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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静言恼绣球对叶子航比对自己还亲热,一伸脚把它踢到一边去了,“你这没气节的胖猫,都是你惹的祸!一边凉快去!”
绣球也知道自己犯了错,可怜兮兮地喵了一声,趴在一边不敢动了。
“喂,你的午餐我端来了,那我的午餐在哪里呢?”
叶子航也不答话;起身到厨房里端了一大一小两个盘子。大盘子里有切成片的各色水果和两大块三明治,小盘子则空着。他将大盘子放在方静言面前,把方静言端来的各色菜都挑了一些放在小盘子里,拌上一些米饭放在可怜兮兮的绣球面前,绣球开心地用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
“三明治唉!!”方静言两眼放光,看来她不仅仅是占了一点点的便宜。叶子航看着她的样子微笑不语,又帮她倒了一杯果汁便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方静言也毫不客气地拿起三明治大口吃着,这顿饭她吃的相当愉快,三明治的味道很好,水果很香甜,果汁也很爽口,总之是比她家的家常菜吃的有意思多了。
叶子航一边吃饭一边还漫不经心地翻着地板上的书,方静言很好奇那本厚厚的书是什么内容。
“喂,吃饭的时候看书是不健康的习惯!”
叶子航抬眼看了看她,不再看书,专心吃饭。
方静言伸手从他身边把书拖过来,翻到封面一看,原来是《三国演义》。唉,人家看的是四大名著,而自己成天抱着金庸和梁羽生过日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差距?
“人说少不看三国,老不看水浒,你小小年纪看什么三国演义啊!”方静言总是要想办法打击一下他,心里才觉得平衡。
叶子航瞟了一眼隔壁阳台地上被方静言扔在一边的《倚天屠龙记》说:“你家人不知道你偷看武侠小说吧!还有;是少不读水浒;老不看三国,你记反了。”
方静言一口三明治噎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怎么绕来绕去又是她被抓了小辫子?
青葱(一)
不管是多好吃的三明治,哪怕它中间夹的是一块龙肉,在连着吃了一个星期之后,再不挑食的人也会觉得腻了。
叶子航的午餐只有三明治,每天都是。
方静言撇嘴咬着手中的三明治,眼巴巴地瞅着叶子航从蓝花磁盘里夹起一块细滑白嫩的鱼片放进嘴巴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鱼……鱼片好吃吗?”她死死盯着盘子里为数不多的几片鱼,小心翼翼地咽着口水。
“嗯,还不错。”叶子航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边将碗里剩下的饭拨进盘子里,用鱼片和卤汁拌匀后递到早在一边虎视眈眈的绣球身边。
绣球一秒钟也没停顿,直接把脸埋进了盘子里。
“哇——”在同一时刻,方静言举着缺了一角的三明治哭了起来,“叶子航!你!!你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我们约好交换午餐一个月,你自己同意的。”叶子航用手指轻轻拨弄着绣球毛茸茸的尾巴,不为所动。
“那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
叶子航没说话,只伸手指了指阳台。
阳台上没有白纱帘,空荡荡的有些奇怪。
方静言沉默了,把三明治塞进嘴巴里,发泄似的狠狠嚼着。
从那以后,吃了闷亏的方静言自动在心里把叶子航划到阴险狡诈的一类人里。
虽然心里呕的要吐血,暑假剩余的时光,方静言还是免不了天天要和叶子航见面,吃痛苦的午餐。尽管后来叶子航主动表示他们可以一起吃静言妈妈准备的午餐,三明治就留给绣球做下午茶,方静言却很有骨气的一口回绝了。
对于方静言表现出来的小小骨气,叶子航是有些惊讶的,这骨气,超出了他对这小邻居以往性格的了解。
时近九月,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
按Y中学的惯例,开学后就要对所有新生进行摸底考试。方静言当然知道这惯例,也知道这考试很重要,但每天只要一捧起武侠小说,她就会对自己说,明天吧,明天再复习也来的及,而且隔壁的叶子航不是也没学习嘛!他也天天看小说来着!等叶子航开始看书我也一定开始看!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一直到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叶子航都还在研究着三国史。所以,方静言也一直没复习功课,倒是把金庸全集给读完了。
九月白菊开。
去学校报到那天的清晨,方静言背着书包,手里捏着抹布,站在院子里欣赏在晨光和微露中初绽的白菊。
小院里的夏花已经差不多都凋谢,院角里的一小簇白菊却迎着秋阳绽开了一朵朵明亮饱满的笑脸。瓣瓣菊花,如丝如缕,如垂如幕。它开的娇小,却让人觉得绽放的如此努力。努力对着太阳微笑,努力享受晨风从身上轻抚过的温柔,努力对一切展示它渺小却美丽的生命。
“发什么呆?再不走,可就迟到了。”叶子航从偏院里推出自行车,从方静言身边走过时好心提醒道。
方静言大梦初醒,慌慌忙忙到棚子下去推车。
才把车推出来,她就蔫了。
方静言的车是一辆极漂亮的大红色海达曼变速自行车。那是爸爸送她的小学毕业礼物。刚到手那会儿,她激动的天天骑着车绕着小院转,晚上睡觉都恨不能搂着车睡。渐渐的新鲜感淡了,车也就被丢在了偏院的棚子里,没有骑没人管。两个月的暑假过去了,车轮胎要是还有气,那才是奇迹。
“爸……”方静言一声惨叫,楼上正一边吃早点一边读报纸的方爸吓的手上一用劲,把报纸都扯破了。
在方静言的召唤下,方爸嚼着馒头,拎着打气筒急急忙忙奔下楼来给宝贝女儿打气。
错了,是给他宝贝女儿的宝贝自行车打气。
方静言没迟到,不知道是不是那辆会变速的自行车发挥了作用,反正,开学第一天,在众多陌生的同学和老师面前,她没能成为焦点人物。
到班主任那里去领登记手册时,她发现班主任身边正弯腰理着册子的身影有点熟悉。就这么一想的功夫,那人直起腰来,将一沓理好的册子递给班主任。
还真是叶子航!方静言就差伸手捂着脸晕过去了。
初一年级有六个班,他叶子航哪个班不好去,干嘛非得跟她挤在一个班?方静言这么想着,忿忿地从班主任手里接过登记手册。
叶子航也看见她了,没一点惊奇,转过身继续理他的册子。他也是早上才知道方静言和自己分在了一个班,当时心里竟然没来由的有点高兴。大约是因为在新环境里都愿意有认识的人吧,叶子航这么对自己说。
其实,班里他们俩都有熟人。小学时的同学,方静言班上的,叶子航班上也有,好几个人都分在了初一(1)班。
报到日之所以要带抹布,是为了打扫。
方静言被分配擦窗户。比起扫地拖地,方静言觉得自己擦窗户还算是好一点。她扫过的地,和没扫一样。她拖过的地,比没拖还脏。
踩着波浪般弯弯曲曲的铁窗棱,静言仔细地擦着玻璃上的灰尘。总算发现自己在搞卫生方面的一点特长了。至少玻璃她还是擦的干净的嘛!方静言在心里不禁有点小小的得意,为了显示一下心中的得意,她将手里的抹布用指尖顶住轻轻一旋,复又接住,反复几次颇自得其乐。乐极总要生悲的,再次将抹布旋开时,如京剧里唱戏的大花脸般的抹布没转回手指尖上来。
教室在二楼,方静言瞪着大眼睛,看着抹布一路旋转着往下落去,不偏不倚正落在一个路过人的头顶上。
那人手上还拎着一大桶水,忽然眼前罩了个不明物体,慌乱中把桶里的水也弄翻了一半。
“谁啊?”那人恼地一把扯下抹布,抬头怒吼。
看清那人的脸,方静言倒放心了。她咬着手指甲,嘿嘿笑着说:“吴鸿飞……是我……”
“方静言?”吴鸿飞脸上的怒气渐消,转而笑道:“你爬那么高干嘛?那窗棱可不结实。”
“我擦窗户呐!”方静言伸手敲了敲玻璃,“对了,你分在几班啊?”
“二班!”吴鸿飞拎起水桶往前走,“就在你隔壁,你到廊子上等我,我把抹布带给你。”
“好!谢谢!”方静言欢天喜地的从窗棱上跳下来。
小学一共六年,吴鸿飞与方静言同桌了三年。这并不是什么缘分,而是老师和家长苦心的安排。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吴鸿飞数学特优,和他坐在一起,数学一向不灵光的方静言或以得到一些好的熏陶。
数学优异的细胞是不是可以从一个人身上传染扩散到另一个人身上就很难说,但方静言确实从吴鸿飞身上得了不少好处。吴鸿飞不但对自己要求极高,对自己的同桌要求也很高。他见不得自己卷子上都是红勾,而坐在自己旁边人的卷子却是叉叉满天飞。不管方静言如何抗议逃避,每次考完试吴鸿飞都要逼着她把得了叉叉的题目重做一遍,做不出来就耐心给她讲解,一直到方静言搞清楚了,他才罢休。
方静言最惨的是六年级的一次奥数竟赛,本来是轮不到她参加的,但碰巧多了个名额,老师就把考试那天到学校义务拨草的她给顶上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方静言是垫底的,得了人生中第一个倒数第一。这也就够惨的了,偏还有个不知趣的吴鸿飞,如每次考试一样,只要他和方静言都参加了,他就不能让方静言背着红叉叉回家。可怜的静言,那些奥数题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通的,吴鸿飞自己考了满分,觉得并不难,却不想想他那同桌哪里有他一半的数学智慧,拼了命地给方静言讲解,又是画图又是拉线,讲到最后眼睛都发红了。
方静言顶着一脑袋的浆糊,被吴鸿飞折磨的生不如死,最后还是借尿遁才得以逃回家。
虽然吃了很多苦,方静言的数学成绩却一直稳中有升。可以说,若不是有吴鸿飞这个坚硬的螺丝钉,方静言这根提不上的筷子是绝考不上第一重点的。
方静言在廊子上等吴鸿飞,回想着小学时的事,终于摆脱了这个难缠的同桌,心里不但没一点轻松,反倒有点伤感起来。
“诺,你的抹布!”吴鸿飞走到静言面前,将抹布递给她,“你的抹布该洗洗了,这么脏能把玻璃擦干净才奇怪了。”
“啊!正好有清水!我就在这里洗好了!”方静言瞅着吴鸿飞桶里剩下的半桶清水,顺手就把抹布丢了进去。
“方静言!你!”吴鸿飞手忙脚乱地把抹布往外捞,方静言则伸手死按住水桶不让他把抹布取出来。争闹间,崭新的塑料水桶终于支撑不住,哗——水流一地,桶裂了。
静。
吴鸿飞不敢相信地望着地上水桶已裂成块状的尸体,开学第一天,他就成了损坏公物的反面人物吗?
“呃——这谁买的伪劣产品啊,一看就是小摊上的一元货。”方静言捡起地上软趴趴黑乎乎的抹布,不知该如何收场。
“方静言!”吴鸿飞的眼睛又红了。
“唉呀!妈呀!”方静言早已退到安全地带,此时听见吴同学一声怒吼,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吴鸿飞,你别生气,我一定会赔给你的!”她躲在远处遥遥对吴鸿飞喊了一嗓子。
*****
好不容易打扫完卫生,班主任也对新生训完话,放学了。
因为家住在一起,方静言自然和叶子航路线一致。
方静言一边骑车一边仰头看路上不时飘落的金色梧桐叶,她刻意放慢了速度,免得和叶子航并肩骑着别扭。叶子航本就没想和她一块儿走,没一会儿就远远把她甩到了身后。
甩开没多久,就到了一个红灯超长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