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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罢不休。”
在他说‘我不会说’那四个字的时候,阿奴有种意料乏中的轻松,即便心重重地一沉,沉到了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而紧接着的话,又让她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
他也肯为她倾尽天下么?
即便是说给息夫人听,可仍然是阿奴这辈子听到的最灿烂的话语。
独孤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突然微笑,将阿奴推给了炎寒。
“带这个傻女人回去吧。我已经知道伊人去了哪里。”说着独孤息已经转身。
炎寒慌忙张开手臂,将阿奴搂入怀里,将她抱到墙边,让她倚墙而坐,“你在这里等一会,很快便有炎国的人来。我现在必须去追息夫人。”
“王上,夫人并没有真的难为我。”阿奴突然扯住炎寒的袖子,疾声说:“反而是我在败露后服毒自杀,她救了我。”
炎寒愣了愣,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也许夫人不坏。”阿奴嘱咐道 “王上不要硬碰硬。”
“知道了。”炎寒压了下,然后抚了抚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
阿奴平生第一次听到炎寒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一向硬朗如天神的王上,竟然也有这般柔和温暖的声音。
她怔了怔,呆在原地。
肩膀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
在临出门时,炎寒又顿住了脚步,并未回头,只是轻轻地丢下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包括,包括四年前,她顶着被他厌弃的压力,将他强行带离战场。
阿奴望着他最后一自衣袂消失在拐角,终于泪流满面。
马车晃荡晃荡地出了城,伊人坐在对面的座椅上,先是勉力地坐得笔直,尔
后渐渐累了,靠在马车的车厢上,眼皮也渐渐重了。
贺兰雪望过去的时候,她正低着头,一点一点,不住地打着盹。
他信手解下自己的外套,替伊人盖上,视线则轻轻地转向了窗外,望向外面蓝丝绒一般的夜空。
神秘人的话依旧历历在耳。
——在被息夫人阻止前,带伊人去墓地的深处,也许一切危机的来源和一切答案,都能在那里找到。
息夫人的墓地,捕鱼儿海的深处。
那个机关重重,神秘莫测的地万,真的埋藏着伊人的秘密吗?
贺兰雪的目光重新回到伊人身上,看着她斜倚着车厢,呼吸均匀,睡得安然而宁静,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隐藏在伊人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他并不在乎,可是,他想知道。
“小……”梦呓中,伊人突然发出了声音。
贺兰雪往前靠了下,索性起身坐到了她身边,将她靠在木板上的脑袋扶过来,倚着自己的肩膀上。
“伊人。”他试探性地唤了声。
“嗯?”伊人半睡半醒,也许睡觉的成分多一点吧。现在也是她最心不在焉的时候了。
形如醉酒。
伊人喝酒是不会醉的,睡觉却能醉人,这时候的她,也是最真实最没有防备的。
“你真的是伊人吗’”贺兰雪问,声音很低很沉,如梦里的私语。
“嗯。”伊人迷迷棚棚地应着。
“伊人,你最喜欢谁?”他突然恶作剧了,凑在她耳边,轻声问。
“阿雪。”回答得毫不迟疑。
“还有呢’”
如果她此刻回答说炎寒或者流逐风裴若尘之流贺兰雪一定毫不怜惜地将她摇醒。
“小新……”还好。
“小葵……”伊人回答,可是神色突然变得悲戚起来,“可是小葵死了,呜呜呜呜”
她突然哭了人一下子清醒了。
贺兰雪却怔住了。
小葵……死了?
“阿雪,小葵死了。我没有照顾好她。”伊人说着,又哭了起来,转过身,伸手去抱贺兰雪的脖颈。
贺兰雪没有推开她,只是抱紧她,尽管自己也全身冰冷。
哭着哭着,伊人似想起什么,一下子弹开,泪眼朦胧地眨巴着,呆呆地望着他。
“你……”她似乎想说什么,贺兰雪却将手指压到了她的唇上,低呼了一声‘收声,有人’,另一只手揽起她的腰,从帘子里翻身下去,攀附在马车底下。
伊人被贺兰雪牢牢地囚在怀里,乍惊乍喜的样子。
原来真的是他。
——在贺兰雪为她挽发丝的时候,伊人就觉得怪怪的。可是徒一发现,又觉得本该如此。除了阿雪,谁又有那么漂亮而潋滟的眼睛呢?
后面一阵奔驰的马蹄声,不一会儿,就有人奔至马车边,掀开帘子往里望了望,然后粗声问马夫, “里面的人呢’”
“咦,出城的时候还在里面的……”马夫也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四处找找,快追!”来人猛地转身吩咐道,马蹄声又四散开去。
直到声音似已到了几里开外,贺兰雪才楼着伊人,松开手,从车轮中间滑了出去。
“他们是什么人?”伊人迷糊地问。
“追你的人。”贺兰雪简单地回答一句,不再伪装,一把扯掉脸上的胡子,然后车起伊人的手,朝旁边的树林走去,“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必须快点。“
“去哪里?”伊人虽然在问,脚步却并未停下来。
反正是跟着阿雪走,哪里都无所谓。
“捕鱼儿海,息夫人墓。”贺兰雪如此回答。
他们很快开始了逃亡般的赶路,伊人不会骑马,所以只能共末一骑,中连换
了无数匹驻马,就这样紧赶慢赶,也花了近五天的时间才到沙漠边缘的一个小镇。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同食同行同休,却极少交谈。
贺兰雪甚至没有问起小葵的事情。
失去的固然已经失去,那么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伊人。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即便天一阁传来急令,说易大人社诬陷,虽被天一阁的人劫牢而出,朝中的
决策之权,却由此落入了伊琳之手。而且从前贺兰淳的一些老陈,也大力推举贺
兰天安重新出任天朝皇帝。而贺兰天安的背后,有炎国的势力撑腰。
——这些也不重要。
他只要她好好的。
去墓地前,他们终于缓了步伐,决定在小镇的一家破败的客栈里好好休息一晚。
连日奔波,虽然起早摸黑,但伊人一直缩在贺兰雪的怀里,鼻子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香味,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愁,反而比前段时间轻松许多。
倒是贺兰雪,一路上提防独孤息的追兵,又担心伊人渴了饿了苦了 累了,又在马背上颠簸数天,俊美的脸削瘦了不少,而且苍白得厉害。
可是眼神却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坚定起来。
终于快到那个墓地了。
有了种秘人给他的地图,他压该能到达墓地的枢纽之处,到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解释有个结束。
只是,面对这样的时刻,贺兰雪且喜且忧。
因为……什么都不能预料。
他不得不面临最坏的打算,可每次一想,又觉得心痛难忍,根本无法接受。
“伊人。”等收拾妥帖后,他凝视着她,第一次慎重地问她,“你身上,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啊?”伊人怔怔,有点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告诉我,哪怕你是妖,是鬼,是天地不容的孽障,我都不会在乎。可是你必须告诉我,我们说好要相互坦诚对不对?这些年你身体一直不好你,也总是深思恍惚,到底是因为什么?是被人落盅还是……”伊琳的话一遍一遍回响在他耳边,他不是不能容忍她是异类,只是不能容忍,她竟然独自忍着秘密与彷徨,却不曾让他去分忧!
“我是人。”伊人见他如此慎重地问,自己也免不了慎重起来,眼神最开始确实慌乱了一瞬,但,只是一瞬,“不过,应该是借尸还魂的人吧。”她说。
贺兰雪听着,并没有害怕,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你不是来应劫的,怎样都好。”
“不过,这几年,我发现自己常常神游,经常睡觉啊睡觉啊,思维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伊人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道:“我在想,可能身体的主人,不肯让我继续住下去了。”
“那就另找一个身体。”贺兰雪几乎想也不想地接过来说:“只要你还是你,我不在乎你变成什么。哪怕以鬼魂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在意!”
伊人微微一晒。
古人的思想终究脱不了鬼神之说。
阿雪还以为她是鬼呢。
想到这里,伊人又觉得好笑,她张牙舞爪地挥舞了一番,哇哇啦啦地喊到:“阿雪我是鬼我要吃了你然后回……”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已经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突兀得近乎粗暴的吻,那么急切,那么惊慌,仿佛要将自己心里所有的不安,全部赶走,从两人中间的缝隙赶走。
伊人愣了愣,眼波随即柔了起来,变成涟涟水纹,氤氲着,仿佛随时都要凝聚成水珠落下来。
“不要让我离开阿雪。”她抱紧他,在吻至窒息前,叹息道。
“不会。伊人,无论你是人是鬼,我都不会让你离开的,更不会让别人来伤害你。”贺兰雪终于移开一些望着脸色红扑扑的伊人,笃定地说道。
“我不是鬼,就是一团思维,一种精神体……”她解释了一半,忽而垂头,低低地说:“如果世上真的有鬼就好了。”
如果真的有鬼,死去的人,就不是真的死去。对于活着的人,该是怎样的宽慰。
“不用解释,不管你到底是什么,都不准离开。”贺兰雪重新吻了吻她的唇,然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过了明天,什么事情都不复存在了。我们回宫,你还是继续当你的皇后,如果不喜欢管事,那就找一个公公帮你管。你爱睡觉就睡觉,爱画画就画画,爱干嘛就干嘛。我们一家人好好地生活,好不好?”
小葵,小葵也会在天上看的。
伊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寂静无声。
他们洗漱完后,一起躺在床上,伊人还是如往常般缩在贺兰雪的怀里,很安静,却破天荒地没有睡着。
贺兰雪亦是,一面听着她的呼吸与。…跳声,一面看着远处荒漠的朗朗月色。
到了午夜,伊人稍微动了动,贺兰雪唯恐自己过重的呼吸吵醒她,正想屏息,却听到伊人极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我会努力的。无论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努力的。”
贺兰雪怔怔,随即温柔地一笑。
月色洒进来,映在他本就如月如风的容颜,朦胧得如最远最艳的彼岸花。
“傻瓜,有我呢。”
明天就会见分晓,也许真的舍发生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而他,注定,不会放手。
第二部 第一卷 宫心曲 (三十一)第二个结局(上)
流逐风和柳色赶到捕鱼儿海的时候,时间又过了几日。
路途中,流逐风一个劲儿地问柳色,“你到底有没有听错,是不是这个墓地,”末了,他又自言自语道:“师父明明还在世上,为什么要给自己修造一个墓地?”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只是今日种种,也还是停留在昨日。”柳色竟然叹息着说了一条偈语.流逐风听得目瞪口呆,一脸黑线道:“你这小子,当年何等狠绝,怎么现在改信佛了?”
柳色径直往前走,懒得理他。
流逐风却不屈不饶,在旁边继续聒噪道:“其实师父是一个特心软的人,当年你不过跪了三天,她就让你进园了。等会儿见到她,只要你玩一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她…定会认你.然后我们一家三口……”
柳色停下脚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跟你一家三口!”
流逐风咋咋舌,仍然知死活地凑过去,还顺便揽住他的肩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