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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是公正的,他不会偏袒有钱有势的人。现在我们扯平了,报复成功了,你再也不欠我什么,我也不会再去麻烦你。至于你手中的男孩,太可爱了,你看,他的眼睛,他的眉毛,还有那笑起来的模样,太像你了。不过请你放心,我让你输掉了财产,现在孩子的爸爸、妈妈处于完全平等的地位,谁也不会再高人一等,我不会再因为孩子的抚养经费去和你打官司的。”
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烦恼,金成完全被震昏了。张产山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把金成喊到一边,悄悄对他说,徐红梅有急事找他,让他立即赶回W市。
这些天真像做梦一样,陈文、顾小玲、吴卫、王前,这些在他人生历程中留下深深烙印的女人,解开了一个个的谜,又留下了一层层的梦。他很奇怪,他自认十分熟悉的人,竟是如此陌生和让人无法理喻。徐红梅看着他阴沉着脸,不解地询问原委,金成没好气地把前因后果简单讲了一下,徐红梅也有些傻了,怎么会是这样,自己这样的精明人竟也被耍了,难怪金成要发火。
“你想怎么办?论理去,还是打官司。不过话说回来,顾小玲对你也是一片痴情,这叫爱得越深,恨得越切。再说,谁也没有硬拽着你的脑袋让你往里钻,你自觉自愿,在这件事上,你怪不了人!”
“我不是责怪人,只是觉得有些窝囊。你说,我们也算是在世面上走的人,怎么就没看出其中有诈?”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算了,还是想开点,钱财身外之物,不能没有它,又不能全靠它,黄瑞文是彻底解脱了,人真能做到这样实在不容易。其实真正让我脸红的是,深圳的学生娃能看出的问题,我们这些久经商海的人却昏了头,你说怪不怪?”
第三部分 第三十八章(2)
“这也好解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由来已久的古训,权当一个教训罢了。”金成自我解嘲补充了一句。徐红梅告诉他,联系的一位美国商人来信了,同意作为金鼎的担保人。
金成心里突然浮现出些许不安,金鼎走了,苏苏会怎么想?
徐红梅沉默片刻:“要办签证,需要家庭财产证明,苏苏哪儿有存款,急得两天没有吃饭了,只是哭,怎么劝也不管用,我让你急着回来,其实是为了苏苏,你的话她还是听的,你劝劝她,签证早晚可以办,拖坏了身体,那就麻烦了。”
苏苏仍然躺在床上,两眼哭得烂桃子似的。金成问她,真的觉得只有出国读书这条路了?苏苏说,她们班上大部分同学都出去了,现在阿鼎也要走了,她留在W市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又“呜呜”地痛哭起来。金成问她除了家庭财产证明,到了国外,她的生活费怎么办?苏苏说,这些都想好了,外出打工,她的同学全是这样操作的。她很自信,依靠自己的双手,一定能够自食其力。
金成没有讲话,稍停,很快从身边的皮包里掏出一张存款单递给徐红梅,徐红梅仔细看时,户名写着吴苏苏,存款金额为二百七十万元。
“金成,你搞什么鬼,你们公司的账目全部查封了,这二百七十万元巨款从何而来?”
金成没有理睬她的话,面对苏苏,神情非常严肃地说:“苏苏,这笔巨款是你母亲生前放在我这儿的,就是为了你的将来而准备的。目前你除了将得到一张存款复印件外,你无法动用一分钱。我已通过公证,除非你遇到意想不到的灾祸,在你六十岁以前,你只能自己养活自己。我是这份公证的监督人和执行人,我有全权解释所有条款的权利。”
此时,不要说是苏苏,就是徐红梅,全都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弄不清金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金叔叔,你把我全搞糊涂了,求求你向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我知道,我母亲生前全无积蓄,连买小菜的钱也恨不能一个掰成两个用,就是再给她一百年,也无法凑成二百七十万元这个天文数字。”
金成微笑着摇了摇头:“我向你母亲保证过,我会为她保守这个秘密。我不会违背誓言把真相告诉你。不过有一点你应该清楚,金贸公司已经查封,我哪有闲钱再来做善事?二百七十万元中,没有我一分钱,这就是基本事实。”
在去金成家的路上,徐红梅把汽车停在路旁边,一定要金成把二百七十万元的来历讲清楚。金成说:“这事其实很简单,当年吴卫要调往省城,临行前她将一尊玉麒麟送给我,我不肯要,她恼怒得要砸碎它,我想不如代为保管,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那次吴卫要买房子,我就想卖了它,结果沈刚这小子占先了。现在苏苏想出国,我知道她需要家庭财产证明,就把玉麒麟拿到一家熟悉的古玩商店去估价,算了二百七十万。按照行家说法,如果参照香港市价,起码也在两千万这个数。”徐红梅听到这儿,倒吸一口冷气,叹息道:“金成,我算服你了,做人做到这份上,也算上应天灵,下安良心了。不过你为什么不肯对苏苏讲真话?”
金成抬眼看了看窗外,轻轻摇了摇头:“这次吴卫的死,苏苏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金钱确实是个好东西,正像你所说的,不能没有它,可又不可太贪它。如果现在让苏苏一下子拥有这笔巨款,说不定又一次能把她送进深渊,那我真是好心办蠢事了。我思前想后,只有这样处理,既满足了苏苏出国的需要,又不至于产生负作用。毕竟苏苏还年轻,生活的路长着呢,她首先应该依靠自己,靠自己的工作和辛劳来走自己的路,天上的馅饼有时会把她砸死,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坦率对你说,我一直觉得自己对苏苏有种责任,到底是为什么,我也说不上。私下里我也多次问过自己,也许是一种情结吧!感情这玩意儿,有时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我所做的一切,能够让九泉下的吴卫瞑目,我也就满足了。”
显然,徐红梅被感动了,两眼噙满泪花,轻轻叹息道:“但愿以后你能用对吴卫一半的感情对待我,我也就无所企求了。”
汽车在金成家门前的小公园旁边停下了。不远处,保姆推着任静静慢慢走着。她还是那样,安静地坐着,似乎有着永远思考不完的问题。突然,她动了动,抬手指了指路边花丛中的花:那是一朵红色的郁金香,大大的,亮亮的,心一样的形状。保姆停下车子,正要俯身向前,金成突然大叫一声“静静”,她仿佛有了感觉,微微抬起身子,多少时间了,她已经没有这样动过了。
“静静!静静!”金成、徐红梅一齐叫了起来……
2004年5月写于无锡 7月改于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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