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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子山与公安战线抽调的同志前往老苏区一个大队驻点。
凌子山被分到一个贫农的队长家里住,当他进到这个农家,一看先有些傻了。这里解放十多年,生活清贫,家中一无所有。凌子山自带有被帐,席子。但主人算很热情,因少房间,厅子里有一张现成的床。那天下午凌子山看东和买来了敌百虫,在床上放涂那开火水的敌百虫剂。以为这是以杀虫讲卫生为目的。不想睡到半夜,木虱十分旺盛,咬得凌子山不可入睡。天哪!十多年不见的木虱,这里还有这么多。自解放后,县城木虱已绝迹。以DDT为主。基本灭绝。
凌子山只得半夜叫醒主人,不敢说木虱咬人,只说自已想偏僻些的地方睡,自带的被帐,不用占用主人的地方,以免叫他们去挤床。主人仍客气了一番,他们被木虱咬惯了,亦不觉怎么厉害,原无歹意。最后就选取给他在房间楼顶放杂物的地方,扫一个角子给他睡了。
这虽不是什么房间,但有一个角落,也别有风味,因陋就简,何况这是一个时期的事。他们累年累月,无个尽头,这样挨苦,前路茫茫,何日才可有小康日子过啊!
这位主人叫黄东洋,四十上下年纪,家中有老母八十多岁,二个儿子,小的才几岁,长的十多岁,一家衣物十分欠缺,食用没有点滴油类。只是些喊菜,可送饭,长年如此,没有什么生活乐趣可言。那位老母亲,只以百实补衣物盖体,不知此衣为何布料。吃的点点恙溶之类,餐餐一碗米饭,吃晚饭后即睡,只以延续生命之需。
苏区即为老红军活动地区。四十年代就有红军活动,几次暴动,红来白剿,红军来了,人民要为红军办事,退租减息,出粮送菜,总要一些贡献,买也好,总要支援。白军来了,又说谁人靠近红军,杀的也有,烧房子也有,抢的也有,都是受尽各种惊慌,总希望早一天解放,过一过有田有地的,有吃有穿的日子。
解放了,也真正分了田,土改时分了物资,分到地主房屋,可算真正扬眉吐气了。还有一些青年,参军的,外出当干部,很有出人头地的心情,日子会过得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1953年后,互助组,到后来初级社,又转高级社,可以说,自已耕田,能出主张的日子不多,总要给人管着,吃的,干的,都受人指挥,出门要请假,旷工要扣分,分粮要欠钱,做些零工要交社,种些边角地,要受批评。只能要一心向集体,宁可少吃少穿,少用钱,也不能个人发展生产。养猪,养鸡要定数,肥要交公,经常要清仓。外出干部工资很低,难有支持家里,但有个外出干部,心情较为壮实些。举例一个干部外出,有的每月只能寄五元回家,算是很有支持的,不少连一分钱也无寄过。在外工作,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多元,也实在拿不出余钱来的。一个干部名曰在一个单位工作,一年四季,参加各种运动,经常下乡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三同。有时与人打交道,又要关心住户,也实在是很奔波的。不过表面看来,是工作同志,有薪领,生活很有保障。那时进医院治病,也只是单位出个证明或有专户记帐,即可看病,拿药,就是住医院也可以报销,因而当工伯同志还是令人羡慕的罗!人都有这样的幻觉,对别人的工作,会有向往。自已在干的时间,才知个中苦恼。
集体劳动,拖年拖月,一年到晚都要出工,家务勿说不能多做,也无时间多做。
现在工作队又下乡了,有的说要搞四清。要整干部。有的说要切尾巴,削减农村社员的自发势力,要整社员,惩谁也好,总之都会有代表,你有会照开,每次运动都说要团结95%以上的群众。先行多点名下水,以后又逐步落实。减少一些对头,消三气,(怨气,泄气,怒气),被整者勿生气,置之一笑而勿再过问。群众运动吗?总不会十全十美的。故工作队下乡,一般人也不去多说,先看开会讲什么,有时也听不准,中间又会转舵。以文件为准,反正静欢其变,运动头不会搞到自已就好,也就是说能否滑过关。
有时你虽无罪,俚运动开头冷冷清清,会搞一个敢说怪话的先开刀,以激起群情,使运动容易开展。有人借用此机认真扩大,使运动只盯着他,不会搞到自已,也有可能给一些报复分子乘机,借运动,泄私愤。但运动有工作队掌握,工作队又要找依靠对象,总是泄愤报复,也难找痕迹。就是搞错,不用赔礼道歉的,只在宣布问题已搞清楚,不再搞你,你也就高兴得了不得了。叫做正确对待运动,正确对待群众。但从来听不到正确对待领导,正确对待工作队,好像运动只有群众自发的,没有什么人插手,这都是司空见惯的。
凌子山住队也到了一些住户串串,先谈家常,按照运动办布置,一步一步进行。
这期间的运动,说是有工条路线斗争,可也似乎有的。有时发运大串连,红卫兵大批北上,有时说,北上有病毒流行,又要停止;有时运动要进驻工作队,又有时要撤工作队;有时说‘小四清’要搞,‘大四清’又是资反线。有时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暂时停止,有时说要进行。这时间多有红卫兵传布:北京消息,或是中央XX首长的讲话,时而复雨,时而复风。
工作队有规定,不听小道消息,不传播小道消息,见听运动办公室的布署,这是铁的纪律,有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消息,或争论,皆不去参加意见,少给红卫兵围攻,他们是毛主席请出来的小将,是客人,到什么地方,皆有接待的,乡、镇、都设有接待站,由他们去。红卫兵有时当街宣传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最新消息。有大批油印传单,有时贴大字报。他们也听毛主席的话,节约闹革命。写大字报,一般用旧报纸,油印才用各种纸张。看什么性质,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一般到什么地方,他们要吃要用,皆在接待站要,都要照给他们的。
凌子山住在乡角里,一般都听不到什么变化。有人回家从县城回来。看到一些消息,主要看大字报,看红卫兵争论文章。有的说造反派,有的说保皇派。二边争论,各查对方。围观群众,只看不语,也不会议论,也不敢色论,看到什么有息回到住户也不敢乱说。只在工作队之间人员相知的,秘密传说。互相间对这‘小四清’运动猜猜能搞多久,会不会给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占上风。自已这些人要对待本职工作,又要看风云变化。搞得不好,不成为这个运动的顽固派,又成了另一角落的应声虫,成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绊脚石,会犯很大错误。
搞运动长年在农村扎根,生活也很不习惯的,这里搞完了,又到那里去搞。听说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不镇压群众,又要解放历次运动的冤枉人,谁才冤枉,搞得不好,又成了右派翻天,或叫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又要挨整。
但如果现在不搞运动,工作队就要撤出。这些人就要回单位去,也就是可回自已的家了。过一时算一时,总比在这里硬和不相识的人硬挤在一块,天哪!一家人也觉难相处啊!何况怕家中住上生人。讲话也要小心,小孩子讲错话,遇上一些工作队说是运动新动向。有背后的敌人在煽动,运动期间,人人自危,都要防备的。况且现在物质紧张,那来吃喝?大伙儿吃没本事,偷偷吃些什么,又说冷了客人,总有诸多不便。工作队驻队,按规定无配给什么物质,不按每日补助米票三两。和农民同甘共苦。
搞运动,人人筋疲力尽,整人者要搜集材料,要巩固战果。被整者要应付被斗争,写交待,与人隔绝,下了水不可随便与人接触,就是家里人也要和你划清界线,一下子成了与世隔绝之人。所谓正确对待运动,正确对待群众运动,皆言被整勿怒,好像运动是群众自发的,会日你还是革命群众,一点你名落水,你就暂时成了敌人。敌人就要老实,就要服整,这些都是人们的认识。好像运动是一种保卫这红色江山必要的行动,就是被人整得家散人亡,也如过去朝代,要当忠臣,良民,只时奸臣有恨,还对党或一个领导呼万岁,人们都有共识。
凌子山去运动回来,因农村的晚饭要在下午九时才有吃,农村的家务要做到一个段落,需用要一个时间。故此时空闲,在田间慢步行着散闷,忽见对面来了个熟人一时想不出是谁人,二个人互相凝视了一下,那位社员说:“凌子山,你还认得我吗?”
“总觉面熟,一时认不出你是谁。”
“我叫黄信和,是从小同学,我父亲开车衣店和你斜对面开的。想起来了吗?”
“啊!是啊!想到了的。当时你也还很小,我们一块玩耍,真是一幌十多年了。”凌子山笑着很认真看着对方边点着头说。
“我父亲因认为农村有田分,不如回来分田,过那好日子。没想到回来后,分田不久,又互助组,又初级社,又高级社,又人民公社的。终年累着干,父亲多病,难支持这长年出工的劳动,心情也不好,现在精神有创伤。我在这里要顶强劳动,虽也有妻儿子女,但政治上已失败了。我因好以人争辩,又读有几个字的,人们见我调皮,运动一来给我戴个坏分子帽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你就好了,老同学,看这回能否有救治。听说无产阶级语言化大革命可以给过去被冤枉的人平反,不知是否,黄信和苦着脸,很有委屈的样子说。
“搞个四类分子,就成了地、富、反、坏、右、叫车类分子。还有伪人员出身,走资派,释放犯等等叫二十三种人。现在还好些,为了不给这些人的子女讲上二十三种人的家属,叫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其实都是一个代名词的,一讲也就知道的,何必再问。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就是这些人的子女。一些老干部出身地主的,叫出身革命家庭,都一样吗!反正一讲就知,好听些,内部还是掌握着的。”凌子山很正经的,但带有安慰的口气说,“一切都已成了事实,只能静观其变,运动若有取消这事儿的,会给予帮手的。”
“现在运动一时说停,一时说搞,动向莫测,也不知那条才是红线,那条才是黑线,镇压群众是刘少奇吗!工作队是资反线吗?究竟那条是红线,是革命路线。我这顶帽子是戴错了吗?还说上次评过新生资产阶级分子,新的地主分子,有的说要算数,的有说不能算数。在共产党领导下,生活搞好了也洗吗?我们只有穷才可以!据说生产队连便条纸有钱都没有。有这样传说:生产队长,春天是红人,要他们领任务,夏天是忙人。要他们带头干,秋天是穷人。分红工分又少了,冬天是罪人,说他们多吃多占,这虽也是形容,倒也有些实际,只不单讲干部就是。”黄信和说。
“你也要小心,不要乱动。二条路线在斗争,究竟谁是正确,下部署才知进程。比方有说《桃园经验》好,《二十三条》,又说《十六条》好,要怎样。清华大学的工作队又撤出来了。毛主席支持第一张大字报,蒯大富又出名了。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戴红袖章,刘少奇又不穿军服,不戴红袖章,不知怎的?”凌子山说。
“这路边讲话,不舒服,不知闲不闲,且到我家一坐吧!”黄信和说。“傍晚方便。”
“你这个分子,去了也不方便!”凌子山笑着说:“下次抽空儿吧!”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