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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他妻子探亲到高勃碰到这一档子事,事后说什么也不让方明亮再在站里待了。“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啊!”江玲说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上了。弄得吴瑞年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他沉默着,觉得这事不那么简单。这个时候要是调他回来怎么安排,又派谁去呢?
“我们夫妻俩这么多年,还没一个孩子呢,吴主任,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我们一辈子感谢你!你说,方明亮要是有个一子半女的,我随他在高勃站怎么样了,我不说二话。可现在方明亮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叫我可怎么活啊。”
听到这里,吴瑞年动了恻隐之心,“好好,你们不要哭了,你让方明亮先回高勃站坚持几天,我马上安排人去接手,把他调回来。”
第1节
接到发行部的调动电话,关动荡心中非常地不高兴。发行部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候调动自己,显然是不合常理的。如今的屹昌站,刚开始发报,虽然事先准备充足,但是也难免会有这样那样想不到的事情需要处理。发行部却在这个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求他马上到发行部报到,甚至都没有一个交接仪式。当然也不应该有交接仪式,如果有交接仪式就让关动荡心里更有想法了。因为他实在是不愿意将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屹昌站交给庄猛这个他从心底里就瞧不上的人。还算好,发行部只是要他将站交给任进,这让他心里略感安慰,看来发行部还是考虑了他的想法的。
可是关动荡怎么也想不通发行部为什么这个时候调自己回去,如果是庄猛在发行部告了自己的恶状,那来接手屹昌站的应该是他才对,为什么又不是呢?这到底是怎么了,关动荡猜不透。
等到他坐到吴瑞年的办公室,与吴瑞年面对面时,心里还在犯嘀咕。但是吴瑞年却没有容他多想,简单地问了一下屹昌站开发的情况,并对屹昌的发行工作做了肯定,然后直截了当地宣布了发行部关于任命关动荡为高勃发行站站长的通知。这个通知一下子把关动荡搞懵了,他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这次调他回来是因为他在屹阳同庄猛之间产生矛盾的原因。因为直到十二月一号开始发报的时候关动荡才知道,这次屹阳的开发可以说是很失败的。到起报的时候,整个屹阳的发行量还不足一千份,如果不是屹昌有一千来份报纸,这次屹阳的开发连发行部下达任务的三分之一都还没有完成。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是不降反升了,这应该是好事。但想到马上要到千里之外的高勃,这一去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他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母亲的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恶化,万一那时不在身边,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而且这事还要征求丁妮的意见,毕竟自己出差驻外,她一个人带着小米,家里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给她的担子还是很重的。
关动荡的这种态度让吴瑞年很是不高兴。说心里话,若不是方明亮出这样的事,吴瑞年还根本就想不到要用他。上次方明亮夫妻在自己家中哭天抹泪的,确实让吴瑞年感到有些烦,但是拿人家手软,谁让自己收了他两次礼呢?再说他们说的也确实可怜,也是事实,自己就帮他们这一回吧。可是派谁去接手,吴瑞年还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大收订还没有完,动任何一个站长都不合适。再说突然之间安排一个人到外埠去,总得有个理由啊。无奈之下,他一下子想到了前不久被免职的施南方。哪知他找到施南方一谈,施南方竟然不同意去高勃。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新年里可能要结婚。但是吴瑞年从他的回答里可以看出,他可能是听说了方明亮的事情,因而找理由拒绝自己的。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太可怕了,高勃站的站长人选就会成为一个难题。
正在吴瑞年为高勃站站长的人选着急的时候,屹阳站的庄猛回到了发行部。看着庄猛一声不吭地坐在自己面前的沙发里,吴瑞年是一肚子的火想往外发,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故意不说话,用一双眼睛盯着庄猛,表示着对他的极度不满。庄猛显然被他看得很是不自在,他挪了一下屁股。不敢正眼看吴瑞年。
“吴主任,这次屹阳的开发,主要是那个关动荡——”
“关动荡怎么了,我听说他在屹昌开发,工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啊。”吴瑞年故意先发制人,他要让庄猛清楚,自己并不是坐在办公室里不管事,屹阳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
“可是他,他在屹阳的时候不配合工作,我才让他去开发屹昌的,他把那些征订员的心都弄散了,我,我是没办法。”
吴瑞年一听这话,火腾就上来了,“别找理由了,你这次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还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是完不成任务,可别怪我不认情面。”吴瑞年气呼呼地说完,一摆手,让庄猛出去了。心里却在说:“要不是因为你母亲在我侄子身上帮了大忙,我连正眼也不会看你,年纪轻轻,不学无术,还净提要求,安排你在区站当个投递员你还不愿意,想当站长,你有那个能力吗?”吴瑞年真恨不得将他叫回来,质问一番。
等庄猛从视线里完全消失,吴瑞年忽然心中一亮,这关动荡不就是高勃站最好的人选吗?刘新桥和高显一再地推荐他,看来也还确实不错,上次表哥也说这个小伙子办事很是干炼。再说了,这次屹阳的开发虽然和庄猛有些不和,但他总的来说还是从大局出发,将屹昌的工作开展得还是不错的。就这么定了,吴瑞年在心里下了决心,至于他这么年轻,能不能应付那里那么复杂的局面,就看他的造化了。
现在关动荡坐在自己的对面,有些犹豫。吴瑞年觉得自己该再给他吃个定心丸,要不然这事最后结果怎么样,还真的很难说。假如他回来后到各发行站一走动,方明亮的事情就会被他知道,万一到那时他再拒绝,那可就多方都下不来台了。
“你回去将家里安顿好,这两天我就叫方明亮回来带你过去。你放心,你这么年轻,我不会长期将你丢在高勃的,最多一年,我就将你调回来。方明亮不也在外埠做了一年吗?你将我的意思跟你家里人说一下,也代我向他们问个好。走的那天将你爱人带到发行部来,我们见个面,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给你送行。今后有什么事,她也好经常来发行部走走,你看怎么样?”
听吴瑞年的口气,关动荡觉得这是给自己下坠子。看来自己这次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那好吧,吴主任,我回去做做爱人的工作,尽快给你答复。”
第2节
十二月中旬,方明亮带关动荡到高勃站交接。在火车上,他心里还一直在打鼓,怕这次去交接的消息泄露后会有人到站里找他的麻烦。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打电话通知站里的卡管朱虹,因为之前已经有几个人放话出来要打自己。
方明亮想起来就觉得有点窝囊,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啊。平时对他们还是不错的,说话办事都轻言细语,再怎么说,自己在沿江市还算是个跑江湖的,处事还算圆滑,怎么就闹到这个境地了呢?说白了还是钱上面的问题,自己同这些人扯来扯去都是为了报款。他们挪用报款,自己又不得不管,这是原则问题。可是管到最后,就由工作关系演变成了私人矛盾。如果是在沿江市,你就是再多百十来个人找我的麻烦我也不在乎,但是这是高勃,一个山穷水恶的地方,自己又是个外地人,他可真是拿这些人没有办法,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方明亮暗地里在心里感叹:“管他的,现在总算是好了,有关动荡过去接手,换了人关系也许会缓和一些。自己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只要能顺利地交接,就算是闯过这一关了,等回到沿江市再说吧。”
关动荡并不清楚此刻方明亮的心情,他坐在方明亮地对面,望着窗外向后飞驰的田野、树木和村庄,心情也十分复杂。高勃站的现状,他是后来才听说的,在离开沿江市的头一天,他到江北站林正南那里去玩了一下。听说关动荡要到高勃接手,林正南欲言又止,但是他的这个表情没有逃过关动荡的眼睛。关动荡觉得很是奇怪,他连忙追问了一句,
“怎么了,老大,我不能去高勃吗?是不是那边有什么事?”
林正南没有吭声,低着头抽了半颗烟,才说道:“也不是不能去,我只是听说方明亮在那里搞得很惨,经常和投递员打架,但这个事情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文明亮的工作方法有问题。这在发行部现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你难道不知道吗?”
关动荡一听这话,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来这天上掉下来的可能不是馅饼,更多的时候可能还是一个陷阱。怪不得大收订没完,就开始调换站长呢?这是完全不合发行的常规的啊。关动荡一直觉得这种有违常规的调动背后肯定藏着些什么,但他又猜不透这里面藏的什么东西。一直以来,他以为是自己在屹阳和庄猛的关系不好而导致的自己岗位的异动,但是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假如真是那样,吴瑞年就不会将自己安排到站长位置上了。现在看来一切都明朗了。
“不可能,方明亮滑得像泥鳅,怎么会和投递员打架呢,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关动荡故作不相信,试探着问道。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这话你可别把我扯进去,我只是听说先安排施南方去高勃接手,施南方听说这件事后不敢去,不知后来又怎么找到了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关动荡恍然大悟,“看来我这次是临危受命了哦。”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由得暗自后悔。可是现在木已成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自己怎么早不到林正南这里来呢?要是早知道这个消息,再怎么也找个理由拒绝了,不去上任啊。看来这消息不通真是害死人,自己这是第二次吃信息不灵通的亏了。现在自己的头也点了,吴瑞年的饯行酒也喝了,还能不去吗?看来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了,但愿事情没有传说的那么糟。关动荡暗自告诫自己今后在高勃站行事,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谨慎小心。估计届时凡事晓之以情,待之以礼,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火车到高勃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钟了。方明亮随便在火车站前找了一个面的,将关动荡带到了位于高勃市中心的发行站,安排他住下,自己扭身就走了。关动荡留他在站里多坐一会儿,想了解一下情况,他都没有回头。只交待了一声:“凡事问一下卡管朱虹,她都清楚。”就消失在夜色中。
卡管朱虹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穿着单衣从被窝里面钻出来开的门,现在站在寒夜里直哆嗦。听到方明亮这么一说,她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关动荡原本还想问她一些问题,现在是话到嘴边也没办法说出口了。他只好关心地说了一句:“你去睡吧,别冻着了。”便回到了方明亮的床前,躺了上去。旁边床上的一个小伙子看到关动荡睡了,从被窝里钻出来关了灯,而后极快地跳回床上,钻回了被窝。
无边而沉重的夜立刻将关动荡包围,随着旁边铁床的咯吱声聚停,四周围突然静得可怕。在这安静的夜里,在这异地他乡,关动荡无声地躺在床上,心中却在想着,下一步等待自己的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呢?
第二天早上七点左右,关动荡被一阵喧闹声惊醒。他连忙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