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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无双还是如傻子一样呆在原处。独孤息很有耐心,她安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脉脉含情,骄傲而缱绻。
贺兰无双终于回神,他低头自嘲地笑笑,然后站起来,从地上捡起外衫,轻轻地披在独孤息的肩上。
然后,双后从她的颈侧滑过,抚过她柔顺丝滑的长发,轻轻地,为她挽起。
“我知道你是女人了。你先回去,好好的睡一觉,我的……三妹。”他将‘妹’这个字咬得很重,随即笑了,“今天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所以,不敢要得太多,怕梦就此消失了。”
独孤息低头浅笑,笑意散在他的肩头。
可是自那晚后,贺兰无双虽然取消了定好的亲事,却没有提娶独孤息的事情。
独孤息却在那一夜后,公布了自己的女儿身份。
在她换上女装,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尤其是贺兰无暇,看得一眼不眨。
恢复女儿身的独孤息依旧我行我素,依旧与贺兰无双走得很近,大家渐渐习惯了,也几乎默认他们是一对。
有一天,一个丫鬟失口叫了声‘夫人。’
独孤息没有生气,反而甜甜地笑了知。
从此以后,‘息夫人’的称号便叫开了。
所有人都等待着那场婚事,可是婚事始终一拖再拖。
再后来,诸侯间脆弱的平衡终于被打破。
战争开始了。
深处战火之中的贺兰家,更不会提起儿女婚事了。
从此,独孤息与贺兰无双转战千里,一直并肩作战,为他出谋划策,与他并肩作战。她的军事才公示,得到了无以伦比的体现,总是能兵出险招,几乎战无不胜。
不仅如此,她还亲自训练了一批只听命于她的军团,裴临浦与武爷便是在那时成为她的属下,并且为她的美貌与智慧而深深折服的。
也许为以后的各路种埋下的唯一祸因是——他们只听命于她。而且个个是当世不让的精英。
息夫人的名声一度盖过了贺兰无双,虽然,这并不是她的初衷。
她只想成就他。
用她的力量,给她爱的男人,整个天下。
在他们的努力下,贺兰家的版图几乎覆盖了半个天朝,也由此引起了别国的注意。
其中一个,便是炎国。
那时候,贺兰无双因为内政而回到京都,独孤息选择独自留下,为他守望住边疆。
那一夜,炎子昊突袭。
炎子昊站在城下,望着那个声名遐迩的息夫人,一身戎装,红色的披风在夜风里招展,映着她火样的面容,隔得很远,都能感觉到她的眼神,那么犀利而聪透,也如火一般,刹那间燎燃了他。
他如遭电击。
城没有攻下,待回到营帐,他兀自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为败仗感到心烦。
他对当初还是他的贴身侍卫的卫先生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脸上笑容如春。
那是一声持久战,炎子昊将独孤息围了整整一月,几乎每天都有大规模小规模的战争,到了月中,当城门打开,这一次亲自迎战的将领,正是日日出现在炎子昊梦中的人。
那一天,她仍然穿着往常的红披风。在千军万马中,如一轮耀眼的太阳。灼烧着他的眼。
他们策马上前,在两军这间,那片空地里,第一次下面相遇。
独孤息微昂着头。
年轻而夺目,眼中睥睨一切的傲气。
炎子昊却抿着笑,近乎放肆地、贪婪地看着她。
“再看,把你的眼珠挖下来。”独孤息皱了皱眉,突然从马背跃起。
炎子昊往后一仰,堪堪躲过她的长剑。
伸手拽下了剑上的穗子。
独孤息神色一冷,下手更是不留后路。
他们在空中纠缠起来。
难分难舍,不分胜负。
那一战打了许久,炎子昊突然收剑。独孤息一惊,剑尖堪堪停在炎子昊的胸口前。只一毫米。
“为什么停了?”独孤息敛起凤眸,冷声问。
“为什么不刺下去?”炎子昊逼视着她,笑问。
独孤息皱眉,收剑,板着脸道:“我们这样僵持,除了两败俱伤,根本不可能有胜负。你们长途跋涉至此,粮草不继,定然打不不了持久战。不如来一个痛快的,如何?”
“好,我娶你回去,从此再无干戈。”炎子昊大声笑道,“你抵得上整个天朝。”
独孤息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唇角微勾,笑得叛逆而邪恶,“为什么不是我娶你呢?”
炎子昊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独孤息已经转身拍马而回,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明天竹林午时!”
炎子昊没有言语,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那个让倔屡屡吃惊的女子,消失在灰色的铠甲兵械中。
当天晚上,身在京都的贺兰无双便收到了前方的线报,其中有一行话,他看了许久。
“夫人与炎子昊在阵前谈及婚娶。炎子昊露破绽时,夫人亦放过伤他的机会。”
“炎子昊是什么样的人?”贺兰无双将纸条捏进手里,沉声问道。
贺兰无暇坐在他身后,闻言顺口回答,“炎子昊是炎国创立以来最杰出的人物,天生神力,也奖罚分明,有威势也有亲和力,深得民心。”
贺兰无暇一直负责情报事宜,各国的大事以及人物,都了如指掌。
“听你说,他这人没有缺点了?”贺兰无双好笑地看着弟弟,漫不经心地问,可是笑容背后,却沉沉的没有一点笑意。
黝黑的眼里是深深的戒备。
贺兰无暇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往后一倚,笑着道:“比起大哥来,炎子昊有一个很致命的弱点,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优点。”
“是什么?”
“倔强,他会听取别人的意见,但若是他认定的事情,就算前面刀枪剑雨,也会不管不顾地做。当年他撤掉他几个叔叔的职权,不知道闹了多大的事,曾一度众叛亲离,多少人劝他放弃,多少人威逼利诱,他仍然一意孤行地撑了下来。最后虽然以奇策赢了,却如同火中取栗一样。凶险异常。可是至始至终,即便是身居百万大军的围困里,他仍然没有丝毫动摇,可以说,是一个意志力顽强的人。”
“怎么听着,还是优点?”贺兰无双笑笑,手中用力。
那纸条变成碎屑。
“怎么了,大哥?觉得炎子昊头疼了?”贺兰无暇终于注意到大哥眼中的阴沉站起身,关切地问……
“是头疼……”贺兰无双浅笑了一下,随即自语了一句,“可是让我头疼的,不止他。”
贺兰无暇没有听清楚,追问道:“还有谁?”
贺兰无双笑而不决,只是淡淡地下了一个命令,“让息儿回来吧,情愿丢掉那个城,也不能让她处于这样的危险中。”
贺兰无暇立刻欢欣起来,一溜烟地跑去下命令了。
他也担心她很久了。
第二天一早,在独孤息准备去竹林见炎子昊一了战局时,贺兰无双的密令也到了。
连着三则密令,比当年岳飞的十信道金牌还严厉。
贺兰无双没有只言片语说道炎子昊,只说:“息,回来!”
三个字,让独孤息看了许久。
心中泛暖。
纵然沙场扬名,却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只是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不仰视不俯视,不卑不亢。无论多少年后,都能骄傲而无畏地面对他。爱得坦然而自尊。
所以,贺兰无双的这三个字对她很重要。
她要感觉他的急切与关心。
可是,这座城同样重要。
他关心她,她却不能让他失望。
独孤息合上纸条,将它们小心收好,然后长袍迎风一披,英姿飒爽地翻身上马。
那一天,她并没有听命回去,而是去赴了炎子昊的约。
与炎子昊在竹林中品茗对弈。
以棋盘为战场。
以棋子为布局。
各执一方。
他们对弈了一天一夜,棋盘上风云变幻,却始终没有胜负。
而那一天一夜,贺兰无双负手仰望星空,反复地沉思一个问题。——独孤息的影响力已经太大了。若是她离开他,或者转而爱上了炎子昊,对天朝而言,便是一场浩劫。
她对他的感情,除了那一夜的吻外,从来没有明晰过。
那个曾吸引他全部视线的女子,现在,已经不再唯他是从了。
他察觉到她的阴影。
“大哥,嫂子只是不想丢了那个城。”贺兰无暇看出了大哥的情绪,在一旁奉劝道。
“她并不是你的嫂子,她是独一无二的孤独息。天朝的息夫人。又岂是我能左右的?贺兰无双淡淡地纠正了一下,神色已经冷淡。
贺兰无暇愣了愣,只以为大哥在为息儿的忤逆而生气,并未太放在心上。
而那一夜,当炎子昊填上最后一个棋子,看着满满当当的棋盘,抬头,笑道:”似乎,我赢了一个子。“
第二部 第一卷 宫心曲 (十七)终极测试(5)(息夫人篇)
“似乎,我赢了一个子。”
独孤息看了棋盘许久,终于叹气道,“确实是我输了……只怪当初没有将这种古棋当一回事。”
“古棋。”炎子昊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这棋盘却也有一段历史了,独孤姑娘若是喜欢,送与你便是。”
“不用,愿赌服输。我明日便带着所有人撤出那座城。不过……我只答应撤出,并没有答应不再夺回来。”独孤息坦然道:“我明日撤出,不出一月,便会纠结十万大军再次围剿此城,此地离炎国的供给甚远,只怕很难守住。”
“如此说来,即便我现在赢了,也无济于事?”炎子昊好笑地看着独孤息,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狡黠。
“是。因为我会不惜任何代价、不止不休,直至将它重新夺回。你将一刻也得不到安宁。”独孤息微昂起头,美丽的脸满是自负的光泽。
“我已经得不到安宁了。”炎子昊微笑道:“既然得到了也要重新失去,那么,我可以改赌注吗?”
“你想改成什么?”
“我想请你去炎国做客,一个月。”炎子昊轻笑道:“任何时候都可以。只要你答应,我立即撤兵。”
“那你岂非亏大了?如果我去炎国,就不怕我趁机搅动炎国的内乱?”独孤息笑,笑语炎炎,看不出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悉听尊便,那我恭候夫人光临了,希望能尽早见到你。”炎子昊说着,已经站起身,极优雅地行了礼,然后敛身而退。
独孤息目视着他离开,好笑地自语道:任何时间?那就等我帮无双入住炎国的时候,你做了阶下囚再相见吧。
她也站起身,正打算回去,本来留守在城内的小武气喘吁吁地跑了来,扶着腰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无双公子亲自来了,现在在路上,听说三日后就会抵达。”
独孤息大喜过望。
贺兰无双果然亲自来了。
可并不是三日后,而是第二天傍晚。
他先进了中军营帐取了兵符,然后轻步地走近独孤息的寝帐,那时夜正沉,独孤息正在睡觉。
他走到她的床边,俯下身,接着外面的夜色,观摩着她的容颜。
睡着的独孤息终于没有了白日的耀眼与强大,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一样,安静而恬然。
他心中柔情顿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抚摸那张月光般美好的容颜。
手指触到了她的脸颊上,她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展开了,唇边荡起一丝笑意。
她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睁眼。
“息儿。”贺兰无双浅笑,凑在她的耳边,低语道:“还记得两年前的承诺吗?我娶你吧。”
独孤息终于睁开眼,眼波流转,像两粒璀璨的琉璃。
“我们成亲吧。”贺兰无双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那么诚挚、那么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