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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话我么?”米小伟略有发干的嘴唇动了一下,隐隐可见她那整齐洁白的玉齿。
“没有,看到你个样子,没有人笑得出。”张楚说的是实话,对于老天已经宣判死亡的人,谁还有心思笑得出?
即使那个人万恶不赦,临死前,他也是会让人感觉到可怜的。
所以人需要理智,在法律面前保持理智。
“你在同情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米小伟的话语突然变得冷冰冰,连她自己都发觉,这个声音如同隐藏在地底深处的冻土——既阴冷,又无情。
她是在对自己无情?
张楚不以为然地笑了,绝对不是嘲笑。
那是一种同情的笑,他确实是在同情米小伟。
原因有两个:一是她太过于漂亮,而一个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走到这一步,绝对会让所有人感到惋惜;二是因为她的身份,遥不可即,远如夜空中的星星。
能坐在这样的女人身边,是很多男人的梦想,且不说米小伟犯过什么罪,做过什么坏事,就以她的自身条件,足以让每个男人同情她。
然而她需要的不是同情,幻想一下的话,应该是爱情。
半响,张楚才收回笑容:“小伟,我不是在同情你,也不是在可怜你,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不是么?”
米小伟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是的,她笑了。
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她的头发依然如同黑色的大波浪,深不见底,却为她带来了一种欧式女人的美。
“我这么多年没有一个朋友。”米小伟看着他认真地说,目光里,显露出许许多多的无奈,顿了顿,她解释道:“站在我这个位置,你说,有几个人是来真心和你处朋友的?”
张楚摇摇头:“不会有,绝不会有。”
“那你呢?”米小伟的表情变得天真无邪。
“我?一个垃圾而已,垃圾说的话是不值得深究的。不过……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朋友。”
“我要喝咖啡。”米小伟的眼睛看了看那两只精致的杯子。
天蓝色,带着银边的杯子,上面隐隐飘着几朵白云。
张楚端过杯子,平稳地送到米小伟那依然风采不减的红唇前,试探性地问了句:“我喂你?”
米小伟点点头,轻呷了一口:“嗯,味道还是那么好。”
“再喝一口吧。”张楚搞不懂咖啡到底有什么好,在他看来,咖啡只不过是种饮料。
米小伟顺从地张开嘴,顺便,她深情地看了张楚一眼,心想:如果……
没有如果,如果有如果的话,人生都可以重来。
重生,只是小说中的一种幻想,远离现实的幻想。
“好啦,一会儿再喝……”米小伟靠在了床头上,面部保持着迷人的微笑:“其实,我自己能喝。”
张楚一愣。
“怎么了?我现在还没那么严重,我什么都能做,就是容易累——我的日子不多了。”米小伟的话语里对余生充满了希望,又写满了害怕。
如果她有亲人,如果她有爱人,那将会是怎样的痛苦场面?人总是要死的,不管是谁,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米小伟早就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此时,她的脸上表现出一种木讷的感觉,仿佛她变成了一座冰雕。
晶莹剔透,冷若冰霜。
“我相信你会没事的。”张楚看着她那美丽的眼睛,动情地说。
“不,不可能会出现奇迹。”米小伟否定了他的话,她永远是个唯物主义者,她坚信科学的力量,但从不相信幻想,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换个话题吧,你给我说点有趣的事。”
“好,这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是伤感的么?”
“是。”
“那,你可不能让我哭出来。”
“没那么严重,故事发生在一九九七年,就在香港回归那年的秋天,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张楚坐正了身子,目光似乎飞到了一九九七年,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日子。
5_09第【叁】卷——棋局 102…伤心事
此时,她的脸上表现出一种木讷的感觉,仿佛她变成了一座冰雕。
晶莹剔透,冷若冰霜。
“我相信你会没事的。”张楚看着她那美丽的眼睛,动情地说。
“不,不可能会出现奇迹。”米小伟否定了他的话,她永远是个唯物主义者,她坚信科学的力量,但从不相信幻想,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换个话题吧,你给我说点有趣的事。”
“好,这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是伤感的么?”
“是。”
“那,你可不能让我哭出来。”
“没那么严重,故事发生在一九九七年,就在香港回归那年的秋天,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张楚坐正了身子,目光似乎飞到了一九九七年,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日子。
他清了清喉咙,这几天烟吸得比较多,嗓子有点难,顺便看了一眼窗外,或许是卧室里灯光过于太亮的缘故,外面显得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米小伟静静地等待着他,下意识地也跟着清了下嗓子。
“你怎么啦?”张楚问了句。
“没,跟你学呢。”
“跟我学?”张楚笑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只是个故事,你不必太认真。”
“我知道。”米小伟准备洗耳恭听。
“有一家人,住在在中国最北部的山区,那里的夏天非常短暂,从树叶变绿到落叶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天气一旦进入九月,寒风就开始吹来。每年的年九月一日是学校开学的日子,有一年刚刚开学一个星期,天气已经变得很冷,而那里每天早晚的温差又非常大,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冷风吹在脸上就跟刀刮一样,你能想象那种冷么?”
米小伟点点头,确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他,中国真有那么冷的地方么?
张楚笑了:“有啊,那个时候出早市卖菜的人都穿棉大衣了。”
“九月份,那么冷?”
“是真的,那里是高寒地区。”张楚解释道。
他顿了一下,继续讲述那个故事:
“九七年发生了很多事,但对那家人来说,最重要不是香港回归的历史时刻,而是一个强烈的刺激,那是个天大的事。
他们家本有四口人,四十多岁的父母和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孩子都是男孩,在那个小镇唯一的一所高中里上学,一个高二,一个高三。他们之间相差两岁,哦,我就是哥哥。这是我们家好生的事。
本来,学业也相差两年,但是我学习不好,高一的时候留了一级。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两个一前一后都要上大学,从那一年开始,不管学习好不好,只要想上大学都能上——就算考不上还可以上自考的那种。
有一天,弟弟突发奇想,跟妈妈说:妈,如果我们两个都上大学了,你们在家多没意思呀?
妈妈说:那也得上啊。
我们家的条件还可以,在那里算是比较不错的,同时供我们上学不是什么问题。
那个夏天,我们全家在外面旅行了近半个月之久,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去走访一些亲戚。家里有台傻瓜相机,在外面我们拍了不少照片,令人遗憾的是,其中有一卷胶卷是假的,拍出的片子是蓝色的。
当时我们住在省军区八一宾馆,是三星级的,而且没花钱。在哈尔滨这段时间里,我们去了东北虎林园,太阳岛公园等等一些旅游景点,离开哈尔滨又去了不远的农村。
很快,日子接近了八月下旬,我们一家人返回哈尔滨,准备乘车回到北部的那个山区。
在哈尔滨站前的一家音相店里,弟弟专门去买了几张迈克尔?杰克逊的光碟。我们兄弟两个当时都比较喜欢迈克尔杰克逊,我舍不得钱,因为那点钱要留着回家泡妞,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泡妞,基本上就是一大帮同学出去滑滑旱冰、看看录相什么的。
回到山城,很快就开学了。
弟弟说:听说下个星期一,在体育场开县运动会。
我说:没什么意思,那个体育场太脏。
是的,那里很脏,全是土,尽是灰。
然而几天之后的一个中午,弟弟是推着他那自行车回家的,那时我家住平房,他站在门口用力按下门铃,一边按,一边砸着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慌忙跑了出来。
弟弟无力地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这个时候的中午,还是很热的。
我怒火顿生:“你没带钥匙啊?”
弟弟大喊:“我没劲!我在学校爬了一上午,我推着回来的!”
我无语,认为他从小娇生惯养。
午饭通常是三个人吃,父亲基本上整天在外面应酬。那顿饭我记得很清楚:芹菜、青椒炒瘦肉,勾的薄芡,妈妈盛上了三碗雪白的大米饭,三个人围在桌前吃了起来。
我埋怨了一句:“你不是没劲么?”
“我不吃饭能有劲吗?”弟弟的脾气突然变得很不好。
那天下午弟弟没有上学,身上的力气不断地在消失,到了夜里,上厕所都需要有人扶。
家里换了新房子,还是平房,但离父母的工作单位很近,准备后天搬家,我这几晚便住进了新房子里。
甚至我曾经认为弟弟的表现是在“装”,然而事实却不是那样,一大早,我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你快点来医院。”
正好又是周六,放假,我急急奔往县医院。非常近,走路最多八分钟,同去的还有我的一位同学,就在昨天晚上,他们在新房子里看了租来的《真实谎言》。
到病房的时候,只见里面围满了人,父亲在外面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手机不断地拨打着电话。
九七年,有手机的人不多。
我奔进病房,穿过众人,此时的弟弟依靠在妈妈身上,嘴唇已微微浮肿,一动也动不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满是用过的卫生纸。
兄弟相见,泪如雨下。
旁边的人纷纷劝说……
原来,就在昨天夜里,弟弟几乎已经坐不起来了,父母已经被吓坏了,天还没亮就把他送去了医院。
这是住院的第一天,父亲和单位的同事们想尽了办法,找了最好的医生,电话也打到了哈尔滨。
医生说:有可能缺钾。
父亲说:不应该,他喜欢吃西红柿。然后对我说:去把你弟弟的同学找来。
弟弟无力地说:不,不要,谁都不找。
那一晚,父母是在无眠中度过的,就在这个夜里,弟弟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呼吸也有了困难,转院!立即转院!
坐火车还是汽车?权衡之下,决定汽车,就图一个快。
一大早,父亲单位开来了那辆全新的三菱帕杰罗,随着发动机一声低吟,车子上路了。
司机,父母、主治医生、护士,加上弟弟一行六人,紧紧地挤在了车上,我留在了家里。
一方面,我以为弟弟不会有事;另一方面,车里坐不下;还有一方面,这边正在搬家。
天色渐晚,太阳偏西。我接到了电话通知:带上弟弟喜欢的东西,准备去地区某市。
在父母的单位,我看到了副县长、县公安局政委等等父亲的朋友,还有父母工作单位的许多同事,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丰田海狮里载满了人,怒气冲冲地出发了。
六个小时后,夜色深沉。车停在地区某宾馆门前,一行数人匆匆上楼。
刚到房间门口,我听到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刻骨铭心的哭声,母亲的声音已经变了形:你弟弟没了……
我想起了兄弟两人在一起的风风雨雨,日日月月,年年岁岁。
我愣了好久,随即,眼泪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