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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叹口气:“娘自然是恨不能留你在身旁,以后一日也不要离开,好弥补这些年的缺憾,既然你……唉,随墨儿你就是。”
如墨这才起来,搀着王妃进了屋中,待王爷王妃坐定,又重新磕头行礼,王妃一把抱住他哭了起来,王爷也掉了眼泪,倒是如墨最为镇静,眼里含着泪不停劝慰着爹娘,王爷王妃好半天才止了伤心,看着如墨,怎么也看不够,灵儿上了香茶,静悄悄退了出去。
王爷王妃问了如墨这些年的境况,王爷笑说道:“好在墨儿这些年没受什么苦,又精通岐黄之术,我心里总算宽慰些,嫣然前些年够苦的了,若是墨儿再受苦,我一生愧疚难以弥补。”
王妃摇摇头:“什么苦不苦的,既认定了你,就一辈子是你,是苦是甜是福是祸,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甘之如饴。只是墨儿,虽说听起来顺遂,没娘的孩子又哪能好得了?墨儿,虽说你不愿意跟爹娘回家,两个弟弟总是要认的,其余人无所谓,曾外祖母也是要认的吧?”
如墨笑起来:“两个弟弟?他们多大年岁?叫什么名字,如今身在何方?”
王妃笑道:“家里就你们兄弟三人,再没有别的兄弟姊妹,为墨儿取的名字是伯瑾,二弟仲玉,三弟叔瑜,仲玉今年十六,性子沉稳些,前日跟着你爹来的,叔瑜今年十三,最是调皮,猴儿一般的性子。”
提到叔瑜,王妃脸上露出对幼子慈爱溺宠的笑容,王爷在旁笑道:“叔瑜被你宠坏了,调皮捣蛋没有正形,不过三子身边只有一子,也难怪……不用在这儿说了,两个人都在别院里等着,差人让他们过来,我们一家人说说话。”
过了盏茶功夫,门外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门帘掀开冲进一个粉雕玉琢的少年,笑嘻嘻说道:“父王,母妃,是真的吗?真的找到大哥了吗?”
王爷王妃笑着点头,少年朝着如墨噗通跪倒在地,叩头道:“大哥在上,小弟叔瑜有礼,找到大哥真好,母妃这些年寻找大哥,不知失望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父王也是,母妃一流泪,父王就跟着心焦忧虑,这下好了,我们一家人团聚了……”
如墨忙扶起他来,叫了声三弟,叔瑜笑嘻嘻答应了,过去靠在王妃怀中起腻,如墨看得心生羡慕,即便找到娘亲,也是客气生疏,就算时日久了彼此熟悉了,也再不能象三弟这样膝下承欢,看着叔瑜粉白的脸庞灿若春花,竟比少女还要明艳几分。
叔瑜靠在王妃怀中,跟如墨说着话,从豫章的风土人情,到太康的特产,沿途经过的各色景致等等,听如墨娓娓道来如数家珍,笑说道:“小弟有一句话问大哥,在太康好好的,为何去了富春,又为何两年后离开一路南行,单单到了豫章,一呆就是八年。”
如墨笑笑说道:“爹爹娘亲都在,就实话实说,当年到富春是为了一位姑娘,在豫章呆下来,是因为收养了灵儿,灵儿是豫章人,这样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能不离故土,再说有几位友人知道我在豫章的所在,找我也便利些。”
叔瑜双眸一转笑道:“灵儿?就是院子里那位姑娘?虽长得好看,瞧着有些疯野呢,脚步轻灵,似乎还有些功夫,大哥打算要娶她吗?”
王妃蹙了蹙眉问道:“灵儿还会功夫?一个姑娘家……是啊,墨儿,身边带着这么一位姑娘,可是情投意合日久生情之故?”
如墨笑道:“和灵儿只是父女,不过这父女就仅限于我和她,就先不让她认祖父母了。”
王妃没有说话,王爷笑道:“此是自然,墨儿接受起来尚且不易,哪能再让这位姑娘为难,愿不愿意就看日后吧,嫣然说说,我们都是做祖父母的人了,想想真是高兴。”
叔瑜笑道:“所憾不是亲生。”
王妃叹口气:“想来墨儿二十有六没有成家,就是因为收养了一位女儿……”
如墨笑道:“那倒不是,是因为儿子愿求一心人,可这一心人至今尚未出现,就蹉跎至今了。”
叔瑜还要说话,门帘动处又进来一位男子,身形清瘦脸色苍白,五官甚为清秀,着白色狐裘一身的贵气,也不坐下只靠墙站着,淡淡扫了如墨一眼,眼神有些阴郁,如墨却因医者习惯,一眼瞧见他左手拄着的拐杖,再看他面色轻笑道:“这就是二弟仲玉吗?要不要坐下说话?”
仲玉也不答言,大喇喇坐在如墨搬来的椅子上,王爷说声无礼,如墨笑道:“既是兄弟,用不着这些虚礼,仲玉可否让我把脉?”
叔瑜笑道:“宫里的御医尚束手无策。”
如墨笑道:“倒不敢说强过御医,只是姑且一试。”
仲玉这才正眼看了看如墨,点头说道:“劳烦大哥。”
王爷王妃松一口气,叔瑜挑眉一笑,笑嘻嘻看着两位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电视剧《甄嬛传》真好看,捂脸……
31。 仲玉
如墨诊脉后眉头轻皱,蹲下身子去捏仲玉左腿,仲玉往后一躲,如墨双手扶住他腿,感觉手下骨立细瘦,心中一叹放柔声音道:“仲玉,可能让大哥看看?”
仲玉迟疑着,看如墨蹲着身子一脸关切,终是勉强着微微点头,王爷王妃有些惊喜对视一眼,叔瑜笑道:“果真是亲生的兄弟,血脉连心,二哥可从不肯让人看他的腿。”
如墨轻轻卷起仲玉裤腿,察看揉捏一番又为他放下,盯着仲玉的眼睛问道:“大哥可能实话实说?”
仲玉抿唇点了点头,如墨站起身坐在他身旁:“仲玉这腿,象是小时候摔断过,后来接骨不当落下了毛病,虽也跟右腿一起长,却要比右腿细一些短一些,腿骨已然定型无药可医。”
王爷脸色一黯,王妃在旁疑问道:“接骨不当?想来皇太孙身旁都是医中圣手,怎么会接骨不当?”
叔瑜笑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仲玉沉吟着不说话,如墨接着说道:“腿已是如此,二弟的身体却可调养,二弟体质虚寒,该是畏热怕冷食欲不振精神恹恹。”
王爷长声一叹:“说起来怪我,当年你娘亲怀上仲玉的时候,身体虚弱精神恍惚,我劝她先不要这个孩子,可她哪里肯听,拼死也要把孩子生下。”
如墨摇摇头:“仲玉这症状,应该不是先天所致……”
仲玉脸色变了变,站起身道:“既见过了大哥,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王妃一把拉住他:“墨儿都说可以调养,仲玉怎么说走就走。”
仲玉挣脱出手抬脚要走,王妃急急追上,拉住他手怔怔看着流下泪来:“仲玉竟跟娘亲如此生疏,可是怨恨娘亲没看护好你?那么小就将你送进宫中做了人质。都是娘亲无能,大儿丢失生死不明,二儿年幼远别一别经年。”
仲玉拿出帕子擦拭着她的眼泪,抿着唇一言不发,王爷过来环住王妃:“要怪只能怪我,哪里能怪得着你,仲玉离去时,你神志不大清醒,芳琼公主病逝,我担心先皇后迁怒于你,急于带你离开王府,又不能让先皇生疑,只能遵照旨意送仲玉进宫,先皇多疑,所有王府都有质子呆在京都。所幸新皇登基,仲玉总算得了自由,我也不用再去边疆领兵戍卫,我们一家人日后再不用分开。”
如墨也不多问,只安静听着,想说时爹娘自然会说,只是心下感慨,王爷王妃何等尊贵,却也身不由己,尚不若常人随心所欲,心下更是决意带着灵儿回豫章去,继续悠闲自在的日子。这时王妃哭道:“哪里能怪你,若不是我,你不会和芳琼公主决裂,她不会忧郁病逝,你就不会惹恼先皇后,说是驻守边疆挂帅领兵,其实跟流放发配无异,我们带着叔瑜,十年没能回来,我隐瞒身份不敢与家人相聚。”
叔瑜也敛了笑容过去安慰,王妃摸着叔瑜头顶破涕为笑,看着王爷道:“为了你,我终生不悔,你可后悔吗?”
王爷搂住她肩头:“自然不悔,你呀,这些年从来都是隐忍,如今三个儿子都回来你膝下,你终是要提起过去。”
王妃一笑坐了回去,仲玉没有离开,却也不坐下,拄杖站着警告看一眼如墨,如墨笑了笑没有说话,叔瑜转了转眼眸笑道:“二哥和皇上情同手足,皇上可说过册封世子之事?”
仲玉眯了眯眼睛:“既然找到大哥,这世子应该册封大哥才是。”
如墨忙摆摆手:“我只是一介布衣,混迹市井自在逍遥,无意加官进爵,能与爹娘和二位弟弟重逢就好,待老太君,不,曾外祖母醒了,我就带灵儿回豫章去。”
仲玉扫一眼如墨,低了头不说话,叔瑜笑嘻嘻说道:“万事有弊有利,市井有市井的好,王府有王府的好,虽说有诸多无奈,却是富贵繁华一呼百应,市井和王府哪个好处多些,从人们对功名利禄趋之若鹜即可看出,谁不想做人上之人,只看有没有机会。”
如墨笑道:“叔瑜小小年纪,倒自有一番道理。”
这时灵儿进来笑道:“王爷王妃没用早饭,我做了些,用过再说话吧。”
众人忙谢过,如墨笑道:“倒是灵儿有心,我都忘了。”
灵儿偷偷冲他挤了挤眼睛,吩咐人端饭去了,仲玉若有所思看着灵儿背影,突然问道:“她可订亲了吗?”
如墨摇头笑道:“尚没有,此次回豫章就该定亲了,也十四了。”
仲玉点点头又问:“那大哥呢?可订亲了?”
王妃笑道:“尚没有,所以仲玉的亲事也不着急,待你大哥订下再说。”
仲玉唇角微扬:“本就不用着急,我一个瘸子,哪家姑娘肯嫁。”
王妃颤声道:“什么瘸子不瘸子的,我儿子哪里差了。”
王爷在旁说道:“尚没跟嫣然说,仲玉离开京都前,裴尚书家的千金入宫为妃了……”
仲玉猛然叫了声父王,看到父母兄弟都在看他,又低下头去半敛了眼神,长长的睫毛翕动着,低低说道:“旧事不用再提。”
如墨点点头:“旧事不提是对的,只是二弟风度翩翩,休要妄自菲薄,说什么瘸子之类的话,要知天下之人皆有缺陷,不过有的在身有的在心,在身的一眼就能瞧见,在心的深藏其中,虽不能见却更为害人。”
仲玉抬眸看着如墨微微动容,轻声唤道:“大哥……我……”
他自负才情傲然世人,一直以为那个温婉的女子和他心意相通,却不想她只是怜悯,怜悯他是个瘸子,这是她的原话,他向来孤傲清高,何需他人怜悯?况且是她的怜悯,一时间如遭雷击心灰意冷,埋在心底里的对身体的不自信,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如墨的话却是醍醐灌顶,只是他的心思深藏惯了,又有父母小弟在侧,只是在目光中隐隐透出感激,走到如墨身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过会儿饭菜上桌,一家人用过饭,如墨说要去为老太君针灸,王爷王妃仲玉伯瑜陪他到老太君房门外,王爷王妃还想跟着进去,如墨毫不留情:“老太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