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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承泽圣体金贵,江心言不敢让其在外多呆,饿其肚子。
纳兰承泽倒是满不在乎:“在宫外就莫要圣上,圣上的挂在嘴边,让有心人听见可是不好。朕,我今天不想回驿站,你看袁家村这景色,在宫里可是见不得如此美景哪!”
“什么!”江心言惊呼出来,圣上哪能在外头过夜啊,若是卢太傅问起,让她怎么交代啊。
“那个,圣上,樟子叔家的条件你也瞧见,我怕您适应不了。”她说的可是实话。
纳兰承泽笑道:“看出来,所以,我并不打算睡在那里,我要睡在那儿!”
江心言顺着纳兰承泽伸出的食指望去,竟是不远处的一片斜坡,斜坡上长满了青翠的小草,有些小小的叶子已经沾上了露水。
“以天为被,以地为庐,岂不痛快。”朝着斜坡走去,纳兰承泽想起了还是太子之时,先皇不想其接触朝政,自己才得有机会出宫游览名川。那时候的自己虽然不是纳兰第一人,却是一个觉得满足,幸福之人。
圣上坚持不回去,江心言也不再劝导,说实话,她自己其实也是不太想回驿站的。
“那你等等我。”江心言转身往樟子叔家跑去,不多时,抱着两条毯子走了过来。
“虽说现在已是初夏,夜间露水这么大,圣上的龙体可不能受寒。”江心言将两条毯子平摊在斜坡上,“一人一条,半垫半盖。”
纳兰承泽浅笑:“多谢江姑娘。”
明月高挂,星斗满天,纳兰承泽与江心言躺在毯子上,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真好。”江心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纳兰承泽问她:“星星好么?”
江心言笑道:“哪里都好,圣上不觉得,这里的夜晚,与皇宫比起来,别有一番洞天吗?”
纳兰承泽赞同:“皇宫的天自然不能与这里相比。”
“圣上您曾说过,你也喜欢自由,既是喜欢自由,又为何要坐上那个位置?”江心言为纳兰承泽感到忧伤,不,是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儿感到忧伤。
不喜欢皇宫,不喜欢被约束,却还是得坐上了那个位置。
纳兰承泽讪笑:“江姑娘你有没有需要用生命去珍惜的东西?”
江心言点头,自然是有的。
纳兰承泽道:“我也有,纳兰的江山是我的祖先打下来的,是太上皇继承下来的,是先皇苦心管制的。百姓们在纳兰生活的幸福美满,若是我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放弃皇位,你知道纳兰将面临什么吗?”
江心言懂他话里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有想过把那个位置让给十四皇叔,文韬武略,哪一项他都比我强百倍,但是朝堂里的那些奸臣贼子们在盯着我们,他们用先皇压迫着我……”
难得的,今晚没有君臣,没有朝堂,只有一起赏月观星,推心置腹的朋友。
江心言抱膝望着如银盘的月亮,忽的提议道:“圣上,心言给您唱个小曲呗?”
“小曲儿?江姑娘还会小曲儿?”纳兰承泽讶异的看着江心言,他以为江姑娘也就只会算命罢了。
江心言眉头一挑:“自然是会的,不仅会唱小曲儿,便是评书,我也是精通的。”
“想不到江姑娘还是多才多艺,是何小曲儿,唱来听听。”
清了清嗓子,江心言委婉唱来:“江南调洗尽胭脂换衣裳,轻拨琵琶声声唱,何必诉离伤。听我江南调,小曲儿袅袅,依稀是锦绣山水金陵貌……秦淮流水静静淌,万里江山换模样,繁华成过往,何处是故乡,同看床前明月光……从来灯红酒绿日日好,也曾抱琴到中宵,昨日种种付一笑……把我江南巷,一一记心上
,几世沧桑永不忘……再弹江南调,弦断已破晓,且拥旧梦入怀抱,只盼来生红颜老。”
两人也不知道聊到了何时才睡去,也不知是谁先睡着。柔黄色的月光温柔的洒在两人的身上,镀出一层金色的光芒,好似睡熟的天使。
当东边的朝阳刚刚露了半张脸时,江心言醒了过来。
舒服的伸了伸懒腰,一偏头,身旁的纳兰承泽还在睡梦中。
纳兰承泽的侧面很完美,线条勾勒分明,在江心言看来,越发的和岚生相像了。
“江姑娘。”随着一声喊,纳兰承泽突然睁开眼,江心言吓得急忙背过脸去。
纳兰承泽坐起身来:“吓到你了?”
江心言摇头:“没有,是心言失礼了。”
伸了一个懒腰,纳兰承泽望着东边的日出,闭着眼睛深呼吸:“这里的空气可真清新,吸一口,分外的清爽。日出也是极美,在宫里可是见不到的。”
江心言起身,张开双臂,说道:“圣上,在我的家乡,很多人在观赏日出的时候,都会这般张开双手拥抱太阳,希望太阳能给他们带来美好的一天。”
“向太阳祈祷么?”纳兰承泽也学着江心言迎着太阳张开双臂。
“昨晚听江姑娘唱小曲儿,着实惊艳了一次,没想到江姑娘的嗓音如此的好,把个江南小调唱的极有韵味。”
纳兰承泽毫不吝啬的夸赞,让江心言有些不好意思:“圣上夸奖了。”
“昨晚江姑娘说会说评书,倒是我的胃口吊起来,可真香听听江姑娘说的评书是不是如同这江南小曲儿一样,让人痴迷。”
江心言笑道:“圣上若是想听,心言可以借渔樵书院说给圣上听。”
纳兰承泽眼前一亮:“果真么?”
江心言点头,纳兰承泽立刻从草地上站起身来:“走走走,现在就会渔樵县城去。”
当纳兰承泽回到驿站之时,卢忠贤,乌天寅等大臣们皆在驿站大厅里站着,一个个眉头被上了锁一样。
“众爱卿起的够早哇,今日又不用早朝,为何不多休息片刻?”纳兰承泽气定神闲的背着手走进大厅,好似刚刚从寝室过来一般。
高公公扭头一见圣上,白面似的老脸立即颤抖了几下,笑容比哭还难看的扑了过来:“圣上!圣上您去哪里哇,四处寻找都不见您的踪影,奴才们可是吓得一晚上没敢合眼哪!”
卢忠贤也走了过来:“圣上,您有何事可以吩咐微臣们去办,万不能独自出行,伤了龙体!”
乌天寅也走过来附和:“卢大人说的是啊圣上,您要是想四处走走,可以让微臣们陪着您去街上转转嘛。”
“……”
“……”
随行的大臣们纷纷对着纳兰承泽进行着煽情的劝道,如同几百只麻雀围在他身旁叽叽喳喳,惹得他心烦不已。
大手一挥:“行了,朕知道了。朕现在需要去渔樵书院,众位爱卿愿意随行的就跟来吧。”
经过昨晚一事,大臣们哪里敢让圣上一人出去,纷纷紧随其后。
纳兰承泽去的不是别处,正是江心言答应说评书的渔樵书院。
高公公望着渔樵书院的牌匾,迷惑的眨巴着眼:“圣上,您今日还想听评书?”
“嗯。”
“那微臣替圣上清场。”渔樵县令一听,急忙回道。
哪知纳兰承泽一抬手:“不必,众爱卿随朕去二楼听便可。”
待大臣们随着纳兰承泽落了座,楼下的说书台上走上来一位身材瘦弱,身穿月牙白衫的年轻俊后生。
纳兰承泽趣意盎然的盯着楼下说书台上,淡粉色薄唇噙着笑,白净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击打着桌面,江心言出来了。
“咦?”侍立在一旁的高公公眼尖,瞧着那说书的小先生十分的面熟。再定眼一瞧,嗬!这不是阴阳司江姑娘嘛!
江心言拿着二胡站在说书台上之时,台下先是忽的一片安静,数秒后,又哗地嘈杂起来。
“台上这小哥儿是谁?”
“没听掌柜的说过啊?怎么说换就换人了?”
“可不是,都没听着动静,怎么就换了个小子上来说书。”
“你们瞧这小先生眉清目秀,倒也是个上的了台面的,掌柜的是个精明人,定是他已经过了目的,各位稍安勿躁,且看看说的如何。”
“……”
“……”
江心言自动忽略掉台下的众多议论,笔直的站在桌子面前嘴角噙笑的任他们一番打量,才悠悠的开了口,“小生名叫江心,不幸双目失明,拜了师傅学了几年说书的本事,今天得渔樵书馆的掌柜的怜惜,借贵宝地说上一场。也许说的不能让大家都中意,说的好您就给我来点喝彩掌声,说的不好,还请各位看官指点出来,让小生学学经。”
说罢,低头朝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
台下许久才传来稀稀落落的几点掌声。
纳兰承泽坐在二楼的包厢内笑着摇头:“看来输赢已定哪。”
江心言绕到椅子边坐下,先是拉了一段二胡音,又重重一拍桌上的醒木,聚精会神的开始说道:“古书有云:‘作善降祥,作不善降殃’,要论人的是非曲直,凡事离不得因果二字。今日里,且与各位看官说一段因果报应甚奇的故事!哪朝哪代暂且不问,只道是有一女子姓闫名婆惜,家乡葵县遭下一场大水荒,一家子老小人三个,乘船就奔山东邳州城,谁知闫婆惜的爹爹不熟水性,老人家一命呜呼到阎王殿,只剩下闫婆惜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又无有银钱殡葬她的父亲大人,万般无奈之下,母女二人身插了几根草雕,大街之中去卖身,走大街奔小巷,竟无一人来问津,只急的母女双双二目不住泪纷纷,闫婆惜三次打上了退堂鼓,正欲离开,大街上,走出了英俊的将军宋公明,”说到此处,江心言故意稍做一顿。“
虽说才讲了一个开头,倒真的是吸引人,台下随即传来声音:”出来个宋公明如何呀,快些说来吧!“
江心言冲着台下抿嘴一笑,继续唱道:”宋将军人好心善,不要闫婆惜卖身为奴,赠了五十两雪花白银殡葬了闫婆惜的生生父亲,闫婆惜的母亲无恩可报,便将闫婆惜许配给了宋将军做了妾侍。闫婆惜,真称得起羞花闭月,又似沉鱼落雁,婚后,两人黏在一起别提有多恩爱,宋将军只道,要与闫婆惜天长地久永不分,宋公明还特地为闫婆惜建了一座百花凉亭,却怎知从此佳人独坐空楼,宋将军怀里搂新人。闫婆惜直叹心中苦闷,出了百花园到寺中散散精气神。“
”张文远他本是寺中一个借读的书生,亦是闫婆惜此生的鬼门关。两人寺中相遇相识,张文远垂涎闫婆惜的貌美,蜜语甜言终将闫婆惜骗上了象牙床。两人时常的来往不提多亲密,因此上那巷论街谈窃窃私语多,此时不知怎的又让那宋公明知,气势汹汹就把那百花凉亭闯,捉住了闫婆惜打的她把实话讲,事后气恼匆匆反把朝廷密信失,闫婆惜下床把个密信捡,她顿时心上计头借信要把宋公明逼,直唬的三爷魂不附体,好言好语的把个婆惜央,闫婆惜借机要休书,想与张文远从此生生世世两不离,宋公明无法只得把休书写,谁知闫婆惜一见宋公明低头哈腰,更是胆大包天,竟要宋公明写下文书,将这奢侈豪华的百花凉亭送与她。恼怒了宋将军顿起杀心,亮闪闪杀敌的宝剑高举起,对着闫婆惜只听噗哧哧,闫婆惜未能呼喊便芳魂归了西。“
啧啧,竟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女子,杀得好!”底下忽的传来一喝声,紧接着掌声连连的响起。
江心言暗自偷笑,咽了咽口水,她需要这样的喝彩声。这可不是一场即兴献艺的表演,她可是和圣上打了赌的,若是赢了,圣上可得在这大街上摆摊算命。遂继续道,“且说那闫婆惜芳魂恍恍惚惚就把身儿离,形容飘渺莲步儿难移,连连往那张文远的住处儿飘去,想自己为其失了韶华命,倒不恨宋公明,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