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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路。
料那年幼弟子见江雪柔出手伤人,已经吓得没有心思说谎,腿脚反而利索了起来,蹬蹬蹬领着江雪柔出正堂,穿回廊,进跨院,到柴房——钉死了门窗,加上精钢铁索,显然就是囚禁犯人的地方了。
江雪柔一剑劈在窗户板上,叫道:“师姐!端阳!可是你们在里面么?”
“雪柔姐!是我们!是我们!”答应的正是慕容端阳。
江雪柔无暇顾及那年幼弟子了,松手放她离去,自用力劈着窗户:“端阳,师姐!我来帮你们了!”
“师妹,你劈这里——这里——”这是伍婉云的声音,说话时,不住地敲击着某一处窗板,“我和端阳在里的磨了许久……不过,我们,我们都被师父重手封了穴道,没有一点内力,磨得并不深……师妹你就劈这里……”
江雪柔得了指点,照着那窗户奋力劈砍,一时木屑纷飞,更兼利剑与铁索碰撞,火星四溅,可她的虎口也震得几乎开裂,再看那铁索,居然分毫无损!
她不由心下大骇,而偏偏背后又传来一声嚷:“江雪柔在这里!” 不望而知,血衣派的人已杀来了,剑气森森然,直取她的后心。
江雪柔不得已,转身挥剑应战。
来人共三个,应是血衣派中有些资历的弟子,三人三剑使的是全然相同的招数,然而起落有先后,角度有高低,依照左中右的次序轮番攻来,叫人应接不暇。江雪柔才化解了第一人,第二人又逼到了跟前,堪堪躲开了第二人,第三人又补上……她听得外面“江雪柔在这里”的叫声越来越纷扰,心中焦虑如焚:假若就此失手被擒,慕容端阳姑嫂沉冤难白,薛少白的性命也……少白,少白,若你在这里,我何至于如此慌乱?若一切都可回头,我宁愿……
“师妹,莫中了她们的计!”蓦地,伍婉云在窗里呼道,“三人三剑,如一人一剑。一击即破!”
江雪柔愣了愣,看那次第攻来的对手,三柄长剑由低至高,剑尖划过,仿佛连为一体,她恍然大悟:原来这就和一人使一剑而把招式减慢了一般。当下精神为之一振,长剑送出,只听三个血衣派弟子连声惨叫,兵器齐刷刷脱手。
江雪柔心下大喜,急忙转身继续对付那铁索,然而三个对手只是一怔,接着厉喝一声,又赤手重新攻来,一拳击面门,一爪卸肩膀,一掌削脖颈。不过,这倒反而是寻常的车轮战了,江雪柔毫不惧怕,侧身化解了险着,继而左手扣上一人的脉门,就势一拖一甩,将她整个人凌空抡起丢出,砸在另外两个人身上。
几声惨呼,情势稍缓。可江雪柔还不及再朝窗户砍几剑,背后“嗡嗡嗡”响起一片长剑抖动之声,又有七、八个血衣派弟子闯了进来。心知自己来到的消息必定已经传遍了整个凤凰山,江雪柔明白决不能再拖延,否则不仅是血衣派的人要攻来,就连她师父……到时她必无逃生之法。
她因而剑走偏锋,棋行险着,左手拾起方才对手抛落的长剑劈砍窗板铁索,右手则背于身后化解杀着。这样的打法,她自己虽无十分把握,却让血衣派的众人瞠目结舌,以为她有多么厉害的剑术,或者背后生了眼睛,是以不敢轻易上前。
如此苦斗了片刻,窗户的木板被劈开了一个大洞,可看见里面慕容端阳和伍婉云的脸了。她二人虽然面色苍白,但神情却毫无颓委。慕容端阳凑到洞口兴奋地叫道:“雪柔姐姐,快丢两把剑进来,我们帮你。”
江雪柔点点头,当下就把手里的剑递进柴房去,又要俯身再寻另一把。然而偏有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头。她心一沉,缩肩闪躲,却惊道:“师父!”一时如坠冰窖。
可郁道微却一掌拍在一个血衣派弟子的胸口:“雪柔,别怕,师父来帮你!”
“师父……”在江雪柔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前,郁道微已经连抓带丢,把七八个血衣派弟子扔出院子去了。
她心里一热:原来她还有师父!原来少白之外,还有师父是相信她的!感觉眼睛有一点点烫,手上的剑又重新运动起来。
不过郁道微手肘一撞,打偏了她的剑:“你这么多年来,还是做事不先考量么?费了这么大的力气,铁索丝毫不损,再砍下去有什么用?”
江雪柔一愕:“那……”
“消魂蚀骨!”郁道微边出招边道,“你去闭关石洞,寻她们的消魂蚀骨来!”
“消魂蚀骨”是西子门独步武林的一种厉害暗器,构造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江南儿童嬉戏的水枪,然而内中所装液体却叫人闻风丧胆,传说是据杂家奇书《天工技》的记载,从矿石中提炼出来的狠辣药物,化入水中,能叫黄金也顷刻消融。江雪柔听到师父提到此名,心中不啻灵光骤闪,立刻应了声“是”,长剑斜劈,杀开一条路去。
前往闭关石洞,并未费多少周章,不过沿途处处是西子门和血衣派恶斗。
这两派早先原属一支,只因南宋末年天下大乱,门徒散落江湖,各自招收弟子,便渐渐就形成了不同的支系。后来众人回到了西子门旧址,商议重振本门,却为了掌门一位争执不下。其中有两位尤其势均力敌的,一个叫陈若然,一个叫耿如真,苦战了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便有人想出一个怪异的比试方法,请来了江南厉家的继承人厉思承分别与二女比试,而后根据临阵的表现裁夺胜负。比试吸引了武林各界前来观望,最终厉思承裁定陈若然胜,成为西子门的掌门。
本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不料江湖上很快传出厉思承裁判不公、存有私心的丑闻。都说,西子门的规矩,掌门是不可以婚配的,厉思承因为爱慕耿如真,所以故意把陈若然推上了掌门之位。沸沸扬扬之时,陈若然自是对此矢口否认,而原本的确相交默契的耿如真和厉思承登时反目。耿如真持剑闯到厉家大闹一场——细节无人知道,只晓得她次日率领拥护者叛出了西子门,上凤凰山成立的血衣派。
自此之后,西子门和血衣派成了有世仇的姐妹,虽然人前客客气气,人后却总的勾心斗角,生恐自己一边在武林中的声威被对方盖过。两派不弟子见了面,称呼是“师姐妹”,但立刻兵戎相见的也不少,似江雪柔和伍婉云这般感情亲密,那是因为她们出嫁之后离开师门才能深交。
今日郁道微率领弟子来到凤凰山,江雪柔想,救人恐怕只是个导火索,打成如此阵仗,只是百年的积怨一朝爆发罢了。
她帮几个手忙脚乱的同门师妹解决了数名对手,转瞬到了闭关石洞前。那里自有几个血衣派弟子死守,个个都端着“消魂蚀骨”,见到江雪柔来到,齐齐扳下机栝,几条白辣辣的水链毒蛇一般地直朝她脸上舔来。
江雪柔嗅到了刺鼻的酸味,赶忙拔地纵起。而她后面的一名西子门弟子就遭了殃,一身白衣,凡被“消魂蚀骨”溅到了,立刻化为焦碳之色,皮肤也被腐蚀,散发出恶臭。
江雪柔看在眼里,心中又是痛又是惊,见血衣派弟子把枪口转向自己,忙在空中机灵灵翻了个身,扑到边上一棵松树上逃过此劫。
然而血衣派的弟子追着她不放,一击不中,即刻又来瞄准。更偏在此时,她脚下树枝“喀啦”一响,竟然断了。
江雪柔连忙回身攀住一根较粗的枝桠,但也急中生智,狠狠一脚踏在了断枝上。那手臂粗的枝干带着大片的细小枝杈,直朝下面血衣派弟子的头上砸去,几人还未明白过来究竟,已经被笼罩在一大片松针之中,尖锐刺着她们的眼耳口鼻,好一阵惨叫。江雪柔就趁着这个当儿,飞身扑进闭关石洞。
洞中反而无人看守了,因为血衣派和西子门的规矩相同,此地非掌门不能入。迎面的石壁上挂一幅耿如真的肖像,面目工整,很有一番肃杀之气,但眉宇间又有些许的哀愁,江雪柔瞥一眼那落款,竟然是个“厉”字,心想:为了一口气,和厉思承闹到那步田地,到头来对他却不能忘怀,这个女人未免太傻了吧!若换作江雪柔,才不要什么掌门之位,只要能守着薛少白就好——是的,再也不做荒唐的女侠梦了,只要能回到她薛少奶奶的幸福生活就好。
她便不再分神,看到画像下的小桌上陈列了一排瓶子,封条上写着“消魂蚀骨”,即撕了一幅裙子把瓶子兜了一兜。这时就又看见下面另有古怪了,原来那桌面上原先被瓶子掩盖处竟镶了一块水晶,下面是一个暗层,内中供着一本书《天工技》。
就是这本书记载了“消魂蚀骨”,江雪柔想。但是她还知道,传说这书里有千奇百怪的秘方,或铸造兵器,或淬炼药物,可将玄铁拉成毛发般的细针,又可把精钢锻压成薄如蝉翼的利刃,可让人沉睡三天如同死亡,又可使人忘却痛楚不怕伤患——也许,这其中也有一条可解了少白身上的毒?
她一把将书拿起,揣进了怀里。
再出门时,争斗中显然已是西子门占了上风,血衣派的弟子遭遇近身缠斗,“消魂蚀骨”派不上用场,接二连三地伤在西子门弟子的剑下。江雪柔不废吹灰之力就照原路回到了柴房前,却见司空如月也赶到了,正和郁道微大打出手。
司空如月显然是见到众多弟子受伤,急怒攻心,长剑尽是进手招数,招招刺向郁道微的要害,口中还骂道:“你这阴险的贱人,今日不宰了你,将来江湖上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郁道微却很是镇定,一边还招,一边还冷笑:“江湖上原本就没有血衣派,将来你何须立足之地?”
司空如月经此一激,愈加暴跳如雷,看到边上自己的弟子还顾忌着江湖规矩不敢上来助战,骂道:“还等什么!真要被灭门了你们才晓得厉害?”那些弟子们闻言,愣了一下 ,提剑上前。
而这小院中,亦有不少西子门的弟子,见此情形,如何能袖手,纷纷前来阻止,转瞬便在圈外开辟了一个小战场。
郁道微见江雪柔回来,问:“寻到了未?”
江雪柔点点头,将手中的包袱晃了晃,同时疾纵几步,意欲到柴房边破窗救人。可这时,正见司空如月一记狠招,剑锋几乎平贴着郁道微的鬓角划了过去,血花飞溅,她不又惊呼:“师父——”
郁道微自然晓得是受了伤,“呸”地啐了一口,反手一剑上挑来割司空如月的小臂。司空如月这时收手不及,只得整个人凌空翻起,然而还是被砍开寸许深的伤口。她气得换以左手御剑,剑身平拍,直击郁道微的顶门。
须知西子门和血衣派武功家数相似,本来拆解有一定的套路,可谓“知己知彼”,可司空如月激怒之下使出此等怪招,倒使郁道微不由一愣,只弹指间,便失了先机。江雪柔大呼:“师父当心!”已然不及。
眼见着郁道微就要血溅当场,情急之下,江雪柔抄起一瓶“消魂蚀骨”就朝司空如月丢了过去。司空如月只一心要杀郁道微,只顺手挥了一掌企图震飞袭向自己的事物,却不想力道太过刚猛,瓶子四分五裂,那消魂蚀骨就全数泼在她手臂的伤口上。
灼烧的巨痛使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左手的剑也拿捏不住。郁道微得了喘息的机会,长剑直刺,穿过了司空如月的胸膛。
江雪柔既见师父脱险,便三步并做两步奔到了柴房跟前,片刻也不耽搁,把一兜“消魂蚀骨”一股脑儿地全倒在了铁索上。那铁索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