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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木,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叶欢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南乔木沉默了一下,静静道:“叶欢,你不快乐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多年的相处,她已经对他很熟悉,熟悉到从声音能听出他的心情。
叶欢长长叹息:“是的,我不快乐,乔木,我多想时间能够回到几个月以前,那时我们天天在一起,没钱却活得自在,哪怕什么都不说,静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也是一种平淡的幸福,可是……自从莫名其妙多出一对爹妈,我感觉我的生活全乱了,我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乔木,我们跑吧,跑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过着以前那样简单平淡的日子……”
“叶欢,如果你想走,我陪你走!无论你走到任何地方,我都会陪着你……可是,叶欢,你能逃去哪里?生活已经不一样了,你已经无法改变,你可以挣扎反抗,但你不能逃避它,因为你根本逃不掉!”
叶欢怅然若失,喃喃叹息:“是啊,我能逃去哪里……”
索然一笑,叶欢静静道:“乔木,当我刚才发神经吧,我打电话其实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如此而已。”
南乔木有些心痛,她为这个男人心痛,她很清楚叶欢现在的迷茫和挣扎,可她却无法帮他排解。
“叶欢,快回家吧,我在家里等你。”
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在家中点亮一盏灯,照亮他回家的路,给他一片狭小而宁静的港湾。
“嗯,我这就回家。”
叶欢冰冷的心因为“家”这个字眼而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
深夜,孤独的归人赶往回家的路上。
走到老城区的巷口,叶欢露出了笑容,他看到老楼的窗口,一盏孤灯下,一道倩丽的身影正等着他。
家是男人的港湾,累了,倦了,伤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家。
叶欢加快了脚步,他很想躺在客厅的旧沙发上,枕着南乔木的腿,两人静静的看着电视,或者,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又是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混蛋。
巷口越来越近,一道刺眼的白光射来。
变故突生!
一辆白色的福田小卡笔直而快速的朝叶欢直撞过来。
相距咫尺,叶欢愣住,完全来不及反应。
福田小卡的车速很快,仿佛早已计算好了路线和速度,端等叶欢从马路走进巷口的那一刹便正好撞了过去。
车头的白光像利剑刺进了眼睛,也迟滞了反应。
叶欢在这一刹呆住了。
呼啸的卡车离他越来越近,像死神的镰刀,慢慢探向他的身躯。
叶欢脑子一片空白。
咫尺生死之时,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斜刺里冲出,动作疾如闪电,拽住叶欢的胳膊,将他往巷道里使劲一甩……
轰!
卡车呼啸而去,像喝醉了酒似的摇晃着,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电光火石间,死神的镰刀擦着叶欢的肌肤一掠而过。
叶欢姿势怪异的趴在巷道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狗娘养的!有人要害我!”叶欢又惊又怒,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冷汗哗哗往外冒。
一道苍老的声音嘲讽道:“不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不傻。”
叶欢扭头望去,却见他的房东,也是多年暗中照顾保护他的王老头儿站在巷道外,一脸庆幸后怕的盯着他。
“王老头……咳,王叔,刚才是你救了我?”
王老头儿苍白的面容这时才恢复了少许的血色,哼了哼,道:“不然你以为是谁?臭小子,刚刚你差点没命了知道吗?你妈给你配的保镖呢?”
“我今晚想自己走走,嫌他们碍事,打发他们走了。”
王老头儿气得连连摇头:“少不谙事啊!少不谙事啊!四周强敌环伺,你却如此大意,你想把你爸妈气死?你知不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怕你出事,也有很多人恨不得你死无全尸?”
叶欢吃惊道:“我有那么招人恨吗我?”
“哼!希望你死的人,恨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现在这个身份,懂不懂?”
顿了顿,王老头儿道:“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刚才这事儿,有没有怀疑对象?”
叶欢点头,今晚这事如果不是沈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干的,那幕后指使者只有一个——杨素。
金钱和利益的诱惑,已令他彻底疯狂了。
叶欢眼中冒出了怒火,当即便掏出了手机,拨了杨素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杨素略带几分惊慌的声音传来:“喂?”
叶欢冷冷道:“杨公子,打你电话是想告诉你,我还活着。”
“……”
杨素不出声,呼吸却急促起来。
“还有,那块土地我一定要拿到手!”叶欢语气一顿,变得激烈起来,咬着牙对电话恶声道:“姓杨的,你最好弄死我,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
挂掉电话,叶欢长出一口气,望向王老头儿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王叔,谢谢您!谢谢您今晚又救了我一次……”叶欢诚恳万分的拉着王老头的手道。
王老头儿哼了哼,道:“算了,也是你小子命大,大半夜的,我刚准备出去遛一圈回去睡觉,正好碰上这档子事儿,否则,你小子的命今晚就交代在这儿了。”
叶欢心中愈发感激,深深道:“王叔,以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说实在的,以前我特恨您,您别怪我,我那时不懂事,人也穷,每个月你来收房租,我真希望您一不小心从楼梯口摔下去,进医院养个三年五载……”
王老头儿:“……”
他在犹豫是该夸他现在懂事,还是一个耳光扇过去。
“王叔,我错了……”叶欢自顾自的忏悔:“……我一个无业游民,没有收入来源,您收我房租却风雨无阻,那时真的挺恨您的,还记得有年下大冰雹,记得吗?拇指大的冰雹啊!敲在脑袋上绝对会晕过去啊!那种鬼天气您居然都敲响了我的门来收房租,您是有多缺钱呀,死要钱的德性怎么跟我似的……”
王老头儿气得浑身直哆嗦:“那是因为我家就住在你家楼下,上个楼梯就到了,根本不用出门!”
“日久见人心呐!王叔,我以前错看你了,还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您别放在心上,那时年纪轻,不懂事……”叶欢诚挚的朝王老头儿表态。
王老头儿沉默了一下,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会受刺激,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叶欢瞧了他一眼,目光很心虚,干笑道:“还是别说了,您年纪大了,心气平和才能长寿呀……”
“不行,你个臭小子今天非得把话说明白了!”王老头儿犯起了拗劲儿。
“说了您不许生气啊……”
“保证不生气。”
叶欢实在拗不过,只得小心翼翼的举了一个事例:“知道您的脑袋是怎么秃的吗?”
“不知道。”王老头儿咬牙,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以前您有一个坏习惯,老喜欢把香皂洗发水什么的搁在楼梯过道上,因为这玩意儿连贼都不会偷……”
“然后呢?”
“然后……有一次您收了我房租后,我心里疼得直哆嗦,就弄了点儿脱毛剂掺在你的洗发水里……”叶欢小心翼翼的比划了一下手指:“……五比一的比例,没敢多放。”
王老头儿脸色顿时黑了,下意识用手一摸光溜溜的头皮,黯然叹息道:“难怪我的头发越洗越少……还有呢?”
“还有……前年您不是养了条土狗吗?有一次我交了房租后身上没钱吃饭了,就把您那条名叫‘礅礅’的土狗悄悄弄死,叫了猴子张三他们吃了一顿火锅,张三那小子最缺德,还给那火锅取了个名字,叫‘礅礅火锅’,我说不妥,万一您哪天再养条狗叫‘放水’怎么取名儿?猴子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那时还管它叫礅礅火锅……”
王老头儿脸色由黑变红,开始喘上粗气儿了:“……还有呢?”
“还有就是三不五时的偷您两条咸鱼肉干,教您养的八哥鸟说脏话,把四楼韩寡妇用过的黄瓜偷出来切成片炒给您下酒,朝您泡的药酒坛子里撒尿……”
见王老头儿脸色已经变绿,叶欢急忙补充:“童子尿!正宗童子尿,猴子撒的,喝了大补。”
王老头儿:“……”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般,叶欢滔滔不绝的道:“最感到对不起您的,是有一次心情实在郁闷了,叫了张三把您家门锁撬开,然后拿您的牙刷帮您刷马桶,刷完又放回原位……”
王老头儿的脸色已变成了深绿色,胖胖的身躯不停的抖啊抖。
“行了行了,别说了……”
叶欢住嘴,看着王老头儿的目光愧疚中带着一点同情:“真相总是残酷而且血淋淋的……总之,王叔,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害您了……”
叶欢话锋一转,又讨好的拍起了马屁:“不过说真的,这些年过来,您老一直没病没痛,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我们对王叔强悍的身体素质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您比神农还牛逼,我们甚至成立了一个课题小组,讨论到底给您喂点儿什么才能把您弄进医院……”
王老头儿长长叹息,一脸的悔意:“……刚才真应该让车撞死你这小王八蛋,救你干什么,手贱呐!”
……
叶欢回到家,南乔木还没睡,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坐在客厅里等他。
叶欢心疼的搂紧了她,柔声道:“去睡吧,我已回家了。”
南乔木点点头,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乔木惬意的闭上了眼。
“叶欢,你进门时脸色很差,怎么了?”
叶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杨素刚才派人暗算他的事告诉她。
南乔木应该活在象牙塔里,她的世界只能有鲜花和阳光,不应该看到世间那么多的血腥和不美好。
“没什么,可能晚上和刘子成喝酒喝多了吧。”
南乔木娇躯一扭,便待进厨房:“我去给你做碗醒酒汤,喝了再睡觉,第二天不头疼。”
“乔木……”叶欢紧紧抱着她,力气很大,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瘦弱的肩上,闻着她身上诱人的清香,慢慢闭上了眼睛。
“乔木,别动,就这样抱一会儿……”叶欢似沉睡般呢喃。
乔木一愣,然后浅浅的笑着,纤手轻轻环住了叶欢的腰,轻轻在他背上摩挲,温柔的力道令叶欢感觉自己像母亲怀里的婴儿,宁静,安详。
人生这样已经很足够了,为什么有的人还要不择手段的掠取那些所谓的权力和利益,甚至杀人全家亦在所不惜,他们到底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令叶欢很不解。
他对这个繁华的世界越来越陌生,却总是不自觉的用自己的立场去揣度人性的善恶。
思绪杂乱无章,像一团乱麻,闭上眼睛,叶欢又仿佛看到那辆带着死亡气息的白色福田小卡朝他疾驰。
杨素那张阴沉恶毒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叶欢悚然一惊,冷汗又冒了出来。
……
第二天中午,叶欢睡了一觉醒来,心情好了许多。
乔木已去基金会上班,客厅的桌上给他留着犹自冒着热气的豆浆和油条。
叶欢坐下刚吃了几口,周媚便来了。
每周三次课,这是老妈周蓉给他定下的学习计划。
今天学的仍然是兵法,叶欢对别的学科毫无兴趣,却对古代兵法情有独钟,常常不要脸的夸耀自己是古代战神转世,但他拒绝承认自己是兵法大家孙子,嫌名字太难听,有骂人之嫌。
叶欢咬着油条跟叼着烟一个德性,懒洋洋的道:“今天那孙子又说了什么阴人的话?”
周媚无奈叹气:“孙子是我国几千年来最伟大的兵法家,军事家,‘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