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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出现的十分突然,似乎是从某一极度封闭之处挣扎而出,一旦把握不住就可能再度消失无踪。
流水冲刷着他的身躯,她看的入了迷。鬼使神差的将手掌伸进冰冷的溪水中。
雾气渐渐在水面上升腾而出,温热的湿气打在脸上,苏逸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睡了去。烟雾缭绕中,一道婀娜的身影若隐若现,她坐在岩石上,静若处子,一对脚却俏皮的在水中来回游动。朦胧中优美的线条依稀可见。
水面上突然不见了人影,妖妖伸长脖子仔细观察一番,真的没有人。再顾得水里那些令人生畏的滑溜溜,一下子跳进去,双脚刚在水底站稳,突然有个东西将她的脚踝全部包裹住。惊叫声还未出口,便被突然涌进的溪水堵了回去。
溪水很浅,只勉强没过膝盖。人倒下去无一例外会被底下的碎石硌到,她却在那之前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水里看他,越发耀眼高贵,宛若天人,那种熟悉感再度袭来。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破束缚。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唇上多了道温热的触感。某根眼看要连接在一起的线索再次中断。
那一瞬间,妖妖差点儿没被活生生气死。天知道她有所讨厌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将一片唇瓣吮进口中,狠狠一咬。
挣扎着从水里出来,拽着胸口的衣襟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溪水从耳口鼻中流出,模样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这道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你有病啊。”
“有病的是你,而我恰恰就是那味药。”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明明就感觉到了什么,否则既然如此厌恶我,适才为何要替我温水。”
“我是怕冻着自己,你少自作多情。”
见她抵死不认,苏逸也不强迫,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踉跄着从溪中挣扎而出,清风一吹,浑身止不住寒颤,立即没出息的回到温水中。溪面原本就不宽,便是在夺,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寥寥数米,透过薄薄的烟雾可以将彼此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想起水中的那一抹温热触感,嫌弃的抹了把嘴唇。
“流氓,无赖,混蛋???”
她能想到的所有负面词语都用了出来,就算全部加起来都不足以表达她此刻的愤懑。
一边小声嘟囔,一边撒气似的拍打着水面,苏逸看着她这番动作,心情突然有些好转。
眼角扫到他愉悦上扬的嘴角,怒气更盛,猫着腰从水底摸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朝着他面前的水面儿丢去,如果不是估计天规,她真想直接扔到那个流氓的头上去。
“笑什么笑,我问你,刚才为什么???那样???”
苏逸半眯着眼睛,成心逗趣:“怎样?”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刚刚为什么拉我下水,还要谁准你亲我的,你可知冒犯天仙该当何罪。”
“礼尚往来而已。不记得了?你以前,便是这样对我的。”
“???你放???胡说。我跟你素未谋面,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情,再信口雌黄毁我清誉,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真的气着了,瞪着他的眼睛似乎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
苏逸丝毫不为所动。高高竖起的头发在水中被她扯散,贴在清冷的面孔与*的肩上,竟生出几分难言的邪魅之感,不过,他所做的事情也的确衬得上这两个字。
“左边臀部有一处不太明显的褐色胎记,如果你也有的话,那我便没认错人。”
妖妖顿时僵在原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护着他所说的那个地方,低头查看身上的衣衫,虽然湿透紧贴身上,却是一丝肉色不显,更不可能看到那处隐晦之地。
她没问他是如何得知的,他也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上了岸,妖妖用法术将身上的衣裳烘干,丝毫没有顺手帮忙的意思。
苏逸并不勉强,拾柴点火,将湿衣服搭在一根长木棍上,动作优雅的慢、慢、烘。急的妖妖独自在一旁磨牙,她大可以一走了之,可偏偏有个路痴的毛病,更何况是第一次出营,对周围地势一点儿都不熟悉,一个人回去纯粹是找丢。
算你狠。
重重踏着步子,撩起他的湿衣服在半空中甩了几下,顿时干爽无比。
苏逸淡淡道了声谢,理所当然的穿在身上。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没有半句交流。
远远可见大营踪迹,三两步越过一人一马,加快步子往目的地冲,对于她来说,与这个流氓多相处一个眨眼的瞬间都是罪孽。
身前突然横来一道身影,径自跪在脚边,挡住了去路。
早听说两国交界处因战争民不聊生,流浪乞讨者不胜枚举,没想到真让她碰到一个,不过,
“不好意思,我身上没带银子,你可以在这里等一等,后面还有一个人,那可是个腰缠万贯的家伙,不过素来小气惯了,不过只要你抱着他的腿死缠烂打一番相信他定会慷慨解囊。”
地上那人被她说的一怔一怔的,瞪着满是泪水的眼睛:“代小姐在说什么,我是红柳啊,您不认识我了?是红柳眼拙,之前一直没认出小姐来。红柳知道之前已经给小姐添了太多麻烦,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还请小姐一定要再帮我一次,否则红柳只能连同腹中的孩子一死了之了。”
说完,她自己嘤嘤哭泣起来,妖妖听得云里雾里,好在这种胡乱认亲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多少有些适应。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女子姓甚名谁,却听得出她似乎摊上了事,而且还是一尸两命的大事。
“你先起来。”
“多谢小姐。”
红柳缓缓起身,刚想回个笑脸,一抬头却对上不远处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身子不自觉微微颤抖,腿一软又跪了下来。
“苏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事出有因红柳不是故意不听将军吩咐,求将军宽恕。”
妖妖这才知道臭流氓已经追了上来,却不知他做了什么事,让一个好生生的姑娘吓成这样。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
顿时就觉得眼前这个身子如筛糠似的女子看起来顺眼很多。亲自弯腰去扶:“你不是还怀着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跪。”
红柳怯懦的看了眼苏逸,顺着她的力道犹豫的站起身子,却再不敢抬头。
脑中灵光一闪,盯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瞧了会儿,又看看身后面无表情的臭流氓。
她想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个足以让自己扬眉吐气的秘密。
没有征询苏逸的意见,便将那女子带回了大营,体贴的陪着她候在孩子他爹的大帐中,已经派人去通知桑黎,她倒要看看,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女子有些紧张,攥着她的衣袖不放,明显平日里为权势压迫留下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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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017 另有其人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我和左将军,必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红柳凄然一笑:“多谢小姐,红柳不求其他,只希望他能承认这个孩子。”
说话间,军中位高权重者相继而来,左冷、苏逸均在其间。
见小姑娘出现在苏逸帐子中,之前苦口婆心的几位将军微微一怔,略带指责的看了眼面色深凝的左冷,显然,双方的关注点并不在同一件事情上。
视线纷纷集中在衣衫破旧的女子身上,带着武将特有的锐利威严,红柳身子轻颤,双手交叠在腹部,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皇上赏赐下来的那批军妓之一?”
军妓两字像是一根毒刺再次扎进她的心头,红柳咬了咬下唇,低垂着头跪下:“回众位将军,正是。”
这个女子左冷有些印象,代婉第一次请他帮忙,就是为了她,再加上两人之后交往甚密,他不可能不注意到,只是不知这女子与军中将领还有另一层纠葛。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气质干净清逸,撩起前襟跪在女子身前:“属下自知触犯了军中条例,甘愿受罚,只希众位将军能够宽恕红柳。”
定格在某人身上愤懑又幸灾乐祸的眼神突然中断,怔怔看着跪在中央的一男一女,什么情况?半路杀出个孩儿他爹?
气氛一时冷凝,有人出来打圆场。
“大致情况我们都已经知道,既然豫州参知与这位姑娘许久之前便已两情相悦,男子汉大丈夫的之后的事也便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姑娘的身份倒是个问题,不如两位大将军做个人情,向陛下上书请求免了她的贱籍,也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庶出的名分。”
开口的这人属于苏逸麾下。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争斗,作为朝廷折射下的军营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平日掩埋在热血衷肠之下不得而见。
左家在军中盘庚多年,势力稳健,是以左冷为首,苏逸因着一道圣旨与殇离剑地位远超豫州,豫州因援军数量在十二州中最众多,勉强占有一席之地。
三股势力在国家危难的当头团结一致,仍免不了互相牵制之时。每当那时,就得有一方自动充当中间人,调节双方矛盾,涿州一势便是这个职能。
左冷自是明白其中曲折。豫州将士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豫王爷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供应军粮,这场守备战之所以能持续到现在。取得如此优势,豫州可谓功不可没。如此情势下,他着实不该因这等小事闹得不愉快。不过明白是一回事儿,真的实行又是另外一件事。
按照阳春白雪的说法,左将军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将领。换成下里巴人的说法就是,这孩子一根筋,更何况赏罚分明一向是最基本的治军之道。
“折子我会写。”
算是承认了二人的关系。
“不过,罚也不可免,按照规定,男子杖责四十。女子二十,念她有孕在身特许生产之后再行实施,不可替罚。”
杖责二十。听着不多,可军中用来行刑的木杖足有手臂粗,执行之人又是经过多年训练的老兵,根本不会因为是女子便下手轻些,她刚进来的第一天便有一个营妓因为触犯军规被打了二十棍。连续高烧两日就这样丢了性命。
红柳吓得浑身发抖,跪行到一人面前。拽着她的小腿哭着求饶。
“小姐救我。”
看着她瘦弱的身板,着实有些于心不忍,可发号施令之人一张脸上写满了坚决,再联想他向来说一不二的性子,妖妖也只能爱莫能助。
不过等她生完孩子,这仗恐怕早就打完了,到时候各回各家谁还记得二十军杖的事。
孩子他爹那四十下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了,青阳自请立即执行,左冷点头应允。
太血腥的场面或者激动的情绪对胎儿不好,我便和红柳两个人留在帐子中,即便如此,那一下下沉闷的响声还是传了进来,听的人浑身发毛。那人也是好骨气,直到第四十下都没听到一声痛哼。
红柳的安置也是一个问题,因着她的尴尬身份,不适合享受将领家眷的待遇,便也不能送到附近的小镇上去安胎,好在军中不止她一个女眷,说到此处,提建议那人还看了妖妖一眼。
妖妖的帐子旁边多了个小帐子,这便是红柳暂时的安身之所。
两人关系公开,红柳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青阳的营帐。四十军棍打的不轻,她进去时军医刚刚替他换好药,地上还扔着染血的裤子,血红与雪白,两种醒目的颜色对比出强烈的视觉冲击,红柳脚步踟蹰。
青阳趴在穿上,面色惨白,见到她神色不改。
“既然来了,顺便就让军医为你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