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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商情-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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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春季是人们最不情愿种黄芪的时候,到那时咱们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大种特种,估计不会赖。”陈禄点点头,神情有所好转:“哎,如果别人也这么想,也反其道而行之呢?”金狮笑着摇摇头:“众人跟个人不同。众人中反其道而行之者永远只占少数。否则道也就不为道了。”陈禄点点头。金狮一边与父亲交谈,一边等待铜狮的回来,结果等至第二天小晌午也不见铜狮的踪影。他气得不得了,跟父亲说:“我借人家的摩托出来两天了,你说人家急不急?铜狮他这个人干脆没一点责任心。”陈禄也叹口气,说:“唉!人都是往下亲哩,从来都是大的心里装着小的,小的心里哪有大的?这也是小儿子往往没责任心没出息的缘故。”金狮见没指望,只得骑自行车去西黑沙图,再换骑摩托回乡政府。

金狮把钱送给常务副旗长贾有才之后,苦苦地等待了三个多月,最后等来的竟是退钱了事,因为人家要调走了。金狮捏着钱好生烦恼。文卓:“死了张屠夫,照样吃猪肉。咱们可以另找其人嘛!”金狮苦笑着说:“可我现在再没个熟人可送。”文卓:“能不能找个中介人?”金狮摇摇头:“这种事最好不要找中介人。”文卓:“哎,你当党委秘书一年多,迎来送往,咋才认住一个县级干部?”金狮:“上级领导下来,自有本级领导陪同。我们只负责端茶倒水,哪有正面接触的份儿?尤其是现在的当官儿的,眼里最多放着些下一级官员,哪愿意多看我们这些受苦人一眼?”文卓:“按理,你在敕勒右旗也小有名气,咋不见有人主动调你呢?”金狮:“咳!如今是太平盛世,好象谁也能干。因此你即使有天大的本事,若不自己去跑,绝没有人来主动调你。不听人这么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文卓:“那咋办呢?”金狮:“别急,混个脸熟不难,实在不行,打生送。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没钱才是真难。”

接到贾有才退款的第三天下午,金狮在乡党委办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金儿,还能贷出款来吗?”金狮:“恐怕不能,半迟不早的。是不是要发货了?”陈禄:“是。”金狮:“你让我想想。”当晚,他回城跟文卓商量:“我爹发货没钱,要不先把这三千拿回去?”文卓:“不行,调工作要紧,还是挣钱要紧?再说,你家就缺这三千?”金狮微笑着说:“当然是调工作要紧,你知道我这个人爱权不爱钱。但你想,我爹这是发货用钱,等他把那些货卖了,还缺咱们调工作的钱?再说,咱们这三千不暂时还没地方送吗?”文卓想了想,觉的也是,也就同意了。半个月后的一个下午,金狮在乡里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要他回家议事。他行进在回家的旷野中,但见晴空万里,却四面无声,给人的感觉是无忧亦无喜,清清净净。金狮心的话:“这多象即将揭晓的家境。”回到家里,他见父亲神情颓废且苍老了许多,心知不好,问:“都出手了?”陈禄点点头:“都出手了。”金狮:“咋样?”陈禄:“很不怎么样。”金狮含笑说:“这是预料中的事。”陈禄:“但还是感到意外。”金狮:“意外?”陈禄沉重地点点头,说:“这次一共拿回13万,除去苏茂的3万,剩下的那10万没一分是咱们的。”金狮也感到意外:“你的意思是?”陈禄:“这10万刚够打外债,而你们弟兄三个拿进来的那些钱就全没了。”金狮不无失望,但见父亲颓废成那样,便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这10万够打所有的外债?包括药上的亏空?”陈禄:“够打所有的外债,包括药上的亏空、高利贷利息等等。噢,对了,你手上还有饥荒没?若有,就不够了。”金狮此时实际上尚欠乡里七千元,却回答:“基本上没了。”陈禄点点头。他此时既感到一切落空,又觉得无债一身轻。金狮了解父亲此时的心情,因此兴奋地说:“今天值得庆贺一下。”陈禄:“庆贺什么?”金狮:“第一,咱们全家上下经过六年的苦战,终于迎来了不背债的这么一天。这六年,咱们的发展因为沉重的债务负担而异常艰难。而今咱们象甩掉脚链的运动员,终于可以轻松上阵了。”陈禄点点头:“还有呢?”金狮:“第二,经过六年的逆水行舟,咱们不仅打掉了沉重的债务,还完成了给我们弟兄三个娶媳妇的重任,而且都娶得称心如意,没有因为家贫而留下什么遗憾。”陈禄点点头:“还有呢?”金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六年来,有成功,有失败,不论成功还是失败,都使我们变得更加成熟。试想,今天的银狮还能叫人骗了?”陈禄一拍大腿:“好!”见父亲精神好转,金狮才问:“那,苏茂不也跟着赔了?”陈禄摇摇头:“他倒没怎么赔,因为他那些货都是赊来的,没背什么利息;又是咱们给代卖的,没费什么盘缠。”金狮心的话:“不对吧?咱们之所以落得钱债两无,还不是因为这次卖得太惨?咱们的没卖好,他的能卖好?除去所背的利息,咱们还赔两万,他不得赔四五千?分明是你不愿让人家赔,代人家赔。不过这样也对,谁叫咱们当初拉人家下水来着?”想到这儿反说:“这样最好。哎,你带回来的那10万块钱怎么处理?都打债?”陈禄:“唉!不是钱先到家我后回来?没等我回来,你妈就让银狮把那些钱都拿去进药了。”金狮:“那利息由谁来背?”陈禄:“银狮说了,他用钱他付息。”金狮点点头,又问:“那咱们分不分家了?”陈禄:“分呀。”金狮:“怎么分?”陈禄:“那还不简单?本来就没啥可分的。那处新房,你也不住,正好老二、老三一家三间半。三轮儿车归银狮,顶他拿进来的那一万。门市归铜狮,顶他拿进来的那一万。你那两万五,由我来还。从此谁挣下归谁。”金狮:“这样老二、老三有意见吗?”陈禄:“那还能有意见?房子都归他俩了,他们拿进来的钱好歹还落下点东西;而你不但没房子,就连拿进来的钱也只是在帐上爬着。赊三不如现二。如果我明天死了,你那两万五不就打水漂了?关键看你有没有意见。”金狮:“咋分我都没意见。这次分家我本就不打算拿到什么。我力主分家只是想让每个人都勤劳节俭些,同时保护一下上进的。不然的话,全家只要有一个败家子,就谁也别想发展。”陈禄点点头。金狮见再无挂碍,便来院中观景。当他观至新院,不由一惊。陈家的两处院子绿化得本来很好,满是苹、葡、梨、枣及各色蔬菜,而今却被那口猪拱坏两棵梨树、三分韭菜。

周末,金狮回到城里的家,装出一副悲伤不已、懊悔不迭的样子。赵文卓被吓了一跳,急问他怎么啦。他先不说,后经文卓再三追问,方说:“我家破产了!”文卓原以为是天塌了,见不是,已很知足,问:“破产!咋回事儿?”金狮:“我爹这次下广州很不理想,带回来的钱刚够打外债,自家一分也没了。”文卓:“就这?我还以为天塌了呢,吓死我了。”金狮:“这还不算天塌?苦心经营六年,到头来一场空,青春却不再有。都怪我爹,都怪铜狮,都怪我妈,都怪我。”该怪的他都怪了,文卓还能怪什么?因此她反而说:“行了,别自责了。一来,你是走仕途的,不能说没攒下钱就虚度了;二来,你今年才二十八(周岁),咋能说青春不在呢?”金狮:“可咱们现在连调工作的钱都没了,悔不该把那三千也拿回去。”文卓:“事到如今,你光生气有什么用?不就是三千块吗?咱们再攒三个月不就行了?实在不行,我给你借去。”金狮听罢躺入文卓怀里叹息。文卓抚慰着他说:“人家毛泽东四十多岁还能‘而今迈步从头越’,你二十八就不能了?”金狮:“人家那个时候手上好歹还有两万兵,我呢?”文卓:“可他二十八岁的时候不连一个兵也没有吗?”之后不久,金狮带文卓回家一趟。文卓对公婆说:“我看你们就老老实实种地吧,别再折腾了。”陈禄:“不做买卖,欠你们的那两万五啥时候能还?”文卓:“啥时候能还啥时候还,实在还不了别还。”金狮一听心的话:“你说这话咋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你这么一说,怕是他们有了钱也不给我。咋不留点余地呢?”

9月中旬的一个周末,金狮回到县城。文卓与之温存了一会儿,说:“哎,我有60多天没来例假了,还有些嫌饭。”金狮吃惊地问:“是不是怀孕了?”文卓:“不知道,按理咱们每次都避着孕。”金狮:“会不会避孕失败?你服的那种药究竟有多大的保险系数?”文卓:“不知道。人家说没问题。”金狮:“是不是买上假冒伪劣品了?”文卓:“我哪知道呀?我又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金狮:“管他呢,去查一查。”说罢陪文卓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真是怀了孕。文卓问金狮:“怎么办?”金狮:“那还能怎么办,打了。”文卓:“就不能生下来?”金狮:“我何尝不想生下来?可是,咱们可以不讲迷信,但不能不讲科学呀!”文卓:“科学!”金狮:“你想,它是在你服了药之后有了的,会不会受药的影响?”文卓点点头。金狮:“若真想要孩子,甭说你不能吃任何药,就连我也得戒一个月的烟酒。”文卓:“一个月?不行,起码也得三个月。”金狮:“好好好,三个月。”文卓又把眉一皱:“哎呀,这可咋办呢?”金狮:“什么咋办呢?”文卓:“我若打了胎,好歹得调养半个月。这半个月不能洗衣做饭,尤其是不能触冷的。而我没妈。我爸那个后老伴儿尽管也不错,但我爸病病歪歪的,一会儿也离不开她。你又要去上班。”金狮:“这好办,让我妈来伺候你。”文卓:“行吗?”金狮:“行,我妈最随和了。”说罢通知母亲进城,又陪文卓打了胎,然后放心地上班去了。谁知他这么一走,后院儿着火了!着火的原因还得从金凤的工作说起。

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金凤的心气儿和经济意识竟也不低。她当初在旗水泵厂上班挣的倒是跟正式工一样的工资,但随着厂子运转日趋困难,正式工的收入也越来越低了。见此她毅然决然地离开那厂,租下校门口的一个门市,经销了几年的纸笔、饮食、烟酒等百货,收入也一直不低于一名普通教师。虽如此,她还是嫌低。于是于今秋开学的时候,她又将百货全部处理掉,亲手做起了夹心饼子。不出她所料,学生们很爱吃她做的这种廉价、软和而又热乎的饼子。因此她的生意十分火爆,火爆得令她难以应付。这日下午,玉枝给刚刚打了一天胎的文卓做好了一切,因闲着没事,便过来看闺女的生意。过来见闺女忙得喘不过气来,便进去帮忙。谁知加上她也是疲于应付。她一会儿递货收钱,一会儿又揉面烙饼,不觉就忙至日落西山。文卓在家里一连等了婆婆数个小时,又饥又渴,见婆婆仍未回家,就往那不祥之处猜想。情急之下,她穿好衣服出来寻找,就在校门口找到了埋头苦干的婆婆。她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了,对婆婆厉声吼道:“你是来照顾我的,还是帮闺女的?”玉枝抬头,恍然大悟,说:“呀!我咋忘了?”说罢出屋。文卓余怒未消,对走过来的婆婆说:“闺女的买卖比媳妇的死活都重要?”说得玉枝进不是进来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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