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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啪’地一声被打飞,我抬头一看,是琳儿。
“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就拿这东西喂孩子么?”琳儿劈手把孩子夺过,一脚把我踢了个趔趄:“你还算是个男人么?功夫功夫学不成,买卖买卖做不好,整天介说些君子固穷的臭理论,又说什么江湖上血雨腥风,倒头来还不如归隐山林的好,那是人说的话么?没能耐的才那么说呢!有本事的谁不在江湖上吃香的喝辣的?人生在世,即使不活它个轰轰烈烈,也要活得有滋有味儿才行!你看看你!一副窝囊样!”
“你给我滚!”她说着走进里屋,撩起衣服,给孩子喂起奶来。
我默默地走出去,把门关好,北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地抱着肩膀,蹲在了门槛儿边,抬头看看破败的土墙,脏兮兮的院子,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
屋里琳儿仍自骂着:“都是我爹瞎了眼,愣说你将来能艺压武林,成为了不起的人物,现在怎么样?窝囊废一个!踢三脚都踹不出个瘪屁来!你看看爹的大徒弟,人家学了我爹的七十二路关天剑,如今在江湖上成了数得着的大侠,二徒弟稍差一些,也在项王府上做了武教习,三徒弟最不济,也成了关东有名的侠盗,个个出人头地,唯有你是烂泥扶不上墙!想当初我若是嫁给了他们,纵然做个小妾,也强似与你受穷!”
我越听越觉得羞耻,越听越伤心,越听越生气,心想:“我就是一个老实人,虽然窝囊些,但对你百依百顺,恩爱有嘉,也是很好的,我尽了全力,功夫仍练得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日子虽过得穷,钱可以去赚嘛,好歹我也是你丈夫,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本算不得什么,我都能忍,可你又何必说出这些尖酸刻薄的话来挖苦人呢?当初你嫁我之时,也是满心欢喜,想来不过是图着你爹说过的我能出人头地的话能够成真罢了!”正想着,忽然瞥见墙角有一包砒霜,那是以前毒耗子用的。听着屋中喋喋不休的骂声,我双眉一竖,一个罪恶的念头忽然掠过脑际!
“我再也无法忍受了,我有权利把握自己的人生,有权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昔日之恩已成今日之怨,我何必再忍受她……”我蹲在那里犹豫着,大脑不停地翻腾:“可是,我们还有孩子,难道我真的忍心……”回想起昔日夫妻间的情意,我的身子战栗起来。“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恩爱了,琳儿和我……那段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怎么办?倒底干不干?与其这样忍受痛苦的折磨,不如……对,只要狠下心去,一切都清静了!”我颤抖着双手打开纸包。纸包里白色的粉末让我悸动不已。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武林阴谋,不必筹划太周详,但也得想好进行的步骤才行,我想,嗯,我必须先装作若无其事,出其不意地点了琳儿的穴道再动手,叫她意识清醒,却无能为力,是的,这对她来说,的确很残酷!但是——这一切都是她逼出来的,我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对了,还要先做好善后工作才是,免得到时手忙脚乱不凑手。于是我稳了稳心神,把纸包叠好,揣进怀里。出了门直奔县城。
今天不是大集的日子,县城里买卖摊贩并不是很多,我心里琢磨着:想买棺材是肯定钱不够了,一口薄皮的杨木棺材也要三两银子才行,转念想一想,哼,人死了之后,还讲究什么呢?只要有一块席子卷起来,简简单单地挖个坑,埋了算了。
我转来转去,寻找着卖草席的商贩,鼓楼拐角处正好有一家,地上铺着一张旧席,小贩坐在上面,还有不少都卷着立在一边,有竹片席,有草席,也有盖房子用的苇芭。我指着其中一张问道:“这张席子多少钱?”
“十文。”
我犹豫着摇头,小贩忙道:“十文钱,已经很便宜了。”我摇了摇头:“草不用人种,你把它割来,编成席子,也只不过加了个工而已,十文还是太多。”小贩白了我一眼,道:“这就不对了,除了手工,这编席还要用绳子编,这也是钱哪。”我道:“加上绳子,也不值十文。”小贩哼了一声,不再搭话。我指着他身下铺的那张旧的问道:“这张多少钱?”小贩一愣,斜眼笑道:“这张旧的已经铺在地上很长时间了,铺炕是不行了,卷死人还差不多!你也要?”我点了点头。小贩摸了摸下巴,道:“那……就给五文钱吧。”
“好的。”毕竟省了五文是五文。我给了钱,卷起这张旧席子,用绳子捆好背回了家。
进了院子,我推开屋门,屋里很静,我心里一阵紧张。我把草席放在墙角,哆嗦着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玉米汤,听听琳儿在里屋没什么动静,我把纸包掏出打开,把砒霜倒了进去,拌了拌,稳定心神,双手端着走进屋中。
儿子吃完了奶,安静地躺在一边,双眼眯着,似睡非睡,我的心不禁一痛:我也不想让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亲人,可是如今的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码在炕稍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琳儿手里拿着针线,坐在炕边,给孩子缝着过冬的小棉袄,一见我又进来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背过身去继续缝。
我凑到她身边,突然出手,‘啪’地点中她的穴道,她手中的棉衣针线落在地上,一脸的怒容:“你点我穴道干什么?快解开!”
“我知道打不过你,只好出此下策。”我得了手,舒了口气,缓缓地坐在她身边,深深地望着她,把那碗玉米汤在她面前晃了晃,道:“琳儿,知道吗?这碗里,我放了砒霜……”我的眼中溢出泪水:“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
“你……”琳儿惊恐地瞪大眼睛,声音颤抖:“你要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苦笑两声,道:“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受不了了,你知道吗?这折磨,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琳儿,我不明白,难道在江湖上能够呼风唤雨就那么好吗?成为了大侠名剑后又怎么样呢?我太没用,学不成功夫,只能靠种地来养这个家,可是……我一直在想,我们的日子过得虽然苦些,但我爱你,我疼你,你一定能够理解我、支持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你太令我伤心了。”我到外屋把那张旧席子拿进来,打开让她看看,叹了口气道:“我买不起棺材,只好买了这张席子,唉,卷个死人,有什么可讲究的?凑和着用吧。”
琳儿恐惧万分,颤声道:“我知道错了,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好啊,大丈夫处世为人,本……本就应该纵横江湖,成就一番霸业……你既然喜欢过平淡的生活,我以后不逼你,不骂你就是了……”
“不,我知道这并不怪你,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出人头地,本是无可厚非的。”我探出手去,拢住她的后颈,轻抚她的秀发,爱怜地望着她。
琳儿的目光恐惧地在我的眼睛和手中的碗上游移——碗里的热气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冷冰,玉米汤虽然很稀,但仍泛出淡淡的金黄。她不自然地笑笑,哆嗦着说道:“你……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两个刚认识的时候,我,我们在一起舞剑拆招,两情相悦……”
“不用白废心机了,”我明白我的点穴功夫不深,她是想藉着和我多说话来拖延时间,这样她就能够运功冲开被封的穴道。我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给你冲开穴道的机会,你阻止不了我的,是我对不起你,我只希望你不要怪我,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说着我拿着碗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
“不,不……求求你……不要……”琳儿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瞪大了眼睛,紧紧地闭上了嘴唇。
“晚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让我们来世再见吧。”
我嗅着碗中淡淡的玉米香,心一横,仰头一饮而尽,转身缓缓地……,平静地躺在了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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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杀手之剑开天
出关山道上,尘土飞扬。
小小的山口,两侧都是高崖险壁,有如刀劈斧凿一般。
几队马车挤在了一起,车上大箱小柜,都用厚布蒙了个严严实实,夹在中间马车里面的是女眷,不时传来埋怨声和受不了颠簸之苦的太太小姐、仆妇丫环的哼叽声。赶车的车夫身上满是灰尘,汗水早在脸上冲出一道道的泥沟,一看便知是走了很远的路。
所有人的脸上,都有着莫名的恐慌,好像大难临头。
就在此时,又一队马车卷地而来。
“喂,怎么停下了?”骑在马上那神经兮兮的,仿佛是主人一般模样的家伙开了口。
仆人答道:“主人,前面有几队车队,也正要过这山口,可是这山口太狭窄,不能容这些车同时通过,正好堵在这里。”
主人哼了一声,道:“有道也得我先行!耽搁了出关的日子,那还了得?这江湖上谁不知道我两广大侠尉迟由兵的名头!?阿傻,你难道没和他们说吗?”
阿傻面露难色:“说了,小的说‘我家主人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英雄,盖了天的豪杰,两广大侠尉迟由兵!’”
尉迟由兵笑道:“不错,好样儿的,见人就这么说。”
阿傻道:“是啊,小的说完,心想那几队马车必然屁滚尿流,逃之夭夭,可是……”
“可是怎么样?”
“可是他们连理都不理我,还让我滚!”
尉迟由兵大怒:“妈的!竟敢不给我两广大侠面子!这还得了!待我亲自去看!”
尉迟由兵纵马向前,只见前面几队马车间,正有几人在谈话。尉迟由兵怒喝一声,用了个‘鲤鱼翻’跳下马来,双脚一沾地,扬起一小片灰尘,他的目的,便是向众人显露他的功夫。
他身后的阿傻立刻大声喝采:“好身法!”
尉迟由兵一扭脸,呲牙裂嘴地低声骂道:“好什么好!”
阿傻嘟囔:“小的没背错啊。”
尉迟由兵单腿蹦蹦,用马挡着身子,脱下靴子,呲着牙揉脚心道:“妈的!落地时正踩到块尖石头,疼死我了!”
阿傻忙掏出一块大膏药,道:“主人!小伤不治,势必生事,小病不疗,劫数难逃,赶快把这膏药帖上吧!”
尉迟由兵大怒:“你往脚心上帖什么?真不懂药理!要知这阳虚治阴,阴虚治阳,这个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这个内病要外治,外病要内治,所谓这个三分病七分养,这个……”
阿傻唯唯诺诺,最后等尉迟由兵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他问道:“主人,这膏药倒底帖哪儿啊?”
尉迟由兵怒道:“这么半天你还没听明白?!脚疼,得帖在脑袋上,才能去根儿!”
阿傻喜道:“还是主人聪明!头痛医脚,脚痛医头,真神医也!”说完‘啪——’地一声,把这一大块膏药糊在了尉迟由兵脑门儿上。
尉迟由兵敲了阿傻脑袋一下,大叫道:“你这个笨蛋!我的眼睛都挡住了,这还能走路吗?”
阿傻摸着头上的大包,委屈道:“主人,那应该帖在哪儿啊?”
尉迟由兵道:“左脚疼,帖在右太阳穴上!”
“是是。”阿傻答应着,把膏药揭下来,帖在他右边太阳穴上。
尉迟由兵从怀中掏出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阿傻搀着,一瘸一拐地向另外那几队马车的主人那儿走。
正好另一队马车中,有个胖丫环刚解手回来,看到那仆人搀着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