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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清澈的泪珠儿从女人泛红的脸上淌至李燕何的嘴角,微涩。李燕何才抚上阿珂胸前盈盈鼓胀的圆软,手中动作便是一顿……她竟是哭得这样伤心?她与那人在一起的时候亦曾有这样的哭过么?
可恶的女人!
灼灼燃烧的焰火顿时被浇灭下来,李燕何松开动作,气喘吁吁地恨了阿珂一眼:“天知道,我有多恨你就有多么想要你!小不归,你真是我今生注定的劫数!”
转了个身,摔开门大步闯进漆黑的夜色中。
……
他亦不知道这种背叛的日子可以逃得了多久,然而他既已将她带出来,就定然不会给她机会再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吧,。。小不点一定会健康生下来的。。→→
PS:有没人看穿某燕的小心思呢。。咳咳
☆、第60章 十月怀胎(+3000)
李燕何此后再未对阿珂有过任何的逼迫,只是默默用行动对阿珂百般照顾。那样一个白净的男子,美得好似不染人间烟火,这会儿却砍柴烧火洗衣做饭……尽将一切的家务全权包揽了过去。
他自进入天青门,便一直过着纸醉金迷、人上人的荒靡生活,几时动手做过这些粗鄙活计?那火烧得艰难,时常烧得整院子浓烟滚滚,他在火中咳嗽,绝色面容被熏得满是炭黑;阿珂怀孕心燥,末了还要怪罪他做得不好。他竟是也不恼,拐了个弯,又从山下给她买了酸辣的吃食将将扛上来。
嘴上日日损着阿珂好吃懒做,等到阿珂真的要做些什么,他却又沉着一张脸频频阻扰,不舍得她哪怕有一丁点儿辛苦。
附近的寨民们纷纷夸赞起燕相公宠爱娘子,他心中暗生得意,偏更用了心思。妇人婆子们见他辛苦,便时不时送了鸡蛋鱼肉上门,小院子里也热闹起来不少。
自小相依为命,阿珂一眼便看穿李燕何在使着什么温柔诡计,然而她的身体日渐虚弱,亦没了力气再同他耍狠斗戏,便只是默默的受着他的照顾,由着他一个人自得其乐。
肚子一天天的逐渐隆起来,心痛的毛病却依旧加剧。兰老头劝阿珂莫动心绪,阿珂自己也琢磨出了大概,晓得自己越动心思,身体便越虚弱,慢慢的就开始逼自己将那个人、那些仇暂时忘却。每日浓浓的药汤吃着,强迫自己安心养胎,再不去管从前的事儿。
只是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某一张眉峰浅凝的俊逸容颜还是会在脑海中清晰浮现——熊熊燃烧的花船内,那人深邃眼眸中好似藏着诸多的沉痛,她往他心口决绝地扎着刀子,他却还是说爱她……可是他的手上分明沾着她义父的血!
阿珂的心又开始绞痛,赶紧逼自己将画面掠过。
“小不归,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李燕何从院外走进来,肩膀上挂着才从寨民手上分来的兔子。离了京城的烟花粉墨,再不用扮作那戏子的依依呀呀,他的身型好似一瞬之间多了份成年男子的沉稳,脱去了少年的青涩。
“你看我打回来了什么?”
真个是妖孽,那皮肤怎么就是晒不黑?
阿珂迅速收起心思,把责任推到孩子身上:“哪有想了?还不是他,日日折磨着人。”
“呵,反正你总有理由!”李燕何促狭一笑,见阿珂脸色苍白,狐眸中悄然掠过一丝隐忧。
又将掌心在阿珂的肚子上轻轻一覆,倾下耳朵去听。
那孩子竟是与他十分有缘,忽地竟在肚皮下蠕了一蠕,兴奋得他险些儿跳将起来。
“太可怕了!她竟然动了!你看到了吗,她刚才用指头挡我?”大手抓住阿珂的肩膀摇着,满面都是欢喜。见阿珂木登登的,又害怕起来:“小不归,你可有什么不适?走走,快带你去山下找大夫!”
说着就要去杂屋背竹椅。近日每回下山,他便是用那竹椅背着阿珂下去,等到了山下再换成小轿。
因着着急,脚下差点儿被野兔子一绊。
阿珂却将他手臂一握,其实李燕何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未曾看清楚,她的心思全沉浸在方才腹中的那一丝奇妙蠕动。
抿着嘴唇,像是在决定一件无比郑重的事儿,好半天了才一字一句道:“……李燕何,我一定要给他最好的,一定不许他被任何人欺负!”
说完了咧嘴笑,笑着笑着又莫名冒出来眼泪花花的一片……丢人死了,一脸的凶,不给李燕何看。
“臭丫头,还说你不要她!”李燕何嘴角亦弯起笑弧,修长手指掐了把阿珂的脸蛋,一边笑她矫情,自己呢,却又把耳朵覆上去听。
那宝贝儿想是知道娘亲终于疼爱自己了,开心得不行,竟又用指头儿抵上来,在李燕何的耳下蠕了一蠕。
李燕何的眼眶瞬间亦泛起了红,嘴上阴冷冷的叱道:“你若是敢将她教成像你一样讨厌,看我不揍扁她小屁股!”
气得阿珂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你若是敢动他一根寒毛,看我不把你五马分尸!”
“好个毒妇……对了,你猜她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有什么好?惯被人欺负!他若是个男孩,将来我还让他当马贼,老娘就当那山寨里的镇山老母妖!”
“噗……没出息!我倒希望她是女孩,小时候只见你顶个难看的和尚头,我倒是要看看那小不归扎着小辫儿是何等滑稽……”
没有人能体会他们此时的感动,然而这一刻他们却将对方懂得一清二楚。
自小都是孤冷的个体,无牵无挂,任意胡为,死不足惜;此时忽然多出来一个小东西,那般脆弱与美妙,一点一点悄然渗入你的生命,你扔不下他,所有的一切从此都要把他带上,再不敢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玩笑。一切都变得那么珍贵起来,心也温暖了,有了牵挂……
李燕何斜觑了阿珂一眼,见她腰带上的荷包掉落在地,便一把将它拽了起来。
那荷包内的胭脂骨依然还在,夕阳余晖将玉身打照得妖冶惑目,一直以为这就是当年自己送给阿珂的那一截,看得他内心从未有过的柔软:“小不归,我晓得你心中终是给我留着一片天地。你此刻不爱我也无关系,等到我拿来解药,终归会让你心甘情愿做了我李燕何的女人。”
这话并未对着阿珂说。
小心将荷包替阿珂戴上,自去灶房里烧火煮饭。
阿珂的眼神这才一瞬间落寞,双手抚上已然隆起得很明显的小腹,幼年时她曾下过决心,将来定然要给自己孩子一个正常、温暖、健全的家庭,可是末了还是逃不出命运的齿轮……比如这样的时刻,却不是她与孩子的父亲一起来欢喜。
然而她是真的开始爱上这个孩子了,此后一味过滤开记忆,只是安静的养着胎。
她的身体日渐虚弱,等到月份再大些的时候,行动已然十分不便,双腿浮肿起来。李燕何便再不似先前惯她,开始逼她每日出门散步捡柴。
彼时正是秋割之时,山上的稻田里多出来好多寨民。阿珂又嫌自己肚大面丑,再不肯出门半步。气得李燕何干脆开了院门,让婶子们中午在院中为男人搭锅煮饭。
那婆娘们一个个欢喜阿珂白净,便又将针线女红带上山来,教阿珂打发时间。
有时候阿珂甚至想,就这样过下去也不错啊……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新仇旧债。
……
等到秋收过完的时候,李燕何已经把自己在柴房的床铺搬进了阿珂的房里,将将与阿珂同住了下来。日夜悉心照顾,便是连阿珂的衣裳亦是由他拿去河边晾洗,不过半月的光景,原本倾城俊秀的五官憔悴去不少,却不见对阿珂半句怨言。
阿珂过意不去,然而彼时的她已经很是吃力。
抚着肚子,见院外秋风叶落,知道另一个冬天又快要来了,便对李燕何道:“臭小子,假设我挺不过去那关,你要替我将他养大。若是敢卖与别人赚银子,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李燕何不说话,此刻的阿珂连声音都好生疲软,天晓得他早已经开始后悔……若是知道有今日这一番静好光阴,当日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罚她吃什么断情的毒?
“傻瓜,我定然在你分娩前将那治心的药材寻到,不会让你受半分的苦!”李燕何握紧阿珂手腕,暗暗敛起眼中的阴戾,在那白皙的手背上轻印下一吻。
阿珂眼神又黯淡下来,她暗地里不只思想过多少回,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几时忽然多了个莫名的心疾。然而那什么药材又岂是好弄的?若是容易,早已经找到了。
便又道:“义父的仇还没报呢,我真是个负心负义的罪人。他日若是寻到义父的墓地,让孩子代我磕三个响头,长大了一样要他把大仇报掉,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这样的要求很自私,然而既然决定了让这个孩子降生,那么便注定了他要背负不是么?
李燕何周身又泛开阴冷,讨厌阿珂说这样的话,豁然打断道:“用不着麻烦孩子,你死不了!”说着自吹灭灯火,掀开被子去睡。
——————
山下的老大夫检查了阿珂的耳朵,长长吁了口气:“恭喜二位,这淤……”
阿珂忙使了个眼色,嘴角悄悄抿下一丝笑弧。
兰老头便打住了——也好,回头再给燕相公一个惊喜。
李燕何好奇,贴过来问道:“大夫说她如何?”
“呃,脉象很好,只是姑娘的身体还是羸弱,老朽正打算同公子说道则个……”
李燕何的眉头便凝了起来:“……倘若是没有那断情盅的解药,可否能挺得过去?”
兰老头扭头看了阿珂一眼,见阿珂竖着耳朵,忙假意出门晾晒药草,将李燕何引至院内,小声道:“孩子定是平安的,只是赵姑娘怕是……怕是产后血崩。老朽毕竟医术有限,不敢妄自担保。”
李燕何面色一沉,默然作了个浅揖:“在下明白,老大夫已经尽了全力,燕某感激不尽。”
说着拂了袖摆走入房内。那昏暗光线下阿珂只是低头抚着肚子,脸上表情恬淡安静,看得他心中酸涩,努力勾出一抹笑颜:“走吧,带你去填饱肚子!”
……
青石长街上人来人往,阿珂抬起头:“大夫刚才都说了什么?”
“说一切都很好。只是你的心病,怕是我得去山外寻些好的药材,以防万一。”李燕何低下头,因不愿再看阿珂清潋的双眸,便借口山中大米吃完,大步拐去街角的米铺。
那路边上正有一个卖鸡蛋的阿婶,见状便招揽道:“姑娘可要买些鸡蛋回去?老母鸡生的,月子里吃最是进补!”
阿珂便抚着腰笑:“好啊,你给我包上十来个,一会儿那谁来了让他给你掏银子!”
阿婶乐呵呵的应和道:“你家燕相公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咱山哈寨可是无人不知。”
正说着,却忽然一道疾风掠过,阿珂才伸手去接包袱,只觉得身后似被什么东西撞上,身子猛的一个趔趄,数颗鸡蛋顿时失手滑落,堪堪碎了一地。
“啊——”
“姑娘小心则个——”
李燕何正提着米袋走过来,眼看阿珂整个儿重重往地上栽倒,情急之下竟忘了要敛藏功夫。那长街上只见一道青影忽明忽暗,转瞬便已落到阿珂身旁,长臂豁然一揽,终于在最后一刻将阿珂拦于臂弯。
“做什么次次不小心?!”他的语气甚是气恼,眉宇间的冷意遮藏不住。
阿珂身子一顿,如此忽隐忽现的诡异轻功,怎的好生熟悉,像是曾在哪里见识过?……只觉得脑袋里似有什么迅速掠过,仔细思想,心口却又痛到不行。
便道:“方才有人撞了我一下。”
回头四下寻找,周围却是布衣黑帽,人影婆娑,老弱耄耋各行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