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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两年后太平洋战争爆发,他出的这个主意被冠以“捐献运动”的名义,把华北老百姓的农具,还有家俱上的黄铜饰物,甚至烧饭的铁锅,几乎搜刮一空,大家伙儿只能使用砂锅做饭。
左应龙把二宝打发过来伺候五姑娘,一拉溜4辆洋车停在大门口,两辆坐人,两辆拉行李。他自己好脸面,没来送。
范小青拿话把他们堵在门口,两个巡捕也跟着拿腔作势。“我说,大姑娘一没下聘,二没花轿,就这么来啦?”
二宝要硬往里闯,被五妞拦在一旁。她道:“这一位想必是范大小姐吧?我这儿给您见礼儿啦。”
范小青吓得一蹦,她万没想到这个膀大腰圆的姑娘还会来这一套。“今天不是认亲的日子,你也别忙着分大小,咱们还是明话明说,你干什么来了?”
“这不明摆着的事,我跟您一样,嫁人来了。”五妞笑起来,露出一对雪白的虎牙,两只酒涡。
“我可没你这么厚的脸皮,娶呀嫁的乱讲,大姑娘哪有自嫁自身的?”范小青把身子横在门首。
“瞧您说的,这不是秃子跟着月亮走——跟您学样吗。”说着话,五妞从两名巡捕中间伸过胳膊来,一把抓住范小青长长的头发,带入自己的怀中,三拖两拽出了院门。两名巡捕上来要抢人,被二宝拔出把刀来,逼了回去。
五妞没有动手打人,只是一只手抓住范小青的头发,胳膊肘压在她的后背上,让她低头伏在自己胸前,在她耳边讲了阵子什么。
雨侬从屋里跑了出来,拉住五妞的手,好孬劝开来,范小青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时讲不出话来。
丁少梅站在石阶上叫道:“都进屋里来,大街上吵闹,成什么样子?”
众人拥进房里,雨侬故意落在最后,小声对丁少梅道:“有点当家人的派头哇。”
电报往还已经有四五个来回,东京方面倒是松了口,狩野公爵这一天四处奔走,总算是有些成绩。织田秀吉通知东京的家人给他送去一幅王铎的行书,以表谢意。然而,华北司令部这边却不买他的帐,让他在下属面前很没面子。
司令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在脑子里一幕幕地过滤关东军高级将领的相关情报。这位司令官刚调过来没几天,他们以往没打过交道,也从没有相识的机会。一个木头木脑的军人,不值得他费心。这是以往的想法,他瞧不起这些人,对于国家来讲,他们只是些工具,只要有身体,有技能就够了,战略方针的决定权是在自己这样的国家精英手中。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家伙,却给他添了大麻烦。
他叫人给宫口贤二打电话,家中说没有回来。他让留下话来,人一回家,立刻到银行来见他。本地情报归宫口贤二负责,司令官的情况,他应该了解一些。
《有田——克莱琪协定》上午正式签定了,这件事上,对华北的局势应该有些好处。织田秀吉把心思放到了远处。本地所有重要的商业活动,基本上都聚集在英法租界内,联银券作为正式货币,在租界中与法币共同流通,能有这么个结果已经相当不错了。这说明,英国已经被德国人在欧洲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他们放弃在中国的部分利益,无非是减轻我们在远东对他们的压力,以免两线作战。英国的国力大不如前,他们没有两线作战的兵力和财力。美国人对欧洲的态度暧昧得很,罗斯福为了谋求连任,明确表示中立,以赢得在国内的选票。昨天下晚,宫口贤二刚刚在市场上购得了美国一家政策研究机构的最新研究成果,连夜送到他手上,那个结论是:美国刚刚经历了经济危机,绝不会介入欧洲的战事;另外,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胜利,并没有被牺牲成千上万青年人的美国家庭所原谅。这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老百姓居然要操纵国家事务!
他不是没有担心,如果军部那些家伙一意孤行,当真向东南亚进军,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英国人,而是美国人,是美国在太平洋上强大的舰队。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日本目前的海军力量,在吨位上也许比美国和英国少一些,但在战斗力上,那些无所畏惧,为了向天皇效忠抱着必死决心的小伙子们,完全可以跟英美任何一家较量一番。然而,战争不只是较量海军,甚至不是军队在较量,而是国力的较量,在这一点上,军部那些后生们就显得见识短浅了。
他了解美国人,这一辈子打过不少交道,那些个看似鲁莽,甚至像是缺心眼儿的美国佬,一旦受到威胁,犯起蛮力,绝不比武士道精神鼓舞下的日本军人差。
另外一点难处就是中国人,其实这是日本眼下最大的难处,即使为此花费上全部的力量与精神也是应当的。中国人是什么?你千万要记住,中国不是政府。他对自己说,同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那个比北洋政府还要腐败的南京政府根本不值一提,他们的军队勇于内斗,却无力对外。中国的军队不值得担忧,最令人担忧的是老百姓。自己在中国50年,还是没有弄清楚这些人的内心,这是个充满了矛盾的民族,谦和得以至于软弱,文雅得以至于不能保护自己,大度得不顾及自己的利益,每一次外来的入侵,他们都会败得一塌糊涂,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人,几千年来竟没有被灭绝,甚至没有一个外来民族能够成功地统治他们,相反,许许多多强悍的民族却消失在这块人口众多的土地上。
实际上,这个民族的表现方式,并不像丁少梅和雨侬,或是左应龙那种方式,他们用不着去正面作战,他们只要被动地搞一点点破坏活动,来上一点不合作,甚至消极的反抗行动,就足以让我们的占领军不知所措,更是无从下手,因为他们是像一团雾一样把我们抱裹起来,没有直接可以面对的对手,而是所有人都在反抗。
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统治朝鲜是一回事,统治中国,也仅仅是几代人的梦而已。织田秀吉将两手缩入袖中,突然感觉到有些冷,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拔腿就跑,跑回奈良老家,守着大笔家财过小日子去。
然而,那不是一个浪人该过的生活。即便明明知道前面是深渊,作为一名武士,也只有跳下去才能赢得尊重。
宫口贤二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个文件夹,道:“这是上海最新的外汇交易情报,宋子文在10天之内用平价兑换了75万美元,陈氏兄弟大约也弄走这么多。”
“他们的外汇储备怎么样了?”
“如果不在国际市场上出卖黄金来补充的话,大约剩下不到一千万。”
“想办法替我搞到两三百万的额度,比平价高一点也没什么,用黄金付款。”
“是。您有事找我?”
织田秀吉沉吟了半晌,方道:“我有件事请你帮忙,有关司令官的。”
宫口贤二没有搭话。
“请你告诉我,他在你手里有什么短处?现在就讲……。”
39。大姑娘煮酒论英雄
又有新人进门,宋嫂操持出一桌好菜,有酒有肉。五妞没有与范小青争夺上首的位子,而是低眉顺眼地坐在雨侬肩下,放量吃喝。
丁少梅着实是有些尴尬,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都是好女孩子。“我说,今天这日子,不可无酒。”他胡言乱语。
五妞眼睛一亮,又迅捷地把目光放到筷子上,夹了只口蘑丁,却是在听。
雨侬笑道:“人还没齐,这就喝酒,是不是早了点?”
“什么?”众人问询。
“咱们这才仨人,怕是伺候不周全,总得再添两位吧。”她一味地笑。
丁少梅故意高声:“雨姐拿我打趣,我可不饶你。”
雨侬没接这话头,范小青张罗着把酒摆上桌。酒杯只有指头大小,斟满了不过二钱,众人随手干了一个。
五妞说:“二位姐姐,这么干喝没多大意思,咱们是猜拳还是掷骰子?”
范小青自从坐下一言未发,突然对五妞道:“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借着丁大少的酒,谈点儿正经事。”
“你们念书的就知道穷白话,还是喝酒来得通快,咱们酒上见个真章。你划下道来,怎么个喝法?”五妞找着了对手。
“雨侬心眼儿最多,听她的吧。”
“我的心眼哪有你多,不过,赌个东道也不错。”雨侬的主意来得极快。
丁少梅终于明白,他如今被人造了反,这家日后怕是不再由他做主。左劝右劝没有用,反正是眼不见为净,便作了三个大揖,推托银行有事,带着宋百万,溜之乎也。
“我怎么看上了这么个没囊气的爷儿们?”五妞不大满意,便把矛头指向范小青。“你说,怎么个赌法?”
“还怎么赌?谁输了谁请客呗。”雨侬轻描淡写。
五妞抢过来说:“那不行,三个人赌,只能赌赢,铁定是有俩人要输,光赌请吃饭没意思。”
那二人眼神不同,却都在问。
“我告诉你们,今儿晚上谁赢了,谁钻丁爷的被窝。”五妞每一个字都讲得嘎嘣脆。
雨侬可没想到把这事挑上了歪道,连忙反对。
“我赞成,输就输,怕什么,最多不就是跟他晚睡一宿么?”范小青那一双碧绿的眸子晶亮。“谁要是不参加,现在就收拾东西走人,别住在这儿起腻。”这话是冲着雨侬。
“痛快呀!姐儿们。”五妞拍案惊奇。
这事情闹的。雨侬大有自己挖坑自己埋的苦恼。怕什么?老爹爹早把她训练出来,斤半花雕的量,就是条汉子,也能把他喝倒了。只是这个赌注让她心烦,不管谁输谁赢,这场赌酒只说明了一件事——三个女人都铁了心要跟丁少梅。
干!三人举杯,只一会儿,一坛老陈绍就见了底,五妞外带吃下半只烧鸡。
西川一郎苦着脸把丁少梅迎进门,包有闲提着皮包跟在后边。大厅里已经没有了职员,却有不少的保安,手中拿着长枪,一个个罗圈腿小矮个。
左应龙留在大门口,他随身带来的十几个徒弟,七八辆洋车在石阶下排成一排。他朝里喊了一嗓子,把西川一郎吓得一哆嗦。“姑爷,你瞧好吧,今儿个连只苍蝇他也别想靠前儿。”
包有闲对这件事始终有所怀疑,这么一大笔生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办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合规矩。只他这一笔,就超过每天正常交易量的几十倍,这会动摇整个市场。这么干,日本人也不会答应。不过,根据他得到的消息,从昨天下午开始,日本人就陆续从英商和美商的银行里提取了大笔的法币现钞,即使是现在,隔着两个街口的麦加利银行那里,仍在替日本人连夜装箱运送法币。他们必定是收了丁少梅的那2000万法币,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现钞转移,日本人自己正缺法币,但他们的帐上绝没有这么大的数额,这件事谁也甭瞒谁。
“办手续吧。”丁少梅道。
“请再等一等。”
“等什么?”
“织田先生马上就回来。”
“等他做什么?”
“没有他,生意做不成。”
得,那话来了。包有闲嗅到了日本式阴谋的味道。这事不对头呀,他们是既不想给你黄金,又贪图你的法币,明天早上,我们哥儿俩说不定就成了海河里的浮尸。他对丁少梅道:“董事长,不行咱们回去等?”
“就在这里等。”这位新任董事长也是个一根筋。
“那么,我到门口去照应一下?”金蝉脱壳不失为一条妙计。
“到了这会儿,你我怕是走不了。”原来丁少梅不糊涂。
可怜啊!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