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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他已口喝思饮,正欲回去,见一中年女子担着柴从完处慢慢走近身边,这妇人道:
“请问老太爷,现以是几点了?“有意答讪。
“啊!我无带表,大约是下午五点钟……!”他愣敢一下,又自然的笑着用国语说。
她把担子放下,抹抹汗又说:“老太伯,我看你不是本地人,是广州人吧!气度不同。”
“系呀,你怎么知道,”他又谈起趣来了。
“你的口音有广州的声尾,况看你也是一位学者样儿,几时来海南岛的。”她坐在地上说。
“是刚来这里几天,下放……。”
“啊,来这里不习惯吧?我也是广州来的,我已来几年了,爱人在这煤矿火车站工作,现在也转行。因犯了些错误,下放农村,我原是跟他工作的,故一起下放。”妇女一边用竹笠煽风说。
“是什么错误,要下放?”陈丙家关心的道。
“过去多评了先进,这回说是走资派的红人,该下去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在海南生活习惯了,实在还可以谋生的。勤者得食。”她微笑自高的说。
陈丙家见有了家乡之人,亦喜道:“这回可好了,我正愁无生活方法,我原是关山大学教授,叫陈丙家。只怨平生少社会经营,不识生活之谋,虽有理论知识,难在社会应用,另有课外天地啊!”
“失敬了,失敬了,我在钟博教授家也已会过你。张庆欢是我的朋友,也讲到你对他的教育,他那时若不把书稿烧了,这回就一定不可开交了。你可谓预料如神。”她停了一回说:“我叫梁美静,是紧张时期就来海南岛的。”
“可真叫天无绝人之路,请先到家下相识下,还要多劳你的指点生活之路。”陈丙家喜出望外的说,“现在无米下锅,讲实话,要你即济燃眉之急呢!”
“好说,好说,这里可偏僻些,交界海边山区,路遥虚远,交通不便,幸我家中粮米丰富,可以共济。”梁美静满口应承道:“我先回去即来。”
陈丙家指指家门,望着她的背影走远,才回家,见到妻子说:“今日出门遇故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里也有广州人,可真巧了。”
“你怎么见到他的,是怎样相识的?”老妻惊奇的说。
这时陈通去钓鱼回来,刚到门口,便有二个人跟来,将他水捅一掀,把鱼倒出来,“你敢偷生产队的鱼?可快交回来,还要写检讨。”
陈通有些气道:“这怎么叫生产队的,又非鱼塘,是湖泊的鱼,谁也可钓!亦不止我一个人钓,何以单欺我外地人?难道不讲公理?”
“你敢顶嘴!你们这些是疏散的人员。只能规规矩矩,不可乱来,这湖泊虽是天然。但是天下雨也落在我们生产队的,就是我们的,我们可以在此钓鱼,你就不可以,你是来接受改造的,你们只能吃上边配来的米,半年粮食还没吃完吧!”那高个子说。
“只有指标来,没有交钱,我们怎会白给米你吃!”另一个道。“在城市养尊处优,安乐久了。”
这时梁美静正好来到,见这二个人鬼头鬼脑,知是歹人,可能想来打探,看有无家物可盗的,便上前正道:“你敢欺侮生人?”
这二个家伙看有人为他们撑腰,见势不妙,只得说,“要维护集体利益,检查……。”慢慢的溜出去,讨了个没趣。“回头再说。”还扬言着。
梁美静把米放下,又帮他们起火做饭,坐一会儿说:“他有土政策,要欺生人,他们接收来人,国家有钱补他们,他们白吃。告诉我,会帮你解决问题的,出外吗,总有不习惯地方。今天更有人对运动对象瞧不起,连做官的,今日也不被人打紧了。成了阶下囚,可要看破些,莫生厌烦,太难过了,苦尽甘来。”
“我怎么不知,势利眼睛总会有的,我还有事业心,不会因困难而寻短见,只望多帮助,常来指导,也可壮壮我们的胆子。不然被人欺了,也不知理由何在。又何处申诉!”陈丙家老泪流出来,他用帕子抹着,笑着说。
陈通走到梁美静面前,拉着她的手说:“大姐,他们真不讲理。不单是我,凡外来的人都有共味,我有气。不过看到父母境艰难,不敢多惹事非,若不然,青年小伙子,怎可耐住性子,任人欺侮!前三天,还有一个红卫兵组织来叫我参加造反派。我觉自已外来人,怕被人诬告,不敢参加,只是他们老派人来拉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沾染久了,被对方看到了,就会自动成为对立面。旧社会也有因为共产党人活动的村子。因有与红军谈话,成了敌人罪犯的也有,故我对他们的活动,有所顾忌。”
梁美静说:“目前是有人利用各种思潮,迎其所合。去参加组织兵团,我也怕日后会有一方失亏的。真理只可属以一边,而胜负又不可一下子分清,所以他们这些行动尽量回避为好。”
陈母一边煲饭,亦插话道:“这阿姨的话有道理,这些造反事,不干也好。”
不一时饭好,梁美静也一起用餐,陈通吃了几碗饭,笑着说:“这无油煎鱼,亦美味。”
梁美静说:“花生油吗?在城市中,每月有分配数量,可多见些,这里实在难搞到,要去内地搞才有供应。”
陈丙家说:“过去我怕多吃油,胆固醇高,这回,吃了就会死也甘愿似的,可见富人之口厌膏梁,一点不差,有美味可口食物,营养丰富,怎知油水可贵,实在不上高山不知平地,不在贫穷之时,难见友情之真假。当日我在学校为教授,很少与社会人士接触,只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不知世外有苦楚,今日才晓有此历苦。”
静了一回,李通说:“老父亲只知叫我攻读文史,虽说可知天下之光亡,不知饭餐之来由呢!我见有人说,他说《三国演义》中并非有真正军事学说,其实世界上一切知识,皆来自简单的道理。又入复杂的斗争,又从简单的罗列,反映复杂事实,不是军事家看了《三国演义》,自然无军事才学。那些玩弄笔墨学者,有些还是笔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之人,何必饶舌!比方不是医生看了医书,亦非医生。只有其行之人。才可能有所参考。按理说,文学也是社会科学之一,我父亲为何连这生活浮沉不知,若知,也早有准备了。可见还属不知,若早有准备,也叫我多学武场,不会今日一家文弱,无力能自立生活。”
陈丙家夫人也说:“是呀,以前有保姆。生活上只靠也去料理,今日才知有米还不可炊!”
过了一回,李壮亦到,梁美静见自已爱人到来,各自介绍一番。李壮说:“你们且坐一会,我因接到站里来电,请我去开会,也不知是什么事,只得去看看,故来告辞一下,家中我已安排妥当。小孩子还要人看管,你若还有话就坐多一会,莫太晚回去就可以,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那我先回去,改日再见。”梁美静也急着回去,他们也有心思,未卜凶吉,亦有疑虑。
李壮家中布置亦算简朴,这海南地区,自不比广州繁华,生活习惯也有不同。温湿带的生活设备,多为散热防潮打算。他们住一间竹栅式小楼房。用物多以海南习惯为标准,比方椰子用具,高屐等。二个小孩土生土长。大儿子阿田,二女儿叫阿织,皆取农业为义。长的已五岁,小的二岁,是一对活泼的儿女。梁美静见儿女们已经睡熟。现在已是照上八点多钟,还去开什么会,这个时间开会,恐非……。她也不敢去想这些,对李壮说,“你去吧,快去快回。切勿又到什么地方去谈天说地,但愿平安早回。”她送到门口,依恋着,望了一个时刻,才慢慢回去。正是风云嗟跎啊!
李壮来到火车站,听见大会高呼,是在斗争,当权派。不一回一个站里工人出来招呼道:“老李,这回斗争,是无理的,你要站稳立场,若叫你去揭发,不用听他们的。特别他们还搞武斗……。”
李壮说:“我们这位党委书记,一贯对工作负责。还是三、八式老干部,这回把他列入走资历派,日夜受斗争,实在他是无辜的,真叫做活受罪。”
“还有说你以前是他的红人,若你不去斗争他,还要把你推上去斗争。以前一些先进模范,或当权派都叫刘少奇的孝子贤孙,可真笑死人。小小人物与中央人物挂上了钓。”那位工人说,“可实在太乱无章可循,好像是斗争时髦式。”
李壮笑道:“且进去看看。”正要进去。就有二个纠察队迎上把李壮反剪着手,推上台上,叫陪斗,实际不准他说话,只要手拿语录本,举在胸前低着头。这似乎是一种斗争模式。
斗争到十二点钟方散会。会后把李壮与原党委书记张威元关在一室,张威元心中虽不很服气,但亦有正确态度。细声对李壮说:“且不要怨气,要经得起考验,这是群众运动,总然是冤枉了我们,也无所谓。将来是可以落实政策而分清是非的。这运动是毛主席发动的,是正确的,不过也难免会把运动扩大化。牵连好人,只是十个指头的,一个指头。过去我也当过运动动力,还不是斗了人再算!”
李壮亦笑道:“也不是我看不破运动都有是这样搞的,开头大火猛攻,中间软硬兼攻,未尾八面皆通,过后还是空空。说什么抓了运动,生产也会搞好的,其实就是搞坏了,太多或放弃了也不能可表示。我痛心的是,我有工作不能干,还要派人监视我,不知要浪费了多少劳力。”
“只要江山不变色,共产党坐稳天下,我们才不会忘了社会主义路线。”张威元还是痴心说。“也才会只有这样斗争。有工资领,在国民党时坐牢,还要搞地下斗争呢!”
“我不信刘少奇就会改变党的颜色,也还不是红卫兵说的!其实讲党性,还不能不讲祖国富强之路,各项工作也要对这方面有利才好。”李壮小声说。
“我从少年就知刘主席的名,以前只知他才是工人代表,最富党性,工人是领导阶级吗!今日反而成了白色,我也想不通,讲起来领导工运的人都不行,才真正改变了党性呢!不过我也是一无所知之人。还要好好学习呢!莫把我话作当真!”张威元摸摸头部,有些不安的说。
这时门外来了二个红卫兵,把张威元架着出去,说道:“你要写交待,过去怎样执行资反线迫害工人。若不交待清楚回头是岸,当心!”
李壮心中才放下一块石,并非有人听到刚才讲话。若论讲交待亦是运动中正常之事。
李壮见此房中血迹斑斑,脸气难闻。虽然此时天气亦不甚炎热,但那湿润稻草,会发出臭味,石基湿润得点水如珠。还是蚊虱滋生之所!
他坐在一块石板上,心中沉思:“当权者,一般者是上了些年纪的人。解放前出生入死,在残酷的斗争中成长起来。今日成了历史罪人,时代的绊脚石,我见到全然不解,解放后的战斗英雄,劳动模范,有些还在工人农民队伍中的,有些已提上了干部,今日也成了当权派要打倒。凡当权派皆说成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一律要靠边站,二分法看问题,怎样解释?”
这时梁美静在门外大声吵闹,要求即见李壮。二个着门的红卫兵半推半就,呼喊着,挤挤拥拥,傍边虽有几个工人看着,也无插话。梁美静见无什么大阻力,心中知他们也有同情感,并非铁板一块。不比在大会斗争场中,山呼口号时一样,惊天动地的,压根儿强硬,现在散会了,倒各有一颗心的。只不敢明示。
我们也不是卫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