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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北方人中并不出众的身高,不魁梧但也不清瘦的身材,其实很能撑得起那套西装,端坐着正儿八经谈吐的时候,有种军人气质,如果不是沐红鲤在聚餐前就被他们“逼供”出一些大致家庭背景,朱珍甚至会误认为他是部队大院里出来的年轻人,她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却有意无意跟他的视线对撞了一下,不知是否错觉,朱珍觉得他四平八稳的眼神里竟然有种挑逗意味,暗藏玄机,以往这只有酒桌上相互关系熟透了老男人才有的道行,但朱珍不敢肯定,也不愿意相信,心中错愕,打翻了五味瓶,想到那句当着他们面的公然调情,朱珍有点恼羞成怒,她那青春期发育和后期开发都很好的胸脯又轻轻颤抖起来。
秦洋当然不清楚就发生在身边的诡谲勾当,他终于从起初的震惊和恼怒中回过神,马马虎虎恢复心平气和,缓了口气,不再把眼前的年轻人纯粹当做孩子看待,因为一个孩子是不可能在餐桌上给他来个下马威的,一番察言观色,天晓得被寄予厚望的外甥女会不会真做出惊世骇俗的事情,秦洋终于决定让妻子在局面上退后一步,由他来掌控,挤出一个已经熟能生巧的笑脸,问道:“甲第,你家里情况怎么样?”
沐青鱼竖起耳朵。
沐红鲤没有插嘴,因为她知道在官场打拼将近二十年也没有磨去全部清高文人气的舅舅终于正视赵甲第,而不是一味成人对孩子的俯视。赵甲第一只不安分的手依然停留在她的大腿上,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小幅度轻弹中指,弹得她有点痒,时不时还要抹一把,沐红鲤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处子之身,哪里遭受过这样的亵玩,一直红着脸。
二锅头上桌,赵甲第倒了满满一杯,小喝一口,笑道:“叔叔,我父母离异,爸是生意人,一身铜臭,估计在你们眼里会不太讨喜,我妈在加拿大,还有个奶奶,我也不怕说实话惹人烦,他们都不太好说话,一个目中无人,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不肯出来,我奶奶就更不用说了,估计除了我,没谁觉得她和蔼和亲,对了,我还有两个姐姐,在家里陪我奶奶的那个正常一点,在英国读书那个就别提了,我从小学起就没跟亲生爸妈一起过中秋和春节,后妈漂亮是漂亮,不过跟我不对路,弟弟是个混世魔王,不服管,大妈在普陀山吃斋念佛,因为老家是ts小地方,说是村,但跟镇差不多大,七七八八的亲戚挺多的,辈分也乱,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少个姑姨伯舅,听上去比较复杂,也确实是,反正挺乌烟瘴气,不过我可以保证沐红鲤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我们谈恋爱,就是我们两个人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情,谁都不能指手画脚。”
沐青鱼傻眼了,这蓝领传销男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三个妈?亲妈大妈后妈?
朱珍顿时刮目相看,她敏锐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铜臭,生意人,目中无人,英国,加拿大,普陀山,指手画脚。
不是每个做生意的人都可以被称作一身铜臭并且目中无人,能够让女儿在英国留学,起码是中产阶级的水准,联想赵甲第远比一身装扮要出格却骨子里透着淡定的言行,可见这个家伙十有八九不会像表面那般寒酸,再说了有一个两任妻子分别在加拿大和普陀山的爹,家境简单不到哪里去。
但最让朱珍无法释怀的是最后一个关键词。
指手画脚。
是对他们的暗示和提醒吗?这可不是一个谦恭后辈该有的态度啊。
朱珍不由自主望向赵甲第,怔怔出神。
“你叫沐青鱼?”赵甲第毫无征兆地笑问道。
“干什么?”沐青鱼紧皱眉头,双手抱胸,典型的防御姿态。
“你成绩比你姐差远了,是自己不上进还是脑袋不好使?”赵甲第又是一副招牌式笑眯眯乐呵呵的憨厚模样,嘴里言辞可一点不含糊。
“哥们,你不跟我一样?”沐青鱼感到无比荒谬,感觉就像他这次回江苏喊了双胞胎玩双飞燕,姐妹花年纪确实不大,可明明都是经验丰富的骨灰级玩家了,还娇滴滴跟他装纯,搞得像是黄花大闺女第一次伺候男人,其实是不是那一天的第一次都不好说。
赵甲第没有道破天机,给秦洋倒了杯酒,起身弯腰递过去,“叔叔,咱俩走一个?”
“走一个。”秦洋哭笑不得,只好起身接过酒杯。
两人干脆利落地干了一杯。
被晾在一边的沐青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子上挂不住,却碍于赵甲第的背景不详和姐姐的眼神警告,不敢造次,只能喝闷酒。
一瓶二锅头被赵甲第和秦洋断断续续“走一个”喝得见底,这顿饭也就真正拉下帷幕。
饭桌上酒菜没怎么浪费,赵甲第没摆出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但也吃了三碗饭,半斤酒和半桌子菜肴,朱珍不是沐红鲤,没有心理准备,她本就对这类应酬性质的正餐没胃口,加上没什么心情,就只顾着看丈夫和赵甲第暗流涌动的争锋相对了,沐青鱼根本就插不上话,成了边缘人物,起先朱珍还希望靠这个小愣头青打开局面,把赵甲第“逼出原形”,最不济也应该多掏出一些东西,何曾想第一回合交锋后就一败涂地溃不成军了。朱珍买单的时候瞥了眼赵甲第,心想真是咬人的狗不哮啊,小瞧了。
朱珍微笑道:“红鲤,晚上陪舅妈去逛锦江迪生吧?”
沐红鲤轻轻摇头,笑道:“早说好了,要陪甲第的。”
女大不中留啊。
被赵甲第灌进半瓶酒的秦洋心中叹息,这么快就胳膊往外拐了,那个含蓄矜持的小妮子果然长大啦。
拦不住就不拦了,反正他和妻子只是打先锋的小角色。
赵甲第去洗手间,沐红鲤想要跟出去,朱珍打了个眼色,沐红鲤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下来。
秦洋闭目养神。
养气功夫了得。
沐青鱼赌气地抽烟,朱珍在酝酿措辞。
“放心啦,甲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沐红鲤打破沉默,她何等聪慧,自然知道赵甲第那句晚上开房间吓到了他们。
“都跑去开房间了还会是哪种人?姐,你是不是被灌迷魂汤了?”沐青鱼脸色铁青。
“跟你有关系吗?”沐红鲤一拍桌子道,动了真怒,“沐青鱼,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嚼舌头,以后别喊我姐,更别求我帮你打掩护。”
别说沐青鱼,就连朱珍都被外甥女突如其来的拍桌子给震慑住。
“姐,我是你亲弟弟!他一个外人,你至于吗?”沐青鱼红着眼睛道。
“等你有一天找到敢带进家门的女孩,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沐红鲤起身离开包厢。
沐青鱼握紧拳头,垂头丧气,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怎么办?”朱珍担忧道,望向丈夫。
“这种事情我们不好随便干涉,总不能现在打电话给我姐,说你女儿要跟一个男孩子开房间去了。我相信红鲤有这个分寸。再说赵甲第也没什么大缺点,挺不错的。”秦洋苦笑道,他也知道这话无非是自我安慰,无济于事。
沐青鱼沉着一张脸走出去。
“红鲤在情感方面太单纯了,赵甲第没表面上那么简单,要受伤,最后肯定还是红鲤吃苦果子,我不放心。”朱珍感慨道。
“赵甲第当然不能看表面,何止是不简单,根本就是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看似不温不火,我都受伤不轻。”秦洋靠着椅子,抽起一根烟。
“需要查一查吗?”朱珍小声道。
“别,这样做就过了。”秦洋摇头道,继而补充,“等下我姐问起来,你就说小伙子挺好,就是红鲤太陷进去了,就这么说,其它的别多嘴,放心,青鱼自然会给姐姐姐夫打预防针。”
“他们真要去开房间?”朱珍脸一红。
“你说呢?”秦洋无奈吐出一个烟圈,揉了揉太阳穴。
天大的难题啊。
朱珍沉默不语。
女人的直觉让她很警惕赵甲第,这个年轻人太妖了,因为她知道他给人危险的感觉,却不至于让她憎恶反感。
赵甲第在洗手间洗了把脸,沐红鲤在门外走廊候着。
“估计印象分要不及格了。”赵甲第尴尬道,轻轻抱着沐红鲤。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沐红鲤真诚笑道。
“我应该表现得听话一点的,老实一点,这样可能好点。”赵甲第将头放在她脖子上,闻着她特有的清香,心旷神怡,有点想睡觉了,然后就想到了大床,坏坏一笑,咬了一下沐红鲤耳垂。
沐红鲤缩了一下脖子,躲在他怀里。
“摊上我,你乖乖女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赵甲第捧起沐红鲤脸庞,标志性的文青式清冷,只在他面前展现的小妩媚。
沐红鲤嘻嘻道:“我乐意。”
赵甲第沸腾了,再不禽兽一回就太天理难容了,斩钉截铁道:“不能忍了,去柏悦酒店!”
国士第58章 梅开二度
说去酒店岂能不去,该驷马难追的时候就得驷马难追,赵甲第根本不给准媳妇矜持腼腆的机会,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斩巨龙揍巫婆地就来到了今晚的目的地,上海柏悦酒店,如果马小跳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唏嘘这王八蛋慷慨起来比他还要生猛。
到了酒店门口,沐红鲤却不肯进去,死活都不肯。不是她故作淑女。只是她又心疼了。出身江苏大户人家的她,作为沿海省份城市里耳濡目染大风大浪长大的孩子,她就算是再孤陋寡闻,也知道眼前这栋大厦的大名,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她的家境让她全家旅游的时候住的往往是5星酒店,北京的昆仑饭店,广州的香格里拉,杭州的西子国宾馆,等等,她再不食人间烟火,也知道里面的柏悦酒店价格肯定不低,事实上前几年他们全家就住过近在咫尺的金茂大厦凯悦酒店,价格是多少,她没有在意过,但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所以这一次,沐红鲤不得不在意,花父母的钱,她心安理得,花赵甲第的钱,她心疼,是真心疼。当初睡赵甲第室友马小跳请客的酒店,他说要请她住最好的酒店,她很开心,却不当真,沐红鲤站在环球金融中心外面,拉着赵甲第轻声道:“我们去住青年旅馆。”
一身彪悍套装的赵甲第嬉皮笑脸道:“媳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沐红鲤扬起笑脸轻轻道:“去青年旅馆也很快的啊。”
赵甲第揉了揉她脸蛋,柔声道:“傻媳妇,替我省钱也要等我们结婚了再说。”
这一次赵八两是真砸锅卖铁了,4000多的房价,定金怎么也要七八千的样子,所以他把家教工资和那笔受惠于徒弟中考进步的奖金拿出来了,把手上的全部闲钱都贡献出来,勒紧裤腰带,差不多能算倾家荡产,但对于一个敢当着全体师生的面对一个女孩说我喜欢你的疯子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
“不。”沐红鲤摇头,异常坚定。
“哥是暴发户的儿子啊,从小就不把钱当钱的。”赵甲第从西装口袋掏出全部家当甩了甩,可惜一叠钱八千块,捣鼓不出太多富二代的跋扈气焰。
“如果去青年旅馆,我们能去20次了哦。”沐红鲤抛了一个青涩的媚眼,摇了摇赵甲第袖口。撒娇勾引男人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新鲜的活,她在学习,在进步,在为了自己喜欢并且让自己一直心疼的男人去尝试着改变。
“不。”这一次是赵甲第坚持顽固。
沐红鲤嘟着嘴巴。
“傻丫头,我口袋里有钱让你住最好的酒店,就不会让你住第二好的。一个男人说让你幸福,兜里穷到只剩下一百块钱,如果还站在摊子前计较盘算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