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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揖,“清紫姐姐饶命。”
清紫一躲,“我可受不起。快进去吧,让人看见了,我可不敢瞒的。”
我嘿嘿一笑,进门。
清紫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最知道我的心意,我落败而归,若是被我老娘揪到,一定一顿好训,耳朵身子一齐受罪。她想帮我瞒上一会儿。
我也听话,进门就钻卧房。
房里坐着一个青衣牙袄的小人儿,眯着细长的眼睛盯着少爷我笑。
本少怔了怔,扑咚一声四肢着地扣在地上,“吾皇万岁。”祖宗,你怎么来了?
小人在本少眼前尚且乳臭未干,就像一个没长开的奶娃娃。
奶娃娃跳下来,像模像样地点着我脑袋道,“你小声点儿,莫让别人听见,不然朕治你罪。”
我趴得更低了,“我不让人知道,太后就得治我罪。”
“这你不用担心,我告诉母后我来你这儿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怎么告诉的?”
奶娃娃一挥手,“朕御笔写了张字条,放她枕头底下了,她睡觉时自然就看得到了。”
我一头凉汗,“皇上的意思是?”
“今儿不回了,咱们去逛夜市,然后就住你这儿。”
乖个咙咚锵,这不是要了少爷我的老命了么?
我抬起头,恳切地望向小皇上。
小皇上一瞪双眼,“叶宝友,你想抗旨么?”
我忙道,“不敢不敢。”
奶娃娃满意地点点头,将我扶了起来,“宝友,我给自己想了个名字,以后再出来,你就用叶磐这名字与朕兄弟相称如何?”
我又滑到地上去了,“万岁爷,饶了臣吧,臣,万万不敢呐。”
“年纪轻轻,老气横秋,就这么定了,叶爱卿,起驾。”小皇上拉开我的手挤进我怀里,“去买卖街。”
我无奈地抱起小皇帝,作贼似的溜出王府。
身前身后跟着十几个人,都是小皇上带出来的侍卫高手,看来他还没傻。
先皇有五个儿子,云仁、云义、云礼、云智、云信,小皇上排行中间,是先皇驾崩前指的新皇,如今已有五年了。
四皇子云智去年得天花薨了,小皇子云信是先皇遗腹子,四岁多些。两位长年的皇子都十五了,云礼小他们三岁,今年十二。
我本是云礼的侍读之一,云礼和我都好武功,一见到我就切磋个没完,太后一怕云礼受伤,二怕云礼好嬉荒学,就把我给辞了,可云礼对我念念不忘,时不时就宣我进宫一趟,偶而也出来玩玩,一定会找我。
云礼的个头还没长开,我却已经是成年人的模样,云礼舒舒服服地坐在我臂上,一手挎着我的肩头,“听说你今日比武招亲去了?”
我点头,“是。”
“那个柳如烟比之朕的永宁皇姐如何?”
“有如凤凰与云雀。”我左右望望,“皇上,请您注意言辞,再向前走地乱人杂的,要小心应对。”
云礼用细长的眼睛白了我一眼,懒懒道,“你不也称朕皇上?”
我恨不得缝了这孩子的嘴。
“罢了罢了。”云礼大度地挥一挥手,“宝友你与我讲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柳如烟那丫头?”
我动了动心思。
皇上这么问臣,自然别有深意,我得把握机会,搞不好就是一个金口赐婚。
我正色道,“我想娶她。”
“想娶?”云礼审视我一番,慢慢道,“那就不是喜欢了。”
“也————不是那个意思。”
“不喜欢又娶来做什么?”云礼说着一笑,“朕有一门更好的亲事,你要不要听听?”
此时夕阳西下。
阳光黯哑,像颗煮得半生不熟的蛋黄,于阴云中沉浮。
红暖的光照在小皇上半边脸上,细长的眼中含意不明,看得我打个了哆嗦。
云礼咧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眼睛,“小宝,朕将永安皇姐许给你如何?”
我咚地跪了下去,“臣不敢高攀。”
永安是皇上的亲姐姐,太后绝不可能将她许给我。我也不敢娶,我可不想当皇上的姐夫,我想当秦牧观的连襟。
云礼就势从我身上下到地面,“平身吧,朕倒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我冒汗。
云礼又上下打量我一番,“你若不喜欢永安,永福如何?”
我断定云礼今天撞到头了。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的,好像我挑个公主就像上菜市场挑颗白菜那样简单。
这可不是普通的白菜,永福也是云礼的亲姐妹!
不过,
就是,
才六岁。
少爷等她长大成人,还要好多年…………
6;花街;胡同儿
我赔笑,“皇上莫要开臣的玩笑了。”
云礼居然十分认真,“两个人中你选一个,你考虑选哪个吧。至于柳如烟————”云礼回头望一眼跟在我们身后的几人,噗地笑了,“你一定不知道吧,柳如烟设这个擂台就是想嫁朕的张侍卫,想不到竟让云箴与你差点给搅了,幸好你摔了下来,朕听说———”云礼偏头望一望我,“救得还颇为英勇?”
我赔笑,也回头望一望张侍卫。
张侍卫冲我点一点头,含意不明,不大像是感激我没抢走他老婆。
我回头黯然。
敢情我全搞错了,人家柳如烟确实有心上人,但不是云箴,是张侍卫。
可有必要将公主补给我么?还是皇上的亲姐妹?
云礼笑眯眯地望着我。
我望着那细长的眼睛,脑子里钻出一堆的狐狸精怪,都眯着细长的眼睛打量我。
云礼见我不答话,笑了一笑,“逗逗你,脸就红了,看来你是真想小登科了。”
我脸没红。真的。
云礼抬手扶住我的肩,“宝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憋得难受,也不妨去花街逛逛,你也是男人,朕体恤你。”
我目瞪口呆。
这,这是十二岁小孩儿该说的话么?就算云礼是皇上,那也太…………太…………本少吞吞了口水。
尤其这小孩还没长过我的肩膀,却大人模样地按着我的肩头?
“这样吧。”云礼收手,抄袖看我,“今日朕就替你开个张,准你去花街逛一逛。”
“这————”我很犹豫。
“怕了?朕陪你去就是了,朕替你壮胆!”
咳,我就说么!
小皇上想逛楼子,拿本少当幌子。
话一说明,我就不怕了。
我嘿嘿一笑,“皇上,可是有意中人了?”
云礼不再坦然,脸也红了红,“朕身为天子,理应体察民情,花街亦处天子脚下,归天子所辖,朕不过去巡察自己的领地罢了。”
我扑扑衣襟,跪于地上,一脸敬仰,“皇上果然忧思深远,体恤民情。臣以为,皇上首先召告天下,再黄罗开道,辇驾临幸,|Qī…shū…ωǎng|方可令花街乃至天下感受皇恩浩荡。”
云礼狠狠踢我一脚,“不想去便讲不想去,找这许多装腔作势的借口做什么?”
我伏低,“臣是怕太后斩了臣的脑袋。”
“也罢,”云礼叹了口气,“有太后在,朕也不过是个好看的摆设。”
“皇上此言差矣,若是有人带着年方十二的臣去逛那种地方,我娘也会拧了他的脑袋。”
“不见得罢。”云礼冷眼看了我一眼,“朕看云箴的脑袋就好好地长在他的颈子上。”
我无话可说。
我娘当年是发威了,可云箴比我家身份高上一等,她不敢去找云箴晦气,于是拧了我三天耳朵,打得我屁股都肿了,我想起来就疼心疾首。
云礼讲完望天。
夕阳美艳无限。
云礼站在晕黄昏红的光中就像一只勾魂的妖精,细长眼睛一眯,“也罢,朕自己去。待母后按朕的字条找到你府上,你直说便是了。朕也会讲叶爱卿有阻着朕,但没阻住就是了。”
我滚出一滴冷汗。
云礼抬手,体贴地替我擦掉,“叶宝友,左右你都脱不了干系,索性与朕一起去吧。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朕还能奖你一个护驾有功,走吧。”
我只能爬起来乖乖跟着他走了。
路上我给云礼弄了顶檐帽,又买了副烟薰眼镜,还给他的下巴上点了一颗黑痣。
云礼照照镜子,十分不满,“这就看不出朕了?”
我道,“能瞒一个算一个。”
云礼白我一眼,勾了勾手指。
张侍卫上前在他脸上一顿比划,我再一看,了不起!
云礼的鼻梁高了,眼睛圆了,脸白得俨然就是另一个美少年。
云礼鄙夷我道,“这才叫化妆术。”
我虚心求教,带着美少年去逛胡同儿。
其实胡同儿也分许多种,我只敢带云礼去驻清倌的地方。这种地方不止风雅,就算云礼真的看上谁了,也是个干干净净的人物,我也能推搪一些。
老鸨见我带了新客,殷勤地请我们坐到雅间。
云礼新奇地环顾四周,笑道,“难怪有人愿舍银子来这里挥霍,看上去比你的王爷府还金碧辉煌许多。”
那是!这里到处都装饰着灯烛和锡箔,虽不值钱,却明晃晃地耀着人的眼,听说是羊印颉帮忙出的主意。
本少心中又替羊贤弟惋惜,羊印颉聪明,却只关风月,与街中的小倌清伶多少都有些交情。但有一点,本少敬他。羊贤弟从不与之有染,至今未听说有谁被他纳入帐下。
流连风月却不染纤尘,本少所识人中,唯羊贤弟耳,佩服!
云礼仔细看过装饰,顺手掂起一块点心。
我急忙抢过,“吃不得。”
“为何?”
“这里面下了些————”本少讷讷,“下了些催情的东西。”
云礼哦了一声,更有兴趣了。
他先仔细嗅嗅,又掰开用银针扎了一扎,认真道,“看不出什么异样。”
我赔笑,“点心里少些,酒里多些。”
云礼又揭盖闻了闻,倒出一小杯仔细验看。
一声清越的萧音划过吵闹的人群,场子里瞬间静了。
场中突然烛火俱灭,侍卫都急急抢到我们面前。
我忙道,“是演出,无事。”
话音落时,楼中央亮起一束光。一个青绿长衫的素装少女站于光中,纤指弄萧,夺人心魄。
众人都看得痴了,听得醉了。
我偷瞟一眼云礼,这孩子张大眼看着,显然很着迷。
我心叫一声不好,悔得我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我不该带云礼来这种地方,我应该带他去些粗鄙无趣的地方,他看过生厌,我才解脱。若是稍后他龙心大悦,点了这的清伶,我可如何是好?
我轻叫一声,“皇上?”
云礼怔了怔,回过神,错开看那女子的目光,沉声道,“何事?”
我厚着脸皮说道,“臣想给皇上换些干净的酒。”
云礼匆匆道,“准奏。”又站了起来,“朕想随处看看,你伴驾。”
万幸,云礼尚有当皇上的自觉,也知道不该沉迷此等风月。
我陪着云礼出门。
云礼走到一半,却站住了。
楼下正是花园。
园中牡丹开得正艳,大团的牡丹向着清亮的月光,摇摇曳曳。
一缕青衫挂在花上。
半掩住两具赤裸交缠的身体。
漆黑的长发散在两人的身上,汗水浸得两人在月下闪闪发亮。
底下那人半闭着眼,喉节滑动,声声呻吟柔媚清亮,直穿进人的心底,裹住人的心神片刻不错地流连在他的身上。
乖个咙咚锵,男人在下面竟然————少爷我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在上的那人撩了撩他的额发,笑着俯耳说了一句话。
我急忙捂住云礼的眼,将他抱出回廊。
说话的那一瞬间,我看出来了。
上面的那人不是别人。
是云箴!
7;坦白;不一定就是好事
(网络有点儿问题;先把文贴上;留言稍后再回;莫急莫急~‘群么之~~嘿嘿)
云礼用力拔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