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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真传。
封秋华身姿轻灵地闪着剑招,灵木身随剑走,左边一拐,右边一绕,越转越是急快。封秋华双目阴恻恻地注视着灵木,灵木的剑招越走越是顺手,而封秋华的闪避之势却越来越是迟缓不便,每当要走向哪个方位,剑势就正好封住那个方位。
这「五重天」,分为五重,二重快而紧,三重缓而弛,交替变化,忽快忽慢,回荡曲折,确实有如引人上天梯一般,难以预测。陆寄风见封秋华只能连连后退,而他每退一步,灵木便逼前一步,紧追不舍。
五重越逼越紧,剑气在封秋华的颈边不住挥划而过,封秋华被困得越来越无法施展,本来是双手难以招架,待到后来连双肩都被困在剑势之中,无法侧避。等到五重天的最后一式,必可将封秋华项上人头取下。
两人越斗越是紧密,身影几乎化作两道灰白光芒,难分彼此。
封秋华突然双眼一闪,惊呼道:「灵木师叔!你……你做什么?」
灵木一惊,封秋华眼神清明,竟与方才不同!灵木「嗤」的一剑,及时将要划断封秋华颈项的剑招略偏半寸,却在封秋华颈间划出了一道血痕!
封秋华闷哼一声,按住血流不已的颈子,错愕地看着灵木。
灵木尚未问他怎会突然间恢复神智,「砰」的一声重响,竟是心口被封秋华打了一掌!
灵木惊觉中计的同时,「五重天」的余招也噗地刺入封秋华心口。
灵木心头被这一掌击中,眼前一黑,强忍住五脏翻搅之感,拔出剑来,再度抢攻向封秋华。
封秋华连中数掌,心口又被灵木刺了一剑,却恍若未觉,再度纵身向前,双掌阴风飒飒,往灵木击去。
灵木陡地身势往旁一滑,抓住陆寄风的衣领,便迎向封秋华的掌气。
陆寄风隐约听见那女子「咦」的一声,还不及改变封秋华的掌势,灵木被封秋华这一掌打中。
「砰」的一声,灵木一中此掌,身子有如脱线飞鸢般飘然而去。
原来方才灵木发觉无法取胜,便行了一步险,将真气蓄在心口,故意迎上封秋华的掌力,借着这一打的劲道,帮助他逃离此地。
灵木这借势退出战圈之法,虽然凶险,却是唯一可以脱身的一招。道观内几声怒叱,已有数道灰色身影飘了出来,追赶灵木道长。
灵木道长头也不回,抓着陆寄风便拼命奔跑,真气汇聚双足,一口气不换,霎时飞奔出数百丈。被灵木抓着衣领的陆寄风在逆风中几乎无法呼吸,连双眼都睁不开,只觉不断有长草划在他脸上,应是跑到了长着极高野草的旷野。
不知跑了多久,才突然后领一松,整个人重重地摔落在地。
陆寄风爬了起来,转头一见,草丛中的灵木仰倒在地,昏迷不醒。
陆寄风才要去看灵木道长是死是活,已听得远方有女子娇叱道:「去那里找!」另一阵女声道:「灵木这牛鼻子毒患不浅,跑不远的!」
没想到阆台观的女道们眨眼便追了来,可见个个轻功都属不弱。陆寄风急忙和灵木就地趴着不动,暂时借着枯黄的芦草掩蔽两人的身子。
众人细搜了一会,剑还曾经扫过他们的头顶,却幸运地没有发现两人。众女道们总在有石头遮蔽之处细细拨开长草寻找,对于大片无遮无蔽的野草,反而随便一扫便走了过去。
过了许久,人声渐杳,陆寄风把耳朵贴在地上,已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了,才敢站起,一把抱起灵木道长,往城内的方向狂奔。这回不知不觉使出了真气,很快就跑近城郊,躲入一栋破屋之中。附近有不少坟墓,这破屋子应该是从前大户人家守灵或扫墓时休憩的小屋,现在已经荒废了。
陆寄风对着昏迷不醒的灵木道长,束手无策,见他脸色转青,出气多入气少,更是急得团团转。
心急之中,想道:「疾风道长以我的血喂封伯伯,好像保住了他一点生气;不知我的血给灵木道长饮用,有没有效?」
正想再试试以血救人,灵木闷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灵木看看周遭,见陆寄风在身边,一阵激动欣喜,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黑血。
陆寄风道:「道长,你怎样了?」
灵木喘着气,道:「我……一时还……死不了……」说完,突然放声大哭,悲不自胜,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拍,他双手酸软无力,只轻轻地拍到脸颊。
陆寄风看得莫名其妙:「道长,你做什么?」
灵木哭道:「你打我!快帮我打我!」
陆寄风道:「为何要打你?」
「我叫你打你就打!呜……我是个蠢蛋,竟中了人家的奸计,害死师兄!你打我,重重地打!」
陆寄风道:「打你也唤不活疾风道长,您还是设法驱毒,有命才能说别的。」
灵木道长好不容易收了眼泪,道:「没时间驱毒了,得先把你交给同门才是……」他打量了陆寄风几眼,道:「我和疾风师兄都完了,你怎么没趁机逃走?」
陆寄风也是一怔,道:「我忘了。」
灵木道:「我……我告诉你说……」灵木突然呕出了一口黑血,腥臭难当,陆寄风急忙扶着他道:「道长您先养伤,有话以后再说。」
灵木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要紧……他妈的,想不到,魔女的一个……一个护法就有这样高强!」
灵木勉强调了调息,才道:「原本……我和师兄争议过,要不要先把你交给……洛阳的师侄……疾风师兄担心看不住你……你答应随我们上通明宫时,心里已蓄死志,是也不是?」
陆寄风被说破了居心,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灵木道:「……我不知还……有没有命带你上通明宫?可是……我和师兄已经传书给平阳的支部,他们不久就会……来会合,咱们先往北走,跟他们碰头……」
陆寄风道:「平阳还有通明宫的支部?」
「这也是这近百年间,师父的意思。」不知为何,灵木竟长叹了一声,像是说到了什么令他心烦的事,不愿再说,只道:「总之你与我往北走就是。」
灵木略为调了调气息,又道:「……原本,应该我和师兄……亲自把你送上通明宫,交给师父。可是,我……不知身上的毒,能不能撑到那时候,所以……若是我撑不下去,你……你便带着我的手令,到平阳的平阳观,就谎称你是我……新收的徒弟……请观主……炘阳君,亲自送你上通明宫……炘阳君是我三师弟烈火师弟的徒儿,九阳子之首。可是你千万……千万别对任何人说你服过天婴。否则……怕要节外生枝。」
陆寄风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灵木道长这才松了口气,伸手入怀中,掏出一方黑色令牌,递给陆寄风:
「这便是我的手令,见令如见人,你拿去……」
陆寄风接了过来,乌木上浮刻着「法一子」三个籀体,灵木道:「我们通明七子,是通明宫第一辈,『一』字辈的。我们七人在谱系里的道号,以『取法天地炼纯真』为顺序,疾风师兄是『取一子』,我便是『法一子』。封秋华是第二代,阳字辈,他本是『绝阳君』,不过……唉!已经被删去了。接下来便是『之』字辈,若你真正是我徒儿,之字辈便要叫你师叔啦,呵……之字辈里,多的是比你大上好几十岁的人,你这个师叔做得很现成啊!」
陆寄风虽想笑,却笑不太出来,只道:「道长您先养养伤,再说别的吧……」
灵木叹道:「待我先蓄口气,才能把你送到平阳观。养伤是来不及了。」灵木端坐在榻上,默默调匀气息。陆寄风坐在一旁,心乱如麻。
灵木说得没错,他受了重伤,现在陆寄风逃跑的话,确实是无人可以再抓回他,更不会因为天婴之体,而成为杀死云若紫的关键。但是,要他放下重伤垂危的灵木道长不管,他却万万办不到。
更令他心悸的是:他已经完全相信,将来,云若紫真的会成为魔女,而且是他无法想象的魔女!
因此他不敢告诉灵木:在阆台观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与云若紫等人所在的大车被葛长门的真气拉入观门之内以后,他亲眼所见的事,已经令他心里产生了许多疑惑。
※※※
当大车被真气拉进女观之时,一群灰衣女道早已等候在内,个个神情肃穆,排成两行,十分恭敬,齐声道:
「恭迎小姐圣驾。」
云若紫神情自若,拉着陆寄风的手下了车,陆寄风见到在队伍后方,有两名不同服色的女子,两人都身穿黄衣,姿容极美;其中一人娇丽清雅,望之有如新月皓然,便是殷曲儿,而她身边较为年少苗条的女子,想必是她的婢女阿环,两人都肃静小心地退在后方,神情端严。而前方高厅伟轩,虽是道观,却无神无像,陈设得十分华丽高雅。
在应该安置神尊的正面的高座前,张着紫色的巨大纱幔,金银丝锈,精致异常。在下首左侧,则垂覆着红色纱帘,帘后微动,那阵低沉女声说道:
「恭迎小姐回驾。本座有忌,恕不露面,请云小姐见谅。」
云若紫紧紧拉着陆寄风,什么话也不说。陆寄风问道:「你是什么人?」
帘后散出阵阵冷冽的幽香,女子冷冷不语。那哭丧女道凄然一笑,道:
「唉,这样的俊小子,将来不知要伤了多少女儿心,还是死了干净。」
身子一飘,已至他面前,就要一掌打死。云若紫突然叱道:
「住手!」
这一声娇叱,凛然有威,就连陆寄风都怔了一怔,更令陆寄风讶异的是,那女道真的缩回了手。
云若紫怒视她,道:「你想做什么?」
那女道愁眉苦脸地说道:「阆台观的规矩,便是进观的男子都不可活命。」
云若紫冷笑一声,道:「你怎么杀的,我可没看清楚,你杀一个给我看看,就杀她!」
云若紫随手一指其中一名女道士,陆寄风大惊,忙道:「若紫,别……」
陆寄风话未说完,那哭丧女道「唉」的一声,道:「请小姐细看。」
身子一飘,一指戳向那女道士的心口,光影般一闪,人已至那女道士的背后,在她的颈后命门穴再一戳,那女道登时倒地不起,脸上神情僵硬,一望而知已经死去。
云若紫嫣然笑道:「很好,你再把她救活试试。」
哭丧女道幽然叹道:「救不活啦。」
云若紫怒道:「救不活?哼!你若杀了寄风哥哥,我要你救活你却救不活,那怎么办?」
女道叹道:「属下不知怎么办。」
云若紫道:「你用哪根手指戳死人?」
女道伸出纤纤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道:「便是此二指。」
云若紫道:「给我断了!省得你不小心杀了寄风哥哥,又救不活,又不知该怎么办!」
女道一怔,长叹了一口气,左手内力一聚,往右手大力一削,两根指头落在地上,鲜血淋漓。不只是陆寄风,就连殷曲儿也脸色大变。反倒是那女道面不改色,自己迅速地点了几个穴道止血,便拾起断指,道:
「属下已断二指,请小姐验收。」
云若紫这才释然一笑,道:「呸!你的断指有什么好看?我才不验呢!」
陆寄风看得目瞪口呆,云若紫一入阆台观,说笑之中便杀了一人、断了二指,恍然变了个人。
珠帘背后传出女子的冰冷声音,道:
「无泪,你还不多谢小姐不杀之恩。」
那哭丧女道欠身道:「多谢小姐不杀之恩。」便又飘然退回原位。
云若紫拉着陆寄风的手,径自走上前去,两行女道居然都躬身为礼,不敢直视地让她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