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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静下心来,能看到很多神奇的事情,它们比你们热衷的争名夺利好玩多了,譬如云啊,你可知道云有多少形状吗?多得你数不清,云的形状,是世上最富想象力的画家都难以摹画出来的。你知不知道,花开的时候,花瓣的姿态,也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如果每朵花里住着一个人,那一定是世上最柔弱,最透明,最腼腆的小人儿了,像拇指姑娘一样。即便是这样荡秋千,为什么一定要想什么呢?你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就这样一直荡啊荡的,慢慢的,你就能变成一只鸟了,飞上去,可以看到太平洋……”伊人顿了顿,终于有点惋惜地补充了一句:“当然,没有电脑,还是一大遗憾啊。”
裴若尘没有留意她最后的一句话,只是沉溺在她勾画出来的梦幻世界里,有点失神。
伊人瞧着他的表情,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伸手拍在裴若尘的肩上,很豪气地说:“小样,被我忽悠了吧?”
裴若尘哭笑不得地望着她,问:“忽悠是什么?”
伊人高深莫测地回答道:“就是说得你头晕——简而言之吧,我这人没理想没报负,就想找个小地方过我的小日子——恩,不知道十一现在怎么样了?”
裴若尘见她自动地转开话题,禁不住一笑,松开握住秋千的手,淡淡道:“你很奇怪。”
秋千再次摇了起来,伊人足见点地,微微用力,于是荡得更高了。
风吹起鬓角,拂着她红润的脸庞。
裴若尘在旁边看着,唇角噙笑。
然后,伊人荡到最高点的时候,忽而转头一笑,轻声说:“裴若尘,你真好看。”
裴若尘笑意更浓,柔和的五官水般荡漾,潋滟温柔。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直接与直白。
秋千渐渐往下,带着风的呼声,从裴若尘身侧滑了过去。
伊人目视前方。很坦然地说:“我喜欢你。”
声音很轻,如风吹散,也如空气、水一般,自然得让人心底平和,竟无涟漪。
女孩鱼一般从身侧滑过。
裴若尘抬眸,伊人再次荡到了最高点,笑得懒懒散散,仿佛什么都没说过。
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单纯的感觉而已。
不要求回应。
裴若尘也想说点什么,譬如:“你很特别”“你很可爱”“我也喜欢你”这样的话,好像平时很难诉诸于口的话语,在伊人面前,便能说得理所当然而且不会有任何困难。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急促的脚步声打碎了这一秋千的和美与安静。
他们同时望向来处,只见贺兰雪黑沉着脸,正快步走了过来。
第一卷 王爷府(二十)冷遇第一卷 王爷府(10)
贺兰雪一走来,便一把握住伊人的秋千,另一只后将她从秋千上踉踉跄跄地扯了下来。
“伊人!你,你这个白痴!”
所有的愤怒,都化成了这一句。
伊人挺无辜地看着他,淡淡说:“从小到大,很多人都骂我白痴的——我本来就是白痴。”
伊家二小姐,确实是白痴,她倒没有说谎。
贺兰雪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一时也接不上其它的话,只是气呼呼地呆在原地,又拿眼睛扫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裴若尘,本就怒火熊熊的凤眸更是烈焰滚滚了。
“你这是,陷害亲夫!”他咬牙切齿道。
伊人依然挺无辜地望着他,仿佛什么都不知情一样。
连裴若尘看见她这般童叟无欺的表情,都几乎以为,十一的事情与她是无关了。
裴若尘暗暗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伊人,真的是别人以为的白痴吗?
也许只是不屑去争而已吧。
裴若尘的小动作,纯粹是自己的感悟,可是看在贺兰雪的眼里,那简直如点燃炸药的导火线了。
她作为王妃,将他这个堂堂王爷塞给自己的侍女,自个儿跑出来与别人眉来眼去——贺兰雪自认自己不是那种遵循传统道德规范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忍受!
这是侮辱!绝对绝对的侮辱!
贺兰雪怒从中烧,瞧着伊人仍然自自然然的笑靥,突然伸手,扯住秋千……
只听见一阵地动山摇,被镶嵌在假山石上的秋千竟然被一手扯了下来,散落的岩石哗哗地往下落,原先坐在秋千上的伊人,则很不客气地被摔了一个狗啃泥。
这雷霆一击,让贺兰雪觉得心里好过多了,裴若尘又颇觉吃惊——他从来不知道,整天走鸡斗狗的逍遥王贺兰雪,竟有如此功力?
裴若尘的目光闪了闪,又很快恢复如常,若有所思。
伊人则在地上趴了几秒钟,然后扎手扎脚地爬起来,莫名其妙地望着瘫倒在地上的秋千。
“咳咳,被克扣材料钱了吧,质量怎么这么差?”她郁闷地感叹了一句,然后极快地扫了贺兰雪一眼,脚底抹油:“我让十一端几张椅子来让各位坐……”
“伊人!”她还没来得及走几步,贺兰雪的怒吼已经从身后传了过来,伊人急刹车一般顿住脚步,等着后话。
“你不待见本王,本王还不待见你呢!你只是代替你姐姐嫁来的一个玩意儿,又胖又蠢,王府里随便一个丫头,都比你强百倍。从今往后,本王不会再来你这里了,你就和你那个女侍,在这里冷冷清清地待一辈子吧。哼,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还嫩了点!”
这句话堪称伤人了,哪知猛地转身过来的伊人,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贺兰雪以为的失望、落魄,或者泪眼满面。
实际上,伊人正喜不自胜地望着贺兰雪,确认道:“真的可以在这里清清静静地呆一辈子吗?王爷真的不再来了吗?”
言外之意,就是巴不得贺兰雪从此不再来了一般。
贺兰雪重重地‘哼’了声,他想抓狂。
伊人得到他的肯定回答,于是更高兴了,圆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仿佛清晨随着太阳一起绽放的太阳花一样,那么朝气蓬勃——欣喜若狂。
“谢谢你了。”伊人匆忙地行了一礼,然后甩手欢欣地往内室跑去。
贺兰雪就这样被甩在了那里,便如那句‘威胁’一样,成为了黄昏里最后一个笑话。
第一卷 王爷府(二十一)冷遇第一卷 王爷府(11)
伊人回到房间的时候,十一正衣裳不整地倒在地板上,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泣着。
伊人看到此景,已经猜到了七八成,却并不点破,只是上前扶起十一,安慰道:“十一辛苦了。”
“为小姐做事,不辛苦。”十一泪眼朦胧地回答道。
伊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又说:“恩恩,十一这次忍辱负重,真的好厉害……我说,十一啊,差不多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吧……”忙了一天,还没吃晚饭呢。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不是么?
十一于是一哧溜爬起来,很大义凛然的样子,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真好似一个为国建功的女英雄一般,虽败尤荣。
伊人也没有丝毫其它的情感流露,仍然笑嘻嘻,没心没肺的模样。
……
日子,恢复了往昔的平静。
一天又一天。
一月又一月。
春去,夏散,秋尽,冬来。
在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时间只是一个符号,十一也渐渐忘记了上次受到的侮辱,重新变得唧唧咋咋,在伊人耳边散布着谁谁受宠,谁谁陪王爷出游的小道八卦,忠伯则砍着自己似乎永远也砍不完的柴,每天中午时分,立正,对一脸惺忪的伊人道一声:“王妃……早!”,而伊人呢,自从那架秋千被贺兰雪蛮力毁了后,她便嘱咐忠伯做了一个摇椅,成天往太阳底下一搬,然后追着太阳影子晒太阳。
不过,这晒太阳的日子似乎越来越难熬了,因为冬天到了,日头短了,天气刀一样刺骨了起来。
在这期间,贺兰雪果然没有再来过,相反,裴若尘倒是来了几回。
裴若尘来的时候,并不会停留很久,有时候只是闲坐一会,和伊人一道儿晒晒太阳,听她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有时候便是被伊人强迫着做人体模特——尽管作出的画作,伊人从来没有让他看。
还有一次,裴若尘抱着一盏瑶琴来,只说小院子太寂寞了,伊人如果学点琴,也好打发无聊的时光。
伊人笑眯眯地点头称是,然后支着颐,看着调琴试音的裴若尘: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叩着,乐章水一般滑出,裴若尘抚琴的时候,神情尤其好看,有种优雅的专注,仿佛整张脸都蒙上了光晕一般。
她对他的教诲似听未听,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再后来,伊人也发狠心想练练琴,小院子喧哗了三天叮叮咚咚的噪音后,便再也没有了声息,伊人重新跑出去晒太阳,而裴若尘,也再也没有来过。
那是秋天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是冬天。
伊人晒到午后,一团乌云滚滚而来,她裹紧身上的小棉袄,回头喊了声:“忠伯。”
忠伯于是跑了过来,抬头望了望天空,担忧道:“怕是有大风雪了。”
第一卷 王爷府(二十二)冷遇第一卷 王爷府(12)
“大风雪”三个字,让伊人着着实实地瑟缩了一下。
她倒不是怕坏天气,前世雪灾的时候,她被困在高速公路上,也照样什么都没怕过。
可是,汽车里有暖气,而这里……
因为伊人空前绝后的失宠状态,理应分给她的煤炭啊,棉被啊,都被无良的管家克扣了。
当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即使强悍如伊人,也不得不忍受失眠了。
薄薄的丝绸被真的抵御不了温室效应前的寒冬,伊人每次刚刚睡着,便被刺骨的寒冷冻醒,如此反反复复,根本提供不了伊人需要的睡眠时间,几乎全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不过,像这几日阳光明媚,伊人还可以在太阳底下补补眠,可如果遇到暴风雪——
伊人很寒。
可是忠伯的经验一向比气象台还准,当晚,外面雷闪电鸣,大风雪轰然而至,温度又降了将近十度,屋檐上开始结冰,伊人很冷。
她将自己缩成一个虾米,然后紧紧地裹在棉被里。外面风呼呼地吹,摇曳的树枝敲着窗纸,伊人勉力让自己想象一些阳光明媚的事情,譬如春游,譬如运动会,譬如……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只不过睡得很浅,几乎很快就冻醒了。
伊人很是郁闷。
……
在这样的风雪天气里,四年一度的选秀,终于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伊人的姐姐伊琳一大早就打扮停当,由一顶青布轿子抬着,从皇宫的偏门,进入佳丽云集的储秀宫,接受天朝皇帝贺兰淳的御笔挑选。
贺兰雪则煮了一壶清茗,在融雪斑驳的花园里,静静地斟饮。
他的神色很淡,没有了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嬉乐,也没有伊人偶尔瞥见的犀利,那是一种全然事不关己的态度,疏疏地,好像与这个世界隔离一般。
只是眉眼间,有一丝抑郁,一种近乎忧伤的抑郁,低低吟唱着,让那张欺霜赛雪的脸,分外动人,如蒙上了一层回忆的光晕。
一直到了下午近黄昏的时候,宫里终于传来消息,被钦点为贵妃的有三个:当朝丞相裴临浦的二女儿裴若兰;禁军统领方锐的妹妹、方家小姐方柔;还有一个,则是伊家名扬京城的大美人,伊人的姐姐,伊琳。
贺兰雪的手指,轻轻地停在‘伊琳’的名字上,顿住,然后浅声问:“主持选秀大会的,是皇后,还是……”
“是正当宠的陈贵妃,听说皇后抱恙,不方便出席。”来人回答。
贺兰雪的手指于是滑了下来,写着名字的纸笺也落到了雪地上。
琉璃般的眼睛里,氤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