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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XX年的春节到了,大街小港、家家户户;像往后那样贴对联、挂灯笼、穿新衣;唯独我一人躲藏在空里,任凭孤独侵没。突然一阵清脆的电话声响,我跑去接电话,可电话里头沉默了,我没好气的说:你不说我可要挂了……
“我就在你家门口……”
我丢一话筒狂奔到一楼,透过玻璃终于看到了你。我猛推开门,冲上前,紧紧拥抱着你,这一次我哭泣了。你却笑着说:只是被三个鸟蛋砸了一下没事了,只是让你担心了!我不理,仍在你怀里喃喃地说: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怕。
1年后的春节前夕,你平安的出现在我面前。那一次你在我身边停留了一天,又走了。你跟我说这是连里特批的假期,全连只有你一个人享受到了,那一次我没有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只是紧紧拥抱着你,你却一言不发。我心暗伤。那次,我接到龙排长打来的电话,说你负伤了,已接送到医院。我哭着联系到你,质问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却说:不用担心,非致命枪伤。请别联系,我一切安好!我知道“安好”两字,你我就是不能联系不得见面的时局。而你正在抢救中生死末然叫我如何安好?可我又能怎样呢。几个月以后,依然没有你的消息,我心死沉,但也仍然坚信你还在想着我,你其实也爱着我,为此我等待着你的回来。可每每深夜人静时我在梦里总见到你满身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拼命呼唤着你的名字。也常常在梦中惊醒不眠到天亮。
那天天还没有亮,我又接到了你的战友打来的电话,说:你为了掩护战友不幸中枪壮烈牺牲!我还没听完电话就晕了过去,醒来时我哭着赶到了医院,你已经躺在了你部队医院,永远地离开了我!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想过你会有危险,却从来不敢想你永远的离开我!我哭啊,我喊啊,喊你的名字,你躺在那儿,就那样躺着,理都不理我……
你的首长、战友们都来了,他们向我致上军人最崇高的敬礼。其中有一个被你救的战士双手捧来你的遗物,里面有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打开一看是一枚弹壳戒指,上面雕刻有我有名字。我双手棒着它,轻吻了一下,小心地戴上它,然后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中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那声音冷冷的、孤零零的在整个军区中回荡。我问你所有的战友,我问他们,你还能回来吗?他们都不说话!我真想再问你一次:赵黑虎,你还想让我等到多久?
其实我不用问了,等待你的时间已经变成了永远,永远……我会一直等下去的!我想有一天你会跟我说:“我安好……”
追悼会开了整整半天,后面还有很多内容,战友们后来都忘记了,没忘记的,就只有赵黑虎那封写给父母的遗书,还有那篇让人肝肠寸断的日记,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却让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鲜活地活在了每个战友的心中!
第三卷 钢刀淬火
第二百二十章 传承军魂
【钟国龙日记】
班长,我不哭了,我已经不哭了。可是,班长,我的兄弟,你又在哪里呢?
开完追悼会后的几天里,我真是没有精神了,非常恍惚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真的接受不了,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为什么班长就会这样去了呢?…………
“钟国龙你要注意你的性格,做事不要冲动,平时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跟我说。”熟悉的山东口音自入伍起一直响到三天前,不,是一直到现在还在耳边,一辈子也是。
逝者如斯,生活仍需继续。排长走后,沉默成为全连战友最多的表达。表达内容包括:吃饭、休息、训练。
仿佛你从未离开,所以,我们每天习惯地为你整理床铺,看,昨天是刘强、谭凯帮你铺的床,除了背包不在,一切还是原样;今天中午,我和赵喜荣给你打的饭,赵喜荣跟你说,排长长啊,今天中午咱们吃绿豆芽菜和米饭,有你最喜欢吃的猪头肉,你听到没;还有,我们龙连长怕刘强和谭凯老躺在你空着的床铺边睡不着觉,把赵喜荣和侯因鹏调过去了,结果,他俩去后,也睡不好了。
现在,全军给你的荣誉铺天盖地。可是,我们,你带的兵们却想说,“我们宁愿不要那光荣,我们只要我们的班长、排长。”
班长,连长从你走以后,始终是冷着脸,训练的时候更是骂人骂得厉害,大家都没说什么,我们都知道他想你,胡晓静好几次都听见连长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喊着你的名字哭。大家都说,原来连长不是铁打的,连长也会哭,我知道,能让连长哭的人,咱们连不多,你是头一个。
班长,我想好了,我不会放弃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人,我还要亲手抓住哪个王八蛋,为你报仇,我还要好好替你孝敬你的父母,我很后悔把提前复员的申请交给连长,那几天,刘强和陈利华知道以后,他们俩也写了申请,全都给了连长,我们现在都后悔了,刘强去跟连长要回,连长冷着脸说已经交上去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很难受,我怎么那么傻呢?要真是那样,我在部队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班长,我一定抓紧时间,为你报仇!
……
追悼会开过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面,赵黑虎的父母和姐姐被战士们一次又一次的挽留,终于还是决定要离开了。他们只向部队领导提了一个请求:他们不同意将赵黑虎安葬在烈士陵园,他们要带着赵黑虎的骨灰回山东老家,将来他们老了以后,要跟儿子葬在一起。部队领导同意了,龙云和钟国龙几人也申请要一起去,他们要亲自将战友送回家;龙云要忙连里的事情,钟国龙这小子情绪实在不稳定,团长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同意。龙云和钟国龙一见团里不同意,跑到团部一次又一次地申请起来,最终,团里面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安排龙云和钟国龙一起陪同赵黑虎家属一起将英雄的骨灰送回山东老家。
今天上午龙云带领侦察连全体官兵送走赵黑虎的家属,营区大门口,尽管天下起雨来,全连仍旧正装集合,站得笔直,赵大爷在钟国龙等人的搀扶下,拿着用五星红旗包裹着的儿子的骨灰盒,老爷子腰板挺地笔直,大步向前走着,赵大妈有些精神恍惚一样,在女儿的搀扶下挪着脚步跟在后面。
龙云走上前,将一个牛皮纸包郑重地放到赵大爷面前,说道:“赵大叔,这里面是我们侦察连全连攒下来的津贴,还有团首长和战友们自己的捐款,钱不多,是我们侦察连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以后我们会定期给您寄钱,大伙儿一起给您老人家养老!”
赵大爷将儿子的骨灰交给钟国龙,双手把钱拿过去,又塞到龙云的手里,严肃地说道:“这钱俺刚才收了,现在俺再把他送给侦察连,都跟虎子是战友,这心意俺领了,你们没有多少钱,训练又苦着呢!留着买些好吃的吧!”
“大叔,这不行!这是我们的心意!”龙云连忙推脱着。
旁边的张国正也说道:“老人家,这里面是大家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老爷子眼睛一瞪,大声喊道:“啥不行?俺是你们的长辈,俺的话你们还不听了不成?”
龙云感动地看着这位倔强的老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部队这些天以来,这位老年丧子的老汉始终表现的那么坚强,与悲伤的几度昏迷的赵大妈不同,老爷子这几天一直在强忍着自己的悲伤,他似乎在向大家证明着自己的坚强,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儿子的牺牲,对这位年已古稀的老人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老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老旱烟,经常发呆地连烟已经灭掉还不自知,抽几口,又机械地点着,还是放到嘴边出神。只要一流出眼泪来,老人总是背过身去,用粗糙的大手赶紧把眼泪擦干净,又劝起自己的老伴来。
老人坚持不收,龙云坚持了几次也没有用,只好将钱先放了起来,想到山东以后再想办法让老人收下吧!
老人此时紧走两步,来到了战士们的前面,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模糊了,沙哑着嗓子说道:“孩子们啊!谢谢你们下着雨来送俺们老两口!你们不用担心,俺和他娘能挺住。这几天,俺也想过了,儿子没了,照说是伤俺这把老骨头的心,可是想了又想,你们这些孩子谁都是爹妈照看大的,谁有个三长两短爹妈都跟着碎心啊!赶上这种事儿,俺认命了!
俺当初把虎子送到部队来,原本没想着他能成个什么材,这小子从小混帐,能老实地把兵当下来我就知足了!可我没想到哇,几年的功夫,虎子越来越像个样子了,现在,虎子成了英雄了,俺……知足了!俺们虎子死的值啊!都回去吧!都回去吧!俺也带着虎子回老家去了,将来你们谁要是去俺门山东,就路过俺家门口,俺老汉只要不死,都把你们当俺的孩子待……都回去吧,回去吧……”
老人说完,转身接过儿子的骨灰盒,上了汽车。
“敬礼!”
龙云大吼一声,一百多个侦察连的战士,向着两位可敬的老人,向着赵黑虎的骨灰盒,举手敬礼!钟国龙泪留满面,看着老人已经上车,终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吼道:
“爹——娘——”
“爹!娘!爹!娘!爹!娘!”
全连官兵向着开走的汽车齐声高喊,那声音震撼了整个营区,雨中,那冲破阴云的声波回响着,坐在车里的赵大爷终于忍不住了,抱着儿子的骨灰盒痛哭起来!已经上车的钟国龙此时也抚摩着骨灰盒痛哭起来。
营区的不远处,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角落,李小仪跪在地上,哭地伤心欲绝,带来得雨伞成了摆设扔在一边,她将自己浸透在泥水里,这些天,她在赵黑虎的遗体边哭过,也在赵黑虎的追悼会上倾诉过,真到了赵黑虎走的这天,她却再也没有勇气过来送赵黑虎,她再无法承受这样的伤痛了!与赵黑虎相恋的五年,她无数次地哭过,也无数次地鼓励着自己一直等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段坎坷的恋情到底有没有最终的幸福,现在,一切答案似乎已经揭晓,李小仪即使想过分手,想过放弃,却也绝对没有想过永别!
“赵黑虎!你这个混蛋!你没良心!我还等着你呢!还等着你呢!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声音在雨雾朦胧的边疆戈壁上幽怨地回荡,这时候听起来,是那么的凄惨,是那么的让人心碎!
一年以后,李小仪辞去了公职,不顾家人的阻拦,独身一人来到了赵黑虎的家乡——山东省临沂市某县一个偏僻的山村里,当上了一名乡办小学的语文老师,她已经和赵黑虎的父母成了一家人,会经常为老人做饭做家务,也会经常给老人唱自己会的所有的歌儿,每到星期天,她就会自己来到赵黑虎的墓前哭泣,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却至今未嫁。她还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有朝一日赵黑虎回来?还是等待着那声只回响在梦中的“安好”?没人知道,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无论如何,那份永别了的幸福,她始终坚守在心里……
(编者按:兄弟联盟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写完了赵黑虎的故事,和当年亲自经历的过程一样,笔端之下,仍旧是对这位战友无尽的哀思和歉意。【欠人钱,欠人情都可以还,然而,欠兄弟的命呢?你叫我怎么去还?】赵黑虎的人生,与其他所有为了国家牺牲了个人幸福的战友们一样,他留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