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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龙听着父女争吵,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
汤豆豆父亲:“我养你这么大,喝你点酒都不行吗?”
汤豆豆:“你老这样人家非把我们给炒了不可,炒了我我还怎么给你酒钱?再说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天天喝天天喝……”
汤豆豆父亲:“诗人斗酒三百篇,我不喝倒要生病了!”
……
潘玉龙经过正房门口,父女的争吵一直没停。潘玉龙沿着回廊走向自己的房间。他刚刚进门,就听到正房的大门砰的一声,他在窗前看到了汤豆豆父亲下楼的背影。这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人,一头凌乱的软发,步伐略显蹒跚。潘玉龙又往正房望去,正房门窗紧闭,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院子里安静下来,潘玉龙在小桌前坐下,找出一张白纸,铺开,在白纸的眉头中央,落笔写下这样几个字来:
“休学申请”
这时,正房那边突然传来钢琴奏出的乐曲,缓慢而又忧伤的音符仿佛从天而降,娓娓述说着一段往日的爱情……浪漫的旋律中,又有一丝苦涩的凄凉。潘玉龙意外地停笔抬头,细心倾听,音乐从他的心田水一样地流过……
厢房外 傍晚
钢琴曲如水流淌,潘玉龙走出房门。他轻轻走过回廊,来到正房门口,步伐略作停留。在优美的音乐里,他缓缓走下楼梯,仿佛这支乐曲恰是为他而奏。
街道 晚上
钢琴曲犹如潘玉龙的心情,伴随着他孤单的身影穿过人流车流。在街边的一小卖部里,潘玉龙掏出一块钱来,换了老板递给他的一块面包。
护城河边 晚上
河水反射着城市迷乱的夜景,钢琴的乐曲在潘玉龙耳边继续回响,他坐在河边的台阶上,慢慢晃荡着双脚。认真地啃着刚买的面包。
小院 晚上
潘玉龙走进院子。他走上楼梯时又听到正房有人敲门。
在梯口昏暗的灯光下,他认出敲门者还是上次造访的中年男人,那人正扒着汤豆豆家的门缝朝里探望。听到背后有人连忙直起腰身。回头与潘玉龙目光相对,表情不免尴尬了几分。
中年人:“啊,你知道他们家人又上哪儿去了吗?我每次都不凑巧啊。”
潘玉龙摇头说了句:“不知道。”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中年人追了几步:“麻烦你小伙子,你能帮帮忙吗……古城研究对大家都挺重要的。你看我来好几次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哪里能找到他们?”
潘玉龙停住了脚步,转头目视中年男人。
深红酒吧 晚上
从这条繁华的街边远远看去,夜色中的万乘大酒店气宇轩昂,在它傲岸的俯瞰之下,这条小街的每一家餐厅酒吧都备觉昏暗渺小,唯有深红酒吧靠些时尚的点缀支撑着门面。
中年人跟在潘玉龙的身后,走进了这家酒吧。
深红酒吧 晚上
深红酒吧的规模远远超过了它的门面。潘玉龙和中年人一起走进屋内,激烈的踢踏舞曲便震撼人心。喧哗的人声连同光怪陆离的气息,全都无可躲避地扑面而来。汤豆豆和她的舞蹈组合正在台上全情表演,台下众人击掌助兴,场内的空气已近沸腾。
潘玉龙冲中年人指指吧台,汤豆豆的父亲已在那里喝得半醉。他看到中年人向吧台那边走过去了,便把自己的视线转向舞台,他欣赏地看着汤豆豆被强光照亮的俊美脸庞,他为这群少男少女完美的表演而激动起来。
在音乐和踢踏的节奏中他忽然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他循声转头之后不由目瞪口呆——汤豆豆的父亲和中年人不知何故起了冲突,醉醺醺地推开中年人离开吧台。中年人似乎还想缠着他谈些什么,汤豆豆的父亲却拒绝再谈,他甩开中年人时与一个醉酒的壮汉撞在了一起,那年轻壮汉一把推开汤豆豆的父亲,推得他踉跄几步撞翻了身后的酒桌。好几个女人发出尖声惊叫,场面刹时混乱起来。音乐还在进行,汤豆豆却已中断了表演从台上跳了下来,她冲进人群扶起父亲,年轻的醉汉还在骂骂咧咧,台上的四个男孩也都跟着冲下来了,拉扯醉汉高声理论,言语不合拳脚相向,整个酒吧乱作一团……
这时,潘玉龙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他转头移目,竟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情形——中年人趁着混乱在人群中朝汤豆豆和她的父亲连续拍照,然后侧身退至酒吧的门口,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星大饭店 第一集(7)
酒吧里,桌椅狼藉,人头涌杂,年轻人还在打来打去……
人群中,潘玉龙疑惑的视线,投向中年人身影消失的门口。
小院 夜
夜深人静,潘玉龙趴在台灯下继续写着休学申请。
楼梯响动,有人上楼。潘玉龙侧耳倾听。能听出是汤豆豆扶着她父亲回来了,他听到父女两人进了正房,院子随后恢复了安静。
潘玉龙站起身来,想要拉上窗帘。他的视线被正房窗内汤豆豆走来走去的人影摄住,他听着她拿盆倒水的声音,听着她对父亲低声的埋怨……但很快,她的身影淡出了窗框,再也没有重新露出。
小院 夜
潘玉龙夜不能寐。
小院静静的,小楼的灯光都已熄灭。小巷也是静静的,石板路反射着路灯幽幽的光。似乎有些零星的雨点漂落。雨点打在窗户的玻璃上,顺着玻璃快速流淌。
雨点打进了回廊的木板,地板发出哗哗剥剥的声响。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一声闷雷。潘玉龙被雷声惊醒,他听到的雷声原来是有人用力砸门。他赶紧套上裤子下床开门,他吃惊地看到,汤豆豆半湿着身子站在门前,脸上说不清是雨是泪,声音已经喑哑失形:
“对不起,求你帮帮忙吧!我爸……我爸他生病了!”
正房那边咣当一声风吹门动,汤豆豆求诉了一声又慌张地跑了回去。潘玉龙扯了一件上衣,跟着跑出了房门。他跑到正房的门口,发现汤豆豆在使劲推门,也许是风刚刚把门给吹上了。汤豆豆情急之下飞脚踹门,潘玉龙把汤豆豆拉开,一拳打碎门上的玻璃,伸进手去,把锁从里面打开,碎玻璃的利刃把他的手腕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们冲进房子,发现汤豆豆父亲歪坐在卧室的地上,已经昏迷。潘玉龙冲上去把他背了起来,汤豆豆打开一把雨伞,两人一起冲出屋去。
街头 夜
暴雨如注。潘玉龙背着汤豆豆的父亲,踩着积水冲出巷口,来到街上。汤豆豆伸手拦车,几乎站在了马路的当中。
第一辆车是个小轿车,绕开汤豆豆冲了过去。
很快,第二辆车出现在街口,是辆出租车!汤豆豆迎着车头拼命挥手,出租车减速停了下来。潘玉龙和汤豆豆抱着汤豆豆的父亲上了汽车。
潘玉龙手腕上流出的鲜血,把汤豆豆父亲的上衣染红。
出租车上 夜
出租车在深夜的雨中全速疾行。
汤豆豆的父亲醒过来了,汤豆豆急得只有哭腔:“爸,你没事吧,你怎么啦,咱们去医院,你好点了吗?”
汤豆豆父亲仰在车座上的头无力地摆动,脸上的表情依然痛苦:“没事,我没事……”
汤豆豆看一眼父亲另一侧的潘玉龙,潘玉龙的手腕血流如注。汤豆豆把自己的护腕摘下递了过去,潘玉龙摆摆手说了句:“你别管我,我没关系。”汤豆豆一把拉过他的手来,硬把护腕给他戴上。护住了伤口。
医院门口 夜
出租车开至医院大门,汤豆豆和潘玉龙将病人抱下了汽车。
医院 夜
医生护士和汤豆豆一起推着担架车向前奔跑。担架车上的点滴瓶无序地晃动,空气中仿佛只有汤豆豆剧烈的喘息。
担架车推进了急救室,急救室的大门随即紧紧关闭。
急救室门上的警示灯砰地亮起,显示出“正在手术”四个红字。
潘玉龙和汤豆豆浑身湿透,站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护士走了出来,汤豆豆连忙迎上前去。护士急匆匆地走了,汤豆豆拦住了紧跟在后面的一位医生。
汤豆豆:“医生,我爸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语速很急,边走边说:“你父亲以前脾肿大,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汤豆豆惊慌地摇头。
医生:“他可能遭受了外力的撞击,导致脾脏破裂,我们正在尽力抢救。”
医生快步走到另一个房间去拿东西。汤豆豆胸口起伏,表情焦急。潘玉龙同情地看着她的神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医生护士们抱着医疗器具和瓶瓶罐罐的药品,在他们面前急匆匆地进进出出,又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重新打开来了,主刀医生和几个护士走了出来。医生边走边摘下口罩,走到了汤豆豆和潘玉龙的面前。
医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你们的父亲脾脏破裂,失血过多,抢救无效……病人已经死亡!”
潘玉龙和汤豆豆并排站在医生的面前,同样苍白的脸庞,同样湿漉漉的头发,同样孩子般地惊呆无助!
小院 清晨
五星大饭店 第一集(8)
小院静悄悄的。
潘玉龙刚刚起床,站在窗前朝正房的方向望去。汤豆豆家门窗紧闭,没有声响。门上的一块玻璃依然是破的,几片零星的玻璃碎片,还勉强支撑在上面。
潘玉龙转过身来,若有所思。他穿好了外衣,在屋里的水龙头前接水洗脸。一阵咚咚咚的楼梯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潘玉龙在窗前看到,舞蹈组合的那四个男孩在敲汤豆豆的家门。但汤家房门紧闭,没有回音。男孩们互相低语几句,怏怏离去。
小院重新安静下来。
潘玉龙出门,走近正房时脚步放慢,似乎在倾听屋里的动静。但汤豆豆的屋里了无声息。潘玉龙心里沉甸甸的,慢慢走下楼梯。
旅游学院教务处 白天
教务处的几个老师忙闲不均。潘玉龙趴在一张办公桌前填写着休学登记表,一个老师一边做着其他事情,一边漫不经心地过来指点。
老师:“简单点就行,你不是还有个休学申请吗?就说家庭困难,不用填那么啰嗦……学号,学号写清楚啊……”
潘玉龙填写了登记表,恭敬地交给老师。
潘玉龙:“谢谢老师。”
老师:“哎好……你在家还是要接着看书啊,别一年以后回来什么都忘了。”
潘玉龙:“啊!”
小院 白天
潘玉龙回到小院,他在院子门口看到了舞蹈组合的男孩阿鹏。
阿鹏靠在他的那辆老式的摩托车上。与潘玉龙迎面相视彼此无言。
潘玉龙进了小院。
他走上楼梯,才看见舞蹈组合的另外三个男孩又来汤家敲门。男孩们与潘玉龙互相打量,双方全都默默无言。潘玉龙顺着走廊走回自己屋里,听见男孩们还在敲门,七嘴八舌地叫着:“豆豆,豆豆,你吃饭了没有?豆豆,你没事吧?”
汤豆豆家紧闭的房门里,终于传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回应:“让我安静点!”三个男孩立刻被这回应吼哑了声音。
潘玉龙透过窗子,看到三个男孩嘀嘀咕咕地下楼去了。潘玉龙转身走到水龙头前,拿出泡在盆里的衣裤开始搓洗。他从衣兜里翻出汤豆豆给他的那个白色护腕,护腕上沾着血迹,他打了肥皂使劲揉搓,但无效,护腕上仍然暗留残红。
小院 黄昏
夕阳的余晖把窗前的小桌铺成一片金黄。潘玉龙听到小巷里一阵摩托车的马达声响,马达声在小院门口戛然而止,随后便有脚步声进了院子。
潘玉龙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目光,听着咚咚咚上楼的声音。透过窗户他看到阿鹏单独一人爬上二楼,敲响了汤豆豆的家门。
和白天一样,只敲了两下门里就传出一声嘶喊:“让我安静一会儿!”这一声叫喊似乎也将潘玉龙喊回了座位。他重新拿起书来,却又心不在焉,听到阿鹏落落不欢的下楼声,沉重而又迟缓。稍后,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