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萘簦∽牛
荆天明心头为之一亮,拉着项羽立刻凑进人群当中。只见一名灰衫青年,手长脚长,圆眼大鼻,头上挂着一对招风耳,不是毛裘是谁?毛裘全不顾众人眼光,只是蹲在地上专心对着一个昂首曳尾的鸭子,大喊:“着!着!着!你给我着!”正卖力间,却见一支脚挡在自己跟鸭子之间,毛裘头也不抬,道:“喂,仁兄,借个光。”
“大哥!”荆天明看着他的头顶忍不住喊了。毛裘闻声抬头,随即眉开眼笑,亦起身喊道:“是兄弟啊!”
“大哥!”荆天明满怀激动的又喊了一声。
“兄弟,你长高啦。”毛裘用手比了比身高,道:“我记得上次见到你时,还没我高嘛。看来兄弟不像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大哥说得什么话。”荆天明见毛裘仍是灰衣灰裤,身材体型都宛若当年,不像自己,时间这种东西在他身上似乎毫无作用似的。两个结拜兄弟久不相见,一见之下,自是续话不已。过不多时,连项羽也加入他们,三人纷诉离别后发生的种种经过,一时间,三人完全忘了置身街头,也忘了身边围着的人群,甚至没发现到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鸭子,这时已然僵直,连身上的鸭毛都不能动得半根。
“大哥怎么会在这里?”说了好半晌荆天明才想到要问。“我跟端木师姐一起来的。”毛裘说道:“你要不要去见见她?”荆天明听得端木蓉也在桂陵城中,更是高兴,当下与项羽一起跟着毛裘走。
“项羽!项羽!荆天明!荆天明!”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三人身后边跑边喊的追了上来。两人听见喊声时还不敢相信,甫一转头,已被冲过来的刘毕一把抱住。刘毕抱住两人气喘吁吁地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刘毕略作喘息,随即左顾右盼,不解的问:“疑?只有你们两个?高月呢?”
“她……”项羽一听“高月”两字,随即脸色大变。荆天明却道:“她过几天就会到了。”刘毕一时兴奋过头,没察觉到项羽脸上的神色,开心的道:“喔。喔。走!我带你们去见盖大叔。快点。快!不然就赶不上英雄大会啦。”说完一手拉住一个,作势就往前走。荆天明见毛裘有些尴尬,便问道:“大哥一块儿去吧?”毛裘摇摇头,只说:“我跟端木师姐住在城西客栈,盖大侠跟刘毕兄弟是常常见到的,有空你再来找我们就是了。”说完便自顾自的去了。
两人在刘毕的半推半拉之下,来到了一个三间相连的民舍。荆天明与项羽都没想到堂堂的英雄大会,竟会在这种民房内举行。倒是刘毕一见门口岗哨上站着的几人,早已开口高喊:“戚师兄!”
“你什么时候有师兄?”项羽推了推刘毕一把问道。刘毕笑笑不答,径往那戚师兄身旁快步跑去。这刘毕口中的戚师兄,长得异常刚猛,乃是儒家大师端木敬德门下四大弟子之一,排行第二,名叫戚戒浊。原来在这段时日,长久以来一直非常崇拜儒家学说的刘毕,终于如愿以偿的拜入端木敬德门下。刘毕急急向戚戒浊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来了吗?”
“还没呢。”戚戒浊摇摇头,斜睨一眼站在刘毕身后衣衫褴褛的两人,口中虽是很有礼貌地问道:“两位仁兄也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吗?”但说话时,脸上却忍不住露出狐疑的神色。刘毕连忙靠过去,附在戚戒浊耳边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戚戒浊闻言脸色顿时开朗起来,对荆天明两人频频点头,邀他们入内。
荆天明见长屋里早已坐满各色江湖人士,将三间房舍挤得层层叠叠。其中又以东首儒家弟子们最为人多势众,他们各个同戚戒浊、刘毕一样,身着白袍、头戴儒巾,在腰际处皆以长绳系剑。其不同处,只在戚戒浊与大弟子杨宽文、三弟子邵广晴、四弟子谈直却腰间系剑所用长绳乃是黄色,其他弟子则与新入门的刘毕一般皆用褐色长绳。屋中虽说有百来名儒家子弟,但却不曾听见他们发出一言半语,俨然有条不紊。
堂屋正中设四个主座,此时尚有两个座位仍是空的,坐在主座左首的便是盖聂,坐在盖聂身边的老者荆天明却不知是谁。刘毕知他不明,便悄声对荆天明说道,“这便是与你师父齐名的清霄派掌门人赵楠阳,赵大掌门。”但荆天明一眼望去,只注意到盖聂面目在这一、二年之间,已变得苍老许多,心中难免有所感慨,对那盛名冠天下的赵大掌门反而没多留心了。此时盖聂也看到了荆天明,荆天明正欲上前,却听得门首一名儒家弟子高声唱名,道:“天下第一剑,盖聂盖大侠门下高徒、刺秦烈士荆轲之子,荆天明,到!”
荆天明听见这一声喊,顿觉心里一沉,面目烧红,举步艰难起来。霎时间只感屋内众人无一不在瞧着自己,走到盖聂身边的距离明明那么短,他却觉得仿佛像是走了几百年那么久。“师父。”好不容易走到盖聂身后,荆天明一声低喊唤道。盖聂也不多说,朝他点点头道:“天明。好孩子,来了就好。”
“楚国世家,抗秦大将军项庄之侄,项羽,到!”那唱名的儒家弟子,又续喊道。项羽在喊声中,大摇大摆毫不做作的走了进来,在座一些经历过秦楚五十万大军之战的人,纷纷站起身来跟他致意。
“咳咳!”那儒家弟子咳嗽两声,仿佛要吸引在场所有人注意似的,分外大声的又喊:“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化人无数,德披八方,儒家掌教端木敬德老爷子,到!”
一位颤巍巍的老人,在十来个儒家弟子的搀扶下,缓步从门口走了进来。但见他表情严肃,彷彿从来都没有笑过似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把稀疏的山羊鬍紧紧服贴在削尖的下巴上,跟所有的儒家弟子一样,端木敬德也穿着白色长袍,只是腰间独独以一条灰色长绳系着一把长到快贴地的木剑。盖聂与赵楠阳见到端木敬德走向主座,随即站起身来迎接,两人皆恭让道:“端木老爷子,快请坐。”他们两人一站起,屋内众人也全都跟着起身,静待端木敬德就座。
端木敬德正欲坐时,静室之中陡然传来“噗嗤!”一声,这一下众人无不愕然。大家寻声望去,只见人人皆站,在长屋西侧却有一名大汉好整以暇的坐着喝茶。那汉子见众人看他,忙不迭说道:“看我干么?又不是我笑的。是他笑的。”众人随着他指去的方向一看,果然那汉子身畔还有一人也堂而皇之的坐着,脸上还带着坏笑。这一前一后两个人,长相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皆是圆脸粗眉、身长膀宽。丹狱门的掌门人朱岐,随即认出这对双胞胎兄弟便是以胡闹撼五湖、争论夺三江,令天下人为之气结的名家子弟“谈不拢”马大声、“说得透”马先醒兄弟。朱岐一方面深知这两人底细,一方面是好心要为他二人圆场,便立时装作怒气冲冲的模样,大声对第二个汉子喝道:“马大声!你怎敢如此无理?”
“怎么样?只准你们说错,不准我笑的对吗?”那脸带坏笑的大个子站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搞不清楚情况,还是不领朱岐的情,自说道:“朱大掌门也太霸道了一些吧。好端端的你干么骂我兄弟?”另一个双胞胎委委屈屈的说道:“就是嘛。我才是马大声。他是马先醒。是马先醒笑的,又不是马大声笑的。”这两兄弟如此装模作乔,一搭一唱,倒搞得在场半数的人都笑了。
马大声见众人笑声连连,也来了劲,立刻站起来,指着马先醒问道:“兄弟,你拉屎的时候不笑,撒尿的时候不笑,干么偏偏选在端木老爷子进来的时候笑?”
“因为我拉屎的时候不觉得好笑、撒尿的时候也不觉得好笑,偏偏就是在端木老爷子进来的时候觉得好笑。”马先醒一脸诚恳地说道。
“你说什么?”儒家四弟子谈直却本来就容易动怒,耳听得两兄弟言中辱他师尊,脸上青筋暴露,手按剑柄,一个箭步便冲了出来。本来在场的众人几乎都已笑得前俯后仰,此时见谈直却冲出来责问,百来名儒家弟子们皆脸带怒气,知道众怒已犯赶紧纷纷收声。此时与盖聂同坐在主座上,江湖上素有“北盖南赵”之称的赵楠阳,他此次非但是带领了清霄派门下数十名弟子前来赴会,还想方设法的邀集了各方豪杰,自是不愿看到一场好端端的英雄大会,就此被马大声、马先醒兄弟毁去。赵楠阳眼见情势不好,连忙对主座旁边的东瓯天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想想办法。东瓯天鹰杨隼随即会意,便开口对马先醒劝道:“马兄此举甚为不妥,说话需看场合、看地方,岂能任意而为?我看马兄还是……”
但杨隼的话未说完,已被马先醒打断。只听马先醒振振有辞的说道:“杨大哥!你苍松派的钟头很响。尤其你东瓯天鹰轻功之擅独步武林,作为苍松派的掌门人,兄弟我也是佩服得紧。”众人听马先醒连番称赞杨隼,还道马先醒怎么转了性了,但听他接下来立刻理直气壮地说道:“但不管杨兄你轻功再好、名号多么响亮,也得讲理不是?觉得好笑我当然就笑啦。这就好比若是我想放屁,难道还得看场合、看地方硬管制着我的屁吗?”
“对对。屁嘛,是绝对管不住的。同理可证、同理可证。兄弟说得好!害我差一点就要佩服你啦。”马大声啧啧的说道。东瓯天鹰被这两兄弟气得五官错位,哼地一声回去坐下,再不愿管这档子闲事了。
八卦门的掌门师兄“玉碎昆仑”辛屈节冷冷的道:“老夫倒十分好奇,你兄弟二人口口声声说好笑,到底端木老爷子有哪里得罪了两位?”
“疑?辛老儿说得对啊。”马大声闻言便问,“兄弟,这端木老爷子,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咱们两位?”
“简单嘛。兄弟。端木老爷子怎么可能得罪了我们两位?”马先醒说道:“是刚才端木老爷子进门的时候,他自家弟子喊道‘德披八方’的老爷子来了,他喊错了,所以作兄弟的就笑了嘛。”
“他怎么喊错了?”马大声看着那个负责唱名,如今目瞪口呆的儒家弟子说道,“他既然说错了,兄弟你给他更正一下就是了。”
马先醒点点头,环顾四方,见在场人士尽管犹有怒意,却也都忍不住好奇的等着他回答,内心不禁颇为得意,清清喉咙摇头晃脑的答道:“门口那位小弟弟方才说端木老爷子‘德披八方’,但这位小弟恐怕是品德第一、算数不行,所以才把‘德披七方’说成了‘德披八方’。”马先醒说完看看那几欲昏去的唱名弟子,还不忘对他补上一句,“真是可惜啊可惜。”
“德披七方?”马大声皱起眉头,伸出十根手指一根根掰着算道:“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明明是八方没错呀,怎么只剩七方了?”说着摇摇头,“兄弟,我看是你自个儿糊涂了,这回算也算错、说也说错、笑也笑错,放屁更是放到自个儿脸上去啦。”
“胡说八道!我哪里错了!”马先醒左右开弓、啪啪两声打了马大声那颗大头两个耳光,又道:“笨蛋兄弟,咱们二人久居东南,八方里头咱们便占去了一方,是也不是?”
“是没错。”马大声捂着脸答道。
马先醒点头续问道:“我再问你,咱们在东南方住了那么久,你可曾一丝一毫感受过端木老爷子之德?”马大声这回声音难得不大,但屋内群豪全都听得清楚,只听得他回道:“那倒是没有。一丝一毫也不曾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