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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口,就再没有喝第二口的念头。
袁树起身,却拒绝道:“吃饭就可以,不用买衣服。”
裴翠湖愣了一下,轻轻一笑:“以后喊我裴姐。小袁,这是一个姐姐给妹妹买的。”
袁树愕然,随即坦然。
裴翠湖开着带着袁树来到港汇广场,走进商场前指了指双塔写字楼,道:“我就在里面工作,微软、荷兰银行和纽维咨询等世界500强都在我们楼上楼下,小袁,有没有兴趣毕业后跟裴姐做同事?”
袁树认真道:“我以后想从事金融证券行业。”
裴翠湖微笑道:“没问题,能赚钱的活,我们公司都做,而且都力争第一。”
在港汇,裴翠湖帮袁树挑了两套冬装,三双鞋子,一双高跟鞋,一双圆头平底鞋,一双袁树强烈要求的帆布鞋,袁树试穿高跟鞋的时候忐忑不安,她还没有穿过这类原本以为要到起码四五年后踏入职场的专用鞋,只是当她一穿上,裴翠湖和专柜服务员就眼前一亮,马尾辫哪怕只是一条牛仔裤,气场瞬间暴涨,她本就有172的个子,穿上高跟后就更加显得亭亭玉立“高人一等”,恐怕和赵甲第站在一起,外貌上本就劣势得稀里哗啦的八两就更不堪入目,裴翠湖大为赞赏,打定主意要找机会专门让朋友从美国带几双最新款CL过来,就是脑残指数和时尚指数成正比的美剧《绯闻女孩》里两大女主角都挚爱的牌子,那双圆头平底鞋是裴翠湖考虑到袁树现阶段的身份,穿高跟鞋的机会不会太多,何况身为女权主义意识较重的女人,裴翠湖一向信奉不委屈自己的脚去一味养男人的眼,何况事实证明马尾辫穿平底鞋的时候也很出彩,加上后来试穿帆布鞋一样与身上气质契合,裴翠湖不由感慨这个女孩简直是天生的衣架子和百搭女人,只要出了社会经过几年打拼,职场成熟气质一旦凸显出来,马尾辫的动人指数一定还要惊心动魄,裴翠湖并不是购物狂,自己逛街也仅是找到几家顺眼的牌子单刀直入,买完就闪人,但今天她竟然有种购物血拼到天明的冲动,这感觉,就像一块璞玉在自己手里一点一点剥落尘埃,买了衣服和鞋子,不管袁树如何坚持,裴翠湖都拉着马尾辫去了趟burberry的经典款围巾,然后是内衣,接着裴翠湖觉得还是美中不足有些许瑕疵,恍然大悟,缺了个包,再拉着两只手都是包装袋的马尾辫去了LV,挑了只相对中性logo不算明显的挎包,终于功德圆满,因为裴翠湖要求每换上衣服鞋子就不再换下,直接摘掉牌子就穿,所以现在的袁树跟刚进港汇的马尾辫判若两人,哪怕裴翠湖这种气场天生占有优势的女人也只是堪堪与之抗衡,裴翠湖简直购物上瘾,如果不是到了吃完饭的点,她一定还要继续强迫袁树继续跟她逛下去,指不定逛完港汇还要去恒隆和锦江迪生,在港汇一家餐厅吃饭的时候,一个电话中止了裴翠湖继续打破袁树底线的欲望,挂掉电话说有点公事,恐怕不能送袁树回家,马尾辫如释重负,笑着说自己打的回去。
两女分开后,裴翠湖小跑向离商场不远的港汇广场服务式公寓,她其实就住在里面,她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只图一个离工作场所接近的方便,否则以她的家世,上海再顶尖的豪宅也住的进去。到了公寓,开门,看到门口熟悉的男式皮鞋,裴翠湖甜蜜一笑,大厅里坐着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徐振宏。她婀娜多姿走过去,徐振宏在专心看一份财经报纸,头都没有抬一下,裴翠湖丝毫不觉冷落,盘着小腿坐在沙发上给这个男人揉捏,很难想象生意场上异常强势的她会有如此温婉顺从的一面,在公司,即便是孙阳这几个徐振宏的嫡系心腹,都没有瞧出她和老板之间的特殊,足见两人的心思缜密,当然还有徐振宏出类拔萃的驾驭手腕。
“她走了?”徐振宏继续盯着报纸开口问道。
裴翠湖轻轻点头,继续服侍徐振宏,她很享受现在的氛围。
“看样子你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徐振宏微微一笑,转身看着裴翠湖,“我提醒一下,注意把握好度。”
裴翠湖嗯了一声。
“不过要是你能跟她做朋友,最好不过。”徐振宏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能捅人最凶悍却是最轻松的,一定是朋友关系。”
“我可不会这么对你。”裴翠湖笑道。在这个男人第一次踏入湖州,第一眼见到,裴翠湖就怦然心动,尤其当他在她那个一直眼高于顶的父亲面前谈笑自若,她就沦陷进去。
“真有一天你背后捅我一刀也没关系,我能承受。我报复你的手段,也不会留情。”徐振宏无所谓道。
裴翠湖软绵绵依偎着这个男人魁梧的身躯,他身上这种近乎残酷的成熟和城府一直是她最痴迷的地方。
她甚至一直没有要求他给她一个哪怕是口头上的名分。
愈是优秀偏执的年轻女人,做出的事情,比一般花瓶要花痴要飞蛾扑火得多。
袁树上了出租车后,立即给赵甲第打了一个电话,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全部汇报。
赵甲第只是说了一句,东西她敢买你就要敢收,以后交往的时候记得把握好尺度,循序渐进,只要别傻乎乎真把她视作可以无话不说的朋友。
口径语调,简直与徐振宏如出一辙。
回到家,气喘吁吁的袁树想把东西放下,一开始想放在床上,接着想藏起来,最后还是轻轻叹息一声,放在墙角,不醒目也不隐蔽。
袁树妈妈在晚上7点左右回来,因为是高峰期,坐公交车很堵,何况还要换两趟车。她是一个依稀能见到当年风采的中年女人,穿着朴素,简单。她与袁树有六七分形似神似,见到女儿突然回家,先是惊喜,继而看到女儿穿着打扮异乎寻常,有点诧异,眼神黯然,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椅子上,说一些家里家常的事情。袁树给她揉捏肩膀,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袁母欲言又止。
袁树红着眼睛,安静等待妈妈的发问,她心里有点堵,相信妈妈也一样。
母女相依为命,一直坚持到今天。
似乎是袁树先放弃了坚持。
可袁树并没有听到妈妈的生气和埋怨,这个从小就教育袁树要做人有良心做事有原则的贫苦女人只是柔声道:“妈相信小树,是妈对不起小树。从小到大,我这个做妈的就没有让自己女儿过上一天好日子。小树,你小时候就听话,懂事,总是安慰妈说把你拉扯长大就很不容易了,所以从不跟别的孩子那样张嘴说要买新衣服买新鞋子,不要零花钱,不要吃冰棍,不要吃荤菜,生日了也只是让妈买那种一块钱一个的小蛋糕,为了能够年年拿第一,减免学费,你甚至需要去喝烧酒不让自己打瞌睡,所以妈一直知道小树是个好孩子,宁肯自己委屈,也不想让妈担心,可是小树呐,天底下哪个女儿从娘胎里出来就是要来这世上吃苦的?所以今天妈看到你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是真高兴,我的女儿就应该每天都这么漂漂亮亮,可惜你爸没能看到这一天,你小时候,他总是对我说,咱家的小树树将来一定是全上海最漂亮的女孩子,说一定要瞪大眼睛好好帮你把关,让你嫁一个好男人,能照顾你,护着你疼着你,你爸还说如果能陪他偶尔喝喝小酒下下象棋就更好了。现在小树终于长大了,也很漂亮,妈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袁树咬着嘴唇。
“妈给你买酒去。”袁树妈妈抹了一下眼睛,走出去。走了几分钟路程,来到熟悉的店面,用矿泉水瓶装了一斤白酒,走回来的路上,这个艰苦了半辈子的女人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家里,袁树拿起手机,拨了赵甲第的号码,蹲在墙角,哭得嘶声裂肺。
国士第99章 虎枪
拎着烧酒的袁树妈妈回到小楼的时候只是眼睛微红,已经恢复脸上的平静,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提着一袋子水果坐在阶梯上,抽着烟打电话,却不说话,她没有多想,等走近,却看到那个年轻人站起身,正儿八经喊了声阿姨好,袁树妈妈有些讶异,却没有深思,只是笑着点点头。自家闺女从小就讨人喜欢,很早就有早熟的男孩子来小楼下面喊袁树我爱你之类的口号,等袁树上了高中,甚至有男生在窗下弹吉他背情诗,一直热热闹闹,袁树妈妈对此一笑置之,因为她知道女儿一门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不担心早恋问题,再者,她一直是开明的长辈,并不会一棒子打死那些写了情书就会被袁树扔掉的孩子,偶尔见他们可怜,都会下去苦口婆心劝解一番,袁树妈妈初见这个长相平平却气质沉稳的年轻人,只以为是恰巧住在附近或者到小楼内亲戚家窜门的高中生,但他的一句开场白让她停下脚步,“阿姨,我叫赵甲第,是袁树的朋友。”
最后他似乎下定决心,补充道:“男朋友。”
“上楼坐坐。”袁树妈妈仔细打量,见他不像开玩笑,破天荒允许男生上楼。
袁树开门的时候哭红了眼睛,一脸憔悴,看到不速之客,怔在当场。打电话给那个包养了自己的男人就更应该竭力对他保持最后底线的男人,只是单纯觉得悲哀,就无理取闹一般大哭了一通,而电话里的他,果真如最初约定那般对她的撒伤痛哀并不理睬重视,只是任由她宣泄,等袁树哭够了,哪怕挂掉电话前一秒,他也没有说出口哪怕一个字的安慰,袁树收起电话,擦干眼泪,就听到敲门声,打开门,却看到了妈妈身边的他,提着一袋水果,风尘仆仆,一直坚强偷偷懦弱即使在学校受了委屈也一定会忍着熬着在晚上棉被里大半夜偷偷哭泣的她,这一刻,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流出眼眶,却不再哭出声。
“阿姨,袁树说我给她买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尊重她,就跟我说要分手。”神出鬼没出现在袁树母女面前的赵甲第恶人先告状,因为长相憨厚神情严肃,就连袁树妈妈都深信不疑,加上熟知女儿的脾气,立即释然,埋怨了一句袁树意气用事后就把赵甲第领进去,搬了条椅子,倒了杯热开水,最无地自容的当属袁树,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用这个法子化解掉两人的尴尬,一时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瞪了胡说八道的赵甲第一眼,楚楚动人,赵甲第伸手帮她擦了擦脸蛋,打趣道都哭成小花猫了啊,幸好没化妆,要不然准成丑八怪,都这么难过了,那还要跟我分手。
袁树妈妈看在眼中,对女儿和他的亲昵,并不觉得矫情或者过火,她终究是在上海这座城市过小日子半辈子的女人,知道市井出身女孩的辛酸,加上这两年给有钱人做保姆,清楚大富大贵的男人往往越是薄情寡义,所以她不担心女儿找上一个老实本分的男生,只怕被长相不错家世也好却花心的纨绔子弟纠缠不休,她坐在床沿,看着自己给了条椅子却没有堂而皇之坐下的年轻男人,生出一股不加掩饰的好感,和蔼问道吃饭了没,赵甲第把水果放在书桌上挠挠头诚实说还没。袁树妈妈就笑着说我这就去菜场买点菜,给你做顿饭,别嫌弃简陋。赵甲第结果说了句又让她好感骤升的话,阿姨,不用,剩饭剩菜热一下就成,小时候我家里穷,读书都是住校,所以好养活。袁树妈妈当然没有把小伙子的客气真当作可以摆长辈架子的借口,就要动身去小菜场,赵甲第却急了,说阿姨真不用麻烦,他说完还看了下袁树,心有灵犀的马尾辫幸福道妈听他的,我来热饭菜。
她在走廊外的简易灶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