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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如果不恢复,就一切毫无帮助。”
平心老尼又是一声悠长的低叹号,缓缓地站起身来,在左边的大袖袖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布包,交给厉如冰,郑重地说道:“施主!你的心地好,而且又是如此的坦白直率,也算我助了一臂小小的力量。”
厉如冰恭谨地双手接过。
干心老尼就向房门外走去。
厉如冰紧随着两步,在身后说道:“老师太,这布包里面……?”
平心老尼头也没有回,只有淡淡地说道:“一切都是机缘,到时候你自然会了解。”
厉如冰追问道:“请问老师太,我明天拿这个包裹,自然是去帮助……嗯!帮助我的朋友恢复了功力了,但是不知道是从医?还是从武功去着手?”
平心老尼没有回答,她已经走到白衣庵的大门前。
只听到从黑暗中传来两句话道:“欲除烦恼须无我……各有……”
余音缓缓,消失在黑夜里。
厉如冰本想一直追下去,她要问个究竟。
但是,她没有。她已经确定一点,平心老尼不是平凡的人,她也许是一位武林高人,看破红尘,隐居在此地,也许她是一位得道的比丘尼,隐居市里,暗中流人。
这种人就算是追上去,她又能告诉你什么呢?
她手里捧着这个小布包,心里存有一分敬意与感激。
唯一使她不能了解的,是平心老尼两次特别强调,欲除烦恼须无我,究竟她要说的是什么?
厉如冰没有去深想,悄悄回到房里,默默地盘坐在榻上,在盘算着明天天亮之后,应该如何展开她的行动。
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预想得到,当金盏花预和他的功力可以恢复时,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当然,厉如冰也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道:“我为什么要决定选择金盏花作为找寻访玉蝉秋的旅途伙伴?我这么做,是真的为了替师父那一掌玄阴掌赎罪吗?我什么时候改变得如此仁慈?还有对金盏花特别……”
她的脸都想得燥热起来。
但是,她立刻否定了自己说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这一举动我只有一件事是我最重要的,便是要查清楚我的身世,然后……平心老尼不是一再说我与佛有缘吗?青灯古佛,具药梵经,应该是我最好的结局,其他……。”
她自己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一时间心血来潮,无法安神定心,打坐下去。
可是在另一方面,住在双井街方家后院的金盏花,也是心血来潮,不能入睡,也不能宁静下来。
金盏花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罪人,由于他中了玄阴掌,以致让玉蝉秋以黄花闺女之身,裸裎相拥,救了他的性命,也丧失了少女的尊严。
虽然说是玉蝉秋出自自己的心愿,而且,也早有以身相许的意思,但是,就金盏花来说,那是多大的一笔人情债,可能一生压在心头,|Qī…shū…ωǎng|使他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还不止于此。
玉蝉秋为了恢复他的功力,不惜跋涉千山万水,去寻找灵药,甚至冒着不可知的危险,这样的深情,如何还得了呢?
尤其使金盏花无以自处的,是方家小姐方倩柔。
这位瞎了双目的姑娘,早已经将一缕情丝,系在金盏花的身上,柔情似水,默默地流向金盏花的心田。
金盏花能接受吗?那将对玉蝉秋何以对得起?
金盏花能拒绝吗?一则玉蝉秋离开之前,将金盏花托付给方倩柔,他不能辜负玉蝉秋的一番好意,断然离开方家。
再则方倩柔如此全心全意地对他好,燃起了人生的希望,如果一走了之,对这位瞎了双目的好姑娘,何以交代呢?又于心何忍?
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玉蝉秋和方倩柔都是多情的美人,金盏花真有无法消受的感觉。
他睡不着,坐不宁,想到极致,他会发疯。
因此,他连想到最后一个问题。
都是由于那一掌玄阴掌,使他消失了功夫,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困在方家后院,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有龙游浅水的悲伤,有一种春儿作茧自缚的痛苦。
金盏花突然有一种冲动,他要离开方家后院,流落到茫茫人海中去,让自己平凡的人生,平凡的死,与草木同腐一生,也就算了。
他告诉自己说道:“我决心这么做,管她玉蝉秋或者是方倩柔,你们都离开我的生命远一些,反正我这一辈子没有办法还你们这些债。”
决心一定,反倒解脱了,百念俱寂,安然入睡。
他不需要整理什么东西,孑然一身,从此消失在一切熟人的记忆里。
这一觉他睡得真熟。
睁开眼睛醒来时,已经是日照三竿。
轻松地伸个懒腰,正准备起来梳洗,就要悄悄不告而别。
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门外是春兰的声间说道:“金盏花,你起来了吗?”
只有春兰就这样一直称他:“金盏花”,还可以勾起他一些昔日的回味。
方倩柔的“花大哥”,或者玉蝉秋说的“花相公”,都使他有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按照平日的习惯,金盏花都是起得很早。
按照平日的习惯,春兰也好,秋连也好,从来没有来叫过他的门。
因为方倩柔姑娘郑重地交代过说道:“只要花大哥的门是关着的,就不许去惊扰他,他或许是练功,或许是休息,都不宜于去惊扰。”
今天春兰为什么来敲门呢?
金盏花的武功消失了,但是,他的武功以外的警觉性,并没有消失。
他立即想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匆匆地过来开门,迎面就问道:“春兰姑娘,是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春兰站在那里,脸上透着一股奇怪的表情,说道:“金盏花,你是真的关心我们家小姐吗?”
金盏花立即说道:“春兰姑娘,你这句话有些伤人。”
春兰歪着头带着一些调皮的口气说道:“是吗?怎么会伤到你呢?”
金盏花说道:“你家小姐对我是有着天高地厚的恩情,难道我一点也不会关心她?那样我金盏花算是什么人?”
春兰笑笑说道:“算我说话不当,我要向你赔不是,不过,是不是真的心口如一,待回头就看你的了。”
金盏花明白春兰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还真有些不悦之意,当下说道:“春兰姑娘,我这个人说话,自来就是心口如一,你不应该这样怀疑我。”
春兰说道:“对不起,我说错了,请吧!”
金盏花说道:“倩柔找我有事吗?”
春兰说道:“到了你就自然知道。”
这情形显得十分暖味,为什么春兰是如此吞吞吐吐地,有着隐藏之意,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有一点金盏花可以肯定的,倩柔一定没事,否则春兰不会如此的刁钻使坏。
他随着春兰之后,走到倩柔住的地方。
还没有进门,金盏花发觉到气氛不对。
在倩柔日常起居的地方,除了春兰和秋连,再也没有第三者在,从金盏花来到这里,借居到现在,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其他的人。
可是今天倩柔专用的客厅里,居然出现了其他的人,是一男一女两位老人家。
方倩柔姑娘乖顺地坐在老夫人身旁。
那位老爷子蓝长袍、黑马褂、胖胖的腮帮,疏落的三络胡须,一看就知是方倩柔的父母。
方家二老同时出现在方家后院,是从未有过的事。
自从方倩柔双目失明之后,为了顺从倩柔的意思,把后院划为禁区,任何人不得入内。
除了老夫人偶尔来看看心爱的女儿之后,坐下来陪女儿话家常之外,连老太爷也不例外。
今天二老同时到后院,金盏花当然能感觉得到,必定是有很特殊的事,而且这事一定与金盏花有关。
金盏花脚步稍微迟缓了一下,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周详的准备。
郑重地说明他所以住在后院的前因后果,诚恳地向二老以及方倩柔姑娘表示歉意与谢忱。
同时,他要向二老及倩柔辞行,对于倩柔不顾一切收留他这些日子,使他在最失意、最落魄的时刻,给予他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这份恩德,只有来生来世,再图报答。
心意已定,他便大踏步地走进客厅。
方倩柔的耳朵是十分灵敏,她立即站起身来说道:“是花大哥吗?”
金盏花立即答道:“倩柔姑娘,是我。”
方倩柔松开母亲紧握着的手,快步走向门口。
因为今天的坐位有了改变,倩柔如此急步匆忙,几乎撞上了一张椅子,金盏花抢上前一步扶住说道:“倩柔,你要小心啊!”
倩柔急急地说道:“花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吗?”
金盏花一愕,不觉说道:“是春兰叫我来的啊!”
倩柔立即沉声叫道:“春兰,你过来。”
这时候老夫人说道:“孩子,不要责任春兰,是我让她去请花相公的。”
倩柔依然沉着脸说道:“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老夫人说道:“是为娘我交代的啊,孩子,要怪就怪娘吧!其实我们没有一点坏意。孩子,你过来,坐在娘这里……”
倩柔委屈地叫一声道:“娘!你没有尊重女儿当初的约定,女儿眼睛瞎了,与世无争,连个安静的环境都不肯给我么?”
她的眼泪就簌簌而下。
这一下老夫人可慌了手脚,赶忙过来,携住倩柔不住叫道:“孩子!我的心肝宝贝,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尤其千万不要哭,大夫不是说过吗?哭出眼泪,对你的眼眼不好啊!快别哭。”
倩柔流着眼泪不再说话。
老夫人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口口声声“心肝宝贝”充分流露出母爱的真挚。
金盏花这时候说道:“倩柔,你是从来不生气的,为什么今天要生这么大的气呢?再说,这件事并不是坏事。”
倩柔低低地说道:“可是……可是……”
金盏花道:“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令尊、令堂那里我早就应该去拜见,难得他们两位老人家亲自来到这里,岂不是正好么?这有什么关系呢?”
倩柔抬起头来说道:“花大哥,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金盏花说道:“为什么不是真的呢,我花非花飘、I 白江湖半生,孜然一身,能够认识两位长辈,而且又是至交好友的亲长,这是十分难得的事,有什么不好呢?”
倩柔这才转过头说道:“娘,这种事你们应该先跟女儿商量一下啊!”
老夫人好不容易听到女儿有转缓的口气,忙不迭地说道:“是啊!是啊!娘下次可要记住心肝宝贝女儿的规矩。”
娘这么一说,把倩柔也给逗笑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究竟将金盏花找来是为了什么事?金盏花并不知道。
“今天就是我留在方家后院最后的一天。”
金盏花大大方方地走上前行礼,说道:“晚辈花非花向二位老人家请安。”
他的态度很好,而且称呼也很得体。
方老爷子本来是捧着一个擦得雪亮的水烟袋,一直在呼噜呼噜地抽着水烟。
这会子笑呵呵地说道:“年轻人,不要多礼,坐下来,坐下来,在这好讲话。”
老夫人紧接着说道:“你方才说什么叫花非花,我不是听说你叫什么金盏花吗?”
金盏花坐在椅子上,微欠着上身,很认真地说道:“晚辈姓花,我恩师为我取了个学名叫非花,至于金盏花那是当年江湖上的朋友,为晚辈取的一个绰号,是不能登大雅之堂。”
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
她和老爷子对看了一眼,又说道:“年轻人,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高堂父母可都还健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