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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有新指示,说有通令,不可随便搜家,今日才使人心稍缓些儿,不过上面三申五令,也不济事,‘造反有理。’一边指示,一边开绿灯,怎么也难解决,都是来自中央。一时说革命不能文质彬彬,这就太有文章了。”唐雅云一边下楼,到回房中,坐下又说,“唉,刘主席也被排斥了,看看一些老将帅,也被不当中央领导人看待。那些原来叫左联的文人,今日成了铁笼里的动物,可也叫无法无天,这又是在北京干起来的,怎叫山高皇帝远﹗责任若何,自有公论。”
“理法一乱,便可目无一切了。”凌子山沉着气说,“所谓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所指范围不单黑七类,今日的红人,明人亦可成为黑人。”
“对了,你们的老师许若怀,昨日也被揪了出来,在街上斗了几场。才可观。昔日的斗人积极分子,今日又成阶下囚。可惜那些四类分子,也忙着被人斗,无暇来看,真叫一锅熟了。这回,小将说了算数。”唐雅云拍拍肚皮好笑说。
“一些当局长的干部,旧时有过旧职历史的就是学生时代当过学生会组织的,也被拉了出来,戴上国民党的纸军帽游街,写着国民党残渣余孽的牌子挂着”。凌子山说,“真不知怎么搞的,就是投诚的旧职人员,也不放过,试问他们有什么辜。”
唐雅云笑道:“一位教学音乐的女老师,因为表演过一些音乐,也被揪了出来,叫妖精呢﹗”
“所谓《三家村》,原来以为搞几个文人,批批了事,现在波及越来越泛,好像没了边际。”
“海瑞也被当坏人了,所谓《海瑞罢官》真是没有理由,彭德怀元帅正直无畏,本属忠臣直谏,下场已惨。人们演《海瑞罢官》,也是为了国有民族,教育人们当官要当良臣,怎么不好。清朝是外族人,也不敢反明朝的官声。”唐雅云摇摇头,“况也无指名海瑞是彭德怀,对彭德怀元帅的事,怎可歪曲海瑞,真叫‘天日昭昭’,岳飞之说。”
“当官只做默言相许。共朝互依,何必称群臣,辅佑,亦是相辅相佑,怎可放任自流。”凌子山叹了口气。“反正世界若何,且看下回分解啊,江山如此多娇,搞得一因乱哄哄的,实在可惜,无法无天,何日了止,所谓造反何解﹗”
“全国不知浪费多少财产,干部职工也东串西串起来了。红卫兵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无钱要斗当权派,明日无钱又要斗当权派,叫怎样对待红卫兵,怎样看待毛主席领导的红卫兵小将,怎样看待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帽子这么大顶,谁可顶住,实在乱到无法形容的呐。”
凌子山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刘少奇的像片:“看样子,这个照片也要避避风昵﹗”
“这上才叫心中的红太阳,他不挂在墙上,就只可心中想念,这不单指他个人,从全国的经济来看,多亏了他,1958年后,国家是他掌了舵,扭转了人们以为像1949年的败局,银币下贬,天下人心思乱。据大字报看,刘少奇用了陈云的经济思想,把红色江山救住了。现在农民相信他,爱护他。共产主义人们有怀疑可否建成,千年大计,眼前怎么过。刘毛席看到这点,关心人民现在的生活,大家也会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没有现在,怎么会的将来,这怎么能是一个空白时代啊﹗”
唐雅云接过这个像放在心口,用手摸着,眼泪盈眶。“谁人可以在中央替你讲话,人民怎么可上朝?你为全国人民,全中人民没有能挽救你,可真痛心,事虽有公论,历史不可颠倒。这过这是以后的事,目前他就要受累了。”
“毛主席会救他的,二战友吗﹗这是我相信的,就是蒋介石回来也可原谅,中华民族吗﹗各自有建设祖国的目的,事业未已,出心可量,若单剖其一面,所谓人无完人,理易懂,为了自已目的,明理者又会理不明了。”
凌子山抚摸着唐雅云,二个人紧紧拥抱,房中已听不到什么声音。门外敲锣打鼓,又不知今晚欲去揪谁,人们不知政策,不敢多言,真叫少理闲事,心中当然有所公理评论。
这时人以群分,非常明显,所谓‘红五类’‘黑七类’。这里不单指老革命,新革命,出生入死战斗过的同志也不如清清白白的小将。运动有一个革命对象,如果不在此次运动之列的坏人也罢,皆可当积极分子,所以这回不轮到你,你可高枕无忧。如果是当权派,那怕小小的股级之长,也不会放过,有权,就先打倒他。
朱元与凌子山二个人出到街上,看到一群红卫兵围着几个带高纸帽的人,便走去一看,见到其中二位是许若怀和校长相捆绑着。听到一个红卫兵在诉说:“这个先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赖正,忠实执行‘四清’的资产阶级黑样板,… …,企图反对毛主席提出的‘农业学大寨’,借此夺权换班。他胡说当前的农村矛盾是经济的‘四清’与四不清,的问题,否定阶级斗争,企图转移斗争大方向。… …,这个是忠实主子的狗,… …。”指着许若怀诉着。
口号呼得震天响,凌子山招手叫朱元出来,走到静地说:“你听见吗,‘四清’也可能不搞了。”
“不搞才好,我们不用去做糊涂事,不知为谁工作,不谁忙。其实解放以来干了不少多余的事,反反复复,没有为农民增粮食,反而给他们添了麻烦,这样的傻事,不做还好。”
“有理,虽有理,不过叫你干,也不得不去,没有合作化,不用农村干部,又可耕好田,谁可贪污你的。听讲一个故事,不用说一般社员受气,有一个财经队长,因为是妇女,大队每次拿到公社给的救济粮,几个实力干部分了,拿些去应付社员了事。这个女干部总分不到,他火了,一次去公社拿到分大队指标的救济粮,自已要了,其他干部要他拿出来。他说?要我拿出来可以,但要你们几次的分粮情况公布以众。结果因大家吃了有污,怎敢公开,便不敢再作声了。这个女干部还公道些,起码拿些分给五保户。”凌子山叹口气又说:“一般社员可知,专政对象,更加无可想象了。自已干活,靠人恩赐。”
“人民公社化前,地主不准入社,自已靠自已干吃,倒快活,入社贫农还不如他呢﹗”朱元说。
“合作化虽说是一种理想的好玩艺,不过,人心怎可真正合拢,一合上来,只吃不干的人多,物质怎可应付下去。小小生产队干部,不吃社员空额,怎么有精神去管社里的事。贪污不多,一天几角,十天几元,百天几十元,干久了,几百元,几千元也不奇怪了。他们为国家管社员,征兵,完公粮,义务工,管民纠纷,倒也干了不少事,先发工资,算起工资,亦不过分,况也无吃过一餐丰美的酒席。零数怕整算,一加上去,就多了。”
“又说干部不够,一个大队要几个脱产干部。事又管不好,越管越糟,皆因借上级之命,行自已的意,到了民声积怨的时候呐,看到农民有怨气,又要向他们开刀,叫无辜呢﹗出出气,来个‘大四清’,若果功动也来过‘大四清’,才叫有瘾,积起来怎么不多﹗”朱元说着大笑,“修阴功,也讲平时积集吗﹗”
“社里干部平时不干活也好,大叫大喊还花了劲的,起码定了民心,不会有人造反… …。”凌子山笑着,“1960年饿死人,也不敢作声。”
“1960年,干部多吃几餐白饭,也算贪污,真是人造饥荒,众人失亏,还说干部瞒产。干部也饿坏了,不过多吃些儿,怎么够吃。据说中央干部都缺吃,那时的浪费,不当过去一餐平时吃的,时运不同,彼一时,此一时。所谓有背景,这个饥荒,是谁造成的,干部犯错误,又是情有可言,总有一个根子。”朱元说。
“只怕墙外人有耳,更愁街上走了语,不如到状元峰上的入云阁谈过痛快,反正坐得高望得远,躲躲风尘,避避乱世,,虽为片刻,亦有一时之快,诗曰:高山清风洗浊尘,几意脱俗未能成,皆因人生需五谷,何能拂世独其身?”
“你的才学真佳,一念而能成诗,可惜今日没有比试之年,总有应世之才,无能为力?”朱元叹了口气,跟着来到状元峰下,级级上山。
“唉,莫说我这在野之人无所希望,当今国家至贤之士,在朝之官,也无可用力之地了。周总理难道愿意反彭德怀吗﹗愿意把中国搞乱,他为什么投了要搞文公大公革命的票集体领导,有他的分,我看并非本心,谁不从其时之心,就无立身之地。彭老总出生入死,消灭了国民党多少军队?今日一语,成了路线的敌人,打入丰都,更无翻身之地。朱德本着主持公正,要保老彭总,也几遭暗算,幸得他功高望重,去了他反而不便。不然那一伙人,岂可容他。瞻前顾后,吸取教训,总得明哲保身,也可挽救社稷一、二,总比老百姓有力量啊﹗去了官,就无法为中华民族埋下挽救乾坤的良将,中华民族要紧,怎忍红色江山毁之一旦。”凌子山慢慢步行,思想上有了不平之心。
朱元停了一会,望望左右,环视周围一回,站着说:“党的事,要集体管,刘主席的《论共产党的修养》也已讲到很多道理,用中国的观点,解释些外国的事,完全符合中国国情,中国不是一无所有,又说这种修养不行,有人评论,他们热爱马克思,宁愿打倒中国一切。”
“你看一些红卫兵,年纪还很小,斗争文豪,讲话还不流利,也只知敢造反而已,乱说也不怕他们有《十六条》保证,可随便些。”凌子山又上着台阶说:“没有台阶,步子乱走也可也。”
“《十六条》,到后来也保证不了的,形势一变,现在的政策怎可永远有用下去,所谓学生不可领导运动,这回为何又是叫红卫兵造反,否定工人阶级,岂不是陷井,叫这些人走向失败,没有党的领导行吗,党委书记成了罪人行吗?”朱元笑着道:“到后来,才知谁是谁非,历史上有教训。战争时代,老将是宝,这回叫小兵去造反,这不是说明了问题么,初解放,是老红军犯错误的时候,‘三反、五反’面积多广?”
“国民党要抓共产党人还不敢在一时全国性大揪,也怕有乱子。本来自已的干部被子抓了,以后放回,还立了不少功劳,属可免追究了。今日太平世界才挤他们,况农村又搞得无可立足,如果有一个安家落户,处在世外桃园之地还好,到什么地方也被人管了,怎么行﹗耕田就怕纪律,现在耕田,要开会,不如住机关,也算集中了当些。况合起来,你不满我,我不满你,你挤我排,怎么了局?所谓矛盾重重,怨声载道啊﹗”凌子山用手二摊说着。
朱元见快要到半山亭,便道:“边说边讲十分吃劲,这里坐一回可也好吧﹗”
“也好,当散步,反正这里的地方静结儿,没有打扰,又可看远,当然安全无碍。”凌子山说。
“如今确实讲话要小心才是,目前批评《三家村》口诛笔伐,官家出面,十分厉害。上面一叫抓大邓拓,下面就有小邓拓,我们虽无什么文章发表过,无据可抓。就可怕人听到你的说话,本来讲话是一种学习,探讨,不该成罪。言论自由,在国民党手里,还有假文明,只要不是共产党分子,查无实据,也可从轻。”朱元说。
“上面做是示范,下面就要跟着干,这才可怕。刘少奇可以冷落,下面也无人去理睬书记官了。”凌子山说。
他们坐下来,舒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