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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没有,他应该捞起一个人问问,她在哪,可是他没有,他鬼使神差地趴在棺材盖上,推开一条缝隙,再慢慢挪开,小心翼翼地好似里面的东西一见光就会风化,好似那会要了她的命,好似她没有死。
棺材盖终于被揭开。
初秋冰冷的阳光,照进去,照在里面的人脸上,那脸颊红润,嘴巴也不见苍白,这么生动的容颜怎么会是死了。她曾那么多次捉弄他,第一次见面就骗了他,他一定不能相信她,她定然只是专门躺在这里,故意捉弄他。
苍白的指尖划在她冰冷的脸颊上,他被吓得蓦然一顿,手指久久悬在空中,落不下去。耳边早没了哭泣声,都被他嫌吵赶了出去,可是他现在又希望那哭泣声还在,并且更加嘈杂,看她怎么装的下去。
他曾帮她满洛阳地找尸体,类似华琪风体型的尸体,他才说不会再陪她挖尸体,就亲手碰到她的尸体。
——“沈桑颖,我说过的话,你都没听,是不是?我说不准靠近别人,萧钰也好曹植也好,我说我……你都当我说假的,是吗?你当我会一直陪你走南闯北,陪你破案,陪你挖尸体……你当以后,我还会这样陪你吗。”
——“哦。是吗。”
红红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他觉得这感觉好奇怪,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她没死,她没死,可是事实不是如此,他摸摸她的脉搏,一直放在她手腕几分钟,都感觉不到。没有人可以隐藏脉搏跳动那么长时间。
他弯起胳膊,躬下身子,想把她抱起来,她不该在冰冷的棺材里结束。阳光波涛汹涌地翻腾起来,空气突然被利器狠狠划破,一把带着嗜血光芒的剑,又快又狠地向他袭来。
与此同时,房梁上突然落下几许灰尘,正沾在沈桑颖面颊上,崔戡用手掌揉开,反而让她面上落下一片浅灰。就像他们在外面的那些日子,她给他熬药,脸上却沾满灰,成了他取笑的小花猫。
他说,“我再也不会取笑你像小花猫了。其实,小花猫很可爱。”
——“你再取笑我像只小花猫试试,你这只老花猫。”
他就要抱到她了。
那把剑太过凶猛,一下子就戳穿了他心窝,甚至来势不减地往外冲出,露出剑身的三分之一,他措不及防之下,那剑尖差点戳到了被他从棺材里半抱着的沈桑颖。但最终被感到疼痛的他,变掌为剑,挣断了露出来的那半个剑尖。
他侧目看了眼院子里不知何时围满的士兵,偷袭他的那名士兵,身上漆黑的盔甲沾染点点红斑,他回到那一片漆黑的军队中。然后那一群人,潮水一般的分开。
他没再去管那些变化,他不需要再去管,生人是永远没法和死人争的。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可浪费,他费力地喘息几下,终于可以抱住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潮水般分开的队伍后终于走出来一个人。而被崔戡紧紧搂在怀里的沈桑颖,沾染了他胸口血液的睫毛突然眨动几下。红和黑终于完全晕染成一片,日落后,最不显眼又最相似的这两种颜色,终于燃起了夜幕的最高峰。
作者有话要说:
☆、谁的局(2)
沈桑颖自昏沉从醒来,眼神里片片茫然,睡去时所想和醒来时所见相差太多。她直起身子,眼前一花,有谁失去支撑向一边倒去。怠倦的大脑慢慢接受到这一信息,挽救地伸出手,胳膊接住要倒下的人,她嗅到浓浓的血腥味。还未回转的眼神看到,双开的大门处,一袭白衣的曹植,和身后披甲载兵的军士站在一起,形成黑白对比。
他不动声色,冷冷地望过来。她终于看到趴在她胳膊不能动弹的男子,发髻乱掉,几缕贴在脸侧的鬓丝被她拨开,她终于认出这人。
“崔戡?”
“你怎么了?”她去碰碰他,被他不动弹不声响的样子吓到,要去摸他颈侧的脉搏,颤抖的手伸出去,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迹,一直从指缝流到手腕,但她不觉得疼痛,可以猜出这不是她的血。
她不敢过多晃他,她一直都看到他背后没入的剑柄,却直到现在才反馈到脑袋里。手下意识地要去堵他的伤口,却碰到漏出来的剑柄,她身上没有伤药,片刻的犹豫后,她手指颤抖的拔下剑柄,血珠顺着长剑的摩擦滑出,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头脑半放空,好似一切全凭身体意识在做,她感觉不到刀子刮过人肉的顿顿感。她又撕扯裙边的布条做包扎,指甲叉开半边,她泄愤地狠狠再撕,耳边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他死了。”
他怎么会死,她明明是想让大家都无事的,她计划好了,他怎么会有事?他怎么能有事。
她用撕下的布条从他的前胸一圈圈缠绕到后背,盖住他胸口狰狞的大窟窿。好像这样掩盖他的伤口,不让自己看见,不让人看见,他中剑这一事就是假象。而她身上只有一般的伤药,治疗小伤的伤药,虽知道没用,却被她撒上。或许就是一种侥幸的情感寄托。她用手摸过他沾血的下巴,一滴泪突然落在他嘴唇,一并擦掉。做完这些,她的力气突然散掉,张口拼命咽掉呜咽,因为哭泣何时都是无用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告诉我吗,曹植?”
她握住崔戡的手背经脉凸起,指尖惊吓的发白,大厅外曹家的士兵虎视眈眈,她不是瞎子,脑子里能有所猜测,可是她身后没有人在,而崔戡躺在这里,她也不知道父亲在哪里,沈府的人去了哪里。哪怕没有回应,她也必须问下去。
她又问了一遍,“你人好好地,没有昏迷没有受伤,你刚刚不是还说话,现在怎么不说了,我问你,发生什么了,你不能告诉我吗?”
兵器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突兀的响亮。一声锐利的简短鸣叫。大厅里突然有一甲士兵拔剑唤道。
“妖女,你装什么蒜,敢杀了主将,没有胆子认么?!”
随着他的声音,身后齐刷刷的黑甲士兵陡然举起的手里的弓箭,弓弦拉满,统统手握箭头指向沈桑颖,蓄势待发。
沈桑颖睁大眼,愣愣地看向那个一身素白的男子,他的眼神看向她身侧,寂寥的神色,她手背向后,悄悄护住崔戡,又为自己突然的举动愣神。而大厅口的那个男子,领着身后的黑甲兵,终于发话。
他看了那个出言不逊的士兵一眼,“首要目标是沈溯。”眼见那士兵最终要收起佩剑,带着人去找沈溯,沈桑颖咬咬唇,出声。
“曹植,你怎么不杀我了?”那人侧过头来,静静地对视,沈桑颖没有找到一丝默契,一丝她可以信任的默契。她莫然自嘲的笑笑,“也对,一个杀了自己夫君的女子,人人都会得而诛之,又何须动手?”
“原来,这才是官方的事实吗?”
那日她曾问他,这一战对曹家没有一点好处,耗费自己的兵得到一个没有势力的组织。他没有回答,却原来根本就不会有争斗。
她看着那些又将箭头举起的士兵,对着门口那个男子笑了笑,将手伸向身侧的崔戡,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更加不在意他是什么表情,反正他面上的表情从来就显现不出什么,她曾经愚蠢的以为她抓到了什么,事实却残酷的给了她一剑!
在箭矢的突袭中,她弯腰,抱起崔戡护住他的要害。崔戡人比她高大,她用一只手抱着他的肋下,另一手护住他的脑袋,将头抵在他头上,背向着箭矢。
“嗖嗖——”的箭矢声来到耳边,她闭上了眼睛。
她此时脑子依然很乱,她不想想太多,也没想什么来世今生,她只是顶着空落落的脑袋,将一切都交给“下意识”主宰。手里紧了紧,她将身体更加凑近崔戡,苍白脱水的嘴唇对着他冰冷下来的耳朵,呢喃,“对不起。”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这一句,包括他愤怒离去时,她现在说了,他再听不到了。
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却因为她,没有死在战场上,如此窝囊的死去,被手下背叛。
崔戡领军,崔戡领军!她从来就没想过领的不是崔家的军,她怎么没想到,他才离开几日,即使星夜兼程也不可能跑回崔家,更何况带着军马再赶来,定然是归程中遇到……可她却因为这一点害死了他!她以为他会管的住他手下,从来没想过那些人的主子另有其人。
疼痛却没有如预期到来,甚至连射箭声也停止了,曹植折断了下令射箭的人手里的指挥剑。可是沈桑颖没有庆幸,她看向大厅里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的人,诧异的眼神里,一时尽是不可思议,难过……最终都汇成冲破口的那声呼喊:“父亲——”
沈父挺拔的身影摇晃倒下,他听到这声呼喊回头,身侧是一堆被他挡住的箭矢,七零八落。眼神落在沈桑颖和崔戡的方向,艰难地挺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他显然是许久不熟悉微笑,眉头都狠狠折起,像是还有不能放下的忧虑粘在眉心。沈桑颖捂住嘴巴,眼泪终于阻挡不住地落下。他胸前中了四五只箭矢,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本来也就中了毒,不久要死。他想将这告诉这个隔阂了几年的女儿,让她不要太难过,不要太自责。他又私心想告诉她一句,“我只是去找你母亲,我亏欠她许久,她走了七年,一定气了七年……我早该就去找她了……”
可是他最后都没说,他只是用积攥的最后一丝力气,安慰地握握沈桑颖的手,将自己的经验悔恨说出,让她不要走他的老路,“你母亲很早给我写的诗,我没做到,花呀雨呀一时迷了我眼,岂知都是落花风雨……她对我的要求从来简单,娶了她就好好珍惜她,我答应了……食言了……可我更希望你母亲不要自弃……女儿,一定会有一个人值得你珍惜,要记住,且行……且……”
沈父说道后面,嘴角不断溢出血泡,可他只是担心沈桑颖不清楚,怕她犯傻,不顾沈桑颖劝阻声还要勉强说话。
沈桑颖:“落花风雨太伤春,不如且行且珍惜。我知道你说的哪首,我也知道这话的意思。”
她知道一味找你索取的人不能珍惜,也知道别人对你的珍惜可能只是一罐含毒的蜜糖。
前者是蠢呼呼的离乱,后者是风华绝代的小乔。
“知道……就好……”沈父闭上眼,最终完全阖住。沈桑颖想要摇晃,可是见到他脸上平静的表情,是她这几年都很少见到,他总是严肃地皱着眉。
何必叫醒他,他和母亲团聚,他们一家很快就会团聚……
父亲,她都懂,可是却不懂,如果她想要开始珍惜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已经被她害死了。她已经没有要珍惜的人,要怎么办?
弓箭手第二波攻击,准备——
有人奔进来对着曹植耳语:“崔戡的几十个守卫已经擒杀,只剩一个活口。”
“住手。”曹植皱皱眉,又看向传话的那人,“将他带上来。”
沈桑颖又回去摸摸崔戡的脉搏,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怒吼,“笨蛋,还不快走!”
紧接着屋子里突然紫烟弥漫,沈桑颖看不到曹植那边人的身影,突然旁边一只手抓住她胳膊,她戒备的回头,另一手一个擒拿使上去。面前突然出现华琪风那张大脸,“我啦。”
“师兄,快救人——”
“我只能救人,不能起死回生。”华琪风无奈地就要扯她走,但沈桑颖抱着崔戡那臭小子不松手,她急的快哭出来,“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