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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有点怀疑伊人讲的故事了。
― 不过,今天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好像来齐了吧。”等夏玉与柳溪坐定后,冷艳拍拍手,淡淡问。
乐声顿时停了下来,来宾左右看看,然后点了点头:确信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冷艳于是端起面前一杯酒,高高举起,款款道:“如此,我们便为今日的相聚,共饮一杯。”〃 〃
所有人举杯,仰脖,喝尽。
夏玉只觉一股清列香柑的味道直入内脏,明明应是香醉的,却又觉得无比呛人,他极快地饮完,放下酒杯时,下意识地往冷艳望过去。
然后,夏玉微微一怔:冷艳也堪堪放下杯子,冲他轻轻一笑,那笑意清淡隽永,让方才呛人的酒意刹那无踪。
她对他笑。
她只对他笑。
夏玉脸若火烧,再次六神无主起来,想继续凝目看她,终是不敢,只能仙仙地移开视线,又不知手足该往哪里放。
“大家今日聚于此地的原因,只有一个。本宫也不多说废话了,现在,便向大家公布此人的名字。”冷艳并不卖关子,很自然地将话题过渡到大家都关注的事情上。
所有人的敛息屏声。
柳溪坐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没有显出丝毫焦急的神色。
“在此之前,本宫先向大家说明一件事。”冷艳微微一笑,补充道:〃 昨天的那场火,其实,只是一场戏。”
此话一出,全场仔然,皆不明所以地望着冷艳。
冷艳依旧带笑,严肃中带着戏谑:‘那才是真正的关卡,如果身为王夫,不能为本宫抛却生死,他也必定不能为冰国忘却生死,自然得不到国民的爱戴。”
柳溪脸色一变,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所以,其实真正的胜出者是两位,贺兰雪与夏小侯爷。”冷艳起身,朝贺兰雪与夏玉两人遥遥一指,慢条斯理问:“这个结论,相信大家没有异议吧?〃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却并没有人多说什么。
冷艳自信地笑笑,继续道:“可是,本宫只能嫁一个人,也就是说,必须从两人中问选择一人。再次,本宫有一个建议:如果你们中间没有人肯退出,那就再继续一场比试,如何?〃
“我退出。”冷艳的话一音刚落,贺兰雪已经排众而出,他站在她面前,双目含笑,坦然地看着冷艳,道:“也恭祝陛下与小侯爷能百年好合,一直幸福。”
冷艳同样坦然地看着他,并没有觉得多失望,只是轻声道:〃 昨日逍遥王舍命援救本宫,本宫实在很感动。”
便像是,回到那八年前的那场邂逅,英俊的男子从天而降,牵着她的手,将她从刀林箭雨里毫发无报地带了出去,同时,也带着了少女最初的爱恋与长达八年的坚守。
然而,再经历一次,那种最初的悴动,已不复存在了。
一句‘感激’,消散了爱恨。
即便他救她,他的心中眼里,却并没有她。
她羡慕比嫉妒那个被他放在心上的女子,亦希望,自己成为另一个别人心中的女子。
“作为补偿,本宫会将冰国的镇国之宝借给逍遥王一用,逍遥王可愿意?〃 冷艳浅声问。
贺兰雪抬起头,有点诧异,随即,便是一脸了然的笑。
冷艳,终究是骄傲的。
她的骄傲,可以拿得起,可以执着,同样,也能坦荡荡地放下来。
“多谢陛下。”贺兰雪欠欠身,五触头时,突然发现:其实他也从未懂过冷艳,从未将这位美丽绝伦、尊一贵无比的女子,看清楚过。
冷艳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夏玉。
夏玉早已被巨大的喜悦轰得找不着北,四周的乐声一下子成了背景,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幻影。
脑中,只不停地徘袒着他至今都不敢相信的句子:他要娶冷艳了?他真的可以娶冷艳了?
他这样一个名不经转的小虾米,竟然真的能娶如瑶池王母般的女王陛下了?
“夏玉,你愿意成为我的夫君,从此以后,相持相携,不离不弃,为冰国、为民众,尽心尽力,死而后已呜?”冷艳一字一句,款声问道。
夏玉呆呆地看着她,如被施加魔法了一般,极自然地吐出两字,“愿意。”冷艳又是一笑,然后昂起头,轻声问:“那么,你爱我吗?
第四卷 天朝劫(二)曲终人散,她跟谁走了?
冷艳又是一笑,然后昂起头,轻声问:“那么,你爱我吗?〃
夏玉忽然有了勇气,他敬若神明地望着冷艳,也许稚嫩,却出奇坚定道:爱。”
冷艳莞尔。
这么多年来,多少人怕她,敬她,恨她,怨她,却不曾有人如此认真地说:爱她。
这是一种全新的感受,被人全心全意放在心里眼里的感受。
“只要你的爱不变,你将会成为冰国最受人崇敬的王父,冰国的一切,都会置于你的掌心,为你管辖、供你使唤。”冷艳傲然地说完,然后,她回头望了一眼贺兰雪。
贺兰雪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边,察觉到冷艳的目光,他微微点了点头。随流逐风来此的风七离贺兰雪很近,此时忍不住压低声音笑道:“会不会嫉妒?这句话,本应该是陛下对你说的。”
贺兰雪没有做声,只是认真地看着冷艳,脸上带笑,轻松的笑。
事情是意想不到的完满:他不用娶冷艳了,而且,也不用为星海石担忧了。
“我会修书给天朝皇帝,告知他我们的婚事,如无意外,一月后的大婚,希望大家都能往临。”
冷艳随即潇洒地做了结语,然后示意重新奏乐:“今天,还请大家不醉无归。”
礼乐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样天大的事情,三言两语,也便定了。
大家纷纷起身,向夏玉敬酒以作庆贺,夏玉受宠若惊,一脸的傻笑,也顾不上找贺兰雪麻烦了,凡是有人来敬酒,便一饮而尽,很卖力的样子。
冷艳有点事不关己,坐在最前首的席位中,浅斟慢饮。
炎寒没有向夏玉庆贺,只是走到冷艳身边,席地坐下。
“你考虑好了吗?”炎寒拿过冷艳手中的酒杯,亲自为她斟上一杯。冷艳低头浅笑,“你不认为我的决定很英明吗?〃
“可是,你不爱夏玉,如果只是因为夏玉对你好对你真心,你就如此妥协,以后,你会后悔的。”炎寒不无担忧道:“而且,他那么小,非但不能为你分担什么,只怕还要让你操心。”
“现在还不爱,久而久之,也就爱了。”冷艳淡淡回答,目光静静地投向还在那里海饮的夏玉,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单纯的快乐和惊喜,不由得也受到了感染,脸上渐渐弥漫了笑意:
“炎寒,人生在世,其实并不能遇到多少真心对你好的人。世情茫茫,又有谁能毫不犹像地为你生为你死呢?我不贪心,一个足矣
“那贺兰雪… … ”
“贺兰雪是爱着伊人的。”冷艳转过,深深地看着炎寒,“你呢,你考虑好没有?〃
“考虑什么?〃
“伊人有一段时间在我那里,我没有瞒过你,而她之所以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也是因为贺兰雪。虽然我不大明白伊人是怎么想的,但是―
她是在乎贺兰雪的,你如此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炎寒回答的时候,非常平静。
“那么,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冷艳好奇地问。
炎寒却是一笑,说了一句与冷艳相似的话:“如你所说,人生在世,世情茫茫,能遇到一个你甘愿为她生为她死的人,并不容易。我也不贪心,一人足矣。
冷艳愣了愣,随即了然,“炎寒,你是一个极好的男人,我羡慕伊人。”炎寒沉默,浅饮,目光温柔,也不知想着何人。
台下,柳溪依旧不动声色,本来就鲜少喜怒的脸,现在越发没有表情了,他只是坐在原处,一盏接着一盏地喝着酒,沉寂无语,自然,也没有人敢去触那个霉头,画舫里一阵鼎沸,他周围却异常安静,如太阳的黑子。
贺兰雪则早早地被流逐风拉了出去,一直出了大厅,来到画舫两侧的栏杆外,流逐风方开口庆幸道:“还好,还好,陛下亲自开口了,我总算不用去偷了一一你可知道,得罪女人、特别是得罪漂亮又有权势的女人,那简直是绝了后半辈子的幸福啊。”
贺兰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流逐风也懒得再说什么,很自来熟地拍了拍贺兰雪的背,招呼道:“算了,我先带你去看看星海石。”
贺兰雪孤疑地看着他,“难道不用等冷女王的指示?〃
“反正早晚的事情,我还是先兑现诺言得好,省得伊人成天瞪着我,怀疑我不守信用。”流逐风郁闷道。
昨天晚上他去找伊人,伊人就是这样瞪着他,生怕他会食言。
“伊人… … ”贺兰雪乍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柔情四溢,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等下你用过后,我就会将机关完善,也就是说,可能这个世上,你是最后一个能目睹星海石模样的人了。”一路上,流逐风如是说。
贺兰雪有点惊异,“难道以后再也不会拿出来了吗?〃
“自此一事,星海石的威力终于能被世人所知,从前别人只知道它是冰国的镇国之宝,又焉知它有起死回生,通经换血的功能。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以后星海石就会像至尊图一样,被世人垂涎,只有将机关变成绝阵,绝了世人的念头,才能省掉这诸多麻烦。”流逐风说到这里,不免自得起来:“我布的绝阵,无人能破。”
“那你自己呢?”贺兰雪突然起了玩心,好奇问。
流逐风侧头想了想,道:“应该也不能吧… … 不过,也说不定… …
峨,你想用我的矛攻我的盾,我偏不上当!”他像突然恍然一般,嘻嘻一笑,指了指前方道:“偌,快到了,我小情人正在等着你呢。”
“你小情人?”贺兰雪愣了愣,一抬头,便看到了伊人。
伊人正蹲在池塘边,一手抱膝,一手伸到前面的池面里玩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纹,武爷则笔直地站在伊人的后面,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她的头发又被高高地束了起来,松松地扎了一个马尾辫― 一看便知:又是流逐风的杰作。
贺兰雪帮她洗发的时候,只因为发丝蓬松,看着有点丑,现在乍见到如此清爽的伊人,映着阳光,点点滴滴细碎地洒在她干净而清秀的脸上,眼晴大而明亮,映着池面的阵阵水纹,激艳生波,所谓的明眸善睐,一私秋水,也不过如此了
贺兰雪看着看着,忽而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只觉面前的蓝天、清湖、少女,都是如斯美好,如斯柔软,一如这彩画般的人间。
“阿雪!”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伊人抬起头来,看见他,立刻欢欣起来,她扬起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手从水里缩了回来,站起身,向他招了招手。贺兰雪微微一笑,正待上前,突然又是一阵晕眩,脚步趣超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稳住了。
流逐风虽然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细如发,他本已走到贺兰雪的前面,见状又退了回来,抬手去探贺兰雪的脉.息。
贺兰雪本想避开,哪知流逐风的速度尤其之快,早已抓过他的右臂,抬了起来。
目之所及,流逐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
贺兰雪的右手已经黑透,皮肤有种奇怪的透明,透出里面的血管来,从外面看,似能看到血管里泊泊流动的鲜血― 而那血,也是黑色。
他当机立断,伸出手指比了比贺兰雪的手腕,然后出手如电,点住了胳膊上的几处大穴,继而从怀里掏出一粒殷红的丹丸,送到贺兰雪嘴边,粗声粗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