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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风带着千绿,飞奔至城外,才停了下来。
千绿定了定神,一见到陆寄风安然无恙,忍不住扑到他身上,抱着他放声大哭。
陆寄风拍了拍她,道:「好了,没事了。」
千绿仍抽抽噎噎,泣不成声,道:「公子……我还以为……以为你真的……被下了死牢……」
陆寄风本想说:「我确实被下了死牢。」但是为了避免让千绿多了不必要的忧虑,便没说出口。
他抚了抚千绿的乱发,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怎么会离开剑仙崖?我不是叫你们别下来吗?」
以千绿一介弱女的能耐,根本不可能下得了剑仙崖,这一点让陆寄风不得不疑心。千绿抬手擦着眼泪,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下崖的……」说着又哭了出来,似乎有什么重大的隐情。
「什么?」陆寄风一愣。
千绿那惊魂未定的样子,或许也说不出条理。陆寄风便拉着她在道边坐下,千绿突然投入他怀中,陆寄风略一迟疑,感觉到千绿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眼泪还默默地掉,陆寄风心生不忍,便伸臂紧紧地抱住了她。两人只是紧拥着,默然不语。
千绿终于不再发抖,眼泪也止住了,仰起脸来望着陆寄风,眼中柔情缱绻,整个人就像要化入他怀中一般。陆寄风狠下心装作不解,始终带着像以往那样温柔但有分寸的微笑,放开了她,道:「不怕了吧?」
千绿有些失落,但还是坐正了身子,轻轻点了点头。
陆寄风握着千绿的手,让她心下更加安定,千绿才说道:「公子您不辞而别之后,崖上倒是平静无事……」
陆寄风问道:「迦逻可有为难你们?可有吵闹?」
千绿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夫人并没说什么,时常与冷前辈在梅谷待上一整天,有时也认真地练起功夫了。」
陆寄风放下了心,道:「那就好。」
千绿道:「可是小夫人又穿回了男装。」
陆寄风笑道:「她爱穿什么就让她穿什么。」
千绿道:「可是……可是……」
她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让陆寄风有点奇怪,道:「可是什么?」
千绿叹了口气,道:「那天夜里,大家都睡了,我睡不着,便走到公子练功的丹房去待着……突然间我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便昏了过去。」
陆寄风一惊,千绿道:「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别处,我听见远处有歌谶和吟经的声音,那声音我再熟不过,就是城里行醮的声音,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被带离了剑仙崖,回到城里了……」
陆寄风惊道:「你可看清楚是谁捉了你?」
千绿摇了摇头,道:「我浑身动弹不得,眼睛也被蒙上,我只听见有人在说话,是两名男子。他们其中一个说:『你怎知她一定是……陆寄风的……妻室……』」
她这句话说得声音极低,陆寄风却一想便明白,看来是有人潜上剑仙崖,要抓他的妻子迦逻对付于他。可是他们找了半天,蕊仙年龄不符,迦逻既穿男装,又太过幼小,只剩下年纪和相貌都比较吻合的千绿。再加上千绿深夜在陆寄风的练功之处徘徊,谁都会把她误以为是陆寄风的妻子。
千绿道:「另一人说:『崖上也没有别人像的。』那人便道:『现在陆寄风还不知他的妻子落入我们手中,等过了几天,剑仙崖的人下来通知他,那就来不及了,我们得趁这两天把事给处理完!』原先之人说道:『怎么处理?你敢与他单打独斗吗?』另一人笑了几声,说道:『你我空负道门武功,却也对付不了他半招,能杀他的不是我们,而是另一个人。』」
陆寄风问道:「哦?他说是谁?」
千绿道:「那人说:『能杀陆寄风的,只有皇帝。』」
陆寄风沉默不语,虽然听起来他大可一笑置之,可是这句话的背后,却有更多更深刻的意思,意味着朝廷里暗藏的斗争。
千绿道:「我不懂他们说这些话的意思,但心中很急,怕公子真的被皇上降什么罪,公子,您没有吧?」
陆寄风没说出实话,问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千绿道:「那个出主意的人说:『皇帝因地面陷落之兆,要锁拿陆寄风,现在陆寄风藏身在观里,只要让他知道他的妻子被抓,他就会自投罗网,出面投案了。』公子,为什么皇上因地面陷落,而要捉拿你?」
陆寄风道:「那没什么,然后呢?你还听见了什么?」
千绿道:「当时我心中一急,拼命想张口叫喊,他们其中一人突然道:『这丫头醒了!』接着我身上又被一点,便又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时,已经被丢在路边……」
「什么?」陆寄风奇道,「他们把你放了?」
千绿道:「我也不知道,我发现自己身上好好的,只是有点儿疲倦,我想起他们说的话,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我在作梦,可是我竟然被带下了剑仙崖,那么一定是真的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连忙往府里奔去,想找公子,告诉你有人要对你不利,想不到我才赶到领军府,就看见大门被封着,还有好多官兵走来走去,静肃无声,一看就是出了事儿的样子……」
陆寄风叹了口气,千绿道:「我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有守门的士兵要赶我走时,长史他看见了我,就叫道:『抓她!她是陆寄风的同伙!』我还没弄清楚,已经被抓到牢里去了。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千绿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陆寄风心里却十分清楚:能在剑仙崖来去自如的外人,只有弱水道长,弱水道长诈死之后,化明为暗,谁也防不了他。可是弱水道长未必会亲自上崖犯险,极有可能是他的爪牙上了剑仙崖,却抓错了人。
也只有弱水道长的爪牙会清楚陆寄风那时藏身在平城观,透过他人之口让陆寄风知道千绿被抓,这个他人,当然就是寇谦之。
陆寄风越想,越心中不安。自己早就知道被弱水道长倚重的寇谦之,很有可能是被布在魏国对付舞玄姬的一颗活棋,竟然还把吉迦夜安置在平城观中!
弱水道长利用自己去带来吉迦夜,译出狼文的内容之后,吉迦夜很可能就要面临杀身之祸!虽然吉迦夜的武功极为高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暗中的弱水道长会有什么手段对付他!一切端看那张拓文的内容,是否真的足以动摇魏的国本,甚至从根本上毁去舞玄姬的地位。
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让吉迦夜在无人知晓之处译出那张拓文,才是上策,在平城观的危险深不可测。
陆寄风打定了主意,立刻要去将吉迦夜带离寇谦之的掌握。
可是他看了看身边的千绿,又不能就这样丢了千绿,自己一人行动。陆寄风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拉着千绿,道:「跟我来。」
陆寄风跃上城门,在平城的街坊上方高来高去的,千绿不知他想干什么,只是任他抱着奔窜,瞪大眼睛看着他。
陆寄风停在一间寺庙最高的阁楼上,这个地方在这时候绝不会有人接近。
陆寄风道:「千绿,我有要紧的事,暂时无法照顾你,你精于易容,不如这几天先扮成别人的样子,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事情处理好了,再与你会合,接你上崖去。」
千绿一听,便笑道:「那我扮成公子的卫士,岂不是更好?」
陆寄风道:「我得只身行动,不便多带着你。」
千绿难掩失望,但还是顺从地说道:「嗯,我就扮个谁也想不到的样子!」
陆寄风道:「越平凡越好。」
千绿细细地告诉了陆寄风自己所需的易容之物,陆寄风记在心里,便迅速地离去了。千绿所需之物,都十分易得,可是却有些教陆寄风摸不着头脑,居然连厨房中的葱油等物事也派得上用场,陆寄风实在想不通这与易容有什么关系,也猜不出她要扮成谁,想道:「她不会想扮个村妇吧?要厨子的旧衣一套,又是为什么?」
陆寄风不声不响地由民家窃取这些普通之物,想到自己沦为穿窬之徒,都觉得好笑。
不到半个时辰,陆寄风便挟着个大包袱,以轻功跃上了阁内,递给千绿,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千绿接了包袱,笑道:「我得更换衣裳,公子,请您回避回避。」
陆寄风点了点头,便步至阁外的阳台,关了身后的阁门。
陆寄风倚着靠栏,望着平城的街道住户,虽然是在北地,但是街道整齐,屋宇连绵,比他记忆中残破的长安还要繁荣。
魏国兴盛以来,也年年打仗,却接二连三克复了许多虏国,还能够建设他们的都城,使百姓安居。为什么这些没有教化的鲜卑臣子、不懂文明的拓跋帝王们办得到,晋朝、宋朝却无能为力?是因为魏国有仙后的神能相佑,还是汉人气数真的尽了?
陆寄风叹了口气,他对治道并不想深究,只想道:「夏、凉诸国专务杀戮,终究要被皇上一统。不过,为何汉人却就是灭不了这些不堪一击的胡人,只能往南边逃命?难道是汉人更不堪一击吗?」
不久就要北征,陆寄风想道:「统一了北边,接下来皇上就是对付南边,若天下真的将归于胡,其实也不是坏事,皇上说得对,谁说三皇五帝都是汉人?」
如果拓跋焘是一个可以建立安稳天下的国君,陆寄风便愿意以己之力帮助他,抛弃汉人的身分,像崔浩一样尽心尽力地辅佐拓跋焘,甚至不惜帮他征讨汉人。可是身为汉人,总感到像是失去了天地一般,产生无边的茫然之感。
这时,身后传出一阵踉跄翻倒物事之声,陆寄风连忙转过身去,朝内道:「千绿,怎么了?」
乒乒乓乓之声停止,但千绿并没有回答,陆寄风侧耳再听,里面传出一阵粗浊的呼吸,接着便听见千绿低声着急地说道:「你……你是谁?走开!走开!」
那人像是摇摇晃晃地朝前走了几步,还含糊地以当地的土话说道:「乍么……有大姑娘在这?咦?这是……馁地衣服?」
千绿更是困窘,又不敢声张,发出了几声嘘声,要把那人赶跑。接着「砰」的一声,那人竟倒了下去,千绿急道:「喂,你……你……」
陆寄风道:「千绿,你没事吧?我要进去了!」
里面没了声音,陆寄风连忙推门而入,只见阁楼的铺木地上,仰躺着一名腹肚高隆,衣衫不整的醉汉,身上酒气熏天,四肢大开地呼呼大睡,身子下面还垫着千绿的衣裳。
陆寄风张望周围,见到一座古旧灯台背后,隐约露出了一片乌丝,像是千绿的头发,便猜知千绿大概换衣服换到一半,闯进了这个醉汉,千绿急忙藏身在灯台之后,不敢出来。
陆寄风苦笑了一下,弯下腰抽出那汉子身子底下垫着的衣服,团成一团抛了过去,道:「千绿,接着。」
不料衣服丢了过去,千绿并没有探出手来捡取。
陆寄风一愣,便听见脚下传出一声嗤笑。清脆的笑声,竟是由那名坦腹的邋遢醉汉口中传出,委实骇人。陆寄风惊退了一步,看着他坐起身,笑道:「多谢公子传衣。」
陆寄风哑然,盯着那对浮肿的小眼,凹凹洞洞的酒糟鼻,腹大而手脚却细,完全是个令人正眼也不会多瞧一眼的鄙俗男子。
陆寄风不禁失笑,道:「你……你扮成这样……?怎么连酒臭都装得出来?」
千绿道:「那是醋、葱调和了香料,洒在身上的味道,不是真的酒气。」
陆寄风笑道:「我还奇怪你要我连葱都带来,是做什么用,你的易容装扮,真是巨细靡遗,完全没半点破绽。」
就连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