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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月故作惊讶:莫不是肖将军此行是为相将军夫人,害怕我这个妖女搅局,才如此介怀?
肖青被她一调侃瞬间涨红了脸,恨声跳脚道:二哥,你一定要休了这个就爱胡说八道的妖女。
南宫逸一脸遗憾的叹息:她都不肯嫁给我,二哥我想休也没机会啊。
他的话出口,慕容展等人都愣住了,他虽待众兄弟极好,却到底有着身份的约束,又被日益膨胀的仇恨掩埋了心性,很多时候就算开玩笑也会守着界限,今日他又恢复了一起闯天下时众兄弟甘苦同味,尊卑无别的时候,众人心里怎会不感慨:兄弟终究是兄弟,无论世事如何变化,只要人心不变,那份感情是永远不会变的吧。
淳于月虽不拘泥世情,可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番话,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故意装着没听见,继续与肖青斗嘴,一行人且说且笑,毫无芥蒂般亲密无间的游玩嬉闹,就算隐约有着顾忌,可是至少现在,他们愿意相信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风云突变
放下仇恨
嫣六年冬,至立冬那日开始就下了好大的一场雨,雨水未歇又飞起来大雪,不过几日,全城就被覆盖在积雪之下,城街的商铺大部分都门窗紧闭,唯有客栈、酒楼和妓院这些迎来送往的地方还勉强顶着寒气经营。
淳于月本来闲不住,可是南宫逸对她下了禁令,这样的天气不准许她到处跑,可是他呢,因为这无常的天气,尤国各地不是遭遇洪灾就是被积雪侵害,需要处理的灾情太多了,每日被一大堆奏折掩埋着无法脱身,就算偶尔抽空来看她,也不过略坐坐就被人请走了,她也实在不能有怨言,一来他是皇帝,本该以国事为重、百姓为先,二来后宫之中也有人日日盼着他,她也知道他分身乏术,自己顾忌着身份,不愿意去插手尤国之事,也并不能帮得了他,唯有不去添乱,让他能够放心罢了。
现在的她,每日闲着就找书来看,偶尔跟敏儿闲聊几句,然后就等着他的到来,她也终于对嫁做人妻后无休止的翘首以盼那种心酸和患得患失的苍凉心境有所体会,这种日子还真不适合她淳于月,可是,她已下定决心不计身份的陪伴他,这种日子就必须熬下去不是么?
正在独自伤神时,敏儿打起帘子进来禀报:公主,门外有人自称是淳于的云将军,要求见您!
淳于月心头一喜,人也站了起来,忙吩咐请他进来,可是敏儿却有所顾忌,她却说没关系,吩咐敏儿准备酒菜,然后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亲自去开门迎接。
云风与她本就无太多顾忌,也就跟着进到屋里,原本冻得有些发僵的面容被屋内的热情熏陶,渐渐活络过来,淳于月将温好的酒递给他,他接过一饮而尽,身子渐渐的也有了些暖意,淳于月看他脸色恢复红润,这才开口询问:你何时来的尤国,怎么我都不知?
云风道:沐慈不是每年都要回来看她大哥么,我是想。。。
他说着,忽然有些忌讳的瞟了一眼敏儿,淳于月心领神会,正要开口吩咐敏儿,谁知这丫头跟着她久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未等她开口就抢先道:我去门口看着吧,若有人来瞧见,也好避忌些,毕竟云将军是男子,传出去总是不太好。
她说着就打起帘子出去,真到大门口去守着了,云风有些意外,淳于月笑道:在尤国,她还算比较知心的人。
云风点头,思忖了半晌才继续接上方才的话:按照公主的叮嘱,护城墙已经按计划在修筑,过完年应该就能完工,对于公主说暂停其它计划,我还是想亲自来确认一下。
淳于月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很久才说:你一定很不能理解吧,计划了那么久,也耗费了那么多人的心血,现在却要停下来。
云风笑了笑:不是不理解,而是,公主这个决定既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我一直记得公主曾要云风记住的话,不以一家之天下为重,而以百姓福祉为要,公主以自己的自由换得淳于安宁,不执着于为淳于复国,怕也是想尽量避免战争吧。
淳于月怔了怔,忽然失笑:云风,你就这么相信我么?觉得我做任何事都是没有私心,这样太过信任我的话,只怕被我卖了,还会为我找借口吧。
云风被她打趣的面露羞赧之色,语气却十分诚恳:若真有再无别路可走的一日,卖了云风可换得一条生路,请公主不必客气,云风甘之如饴。
淳于月本是玩笑之言,被他如此郑重说出,心里竟生出疼意,若真有那日,她淳于月卖了他云风,只怕自己也难以走上那条生路吧。
云风自觉失言,惹起了她的悲绪,忙着转移话题,左思右想却还是避免不了沉重:南宫逸的承诺可信么?会不会只是为了安抚淳于的权益之策?
云风的疑虑也是她的心结,她不是没有这层顾虑,故而才会迟迟不肯收掉计划,她纠结了很久才道:云风,我想试着相信他一次,在这场恩怨中算计人心,计较得失,我真的觉得很累,短短的几年,我竟觉得比别人活一辈子还累,如果他肯放弃恩怨,淳于哪怕只是附属国,终究还能保证国泰民安,你们也能各自找回自己的生活,只要天下太平,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或者,还有其它原因,可是她不愿意去计较,云风沉默了很久,才道:公主为所有人想好了出路,可曾想过自己?他。。。真的会对你好么?我是说,一辈子的好!
淳于月知道他已经听说了她和南宫逸的纠葛,也并不忌讳,沉思片刻才道:谁能对谁承诺一辈子呢?就是我,也不能对他承诺什么,又怎能去要求他的承诺?
云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无奈,可是这就是换取淳于安宁所付出的代价不是么?他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问:公主打算何时将他们撤回来?
淳于月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这个问题她也想了很久,此时倒不再犹疑:再等等吧,等他将尤国的军队撤出,等局势再稳定些,才能真的放心不是么?
云风心里明白她的顾虑,虽然说要试着相信南宫逸,可是在未出现确定的态势,她不敢冒险毁掉这几年费尽心血的运作,因为一旦撤回那些人,淳于真的就毫无招架之力,南宫逸一个城防的兵力也能踏平淳于,而这个后果,她不敢仅因为‘想要信任’就可以随意决定的。
淳于月将云风送出大门外,看着他渐行渐远,那雪地上一串纷乱而沉重的脚印泄露了他的心绪,她要他也试着接受沐慈,尝试着过过平静的生活,可是她也知道,他和她一样,不到淳于真的安全无忧,又怎么可能真得安稳的下来,而他们所期望的这份安稳,有着太多的变数,让他们时刻惴惴、难以心安。
他问她可曾想过如何跟淳于仲廷交代,她实在回答不出来,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因为想得太多,其结果都是一样,就算南宫逸信守承诺,她却再也回不去淳于了,只因淳于仲廷无法领会她的用意,更无法接受她的妥协。
这条路啊,她走到了尽头,付出了所有,结果好坏却系在别人一念之间,剩给她的唯有等待,等待皆大欢喜,安乐祥和,或者等待风霜雨雪、粉身碎骨。
一滴泪珠沾在眉睫犹如蝶翼晶莹闪动,在积雪的映照下静美而冷凝,定格成一幅清冷凄凉的画面。
温情款款
嫣七年,元宵节,这日大雪依旧飞飞洒洒下个不停,这场雪对尤国而言无异于灾难,尤国本不是经常下雪的国家,对大雪引起的灾难防备要弱很多,而今这般局势,尤国百姓不止生活存在困扰,生命也受到威胁,南宫逸和沐文玉等人整日都在忙着商量对策,一边担心百姓遭受损失,一边又要防备附属国趁机引起纷乱,这个年过得闹心又疲惫,而往年都会有各种礼俗庆贺的元宵节,今年也格外冷清,唯有街上一些铺子在门口挂起灯笼,以期有个节日气氛罢了。
淳于月想着南宫逸近日被国事侵扰的焦头烂额,定然也分不出时间来这里,何况他应承过尤妃,每年的元宵节会陪她一起过,故而,往年这一天他都会留在尤妃身边的,今年想也不会例外,又想着这本是团员的日子,她却孤身一人留在别国,心情难免低落,也无心思去寻求玩乐。
敏儿本就觉得院里人少显得冷清,今日过节若也无变化,实在不成样子,于是自作主张的准备了一些灯笼挂在院里,缤纷的色彩以白雪做衬,越发多了些清艳孤寂的味道。
淳于月掀起厚厚的窗幔一角往外看,院子里迷蒙绚丽的光亮照出门的孤寂,其实无法否认,她心里还是盼着他的吧。
屋内烧炭偶尔传来哔啵的轻响,将一波一波的热气散放入空气,将屋子烘得暖暖的,敏儿还是怕她会冷,又让她拢着个手炉,她便依在窗下的睡塌上看书,偶抬头,看敏儿在外屋忙碌着什么,一时好奇,搁了书掀帘过去,敏儿怕她一个人在屋里孤寂,就将活计搬到外屋的桌上来弄,元宵节吃汤圆是必不可少的习俗,她此时忙碌的也正是此事,淳于月看那粉团在她手中变得白嫩圆滑,觉得有趣,也试着去做,敏儿也试着教她控制大小和滚动幅度,让小团能尽量小巧圆润。
正乐在其中,门外忽然想起敲门声,小团在她手中一颤,险些掉落,看着敏儿小跑着去开门,她心里也猜测到来人是谁,他每次来从不让宫人跟随,也不摆谱,只连敲五声示意身份,淳于月明明心中也忍不住雀跃,却不想表现出来被他打趣,依旧安然坐着,视线未离手上的丸子,南宫逸掀帘进来,看她看也未看自己一眼,也假装不去理她,自己进了内屋将手在火炉上捂着,让炉火驱散寒气,淳于月终于忍不住朝里屋看了一眼,却正好被一直看着她反应的南宫逸揪个正着,慌忙回过头来,尴尬的咳嗽一声,继续研究汤圆。
南宫逸被她明明关心却又想要隐藏的别扭劲逗乐了,将手在脸上捂了捂,确信不冰冷,这才走回来,从后环住她的身子,双手覆上她捏着粉团的手,故意对敏儿说:你们公主还真是没良心,我冒着雪气来看她,她却只关心这个东西,它有我迷人么?
敏儿一开始很怕南宫逸,随着他来往频繁,在这里又摒弃了所有礼节威严,偶尔还会跟她玩笑两句,慢慢的也敢配合着嬉笑几句,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笑了:皇上还说呢,这样团员的日子让公主等了这么久,她都快把窗帘掀坏了,敏儿还担心着她会把门拆了呢。
南宫逸一听越发乐了,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伏在她的耳畔道:原来我的月儿这么想我啊,那样的话,受这点寒气也就不算什么了。
淳于月被敏儿胡编一通弄得羞愤不已,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威胁道:看来我真该找个人把你嫁出去,免得你学得油腔滑调。
敏儿丝毫不受威胁,瘪嘴道:公主就是爱口是心非,明明舍不得我,还说要送我走,明明心里想着皇上,还不肯承认。
被敏儿一通抢白,淳于月脸越发红了,南宫逸却心情大好,放肆大笑起来,淳于月扬手去拍敏儿,被她巧妙的躲过,自己又被南宫逸箍着,又气又恼,心里却暖融融的,半晌才问:今日不是要去尤妃哪儿么?怎么来了这里?
南宫逸怔了怔,侧脸看她,笑道:恩,本来是要去的,可是怕我的月儿吃醋,会偷偷的哭,所以先来安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