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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爷的未婚妻去年病逝,因而如今景王妃还空置,常言道,男人嘛,玩够了自然收心,若这位王爷真变好了,岂不是正好可以和女儿凑一凑?
赵荻虽然不才,景王妃的名头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侯爷夫人有这心思,于是更乐意留下来听了。
赵合丰不知母亲所想,只觉得百无聊赖,干坐着甚是无趣,旁边不断有小沙弥端茶送水,多喝了几杯水,就要去更衣,而侯爷夫人正以丈母娘的心态听着壁角,哪里肯走开,就叫女儿自去了。
人有三急,赵合丰只得去了,不过当她从茅房出来,她以及她的丫鬟,便被人挟持,带到了已等候许久的昭荣郡主跟前。
☆、67暗黑郡主
一处偏僻小院内。
赵合丰看着面前的张纤;她就不信这个邪了,怎么说自己都说靖安侯之女,就算昭荣郡主的身份比自己高些许,又有个长公主的娘;她也不信她敢对自己怎样。
何况现在是寺内;她久不归;当她的爹娘是傻的么;不会来找么?若是自己受了什么损伤;大不了闹开了去;直接到御前去告状;要知道她靖安侯家;也不是好欺的;以张纤现在的名声,看谁比谁倒霉!
赵合丰心念一转,就不怕了,连礼都不行,对着堂中捧杯饮茶的张纤冷傲道:“你这是何意?将我挟持来此。”
张纤看也不看她,她右手捻着丝帕,隔着丝帕托着茶杯底儿,另一手揭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将茶盏放下,杯盖扣好,再慢条斯理的用丝帕拭了拭嘴角,才道:“你想知道?到我面前来。”
赵合丰冷笑,并不听她的,眼睛看向一边,并稍稍抬起下巴,一副不给张纤面子的模样。这姑娘之前都还装得温柔和顺,这会儿也不装了。
倒是张纤笑了,她一边笑,一边无奈的摇摇头,起身,缓步到赵合丰面前。
赵合丰仍是侧脸看着别处,神色十分狂傲。
张纤脸上笑意不散,但一瞬间,面色徒然狰狞起来,挥手狠狠扇了一巴掌到赵合丰脸上。
“啪——”
“小姐——”赵合丰的丫鬟惊呼,却马上被身后的一个张纤带来的护卫捂住了嘴。
长公主早些时赐了几个年轻力强的护卫给张纤,今日都带了出来,除了守在外面的,屋子里另有四名,赵合丰她们两名弱质女流,哪里能够反抗张纤为她布下的局。
那赵合丰之前连眼都不正眼瞅张纤一眼,对她的突然发难,又怎躲避得开,正被她扇中,被抽得脸侧向一边,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白皙的脸庞上顿时起了红痕,也不知张纤是真气急了还是如何,她小指的指甲尖,甚至划伤了赵合丰的脸,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赵合丰惊愕的抚脸,摸到被划伤的地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赫然有点点血迹,她抬头望着张纤,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她竟敢打她?还弄伤她得脸?连她爹都没有打过她!
“你敢打我?你会后悔的——”赵合丰愤怒的尖叫。
“啪——”结果张纤极快的又抽了她一巴掌。
这下赵合丰暴怒了,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怒上心头,赵合丰伸手就要去还击,张纤早料到了,往后一躲,她身后的护卫就上前去将赵合丰制住。不仅将她按在地上,还捂住了她的嘴。
张纤云淡风轻的站在赵合丰跟前,抬手捻起花指,细细的审视自己的指尖,讨厌,打人自己的手也会发麻,还有小指指甲上的血迹,真脏。
大概想擦一擦手,却找不到丝帕,再低头一看,原来刚才她打赵合丰的时候丝帕就从她手上滑落了,这会儿正踩在她脚下呢。
不觉皱眉,而一边屏息而立的丹寇见状,忙取出自己的丝帕,上前躬身给张纤擦手。
“你以为本郡主会投鼠忌器,不敢将你如何?”张纤冷笑,待到手擦净了之后,才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将之摔在赵合丰脸上。
赵合丰受制,又被捂住了嘴,瞪着眼看着那封信摔过来,然后掉落在跟前,掉落之后待看清楚了信封上的几个字,不禁浑身一震,目露惊骇。
她的神情张纤看在眼里,张纤目光一敛,冷冷一笑,命道:“你们放开她。”
于是护卫们松开赵合丰,赵合丰忙捡起地上的信封,拆开一看,结果里面是空的。
不待她说话,张纤先开口,轻言细语而又极其恶劣的道:“你以为本郡主是傻的吗?把信交给你,万一你急了,是让你撕了,还是让你吞了?证据这个东西,本郡主可是要留着好好用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合丰说着,声音却无法控制的带了一丝颤音。
“听说你的簪花小楷也是写得极好的,比本郡主也不多让呢,可是你为什么要用柳行体?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你早些年练的正是柳行体呢,不过后来见安阳城的各家小姐们都爱用小楷,才改了。”
张纤顿了顿,道:“既然改了,怎么写这封信的时候,又换回去了呢?你以为过了几年,就没人能对出你以前的字么?你未免太小瞧人了,本郡主若想翻旧账,还有翻不出的?”
如果说赵合丰原本还是忿忿不平,那么现在,随着张纤的话,之前的气焰就荡然全无。
“你不仅变了字体,连写信的纸都改成了平常不用的鸡梨纸,可惜的是,安阳城里的人,非富且贵,就算是不富贵,为了面子,至少也用的是玉版纸,鸡梨纸这等寒酸,根本就销不动,要追查起来某事某日什么人买了去,倒是更为容易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弄巧成拙?!”
张纤说着,径自笑了起来,仿佛是在笑赵合丰的愚蠢。
而赵合丰明白大势已去,面色煞白,跪坐于地,身子不住的发颤,已经恨不能瘫了去。
“你从费婉蓉那儿得知我破坏韩三宝的婚事,并且让城中的女子无一人敢嫁给他,于是你便写信给韩三宝,挑拨他对我的仇恨,以致发生了后来的事情,最后本郡主险象环生,而韩三宝死了,韩家败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你说,我该不该打你?”
张纤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合丰:“这封信在我手上,你说要是宫里那个韩夫人和三皇子知道,哦,对了,已经不是韩夫人了,是韩美人,说来三皇子之母被夺去夫人之位,也与你有间接关系,你说他们若是看到这封信,会不会对你恨之入骨?那位美人,手段可非一般呢。”
张纤冷笑着,韩夫人降为良子,不过数月,不知又以何手段怀了龙嗣,如今重新被封为美人,若是被这样的女人恨着,就算是靖安侯也吃不消吧。
张纤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死灰,不知动弹的赵合丰,俯□去,直视着赵合丰的眼睛,恶狠狠的道:“你害了本郡主一次不够,又和陈卿依陷害本郡主,本郡主到底和你有何冤仇,让你这样恨我!”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人这么绝,无非是爱恨情仇和利害关系。
若说是利害关系,靖安侯和长公主府交情不差,她和馥雅郡主角逐太子妃之位,赵合丰根本没必要干涉其中。
若说情仇,如果是为了费沂,长公主也的确有那么点亲上加亲的意思,但是就算不是自己,作为靖安侯之女的赵合丰,婚姻之事自己也做不了主,再说,如果她真是为了费沂,那么就该积极的促成自己和太子,只要她和太子在一起,自然就不会和费沂有瓜葛了。
既不是利害关系,又非情仇,更不会是金钱纠葛,到底为什么她要这么恨她?!
“你说!”
赵合丰在张纤的逼视下,她竟然笑了,那笑容十分古怪,一边笑,一边还站了起来,大约是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揭开,所以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笑了许久,赵合丰抬手,抹去了笑出来的眼泪,反问:“我为什么恨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真的忘了?”
张纤想了想,事实上她早已经梳理过,她的确不记得自己和赵合丰打过交道。
“你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对别人造成伤害,然后又漫不经心的忘记,有些人会记你一辈子,而你居然是真的不记得。”
赵合丰说这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待她睁开眼,她接着道:“因为一件衣裳,只因为一件衣裳,我被你逼得离开了安阳……五年前,我当时还不满十一岁!”
她也曾是个羞羞怯怯的小姑娘,十一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从老家搬来安阳,突然换了一个环境,心里既不适应,又盼望着能融入这里的生活。
却只因赴宴的时候,穿了一件和张纤相同的衣裳,从此生活完全变了一个样。
那时候的张纤,是一个天之骄女,所有人都围着她,她看到自己,不过露出一个神情,这个神情就让她就像是当场得了某种传染病一样,身边的人默默退开,整场宴席,没有一个人肯跟她说话,而这只是个开始。
也许现在想想,那些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把戏,隐蔽在成年人背后,暗中的排挤,挖苦,孤立,作弄,但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别人是无法理解那种感受的。
她就像是一个异类,总是活在别人的窃窃私语和幸灾乐祸中,她都快疯了,性格变得十分阴郁,多疑而暴躁,甚至无法何人正常相处,整天躲在房里不敢出门。
连家人也无法理解她,他们鼓励她多和人相处,就算她说哪个人对她不好,一次,两次,三次,次数多了,他们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别人都能处理的很好,就她这么多问题,反而认为是她不对,是她不适应环境,不懂和人相处,是她自己的问题。
后来情况变得很糟糕,她就被送回了老家,虽然很难过,但也幸亏回去了,远离了安阳城的一切,她才得以解脱。
张纤想起来了,好像的确有这样的事,但是——
“我没有叫任何人针对你。”张纤道,因为她根本没把那个从乡下来的小丫头放在眼里,所以很快她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不用你特别说,你的态度已经将我推向了众矢之的,你就像是月亮,所有的星星围绕着你,你根本就不用说,你的那些跟班们,奉承你的,追捧你的,她们很乐意惩罚像我这样的‘异类’来讨你欢心,扪心自问,她们做着这些事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知情吗?你有阻止过吗?!”
张纤当然是知情的,她没有主导,但却没有阻止,她只是沉默,可她的沉默,其实在某些人眼里就相当于是赞同了。
“凭什么你可以这样?是谁给你的权利?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听你的,讨你欢心?不就是因为你是长公主的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连别人跟你穿一样的衣裳都要受到排挤?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合丰很痛快,她早就想当着张纤的面前这么质问了。
“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