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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散皇后-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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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楼上,将这段话听进耳里的贺兰雪,却是另外一番心境。

容秀被贺兰悠带到了丞相府,为什么呢?

贺兰悠又为什么要打裴若兰?

容秀再怎么说,也是天朝的皇后娘娘,难道堂堂一个皇后,需要一名已经嫁出去的公主来保护吗?

贺兰雪想不通,也无法可想。

然而,他这样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容秀此刻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而且,她现在不在宫里。

她在宰相府。

出入宫禁,也许很难,然而出入宰相府,时贺兰雪来说,却是驾轻就熟的一件事。

他沉默着,倚着窗台,望着裴若尘的轿子渐渐消失在人声鼎沸的长街尽头。

易剑同样那一番话听进耳里,他有点犹疑地看了看自家王爷,又回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伊人。

难道王爷又打算左右摇摆不成?易剑一脸黑线。

果不其然,贺兰雪回头望了一眼伊人,然后叮嘱道:“易剑,你照顾一下伊人,我去去就回。”

“可是王爷…… ”易剑下意识地想阻止他,话到唇边,一时又不知说点什么。

他只是一个下人,似乎不何时干涉王爷的私事吧,何况,还是私情。

伊人则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只是站在那里,闻言盈盈地看了他一下。

只一眼。

她的目光随即转开。

似懂非懂的一眼。

贺兰雪却极其坦然,他微微一笑,走过去,撩起伊人垂在肩膀上的发丝,轻声道:“我要先离开一会,去一趟宰相府。”

“哦。”伊人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必须见一见容秀。”贺兰雪继续道:“可是,我见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放不下或者其它什么。而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向她求证,那很重要。”

“我没有想什么,”伊人的视线终于停到了贺兰雪身上 ,她轻声道:“你决定的事情,不用对我说的。”

贺兰雪听着,却不觉高兴。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反正我信你。”伊人又很自然地加了一句。

贺兰雪。怔了怔,随即莞尔一笑。

“那你等我,我晚上就回。”他用指尖弹了弹她的鼻子,莫名地兴高采烈起来。

伊人转过头去,重新看向那漫漫长街。

而裴若尘的轿子,已经杳不可寻了。

第四卷 天朝劫(七)新情人与旧情人之间的林林总总 下

昔日的驸马府,今日的垂相府。

刚刚入春,却已萧条了。

贺兰雪闪过墙角,避过又一群巡逻的死士,熟门熟路地潜到了后花园。

这座宅子敕造之时,他也参与了监督,因此熟悉里面的格局。

想贺兰悠与裴若尘新婚那一会,整座园子披红戴绿,灯火璀璨,一池龙蛇舞



却不料事隔不过半年,却已落败若此:满地碎叶,散于池面,无人打理,兀自腐烂着,风吹来,掀起一阵腥臭。

贺兰雪暗自感叹了一会,然后悄声向贺兰悠最喜欢的阁楼闪去。

之所以确定她在那里,只因为,除了贺兰悠外,容秀也是喜欢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木头搭建的高楼,四面临窗,站在阁楼之上,清风朗月,整个花园的风景尽收眼底。

抚一盏瑶琴,看一池春水,那曾是容秀最喜欢做的事。

她一向雅静。

忆起心底那已然模糊的靓影,贺兰雪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或喜或涩,然而那些感觉,都有种久远的意味,像从亘古之远,飘来的、听不清的呢喃。

果然,贺兰雪几纵几落后,终于停到了阁楼前一株大树上,途过稀疏的树枉,他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里面的两个人影。

雕花木窗是敞开的,离窗户近一些的女子穿看鹤黄色的衫裙,外面则披着一件淡紫色的披风,云鬓高耸,正是贺兰悠。

而站在她对面的女子,只看到一尾衣袂,衣色极其素淡,头发也未梳髻,只是闲闲地散落在削瘦的肩膀上,贺兰雪看不清她的面容,然而,只是看一个侧影,甚至只是看投射在窗纸上的一个影子,他也能知道她是谁。

曾几何时,多少次午夜梦回,她就是他全部的梦境。

美梦,或者噩梦。

贺兰雪匍匐在树上,左手小心地抓着树干,没有恢复气力的右手则疏疏地垂在身侧。

屏息,静听。

“皇帝哥哥太过分了!”贺兰悠的手猛地朝案几上捶下,几上摆着一尾焦琴,掌心落处,铿然出声。

叮咚一下,惊飞一只水鹄。

“悠儿,”容秀轻声抚慰道:“其实我没什么的。”

她的声音依旧如往昔般温柔,似能掐得出水来。

“怎么没什么!”贺兰悠愤愤道:“裴若兰不就是怀孕了吗?怀孕就了不起吗?你才是皇后!你才是天朝的国母,她的东西丢了,凭什么要怀疑你?那个什么布娃娃,谁的啊.写上一个名字就是诅咒了?简直胡闹嘛!还有,她凭什么说上面的字是你写的!〃

容秀默默不语,只是低头。

贺兰悠气愤地来回走了几步,容秀的身影,也从窗口处清晰地映了出来。

贺兰雪呼吸一窒。

很奇怪,明明已经确信放下来,可是乍一见到她,他的身体,依旧清晰地记忆着从前的悸动。

容秀此刻的样子极其柔弱。

柔弱且无助。

她低着头,脸色平静,平静里蕴着哀愁——瘦了许久,脸颊凹了下去,却不减她临池照水的美貌,只是更增添了那份楚楚动人的气质。

——但凡为男子,见到此情此景,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豪情来,愿意为她分担所有的愁闷。

可是贺兰雪依旧留在原处。

在最初的悸动后,他重新平静下来,比开始还要彻底的平静。只是在远处静静地审视着,静静地思付着。

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去才行。

——他不能耽搁太久,客栈里还有人等他回去。

“最可恶的是,你这样被裴若兰欺负,皇帝哥哥也不维护你,还帮着她责问你,简直过分!”贺兰悠还是一脸的抑郁,说着说着,不禁也自伤自怜起来:“可见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不是的。”容秀终于抬头,神色依旧平静,她清清淡淡地回答道:“陛下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让他去维护我。”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怨恨。

贺兰悠叹为观止地瞧着她,嘴巴嗫嚅了一下,终究忍不住问道:“阿秀,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三哥的,你嫁给大哥,一定觉得很委屈。是不是…

… 是不是被大哥发现你的心意了,所以——所以,他才故意宠幸伊琳那个孤狸精,还纵容裴若兰欺负你,他想报复你,对不对。”

贺兰悠对容秀与贺兰雪的事情,一直似懂非懂。

然,几乎全京城的人都都知道容秀与贺兰雪的一段情,当年金童玉女,鲜衣怒马,是多少人记忆里最美的画面。

容秀听着,忽而失笑。

笑容苦涩里,带着浓浓的讥诮。

“他要报复我?”容秀反问:“他为什么要报复我?”

应该报复的人,是她吧。

他哄骗她、利用她、舍弃她,为什么到头来,所有人都以为是她罪有应得,是他在报复她。

“因为…… ”贺兰悠哽了哽,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感觉:“皇帝奇哥,其实最喜欢的就是阿秀你了”

容秀低头,苦笑,摇头不已。

“他谁也不喜欢。”良久.容秀才轻声道:“他根本就不会喜欢任何人。”

贺兰悠不懂容秀的话,只是,方才的事情,如果连容秀都不介意,她也不适合再多说什么了。

方才她进宫觐见重病的太后,在回宫的途中,瞧见裴若兰正拿着一个布娃娃,当着所有宫人的面质问她:为什么要用巫蛊去中伤她腹中的孩子。

容秀已经回答说:不是我。

可是裴若兰依旧不肯罢休,命人拿来椅子,就地坐了,然后继续逼问容秀: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裴若兰已经身怀六甲了,腆着大肚子,站一会便觉得累,贺兰淳体贴她,给了她随时入座的特权,所以,当时的情况是:记子正襟危坐,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站在裴若兰背后,盛气凌人的样子。

而贵为皇后娘娘的容秀,则形单影只立在这群人的虎视眈眈中,面色苍白,憔悴而无力。

她只辩解了两句,见裴若兰始终不肯善罢甘休,因而保持了沉默。

裴若兰却变本加厉,着人请来了贺兰淳。

贺兰悠到那边不久,贺兰淳便来了。

见到贺兰淳,贺兰悠还指望着自己的皇帝哥哥会为容秀说两句公道话,哪知贺兰淳接过布娃娃看了半响.然后转过身,双目含威地看着容秀,沉声,一字一句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容秀的脸色刹那惨白。

贺兰悠再也看不过眼,走上去,二话不说地拉过容秀,愤然道:“这里呆不了了,阿秀。你跟我回去!〃

贺兰悠虽然是裴若兰的嫂子,只是,对这个小姑子,贺兰悠却一直没有太多好感。

“悠儿!”贺兰淳当时只是叱喝了一声,却并没有阻止。

裴若兰却不依不饶起来,从椅子上腾得站了起来,走到贺兰淳身边,缠住贺兰淳的胳膊,低低地饮泣道:“陛下,你就任由皇后谋害我们的孩儿吗?陛下说,要待我们母子好,原来都是骗人的呜?〃

贺兰淳面无表情,不推却,也不应话。

贺兰悠却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本就是骄纵长大的天朝公主,又一向与贺兰淳没大没小,当时,也顾不上什么皇权帝威了,贺兰悠径直走上前,一把拉开裴若兰,‘啪’地一下打了过去,警告道:“你适可而止吧!不是还没当皇后吗!〃

贺兰悠其实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本来只是想让她闭嘴,哪知装若兰这么不经打,顺势踉跄了一下,竟倒在了椅子上,又顺着椅子滑了下来,当即捂着肚子,疼得直叫唤。

一时间,场面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请御医的,抬椅子的,摇扇子的,大呼小叫的。

贺兰淳也皱了皱眉,弯腰握则裴若兰的手,低声抚慰着。

贺兰悠亦知道自己惹祸了,可她不是那种会自己认错的人,在旁边呆了呆,然后拽着容秀,一言不发地回府。

自然也没有人敢拦她。

这便是方才的全部经过。

现在,贺兰悠还在为容秀叫不平,容秀却似根本未放在心上,平平静静的,只是有点萧索。

两人沉默下来,容秀向前走了一步,堪堪走到了窗户边。

她朝贺兰雪的方向望了过去。

入眼的,是一片参差零落的枯木,即使开始吐芽了,却依旧枯败。而在贺兰雪眼里,却是容秀的一张特写。

她眼波弥漫的眸底,深深的哀愁。

贺兰雪有点黯然:贺兰淳不曾珍惜她,她这样为贺兰淳,甚至为了贺兰淳舍弃了他们十多年的情感,到头来,贺兰淳却不曾珍惜她。

贺兰雪为容秀感到难过。

只是那难过,再也不能深入他的心底了,那是浅浅的划迹,波过无痕。

“听说,三哥回京了。”贺兰悠在容秀身后,突然说了一句。

容秀的神色一震,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是吗?〃

“我不小心听二哥说的,好像二哥的一个亲信是三哥从前的故交,那亲信向二哥报道说:三哥回京了,就在今晨。”贺兰悠顿了顿,欲言又止了许久,终于吐出口:“阿秀,你还爱着三哥吗?如果你爱他,就跟他走吧,别在这个宫里呆着了,这个宫,这个京城,越发不是人呆的地方了。”

容秀的肩膀颤了颤,她始终没有回答,她的声音,也没有丝毫改变。

只是,那张面对虚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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