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从波涛的声音她判断出水面离洞至少也有七八米高。爬到那至少有45度倾斜角的洞口去,一不留神就会在满是青苔的地上滑倒,被水冲着摔出洞外!该死的,她不会游泳,小时候六岁那年掉到潭里就差点淹死了。她努力了许多次,可是那火辣辣的喉咙好像被封死了,她的从胸腔进出的气流碰到那坚硬厚实的壁,又无声地弹了回来。没有人听见她的呼喊。她终于明白她的喉咙已经不能帮助她,身上的血液在慢慢变冷,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尽短的时间想出办法救出自己!
她艰难地把裙子、内衣内裤撕成碎条,不能太细,太细了会断掉,她告诫自己。她把那根皮带套着铁门的铁杆,穿过锁扣,然后用铁丝顶着布条从最后一个扣眼里穿出来,可是扣眼太小,她想起背包里有笔,她摸出一支钢笔来慢慢地挤大了三个问距适中的眼,绳子从这三个眼里绕出来,打好第一个绳结,她兴奋而紧张地捆着每个布结。千万不能出差错啊,她拿着绳子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好像长度不够,只有四个胸围,她的胸围是三尺,那么这还不够四米,她脱下身上的衬衫,却撕不动,她慌慌地想用打火机是不是可以先烧一个小口。她点燃了打火机,用手在上面试了试,好烫。燃了,她小心在握着衬衫下摆在上面晃了一下,就一把抓灭了燃着的衬衣上的火。嘶——她又做了许多布条结起来,重新在胸前比了比,啊,有七个胸围了,她兴奋地在已里喊道。
她的手臂伤口仍在隐隐地流血,她用绳子系在腰上打了个死结,把背包小心地背在裸露的背上,就奋力向前小心地爬去,不能太快,用力过猛,洞口向外倾斜,而且槽里尽是滑腻的青苔,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滑出洞外。赤身**趴在阴凉的水泥槽上,又脏又臭的污水漫过她遍体鳞伤的身体,她感到自己就像一条从赤道抛到北冰洋千年不化的积冰上的一条小鱼。
第二百五十一章
251。
路水莲本能地哆嗦起来,牙齿格格地响着,这种彻骨的寒冷让她感到一阵虚脱,骨头片片飞散抽走坠人冰谷,一切都停止了,死亡之神站在洞里看她微笑。背上的手机仍在响着,她在恍惚中想起单天鸿——“不,不不,单天鸿,我一定要出去见你们,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没人知道——”
路水莲又被冷醒来了,污水的恶臭呛得她咳了几声,一咳,喉管和眼睛便刀剜似地痛。她努力翻过趴着的身子,睁开眼,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路水莲想抬起右手,就像举着千斤重担,许久,熟悉的右手才艰难地举到眼前,脸上血乎乎的粘得满手都是。血流得更快了,路水莲躺在臭水沟里静静地听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在如铁的黑暗中,只有成群的水鼠在身边跳跃、撕咬。
“不——不——,我不能就这样凄惨地死去,单天鸿,妈妈,我爱你们!来救救我,救救我!”几个小时以前,生命还是如此美好。冰箱里还有她没来得及做的菜和粽子,桌上还有她中午买的红葡萄酒和玫瑰花,她本来想早点回家跟单天鸿过一个快乐的端午节的,谁会想到自己倏忽之间会经受如此惨烈的遭遇?
但生的渴望仍在她的血管里激荡,她咬着牙关对自己说:活下去,活下去!就是死,也要死在爱人的怀里。太冷了,她想站起来,没想到下水道越近出口就越矮,她支起自己的上半身,踉踉跄跄想站起来,可洞顶太矮,她的头“嘭”地碰了一下,她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头上却有什么东西粘粘乎乎地流下来,什么也看不见的她只好跪着身子用手在洞里摸索,四处都粘粘乎乎像鼻涕一般,哪儿才是出口呢?这条下水道到底有多长?我怎么还没到出口呢?她心里哭喊着:上帝,指引我的方向,告诉我怎样才能出去。
她不知她的血还能流多久,她会不会来不及找到出路,就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无人问津的地方。但不管怎样,血能流多久,我就要坚持多久,生命之火不会这样容易被浇灭的。路水莲遍体鳞伤、不断流淌鲜血的躯体在污浊的泥上水里踽踽爬行,而她绯红的生的信念如旗帜般在地狱般的空气中猎猎飞扬。手爬出血泡了,身上越来越冷,鼻子也因淤血呼吸不畅,她哆嗦得就像一朵寒风吹落在地、被淫雨打残的玫瑰。无数的冰刀在切割着她的**,无数的火鞭抽打在她的身上,干渴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要裂成碎片,头、眼睛和喉咙不断地涌出血来,脸上热乎乎的一大片也分不清是血是泪。她趴在沟里一点点地向前蠕动,别人几秒钟就可跨过的距离,可对于双目失明、喉管挑断、流血不止的路水莲每一厘米都好像跑一千米,她艰于呼吸,说不出话。唯一的一点微弱的气力都凝在那纤纤十指上,指甲也不知什么时候被碰断了……
不知爬了多久,四周一片寂静,古墓般的寂静,她感觉死神正在贪婪地靠近,滑腻的舌头一遍遍吻着她的头脑,她的头昏昏沉沉地不听使唤,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要把她吸人冰冷的漩涡,
“不能再昏过去,我会在昏迷中流血死去,我一定要醒着,爬出去,爬出去。”
仿佛轮回了几个世纪,她的手悬空着摸到了流淌的空气,“难道这就是下水道的出口?我已经爬到出口了!”
她兴奋得勇气倍增,我还得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要让人们都看见我,她想起那还在背上的红色挎包里叫着的手机,对,把它伸出去,也许他们看到红包,听见手机的叫声就会发现我,这是我惟一的希望!她艰难地把背包从头顶上取下来,把带子在手腕上绕了三圈,用手死死地摸着伸直了手臂支在水流右边干燥的空气中。
她在心里默念着,救救我,上帝!救救我,单天鸿——她在胸腔轻轻地进出这十个只有她自己才听到的字就昏了过去。可是红皮包的表皮已经湿了,它暗红地耷拉着并不引人注目。人们没有注意到黑漆漆脏兮兮的下水道口会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阳光和风不知什么时候把这红皮包吹干了,它恢复了它原本鲜红的颜色,像一片红旗般在炎热的风中飘荡。手机又在“的的的”地响起来,一只民用小船靠近了,那对中年夫妇发现那块红色竟然是系在一只手腕上的挎包,他们马上报了警,警察用升降机靠近洞口终于发现了这位赤身**苦苦求生的女人。
失血过多的路水莲的血色素仅为3克,(正常人的血色素为 l………12克。)她还不及常人的一半。呼吸和脉搏已经非常微弱,脑脊汁不停地从左眼眶中流出,她的生命危在旦夕!输氧、止血、输液、清创、敷药……16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在朦朦胧胧的意识中,她恍恍惚惚地好像看到了奶奶,故乡绿色的田野,看到那个孤独的小女孩……
命运是一只翻云覆雨手,又像是她脑海中那些熟悉的巨大的车轮,她在幻象中若有所待。单天鸿坐在她床前,困倦的皓如白雪般的头趴在床沿上打着瞌睡。
第二百五十二章
252。
突然,单天鸿感觉那只放在他手心中的小手微微地动了一下,又一下,他惊喜地睁开眼,看着满脸绷带的她似乎还在睡着,可是那干裂的嘴唇却微微翕动着,似乎艰难地想说什么。
“水莲——亲爱的,你醒来了!我在这,我是单天鸿,我在你身边——”他悲喜交集,忘情地抓紧她的左手,她张开嘴做了一个“啊”的口形,又合上了,他想可能足他弄痛了她那伤痕累累的手吧,他歉意地松开,深情地吻着那只断了指甲的红肿淤青的小手,泪流满面。
路水莲听见他在伤心地哭泣,想安慰一下他不要太难过,可她的喉咙好像冻结了。她朝他艰难地做了一个要起来写字的手势。他拿来纸和笔,小心地扶着她坐起来。她握着笔,颤颤巍巍在雪白的纸上写下了几行字:“大白兔,你不要哭,我既然能够从死神那里逃出来,就能够再好好爱你。我永远是爱你的小水莲,到死都是你的小狗狗。”
单天鸿看着她歪歪斜斜高低不平的字,想着她曾经有着一双多么美丽明亮的眼睛啊,写起来曾经是多么快又多么齐整啊。可是现在却蒙着纱布这样写字,他的心又一次被深深刺痛了,酸楚的泪“啪啪”地掉在纸上,浸湿了那一行行血泪写就的字。
“我爱你,宝贝,我的小宝贝,别写了——我明白你的心,真的——真的——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你,我们的心是一样的,上帝不会把我们分开!不会,永远不会了,我不会再让什么把你从我的手中夺走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结婚,越快越好,我要你快快好,做我的幸福的小新娘——”
“好,我一定——配合医生治疗,我要做你的妻子。”她顾不得手痛,拿着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的泪也从那失明的双眼、和着那一缕缕血丝从那白白的绷带如奔洪般泻出。
她一边哭一边写:“单天鸿,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能活着?是因为有你的爱时时刻刻在伴着我,有了你,我永远都不会灰心!因为我想,即使是死也要死在你的怀里,看不到你,我死不瞑目。”
“亲爱的,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医生说你的腹中已经有我们的小生命了,而且已经有两个月了。万幸的是,孩子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医生说会选择用药,保住胎儿在母腹内健康成长。”
“真的,我真的太高兴了——有什么比做母亲更让你高兴呢,而且,我怀着我心爱的男人的孩子!我为你感到骄傲,谢谢你,单天鸿,我太谢谢你了,你给了我一件这么好的礼物——”路水莲喜泪长流,她放下笔,摸着自己光滑的腹部,又拿着单天鸿的手,放在上面摸着。他们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报纸电视报道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消息,世人对这对奇特的夫妇发生了极大的兴趣,有关领导来看望了她,这其中就有已升为F市市委宣传部长的时枫林,当她握着他那肥厚粗短的大手时,她并没有想到他是谁。“路水莲同志——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带过你实习的时老师,我是专程来看你的,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勇敢——我代表省委宣传部对你进行表彰。授予你优秀新闻工作者的光荣称号——”时枫林的声音还是那样浑厚,但却是那样陌生,她听见他好像背对着她,掉转头对那些记者们说:“我希望广大新闻工作者都能像路水莲同志一样,敢于捍卫真理、不怕危险和牺牲.当好党的喉舌和窗口,为我们社会主义新闻事业作出贡献!”接着是记者们在咔嚓咔嚓地拍照,还感觉到摄相用的照明灯照在脸上的燥热,她忽然想起什么,觉得头痛欲裂,摆摆手指头示意她头疼,单天鸿便歉意地代她感谢了时枫林一行人送来的证书,委婉地送这群浩浩荡荡的人走了。
专家对她的伤情进行了会诊。她的喉部恢复声音仍需做两次手术,为了胎儿,她拒绝使用麻药。 “亲爱的,你能挺住吗?”
“能,你带点音乐来给我打打气吧。”她写道。
单天鸿给她带来了一部小放音机,还带了许多磁带。在午夜漆黑里,他们偎依着静静地聆听命运交响曲,席琳.迪翁的《爱的力量》和玛丽亚。凯丽的《Hem》(英雄),她看不清,也已经习惯黑暗,习惯在黑暗中寻求。她仍然要真实而热诚地活着。为了单天鸿,为了孩子。她听到美妙的音乐在心头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