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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相信他。”贺兰天安涩涩地驳斥了 …句。
“当然我就信他。”伊人笑眯眯地回道。
“那他在哪里?”贺兰天安板起脸问:“难道,他不在了吗?”
伊人竟然没有回头,一直明媚没有阴霾的脸,竟然黯了暗。
贺兰天安忽而语塞。
难道那个人不在了?
她晕倒在路边,只因为家破人亡,爱人新丧?
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怜惜,侧脸看着伊人绝美的面容,想起那些天她的关心和笑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发。
“放心以后的日子会变好的。”
好吧先放过她。不能趁人之危。情敌已经不存在他的时间还很多。
见他这样伊人暂时也不想解释了。只是沉默。
只因为突然想起了贺兰雪。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儿子……真的很漂亮。
此刻的贺兰雪也不知道自己哪里。
在落入流川时失去知觉,待醒来时,他与卫诗正躺在一条枯河边,流逐风则不见了踪影。
贺兰雪毕竟做了天朝那么多年的皇帝,年轻时也曾游历这大好河山,一番辨别后终于断定:此非天朝。
他抬头望了望正午烈烈的太阳。
风哗啦啦的刮过卷起了河边已成齑粉的沙粒。
干燥而有风的国度。
他略做思索,然后很快意识到:这是炎国。炎寒的国度。
他信手拍了拍身上的风沙,站起身,走到卫诗的旁边,推了推她,“你没事吧?”
卫诗轻吟了一声,幽幽地醒转来,正午的太阳太刺眼,她下意识地用手拦了拦,紧接着,眼睛顿时睁得老大。
“这是古代?!天这是古代!这已经是古代了!”她很快蹦跶起来在原地跳了几跳,然后,又似想起什么,转身困惑地望了…下,“流逐风呢?”
如果他们是一起来的为什么流逐风会不在?难道降落地点不对?
第二部 现代终结篇 (二十五)流逐风的结局
此到的流逐风大概在贺兰雪他们绝对想不到的地万。
他——
还在现代。
没有离开。
在跃入虚空的最后一刻,在流川的奔腾声轰鸣入耳的时候,他突然折身——流逐风本是最后一个落下的人,贺兰雪与卫诗都在下面,中间隔着浓浓的雾气,根本不能察觉上面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他竟从外套里扯出一根线头,用阴绵的内力将它拉长,再灌以内力,向上方激射而去。
在独孤息预备合上大门的时候纤细的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系到了门侧的钉子上,然后,矫健的身影如大鹏展翅般从下面冒出,堪堪站在独孤息的面前。
“你?……”独孤息惊诧万分地看着他:那个小子不是千万百计想回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从此以后,她将彻底封存流川。
流逐风微微一笑,然后走上前,张开双臂搂住她。
独孤息怔了怔,紧接着,一巴掌打了过去。
“愚蠢!”
她说。
流连风还是笑,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出五条红印,可是目光明亮,澄澈清晰。
“我不是傻子。”他说。
在最后那一眼他看出了她脸色有异。
憔悴而决绝。
电光石火间他忽而明白了一切。
从古代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会不会后悔?
在他央求她打开流川时她的沉黯与冷然。
在山洞时,她不厌其烦重复的因果与代价。
虽然还不够明晰,流逐风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他此刻走了,就这样走了。此世此生将再也不能见到她了。
巨大的恐慌让他选择了返回。
他不能冒险。
独孤息神色微动,渐渐软了下来,她伸出手,寒玉般指尖触摸着他的面颊。
“你应该回去的——这样耐不住寂寞的人,以后怎么独自活着呢?”
流逐风不以为意地驳道:“如果我走了,那才是真的寂寞呢。更何况,我不会独自活着的。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我,难道师傅是这么好当的么?”
说得如此笃定飞扬的眉眼不可一世。
独孤息沉默了许久,然后转身,“听说北极光很美,我想看看。”
流逐风跟着走过去,挨得很近,却不再敢放肆,那是极微妙的距离。
他也知道这是她的底线。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很多美景,吃过很多美食,她总是优雅而耀眼。
流逐风在她旁边上蹿下跳无比快活。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说话,咋咋呼呼着,嚷着‘这个好玩’ ‘那个刺激’,学习着各目的语言,打听着好玩的活动,硬拉着她参加,或唱歌跳舞,或挑战一些匪夷所思的‘勇敢者游戏’。然后抱着一大堆战利品献宝一样给了她。穿着更是入乡随俗,奇装异服,博君一笑。
“师傅你可知平常人的快乐’”
我不想给你天下,只想给你平常人所有的快乐。
后来独孤息也渐新多话起来了。
那次在巴黎,落日镕金中,她突然说起往事,语言淡淡,神色淡淡。
流逐风侧耳倾听。
“其实至始至终我都是一个自私而且怯懦的人啊。逐风。”
唯我独尊。
怯懦失败。
“让你留下来,也是我最后做的一件自私的事情。”她扭头,在埃及高塔中,这样说,“虽然已经想通了一切事,却还是贪恋温暖。”
她一生都没有触及的温暖,却在日日夜夜琐碎的快乐中,充盈而来。
见到贺兰无双之前,她只是一个只为了变强的工作狂。与无双相处时,她是扑火的蛾,是冷酷而强势的女神,无双之后,她是沉寂而冷漠的怪人。
反而是现在生活突然那么真实。
“逐风。”
“嗯?”
“找个女孩结婚吧我来当主婚人。”
“……哇看看巴扎酸奶啊我去买两杯!”
那个卖酸奶的小姑娘还记得那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
那个男人大概二十五百岁吧,五官俊朗中带着秀气,眼角上挑,眼睛的颜色很奇怪,黑中带着微微蓝,流光溢彩,像打磨后的宝石。
他好像很喜欢笑,走过来的时候,好像拉萨所有的阳光都揉碎在他的笑容里。
可是,在他低头拿酸奶的时候,小姑娘分明看见他眼底的阴霾,像隐藏在烈日后的浅云,溢满忧伤。
可是,再抬头,忧伤刹那不见。仿佛一切只是小姑娘多愁善感的错觉。
她看见男子持着两杯酸奶走向不远处独倚石栏的女人。
小姑娘的视力很好,因为看清了女人的容貌。
很美的人,小姑娘倒抽了口凉气。
好像壁画里的玄女,有种轻飘的氤氲,让人不能直视,即便直视,似也看不清她的细节。
也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刚才那个帅气的大哥哥吧。她想。
只是,脸色白得有点透明,很奇怪,好像病了似的。
他们坐了一会然后离开了。
小姑娘有点怅然,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神仙眷侣了,哪知到了傍晚待下了凉,小姑娘披了披肩,打算去会朋友,经过白天的广场时,她见到一个站在廊檐下,对着前方巍峨的布拉达宫,默默沉思。
修长的身影,在这诺大的地万,显得单薄而萧索。
她很快认出了他,是白天那个大哥哥。
小姑娘性格活泼,心中大喜乏下,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嘿’地打了声招呼。
大哥哥困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认出了她是谁。
“你的酸奶真的很好喝。”他很和善,语调轻快,平易近人。
“跟大哥哥在一起的小姐呢?”小姑娘本想直接问‘那个大姐姐’的,可在冲出口的那一刻,又觉得称呼女子为姐姐似乎不好。
“哦,她唾了,今天很累。”大哥哥回答。
“她是不是生病?”小姑娘关切地问 “我小时候也生病,妈妈就会为去庙里祈福,然后我的病就好了。”
“这里真的是神迹最多的地万吗?”他问,“神真的会实现你的愿望吗?
“当然,如果你足够虔诚,佛祖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的。”小姑娘眨眨眼肯定地回答。
大哥哥笑了笑,冲她说了声,谢谢。’
神色再次欢悦起来。
小姑娘又看见了他眼角眉梢逸出的阳光。
她在朋友那里玩了很久,待回家时,已经是早晨六点,太阳都要爬上宫殿了。
小姑娘行色匆匆,一路赶着回家,又经过那个广场,大哥哥已经不在了,她正觉遗憾,抬头一看,竟又看到了他。
在布达拉官的中央,高高的台阶之上,一个挺直的影子,虔诚地跪着,像一座凝肃的石像。
虽然太远,她只看到一个模模糊棚的影子,可是,她知道,耶就是大哥哥。
他在为他妻子祈福呢。
小姑娘的心,忽而一酸,几欲落泪。
神会帮他的小姑娘想。
一年后,小姑娘几乎都快忘记那件事了,毕竟,每天来拉萨的人那么多,好看的大哥哥也不少,每天每天,世上都在演绎着美好动人的故事。
直到一个好听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要一杯酸奶。”
她于是递过去抬头时盯了半刻钟终于认出了他。
却只有他一个人。
依旧英俊,依旧在笑容里装满阳光,只是头发长了些,嘴唇上留着一层青荏的胡渣,有点显老了。
那一晚,坐在布达拉官的广场前,他喝着酸奶,望着前面金碧辉煌的神殿,大笑地回答着她一句紧一句的追问。
“她啊,当然是我的妻子,我十岁时,就发誓要娶她,是不是很早熟?哈哈。,后来啊,当时过三关斩五将,誓要抱得美人归啦……哪有接吻啊,小姑娘忒不纯洁了……也有接吻吧,不过她不知道,嘿嘿……老师又如何?……我老师很美对不对?哎,我倒情愿她普通点,太美了,害得我每天都担心别人抢走她,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
“至于现在……现在,她已经回去了。”大哥哥的神色暗了下来,却还是勉力地保持眉飞色舞的风采。
他想,她只是回去了,就像历劫的仙。
终其一生,她没有说过爱他。
也许,从来没有爱过。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小姑娘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不再问了。
那位小姐,大概是病故了。不然,他不会独自回来。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片刻的冷场后,大哥哥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将小姑娘拉起来。
他的手很温暖,修长有力,让小丫头中一动,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又酸了。
她没有动,而是站在他面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道:“大哥哥,真实那一天,你祈福的那一天,那位小姐也在呢。就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
那天凌晨,她抬头看见了流逐风,感伤了一会,往回走的时候,又遇到了独孤息。
独孤息站在广场右侧,拢在阴影中,安静地望着半山腰那个倔强而孤单的身影。
鬟角微湿显然已经在夜雾里站了许久。
听到这里,流逐风如遭雷击,双手扶在小姑娘的肩膀上,下意识地用力,几乎抓疼了她。
“她也在?”
奇怪,明明早晨回去时,师傅还在床上,睡得那么安详。
他还偷偷地走到她的床边,在高原明亮的晨曦里,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一吻。
原来她根本就没睡。
她知道。
流逐风心思澎湃,被各种各样的猜想,搅得不能自已。
既然醒着,为什么没有像以往一样推开他?她的表情那么宁静安详,甚至带着浅浅的笑。
或者,多多少少,哪怕一丝一缕,她,是爱过自己的?
无果的问题。
无望的答案。
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