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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胡编乱造!”
“当然是真的。还是替我向这老无赖问个好吧,问他是不是还记得在维也纳,我俩分享的那个夜晚。还有些什么人在船上?”
“我听到一些小报记者方面的风言风语。”杰里若有所思地说。“都是夸大其词,我向你保证。是劳伦斯爵士亲自挑选我们,只审查是否具备智慧,机敏,相貌,风度,以及其他高尚品德。”
“而非可消耗性?”
“得,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们都签署了一份挺丧气的法律文书,以豁免钟氏太空航运集团可能的任何法律责任。对了,我的那一张在那份文件里。”
“我们有没有机会从这上面捞点好处?”乔治眼巴巴地问道。
“没门儿。我的律师说这是板上定钉了的。钟氏同意带我往返哈雷,附带食物,饮水,空气,和一间看得见风景的客房。”
“以什么为交换?”
“回来以后,我将竭力推荐促进未来旅游航线,多上镜头,写几篇文章。挺合理的,一辈子也难得一回嘛。哦,还有,我得不断鼓舞同船乘客。他们也一样。”
“怎么干?唱歌跳舞?”
“唔,我打算给我那些倒霉听众选读几段我的回忆录。不过我不觉得能比得上那些专业人士。你们知不知道伊娃·莫琳也要去。”
“真的!你们用什么花言巧语把她从林荫大街的小单元里哄出来的?”
“她怕有一百多——哎呀,对不住,海伍德。”
“七十岁,加减五岁。”
“别减了,‘拿破仑’上演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呢。”
三个人回忆着这部名作,很久都不说话。
一些评论家认为,郝思嘉这个角色最适合她,然而对于大众,伊娃·莫琳(伊芙琳·米勒斯,出生于南威尔士的卡尔迪弗)仍旧是约瑟芬。半个多世纪以前,大卫·格里芬的史诗曾让法国人欢欣鼓舞,让英国人火冒三丈。大家都了解,他偶尔让他过分激烈的艺术脉搏干扰历史真实,较有名的,如皇帝加冕礼被搬到威斯特敏斯特大教堂。
“劳伦斯爵士的品味不错呀。”乔治若有所思地说。“我想本人也值得些许称赞的。她父亲是个宇航员——为本人干过一阵——她对科学也相当感兴趣。所以我就挂了几个电视电话。”
有的事海伍德·弗洛伊德觉得不必细说。正如其他一些凡人,自“马克二世”公演以后,他也爱上了伊娃。
“当然了,”他继续说道。“劳伦斯爵士挺高兴。不过我还是要说服他,她并不只是业余天文爱好者。不然这次航程会变成一次社会动乱。”
“提醒我了,”乔治说着,一面从背后拿出一个没藏好的包裹。“我们有一件小礼物送给你。”
“可以打开吗?”
“你觉得合适吗?”杰里着急地问。
“这么一来,我倒是非看不可了,”弗洛伊德一边说,一边解开亮绿丝带,并打开包装纸。
那是一幅装潢精美的画。虽然弗洛伊德不太懂艺术,这幅画却是看到过的。是啊,谁能忘得了呢?
风浪里,一艘临时拼凑的木筏上挤满了半裸的漂流者,一些已经垂死,另外的人向着地平线处的船绝望地挥舞。
下面是标题:“梅杜萨之筏”(西奥多·格里考特,1791…1824)
再下面一点,是乔治和杰里的赠语:到达便值得一半乐趣。
“一对杂种,我爱死你们了,”弗洛伊德说,一面拥抱着俩人。
阿奇的键盘上,“注意”指示灯急切地闪烁起来。
该动身了。朋友们不发一言,愉快地走了。
最后一次,弗洛伊德环顾居住了半辈子的小房间。忽然间,他记起诗的结尾:“吾生既乐,去亦何忧。”
《2061:太空漫游》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第八章 星际舰队
劳伦斯爵士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更像一个世界主义者,不太注重爱国主义。尽管在第三次文化大革命时,作为一个大学生,他也搞了一根假辫子戴着玩。然而,天象馆这次重现“钱学森号”失事的演出深深地打动了他,促使他把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和精力集中到太空事业。 不久以前,他曾经到月球渡周末,并任命第八子钟查理(价值三千二百万那一个)为钟氏太空运输集团的副总裁。
这个新企业仅有两枚面临淘汰的弹射式氢燃料助推火箭,空重不到一千吨。不过劳伦斯爵士信心十足:查理可借此获得今后几十年所必须的经验。
经过漫长的岁月,太空时代实实在在地开始了。莱特兄弟的发明与大众化空中旅行相隔不到半个世纪,人们迎接太阳系的挑战则花了两倍的时间。
早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路易斯·阿尔瓦雷兹小组就发现了缪介子催化聚变反应,然而,当时这只被当作一个有意思的奇特实验现象,仅具有理论意义。就像卢瑟福勋爵对核能概念不屑一顾一样,阿尔瓦雷兹本人也怀疑“冷核聚变”有什么实际意义。直到2040年,人们意外合成了稳定的缪介子素·氢“化合物”才翻开了人类历史新的篇章,正如同中子的发现开启了原子时代。现在,人们可以建造带最低屏蔽的轻便核电站。
有关部门在常规核聚变上投资巨大,使世界电力系统——起初——未受影响。不过太空航行受到的巨大冲击,只有一百年前航空业的喷气式革命可以相比。空间飞行器不再受到能量限制,速度可以快得多。太阳系内的旅行仅需数周而不是数月甚至数年。
缪介子引擎仍然是一种反应式设备,一种精密火箭,原理上与其使用化学燃料的原型并无不同,它需要一种工质流体来提供推力。而所有工质流体中最便宜,最干净,最方便的是:淡水。太平洋太空港恐怕是不会缺乏这种原料的。下一站的情况就不同了。
所有“探索者”、“阿波罗”、“月神”飞行都没有发现水的痕迹。
如果月球本身原有一些水的话,亿万年的陨石冲击也早已把它蒸发到空间去了。或者如一些月球学家相信的,自伽利略把第一架望远镜对准月球就看到的反面证据。
在破晓后数小时,一些山峦会闪闪发亮,好像被白雪覆盖一样。最著名的是阿里斯塔库斯环形山的山颠。现代天文学之父,威廉·赫歇尔曾经观察到,那里在夜间放出及其明亮的光,他以为那是一个活火山。他错了。他看到是经过三百小时的寒夜后凝成的一层薄而透明的霜所反射回来的地光。施洛特谷自阿里斯塔库斯环形山蜿蜒而下,人们在谷底发现了大量的沉积冰。
太空飞行的整个经济学方程式被这个新加入的因子完全改变了。地球重力场最外沿的斜坡上,行星征途的起点,正好在需要的地方,月球提供了一个补给站。
“宇宙号”是钟氏船队的首舰,在地球·月球·火星航线作往返货运及客运。
作为一艘测试船,通过与十几个国际组织和政府机构的复杂协议,装备了试验性的缪介子引擎。她在英布里船坞装配,无载荷时,刚好有足够的推力从月球启航。她将只作轨道间航行,不会再降落到任何一个世界的地面。
劳伦斯爵士发挥其公关天赋,将她的处女航日期恰到好处地安排在“人造卫星日”一百周年纪念,2057年十月四日。
两年后,“宇宙号”有了一艘姊妹舰。
“银河号”是为地球·木星航线设计的,她的推力足以直接飞抵任何木卫,当然,这要牺牲相当的载荷。必要时,她可以返回月球的泊位进行检修。她是目前为止人类所建造的最快的交通工具:如果一次性喷射出全部推进剂,她可以达到每秒一千公里的速度,只花一周就可从地球飞到木星,不消一万年,还可以飞到最近的恒星。
舰队的第三艘船,是劳伦斯爵士的骄傲和欢乐所在。她使用了全部姊妹舰的经验。但“寰宇号”不会被用作货船,从一开始,她就是按第一艘星际游轮来设计的,能远抵太阳系的明珠——土星。劳伦斯爵士曾为她计划了更加辉煌的处女航。但是与改革劳工联合会月球分会的争执使得工期拖长,也扰乱了他的计划。在2060年末的几个月里,仅有时间进行基本飞行测试及申请劳氏船级社证书,然后“寰宇号”就要离开地球轨道前往汇合点。
时间紧迫:哈雷彗星一刻不会等待的,即使那是劳伦斯爵士。
《2061:太空漫游》作者:'英' 阿瑟·克拉克
第九章 宙斯峰
“欧罗巴四号”勘察卫星已经在轨道上运行了将近十五年,远远超出设计寿命。围绕它的更换问题,在甘尼美第小小的科学基地内发生过一次不小的争论。
它载有常规数据采集设备,和一个基本上是摆设的成像系统。它仍然在正常工作,虽然只是显示欧罗巴上的致密云层。一个劳顿不堪的科学小组每周一次以“浏览模式”把数据过一遍,然后将原始数据传回地球。
简单地说,“欧罗巴四号”失效可以中止那以千兆字节计的无聊数据流,他们也就解脱了。
现在,数年里头一次,它发回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轨道:71934,”副主任天文学家说。一俟机器不再倾泻数据,他就叫通了范·德·伯格。“自夜界,正对宙斯峰,不过还得等十秒,期间什么都看不见。”
屏幕一片漆黑,范·德·伯格仍然可以想象冰封的大地在一千公里的云盖下转动。
欧罗巴的自转周期是七个地球日,几小时后,遥远的太阳将照耀那里。“夜界”其实应该叫做“晨昏区”,因为一半的时间,那里有充裕的光线,但没有热量。然而这个说法保留下来是出于感情上的合理因素:欧罗巴看得到日出,却不知何为曜星升空。现在日出了,这个过程被探测器加速了一千倍。地平线从黑暗中显露出来,一个相当明亮的色带劈开屏幕。
喷薄的阳光让范·德·伯格以为自己直视着一颗原子弹的闪光。
不到一秒钟里,彩虹一样的颜色依次划过。当太阳跃至宙斯峰以上时,光芒又化为纯白。自动滤波器而后切断了电路,光芒消失了。
“就这些了。真可惜,那会儿没有操作员当班。他可以把摄像机往下偏一点,我们就能好好地看一眼宙斯峰。不过我知道你会喜欢的,即使这否定了你的理论。”
“怎么会?” 范·德·伯格说,有点糊涂而不是恼火。
“重看慢镜头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那漂亮的彩虹效应不是大气现象,是山峰本身引起的。只能是冰。要么是玻璃,不过不太可能。”
“并非不可能,火山可以产生天然玻璃,但那通常是黑色的……当然了!”
“什么?”
“呃——我得先过一遍数据才能认错。但我猜那是岩晶——透明石英。你可以用来制作漂亮棱镜和透镜那种。还有机会进一步观察吗?”
“恐怕不行,这次纯粹是走运,太阳、山峰、摄像机恰好三点一线。再等一千年也没有的。”
“不管怎样,多谢了。你能给我一份拷贝吗?不用急。我得先到佩林作野外考察,回来后才能看。” 范·德·伯格歉意地轻笑一声。
“你知道,如果那真的是岩晶,可是很要值一笔钱的。也许可以缓解我们的账面开支……”
但是,那完全是瞎想。不管欧罗巴隐藏了什么奇迹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