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外面细雨连绵,甚至夹杂一些小粒的冰雹。杨洋扎着头发,穿着短裙,上面是一件很厚实的皮草,脖子上还缠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大围巾。
看到我她跑过来把手里的伞举高,我接过来,伞很小。她笑着自己靠过来,我们快步向停车场走去。走的过程中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杨洋停下来,把自己的围巾解下套在我脖子上,围巾上带着她的体温和香味。我被一种久违的温暖瞬间击溃,身体不自觉地有点抖。
杨洋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笑了笑。
我也转过头看天空,黑白的世界。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仿佛回到了初恋的时候,这种感觉很奇怪:心动,心痛,颤抖,恍惚,飞雨,飞雪,甜蜜,心碎。我的心像爆裂的烟花,炸开,散落成黑白的碎片。
去停车场的这段路不算很长,但是在我看来似乎是人生一段路的跨越。我仔细地体味着这段转变,想弄明白自己的脚在迈向何方。
进了车内,我开始缓过劲儿来。杨洋打开暖风,注视着我:“你好像更瘦了。”
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杨洋简单地跟我介绍那家公司的情况。那是一家地产公司,最近想找一些新的项目来运作,所以就找到杨洋来咨询,碰巧她也在帮我找投资方,于是就把我们公司的资料给他们。对方很有兴趣,愿意拿出一到两千万来合作,于是杨洋就帮我约了他们今晚见面。
我知道这次谈判的重要性,也想到了老唐和石方的企盼,竟不由得感觉紧张起来。杨洋看着我,什么都没说,腾出右手,轻轻握住了我。
安排我在酒店住下,杨洋让我休息一下,说好过两个小时来接我去吃饭。我点点头,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昏昏睡去。
进到饭店之前,杨洋犹豫了一下,跟我说:“这些人素质都不高,你不要太介意他们的言辞,毕竟……”
我苦笑了一下:“我明白。非常时期,我会控制。”
杨洋微笑着,不再说话。
那晚的谈判是个恶梦。其实就算做梦我都不会想到自己会跟这样一群人坐在一起谈合作。他们开出来的条件苛刻,甚至可以说是荒唐。原来他们所谓的一两千万是要全盘收购我们的公司,而且还要我们三个股东在收购完成后至少效力两年,保证盈利后才可以离开。而且企业经营方向要由他们来话事。
“至于债务,我想你们要自己消化,我们只能用资金优势帮你们争取时间,给你们的客户一些信心。我想,你们的客户现在已经当你们说话是放屁了吧,哈哈。”
我脸上还堆着笑,但是手已经快要握断了手指。
杨洋的脸色极为难看,显然她也没有想到这帮家伙是来趁火打劫的。她一边应付着这帮人的调侃,一边极其忧虑地看着我。我冲她微笑,心里却在滴血。
最后,那些人觉得已经吃定了我们,更加忘乎所以,提出一千五百万收购盛世软件。
“我这几天待在上海,你叫上你们另外两个股东,尽快过来吧。想活命就得主动一点儿,现在不是你们牛逼的时候了,难道还等我上门给你们买棺材?”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微笑着说:“谢谢你。不过我想你还是留着这点儿钱给自己买花圈吧!我操你妈!”
他们中间有个人霍地把一个烟灰缸砸过来,我头一歪,烟灰缸擦着我的额头飞了过去。
血慢慢地淌了下来。杨洋尖叫一声,死命地护着我。那些人还不罢休,我指着他们,拿出手机:“要不要我打电话给藤条?”
几个人愣了一下,对望了一眼,终究没敢造次。
藤条是我在上海做律师的一个朋友的大客。他在上海跺跺脚,也是能让黑白两道的地面抖三抖的主儿。我有次在上海跟这位朋友喝酒时,藤条刚好在隔壁请客,于是一起喝了几杯酒,他还拍着我肩膀要我有事找他,并且真的给了个手机号给我。我估计这些做地产的混混不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就搬出来压阵。
我跟杨洋走出饭店,杨洋用她的丝巾捂着我的额头,一个劲儿地哭,我则笑着安慰她。事实上,在我爆发的一瞬间我是被深深的绝望击垮了。
杨洋把我拉到会所的医务室包扎,医生说还好只是破皮,不需要缝针,给我处理了一下伤口,简单包扎,稳妥起见,还打了一支消炎针。
走出来之后,我却变得极度亢奋,我跟杨洋说:“我要喝酒!”
09
杨洋拗不过我,带我到一间酒吧去坐。
“东楼,你头上有伤口,不喝酒好不好?”
“你不陪我,我自己找地方去喝!”
杨洋红着眼睛,叫酒上来陪我喝。我很快进入状态,没有别的原因,只是自己想喝酒,前所未有地想喝酒。
我喝得最快,喝得最多,喊得最响。我不停地去跟邻桌的人玩“大话骰盅”,不停去向别人挑衅。喝到最后,我依然精神百倍,状态奇佳。在最后两瓶红酒端上来后,我付了钱,出去撒尿。
没有人看到,我在一个转弯的角落里痛哭失声。我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无助,紧紧抱住自己,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起头看到了杨洋站在我的面前,她默默地流着泪,无声地看着我。看我抬起头,她蹲下来抱住我,抱得紧紧的。
我找到她的嘴唇,用力吻了下去,泪水很咸,嘴唇很冷。
我像一个迷路的人找到了指路的灯,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不远处的包房里传出歌声,若隐若现。
小小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
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漂亮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弄脏了美丽的衣服
却找不到别人倾诉
聪明的小孩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
在风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
我亲爱的小孩
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
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亲爱的小孩
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10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的头疼得厉害,口干舌燥。
杨洋就在我不远处的落地窗旁边坐着,穿着一身hello ketty的睡衣,头发披散着,望着窗外出神。
听到我的动静,她走过来倒了一杯水给我,我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不施脂粉的杨洋看起来清秀可爱,眉目动人。
她在床边坐下,一脸的关切:“怎么样?头还疼么?”
我咧开嘴笑了笑,摇摇头。
杨洋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和眼角,柔声说道:“东楼,有件事我想你考虑一下,好么?”
我看着她,点点头。
杨洋抓住我的手,说:“离开吧,东楼。”
“其实江川良先生一直跟我说他很欣赏你,希望你能加盟江川集团,他会给你很好的条件和机会。这之前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是我知道你不会答应。”
说到这里,杨洋的眼睛又红了。“你知道么,东楼?昨晚的你让我好心疼好心疼。我想,你不必这样苦着自己,你一定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我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江川良先生说如果你肯加盟,会任命你做江川软件中国华南区首席代表,并且由你组建江川软件的中国公司。”
“而且,三年时间如果你能达到董事会的业绩目标,你可以得到该公司10%的期权转股。”
老实说,这个条件很不错。
“如果是这样,公司允许我留在国内全力协助你公司组建,业务拓展以及跟总部的协调沟通,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杨洋眼睛里开始被一种希望点燃着。
“否则,我必须服从公司给我的安排,就是回日本总部任职。”
我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找到烟盒,抽出一支点上:“洋洋,谢谢你,也替我谢谢江川良先生。这个机会真的很好,江川先生也真的很看得起我。”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也很期待我们未来一起奋斗的日子,但是你知道,现在这一切都不可能。”杨洋起身又倒了杯水给我,我接过来,没有喝。
“首先,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弃老唐而去;其次,我就算走,也不可能到同行业去跟老唐他们竞争,落井下石。所以,不可能。”
杨洋垂着长长的睫毛,泪水渐渐滑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接着说:“目前国内的软件行业大滑坡,跌入谷底,作为你,我想继续待在国内对你事业的帮助不大,如果有机会当然要选择回日本总部,虽然我很想你离我近一点。”
杨洋抬起头:“东楼,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留在国内帮你,甚至我可以辞去……”
我握住她的手,摇摇头:“不要!”
我感到心里被巨大的矛盾困扰着,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站起身,在房间里走动着,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开口道:“洋洋,相信我可以解决好这个问题,好不好?”
我回头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捧起她的脸:“给我三年时间吧。三年!无论是重振盛世软件,还是选择新的生活。到那时,我会去找你;或者,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可是如今,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过这样的生活。我自己的问题我会自己去解决它。三年后,无论怎样,我们都要一起,就算是平平淡淡,好不好?”
杨洋趴在我怀里,拼命地点头,又拼命地摇头,泣不成声。
我紧紧地抱着她,心如刀割。
我陪杨洋在上海待了两天,然后订了去滨海的机票,我要去找老九想想办法。
走的时候我坚持不要杨洋送我,但是终究没能挡得住她的泪水。
办完登机手续,她轻声地说了一句:“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现在却……东楼,我的心好痛。”我心里像被重锤狠狠地击打着,胸闷得几乎窒息。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抱着她。
杨洋死死地抱着我,不肯放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机场的扬声器里传出催促登机的通知,一遍又一遍。再久的拥抱也终于还是要放手,我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微笑着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回过头去,杨洋默默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流着眼泪,忽然,她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我用力点头,也竖起三根手指。
转过身我大步走去,泪水终于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11
十二月的滨海已经接近零下的温度,让我几乎难以忍受。我在出发前就曾经打过老九的电话,但是一直没人接听。我顾不得再考虑,决定直接到他公司去找他。
出了机场,我叫了辆出租,直奔市区。路上,我打开手机再次拨通老九的电话,还是没人听。我刚刚挂上,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看看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
“东楼,你在哪里,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
是毛毛。
“我刚才在飞机上。怎么了,你在哪里?”
毛毛兴奋的声音:“我在白云机场啊!”笑了一下,“是不是很惊喜?”
我愣了半天,但还是有些高兴:“你怎么会去广州?还这么突然?”
“见面再说吧!你在哪个到达口?”
“我在滨海的机场高速上,出差。”
“回学校么?还是去找老九?”
“找老九办点事儿。怎么了,要不要我找人接待你一下?”
毛毛的声音里掩不住的失望:“那不用了,你要去几天?”
“还不知道,三四天吧。”
“那我不等你了,还是回上海了,本来人家是专门绕道广州来看你的。”
我不敢告诉她,两个小时前我刚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