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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尊贵夫人们早已不是珠玉满头,满脸的绝望和羞愧将他们的头颅压得比尘埃还低。
此时府里的小姐们却已经被送往都中最大的官 坊——云烟阁,这其间便是迎春,探春和巧姐三人,因着惜春是东府里的人,便并未牵累进来。虽说东府也有牵连,到底没有论多大得罪,只是去了官衔,抄了家产便了事了。
阁里的妈妈红姨早就收到消息,便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细细地打量着这几位贵小姐,一个和婉如九秋之素菊,一个如含香玫瑰,还有一个还未长开,花骨朵儿似的,让人看了便心生怜爱,皆是一副娇生惯养的模样。
“很好,来人哪,带上去。”红姨含笑说道,满眼全是黄金滚滚来的亮光。
“妈妈,这是又来新人了?”云儿倚在栏杆上,娇笑道,媚眼含情。
红姨见是自己的台柱子,忙赶了上去,笑着解释道:“犯了事刚送来的,还得你多教着点,好歹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接客的。”
云儿扫了一眼,冷笑道:“妈妈这是急着物色新人了?难不成我这些年给您老人家赚的钱还不够多吗?”
红姨忙陪笑着:“瞧姑娘说得,那就先让他们做粗活。”
云儿突然道:“那个小丫头不错,跟着我吧。”
红姨先是愣了一下,赶忙拉了巧姐道:“你个小蹄子,倒是有福气。这是你云姐,跟着她,好好学,听到没?”
巧姐只嫌这红姨还来不及,便一甩手躲开了红姨的手,道:“你别碰我,我要跟姑姑在一起。”
这巧姐自小被凤姐娇惯着,养的小性子也是十足,如今这样顶撞,只吓得探春忙将巧姐藏在身后,盯着红姨,生怕她动起手来。
云儿看着巧姐,竟想到了她当年刚来时的样子,冷声道:“还不走。”
探春知道凭自己是拗不过的,便向巧姐使眼色道:“小心去罢。”
巧姐这才跟着上了楼,而探春等人便被带到了后院,安置在一个低矮的小屋子里,便被叫出去训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歇下来。
是夜,迎春和探春蜷缩在一起,又是难过,又是绝望,抱在一起哭了许久。
还是探春先冷静道:“好歹,老爷随军出征也快回来的,若是得胜归来,咱们家肯定有转机的。”
迎春点点头,也道:“这会子,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还有谁能帮咱们呢?”
一整沉默之后,迎春突然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依。这是咱们家的造化,能求得了谁呢?”探春心里寻思这,也不做他话。
五更天的时候,迎春就被人踢醒。
当她抱着酸痛的胳膊坐起来的时候,就听道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妇人一脸诡异地看着自己。迎春下意识的想去喊探春,却被一个打手模样的使劲地拖了过去,“三妹妹,三妹妹,救我啊!”
探春被迎春的呼喊声惊醒的时候,只看到迎春掉落的那只绣花鞋。
探春忍着恐惧攥住身后的炕沿,向红姨问道:“你们把二姐姐带到哪里去了?”
红姨瞥了一眼探春,嗓音温软,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探春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里是官 坊,二姐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探春独自想着。没有白吃的午饭,在哪儿都一样,探春担心着迎春和巧姐的处境,做事便慢一些,再加上本是小姐出身,她哪里会做这些粗活,不一会便胳膊酸的不行了。刚歇下来,就听到一旁有路过的女子偷笑道:“听说南征的大军今天下午就到了,那会子城里的男人可都就回来了。”
另一个女子白了她一眼,叹道:“咱们算什么?你瞧瞧有的人,没人要也比咱们吃香,连红姨都把她捧在手心里,人家一辈子都花容月貌的!”
探春听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有些反胃,但是听到说南征的大军要回来了。那不就是老爷要回来了吗?不由得高兴起来。但是这高兴没有持续多久,便被铺天盖地的冷水给浇醒了。
“你倒是做千金大小姐来了?”红姨扔掉手里的大瓢笑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和顺。
探春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弄得有些发懵,半天没缓过来,直到打了个冷战才有点知觉。
“你干什么?”跟着云儿路过的惜春看到这一幕,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惜春使劲喊道。
“哎?这小蹄子!长本事了?”红姨冲着云儿问道:“这就是你这两天教出的结果?”
云儿也不理她,柔媚一笑道:“弄画跟我走,别弄脏了新衣裳。”
探春回过神来,“弄画?”只见惜春穿着簇新的大红菱缎的短衫,奶白色的莲花裙子,“巧姐,你这是?”
云儿打断道:“废话少说,教你学琵琶的师傅还等着呢,跟上。”
巧姐狠了狠心,便站了起来。探春猛地一拉,只见巧姐胳膊上全是浅浅的划伤,巧姐忙把手缩回去赶紧跑了过去。探春看着巧姐跟着云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下子瘫软下来。
探春心里仅存的希望很快便破灭了,全都城都知道,南安王所带领的南征大军打败,甄家的少将军被那边的藩王活捉,听说已经投敌。而贾政回都之后,也因获罪而暂时待罪被押。
“听说了吗?又要和亲了。”探春正在打扫乐器房,便听到这样一句没来由的话。
探春四周看了看,才道:“你在跟我说话?”
那小丫头有些不高兴道:“我跟你说话,你装什么清高?来了这个地方,咱们都是一样的!哼。”
探春见这小丫头年纪稍长,一颗美人痣正中眉心,便上前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刚说的那个和亲是什么意思?”
那小丫头原是看着探春长得好看才跟她说话的,没想到探春这么不识好歹,便撒手道:“我的这份我做完了,你自己打扫吧。”说完便走了。
探春心里细细思量,难道是战败,朝廷要和亲?
上次宋家和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和成,到底也得了封赏的。这次朝廷如果要和亲,肯定也是要在宗室挑的,那如果,如果是自己去的话?那皇上会不会有可能赦免府里?
探春下定了决心,便赶紧做完事,回到屋子里小心筹划。
等到晚饭的时候,趁着那人不注意,便偷偷地拿出早上洗衣服时藏好的木棍,狠狠地朝着婆子头上砸了下去,也来不及看她晕了没,便拔腿就朝着早就看好的后门处跑过去,刚拐了一个弯,忙躲在一侧的耳房里,看着照常换班的人过去,便从东边浣衣房的狭窄巷子里钻了进去,从一个倒洗衣水的深槽里爬了出去。
这一切都进行的格外顺利,探春也顾得不得想太多,抹了一把泥往脸上抹了一把,便忙忙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明日清明,这是最后的机会,若是不成功,便是死了也好过在那个地方待着任人宰割。
五更天,寒气侵袭,探春被生生冻醒。看着远处的皇家寺院,探春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这里是皇陵的正门的必经之路,圣驾祭祖完毕,必定会经过这里的。探春试着起身,冻得麻木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竟直直地从高处滚了下去。
回避的锣声突然靠近,探春匍匐着爬到大道中央,跪好,闭上眼暗暗祈祷。
“前面和人,见了圣驾还不快让开!”前面开路的侍卫大声吼道,丝毫乜有因为探春是个姑娘家有一丝的例外。
“皇上,是贾大人之女。”刀剑出鞘的时候,探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却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宝钗?探春虽未抬头,遂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出自昔日的好姊妹薛宝钗。
“哦?罪臣之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不拿下?”淇徵虽疑惑,却也不容一个罪臣之女在他眼前这般放肆。
探春原以为宝钗会帮她说话,没想到竟没有,便忙跪上前要说明自己的来意。可是皇上的轿帘依然放下,就连宝钗也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也进了轿子。
眼看着两排侍卫过来,便将自己押往一边,探春使劲挣扎道:“皇上,民女微贱,自知罪该万死,只求能为皇上略解心忧,民女自愿前去和番,请皇上准许。”
奈何皇上的车辇已经走远,探春绝望地垂下了目光,生气全无。
“停。”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皇贵妃突然让人停了车轿,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子,淡淡地道:“听我的,不要说话,跟上来吧。”
探春悄悄跟着皇贵妃进了后殿,梳洗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方才就像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娘娘愿意帮助民女?民女是罪臣之女。”探春不知道这个皇贵妃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开门见山的问道。
皇贵妃拿了一套衣裳给探春,道:“换上再说。”
探春知道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若是出了这道门,怕是也活不了,便乖乖的换好了衣裳。
皇贵妃这才笑道:“上次宴会的时候,我见过你。你是史老太君的孙女,你可知你有罪?”
探春跪道:“民女知罪。”
皇贵妃摇了摇头道:“你太心急了,北静王上书为你们家求情,说是为奸人所误,并无反心。还说你们家又三位姑娘,可供以和亲之选。”
探春惊喜地抬起头,只听皇贵妃又道:“你若是不听我的,别说是这最后的机会,怕是你们家的罪会因为你的出逃而罪加一等,也不一定。”
探春忙磕头道:“但凭娘娘吩咐。”
皇贵妃的眼中透出一丝狡黠。
————
林府
雪雁原以为黛玉什么都不知道,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黛玉其实什么都知道。
自从听说元妃去世,陪嫁而来的几个老嬷嬷死活不让她去贾府的时候;
自从在贾府宋璟宥又催着她动身离开的时候;
她就已经猜的大概,贾府的溃败已在意料之中,但是贾母的离世,却让她始料不及。
那一天,马车刚到宋府,黛玉便得到消息,雪雁本以为她会痛哭不已,没想到她却一反常态的很安静。
雪雁只当她是强装没事,便陪着黛玉,劝道:“老太太去的安静,想来也是寿终正寝了。若是在天有灵,看着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要心痛?”
黛玉道:“老太太一辈子享尽了荣华富贵,最疼的便是我了,我若是让她老人家不放心,岂不是辜负了她疼我一场。”
雪雁暗叹,黛玉却看得如此只开,想的如此之远。就如同她当日享荣华却思安危。在聚合,却看淡离散。
元春去世,贾府的气数尽了这一点是可以预知的,那之后呢?雪雁不由得觉得迷茫,那样遥远的未来,自己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任何例外的腰接受命运的安排吗?
这些想法响在雪雁的耳畔,镜中的容颜还是那样的丑陋。雪雁用帕子擦了擦镜子,我偏要看个清楚!
雪雁停下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往黛玉房里过去。
黛玉本来是在案上剪花枝,见到雪雁来了,头也没抬,道:“你来了。”
雪雁眉头皱了一下,看着黛玉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黛玉手里顿了顿,才道:“我要救他们。”
宋璟宥突然大步进门道:“你怎么救?你要连累全家吗?”
黛玉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宋璟宥实在看不透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坚韧和聪敏,又那样的清澈明净。
可是,这件事牵扯甚多,决不能让她牵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