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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爱就够了。不是吗?”
自从在电车上邂逅之后,已经两个月了。我对大树产生的感情并不是假的。
我把头靠在大树那结实的肩膀上。学生制服那令人怀念的味道搔动着我的鼻子。
话又说回来──高中生的身份确实是很棘手的一件事。
我想起最近报纸上喧腾一时,一些不可取的大人们诱拐未成年少子的报导。
即使重考也不行。如果因为跟我谈请说爱而晚了一年才能出社会,那可真是本末倒置了。
“大树,你一定要考上N大。”
“啊?”
“万一你没考上,成了重考生,我就不原谅你对我说谎。”
“啊?”
大树不懂我的真正的心思,脸色整个发青。
“在你考上之前,我只能给你这个。”
我若无其事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场后,微微垫起脚尖,在大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尽管我们都伫立在寒风中,大树那略显得干涩的嘴唇却跟那天晚上一样炙热。
“──那我出去一下了。我顺便绕到S电机的技术部门去,然后直接下班。”
“每次都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拜托你了。”
克野主任两手合十,诚恳地请托。
“不用客气。”
我精神奕奕地回了她一声,离开公司。
时序进入三月后,天气渐渐暖和了。今天也只有在早晚气温比较低的时候才需要穿外套。
我依然除了负责业务之外,也兼技术组的跑腿工作不过这一阵子我相当努力,由我负责的公司增加了几家,S电机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家规模宏大,建筑雄伟的公司,听说在之前负责这家业务的前辈整整跑了两年。而这麻烦难侍候的S电机竟然指名要把工作交给我,对我而言,这个消息简直如同睛天霹雳一般。
当然,要不是有前辈指点迷津,我根本不可能拿到这个工作,可是对于我这个新人能拿下那外久攻不下的S电机,社长也惊讶得瞪大了他那对眯眯眼,然后砰砰砰地猛拍着我的背。
当天下班后我们公司的会议桌上摆满了外送的寿司和罐装啤酒,大家好好地庆祝了一番。
当听到社长带头一声“为津田的功绩乾杯”时,我有一种自己终于成了公司里的一员的感觉。
其实,我最想向大树报告这个好消息,可是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回到家后立刻跟大树联络。
听到大树好似自己中了头奖似的欢呼声,我又再次感受到成功的喜悦。
我之所以没有辞掉这个让我没有自信、曾经一度想离职的工作,也是因为大树的关系。
早上搭电车时他会对我说一声“慢走”、“加油”──光是这几句话就拯救了几乎要认输的我。
因为有大树在,所以我才能提起精神。
以前是这样,今后也一样。
“……对了,也不知道大树考得怎么样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着。
今天是N大放榜的日子。
从那天开始,大树似乎卯足了劲念书。距离考试当天之前的两个星期,我们连一次面也没有见。
每次打电话,我都很担心地提醒他“不要搞坏了身体”,而他也总是意气风发地回答我“如果不能让你原谅我,我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看来我的威胁似乎有效过了头。我蛮担心的,曾经想过是不是该收回这句话,没想到大树那家伙竟然隔着电话在我耳边低语。
“我很努力,一定会通过考试的。到时候──可以做吗?”
“……如果通过的话。”
我低声说道,忍着不叹出气来,同时我再度深刻地感受到,在这么令人窒息的时期,大树竟然还有心思讲出这种话来,可见他还真是一个健康的高中生啊!
然而,我并没有因为他在这种时候有这种想法而大发雷霆,因为我自己也有同样的心情。
不能见面倍感寂寞──这种空虚的心声充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意。
可是,这一切都到今天为止了。大树答应我,一知道结果,就马上打行动电话通知我。
手表指着下午两点,再怎么说,他也该回来了。
难道落榜了?我担心地想着,随即又告诉自己,不会有问题的。
他是那么地认真,而且每次模拟考的分数都在最低录取标准以上,不用担心的。
就算真的落榜──人生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停止。我会好好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的。
在知道我跟大树事实上差了有五岁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便起了微妙的变化,我们不再相互勉强了。
我们不再虚张声势,也不再自以为是,彼此之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我发现看起来那么沉稳的大树,事实上有些地方其实是相当织细的──站在大树的立场而言,他觉得重新振作起来的我似乎有些恐怖。
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在精神上维持对等的关系,以后的交往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是我们今后要面对的课题。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真是希望大树能通过考试,可是──。
铃铃铃!放在胸前口袋的电话响了。
我急忙拿出手机。
“喂?”
“──宏也?是我!”
他的声音充满了活力,我的一颗心随之急速狂跳。
“大树,真了不起,恭喜了!”
我不禁大声地恭喜他,大树在电话那头很不好意思信地说“……thank
you”。
和大树约好一起吃饭庆祝他金榜题名之后,我挂断电话,急急赶往客户的公司。
还好我跟克野主任说拜访过客户之后就直接下班回家。
我好想赶快把工作做完,早一分钟见到大树。
我好想见他,当着他的面好好地恭喜他。
突然我想起之前他在电话中提过的事,脸颊不禁一阵热。
如果考试通过的话,可以做吗──?
如果他今天就问这个问题就糟了。当他用认真的眼神盯着我看时我是万万说不出“NO”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
承诺就是承诺──我试着给其实也不排斥这种事的自己一个台阶下。
经过某户人家里,里面饲养的黄莺不停地唱着歌。
垫起脚尖隐约可见的庭院里满是盛开的红梅,开满技头的花朵散发出扑鼻的香味。
春天真的就快来了──
意识模糊的我,仿佛听到闹钟响了。
“……闹钟要按掉才行……”
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好梦……是什么梦来着?
我害怕一睁开眼睛就想不起梦的内容,便闭着眼睛,手在枕边摸索着。这时,闹钟响铃自行停止了。
原来是梦的延级啊?
砰的一声,我将原本高举的手放下来,再度钻进被窝当中。
天气好不容易暖和了,两三天前才将毯子收起来。晒得恰到好外的床单舒服得让人发愣,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如果每天都能睡这么舒服的床单,不知道该有多幸福啊?
从早到晚一直都待在公司,连洗衣服都不太有时间了。对一个独居的上班族而言,这种舒适感简直是梦中之梦──
我依依不舍地抱住枕头,这时有人轻轻地摇了摇我的肩膀。
“宏也……该起床罗!”
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呢喃声。是大树。
啊,对哦!这家伙昨天晚上又留在这里了……
“……几点了?”
“七点五分了。”
我闭着眼睛问。大树报完了时间后,又体贴地加了一句“咖啡泡好了哟!”
我用力一吸,顿时咖啡香刺激着我的大脑。
“thank
you……我起来了。”
今天是星期一。一个星期的第一个工作天就迟到太说不过去了。
我翻了个身,在棉被中伸了个懒腰,大树眯着眼睛看着我。我了解他的心意便嘟起了嘴唇。
“嗯。”
在轻轻地闭上眼睛之前,我看到大树喜孜孜地笑了。
“早安!”大树道了一声早,同时在我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我轻轻吸住他的下唇,发出啾的一声,随即松开了嘴唇。我们约好了早安吻就是这么轻柔。
要不然,一大早就会弄得天翻地复。
我们认识四个月了,真实发展到称得上恋人的关系已经两个半月了,但是前一阵子因为大树要考试而分开了一阵子,因此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是这一个月。
虽然我们都是男人,但是现在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这跟任何一对情侣都是一样的。问题在于──我们的程度似乎太过了一点。
“喂!今天要回家去哦!”
我站在唯一的一套卫浴设备前、对着位在厨房的大树喝道。
自从通过第一志愿国立N大史学部的考试,和我的交往解禁明朗化之后,大树几乎都泡在我的公寓里。
他说距离大学开学还有几天,目前除了打工和上驾训班之外没什么事情好做,便在我的公寓里帮我洗床单。
对我来说,下班回家后有灯亮着,还有人陪我一起吃饭,比独自一个人要好。而且,如果这个人正是我的爱人大树,我加起班来也格外有劲。
我常常在想,我这个比他大五岁的社会人?实在不该默许一个上个月才高中毕业的未成年人连续几天不回家的。
虽然大树表示已经先跟家人说过了,可是我却知道,他家里已经打过几次行动,要他“赶快回家”了。我想大概是他妈妈打来的,可是大树这家伙每当家里打电话来时,不管是正在看电视,或者打电动玩具,一定会赶快跑到玄关去讲话。
年轻却擅于倾听的大树,虽然曾经隐瞒他高中生的身份,而且也从不主动跟我谈起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从各种迹象却依衡可以看出他可能是个大少爷,不管在家或是在学校都是人人称羡的优等生。
他是两个孩子中的长子,妹妹今年才上国中,所以家里就如同有两个独子一样。要说家里对他的行为过度干涉未免太难听了,不过他与家人的关系似乎非常繁密。
当然,家人大概也知道大树跟时下的高中生一样会自己找乐子,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够机伶,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让父母或老师失望过。
而这样的大树在通过考试之后,突然不再跟家里的人亲近了,也难怪他家人会担心他可能是把先前压抑来的忧郁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了。
事实上,大树自己也感觉到从巨大的压力中解放出来之后,一切都乱了序,昨天我也听到他对着电话说出“我已经考上N大了,你们没什么话好说了吧?”之类,会更加让电话那头的妈妈担心的话来,我不禁心头七上八下的。好几次都想中途插进他们的对话中,可是每次又都忍了下来。
因为,我最了解这段期间大树和大他五岁的对象交往而成长了许多。
若要更得体的分析,大树的个性一向只做不说,但是另一方面却又常常会钻牛角尖,他虽然只说过一次我是他想要保护的对象,然而从他对我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信口开河的。
大树是那么体贴而诚实。他绝对会遵守他的承诺,总是把我的感觉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譬如,拿休假的时候来说,他总会最先问我想做什么。如果我说“我只想待在家里闲晃”,大树也会表示赞同;如果我说“我们出去逛逛吧?”,他就会陪我到我想去的地方。到了外头,他又会充当我的护卫,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可是我真是被他当成公主一般地捧在手心。同样是男人,而且又比他年长,老实说,他这样对我也让我感到困扰。可是,我更高兴大树对我的呵护有加,而站在大树的立场来看,只要他真的喜欢这样的话,我想我也不用太固执了。或许我们两个维持这样的关系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自从真正的年龄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