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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吴卫抬眼四处看了看,突然一本正经地对金成说:“金成,问你一个问题,可不许撒谎。听说农村都时兴订娃娃亲,对不对?”
“无稽之谈。”金成肯定地摇了摇头。但不知她怎么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别骗人了,你屋里一定有一个小媳妇?别不好意思,回答我,是不是你父母包办的婚姻,你若不乐意,可以演一出新时期的逃婚记。”金成真的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正不知所指何事时,吴卫凑过脸来,悄悄地说:“别回头,从我们进门开始,就有一个人一直盯着你,你不信,自己看去。”金成回过头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第一部分 第三章(1)
来人竟是小文。
小文骑上金成的自行车回到农场,当天就听下海的农民讲,金成被关进了学习班。这下可把她急坏了,事情是由她引起的,现在账全算在金成头上,似乎太不公道了,当下就想重返小镇,被陈麻子喝住了。再后来,又听说金成去了县城,她一下子有如坠入云雾中的感觉。她再也等不及了,留一张条给他爸,说有事去了县城,三两天才能回来。骑上金成的自行车,直往县城赶去。好不容易找到县人武部,警卫告诉她,创作组现在在古镇。这下她可傻眼了,古镇离县城一百多里路,乘公共汽车,她才不想花这个冤枉钱;走着去,她又不愿干这种傻事。正犯愁时,忽见不远处一辆满载山芋的手扶拖拉机正“嘟嘟嘟”地开过来,她心中暗喜,冲着驾驶员拼命挥手。驾驶员以为出什么事了,“咔”一下把车停住了。小文走上前去,乘驾驶员不注意,先把装山芋的网兜弄破了,山芋“哗哗”的掉了满地。
“师傅,你太大意了,网兜破了,你看地上全是山芋。”说着,俯身帮忙捡拾地上的山芋。驾驶员十分感动,忙问小文去什么地方,小文说去古镇,驾驶员手一挥,十分爽快地说:“姑娘,就冲你今天这股热心劲,我就是多走几十里地,也要把你送到那儿。”直到夜半时分,小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镇招待所,传达室的门卫一定向她要介绍信,小文撒了个谎,说介绍信乘车时丢了。不管小文怎样解释,人家就是不信,玲珑剔透的小文这下没辙了,只好在招待所门前的廊檐下蹲着。正犯迷糊时,忽然感到有人在推她,急忙睁开惺忪的睡眼,不好,眼前怎么站着几个戴红袖套的人,正凶神恶煞般地喝问她是什么人,向她讨要介绍信。小文一看这架势,知道麻烦来了,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遭受到的这番辛酸和艰难,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由于痛彻肺腑,哭得又是那样情真意切,那几个人一时间倒也没了主意。其中一个人指着灰头土脑、衣服上粘满草屑和泥巴的小文,不耐烦地对另一人说:“你还有完没完,没看见这是一个小盲流,弄到指挥部去,还要管吃管住,值得吗?”另外两人不响了,闷着头又到别的地方巡查去了。小文这下大胆了,索性找来两张报纸,摊在地上蒙头就睡。正睡得香时,迷迷糊糊听到有进进出出的说话声,慌忙抬起头,看到太阳老高了,正疑惑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见金成和吴卫从招待所大门里走出来,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也不讲话,慢慢地跟在他们后边。眼看他们交谈时的那股亲热劲,小文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味道,恨恨地想:为了你,别人吃了多少辛苦,你倒好,和别的女人又亲又热的,一点良心也没有。可转眼一想,又觉得十分好笑,金成算是你的什么人,他和别的女人交往关你什么事,真是自寻烦恼。她只感到心烦意乱,脑袋里像塞进了乱麻,白茫茫的一片。面前的一碗面条,吃了两口就停住了,对着金成他们坐的方向呆呆地直发愣。不想却被吴卫看见了,一个劲地打趣金成。
“小文,怎么会是你?”金成猛一下看见小文,又惊又喜,他见小文似乎有些不高兴,关心地问道,“是遇上事了还是哪儿不舒服?”小文只感到鼻头酸胀,心里全是悲伤的感觉,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拼命地摇头,满眼眶的泪水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
“她很漂亮,是吗?”回到招待所房间,小文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谁?”金成被她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还能有谁,吴小姐嘛。”她好像极不情愿说这几个字,两眼并不看金成。金成这才恍然明白,笑道:“瞧你,真是人小鬼大,想到哪儿去了,人家多高的条件,能看上我这样的人?再说,赵一已告诉我,有一个当兵的在追她,据说那人的来头很大。”“那也不一定,凡事还有个例外,日久能生情,我看吴小姐对你挺有那个意思的。”金成心里不是滋味,要小文别瞎想了。
古镇镇西有一天妃山,山上筑有一“讲书楼”,那还是范仲淹在山上讲学时修筑的。金成陪着小文正要攀爬,忽见旁边的生产队里,几个农民正在瓶子里鼓捣一堆烂泥,他心里疑惑,停住了问他们在干什么,一位年长的告诉他:“这叫‘920’发酵菌肥,可以大幅度提高庄稼的产量。”“真有这么神?”他将信将疑地追了一句。那人有些不高兴了:“骗你干吗?是骗钱用还是骗你饭吃。”说完不再理睬他了。金成见他一脸认真的神色,眼中不由得迸射出兴奋的光芒。小文不解地问道:“怎么啦,看你神经兮兮的,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金成抿着嘴说:“回去告诉你。”小文一甩手:“什么大不了的破事,我还不想听呢。”其实这么多天来,金成一直担着个心思,学习班的事,是彻底把大队主任常春官得罪了,如果不取得大队书记徐明的支持,他在小镇就无法立足。他知道徐明重视科学种田,于是想通过赵一走通古镇李主任这层关系,为小镇找回一种新的有效菌肥,那时徐明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他倒不是想做官,哲人自保,现在连最起码的做人条件都无法保证,还奢谈什么大丈夫乘长风破万里浪的空话。有了大队书记的信任,常春官再刁难,也得再考虑考虑了。但他不想把这事告诉小文。
对面的干场河边,是汉代卖身葬父的董永墓。金成要带小文过去看,被她一口回绝了:“一个坟堆有啥看头?写书人后来造出《天仙配》的故事,那是借事说人的。管你恩恩爱爱,卿卿我我,该分开还得分开,弄了个夫妻永分离、天上人间不聚首的结局,有什么好?人家董永是个大孝子,也不该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编书人是不是毒了一点?”
第一部分 第三章(2)
金成想不到小文会如此激愤,诧异地打量着两颊飞红的小文。小文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凡事都讲个缘分,有了缘分,茫茫人海中就能找到感觉;没有缘分,见面碰头不相识。老天爷让我认识了你,你说,是不是缘分?”
金成被她问住了。他把小文当妹妹看,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现在小文发问,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说:“你还小,人世间的事太复杂太微妙,有时很难一句话就能说清的。”
“去你的吧,一开口就说人家小,你才多大,也就比我大了三岁,就敢摆老资格?”小文脸涨得通红,她最讨厌金成说她年纪小了。
回去的路上,走到海春轩塔前,小文问金成今天什么日子,金成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知道你不关心我!”小文有些生气,眼眶里似乎还有泪花,“往年过生日,都是我妈给我过的,我妈没了外婆给我过。我爸除了逼我看书学习,才不管你过什么生日。你说我找谁去?”金成听说今天是小文的生日,当下提议去吃面条。
“吃饭太俗气了,还是去拍照片吧。”小文翻了翻眼睛,提议道。金成不太喜欢拍照片,感到有些为难。小文真的生气了,秀目含威,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金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文,我真服你了,走吧,对面有人来了,让人瞧见,还真以为我欺负你了。”“你当然欺负人,要是吴卫喊你,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小文叫了起来,眼泪也下来了。
“小成,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再也不想理睬我了?”回到招待所,小文先主动示好。她笑起来,露出一口漂亮的洁白的牙齿,非常好看。
她突然变得十分柔弱娇怜,楚楚动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我喜欢你,害怕失去你。”还没等金成明白是怎样回事时,小文就跑上前去,双手搂住金成的脖子,踮起脚尖,对着他宽厚温湿的嘴唇忘情地热烈地吻着。
一切都是那样的突如其来,金成仿佛置身于云雾山中,白茫茫一片,整个世界没有了,只剩下他和一条骚动着的、无所顾忌的躯体,剩下一张疯狂而不顾一切的香唇……好一会儿,他才从遥远的遐想中回到现实中来,看清自己搂着的是小文洋溢着青春朝气、单薄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我是怎么啦,竟做出这种事来?”他的心在疯狂地跳动着,内心痛苦地谴责自己。
“你怎么啦?好像犯了罪似的?我完全是自愿的,我不愿意,谁也强迫不了我的。”小文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和癫狂中,粉脸灿若桃花,原本白皙的圆脸上红云朵朵,金成似乎第一次发现小文原来也十分漂亮。
就这样,他们两人一直静静地坐着,互相对视着,什么话也不说。
吴卫为了给小文腾房间,请假回自己插队的大队去了。第二天下午回来后,看到小文还在,打趣道:“情意缱绻,难舍难分,小九妹乐不思蜀了。”金成讪笑道:“小文要当面和你告别呢,你倒好,好心当成驴肝肺,净想着挖苦人。”“得了吧,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这时,小文不知从哪儿钻出来,隔老远就叫起来:“吴姐,你可别冤枉人了,我整整等你一天,上有天下有地,都能证明我没说诓语。”吴卫天生伶牙利齿,可这时竟也无话可说。
和吴卫同房间的一位县工作队的女同志要回县里办事,小文用不着和吴卫同被窝了。吴卫似乎明白小文留下不走的意思,两人聊了一会儿家常后,她不经意地问:“小文,我看你和金成感情不一般。”小文一下来了精神:“吴姐,金成家庭情况不好,但他人好。我们相识虽然不长,彼此觉得合得来,有共同语言,和他在一起,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有一种安全感。女人吗,居家过日子,就图个家和万事兴。不知怎样,就想和他在一起,人背后老想着他。你说怪不怪?”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你是爱上他了。”吴卫看她一眼,轻轻说道。
“我也不知道。”小文低下了头,仿佛在沉思。“你问过金成吗?”“没有,不过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人嘛,都是感情动物,我为他做了这一切,他还看不出来?”“傻丫头,”吴卫笑了起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一厢情愿呢。我们都是女人,都有自己的向往和追求。作为大姐,我讲几句心里话,世上的事,缘分到了,自然成功,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男女感情。我希望你幸福,更希望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用情专一是对的,不过最要紧的是随缘,婚姻毕竟是终身大事,不能草率,更不能由着性子来。你要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吴卫讲得诚恳,小文也受了感染,好一会儿,她动情地说:“吴姐,你真好,我爸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