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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了,霹雳当空,那具内贮紫焰神砂的皮囊业告爆炸,不但震塌了六七丈外一座大殿殿角,那横飞的毒火,并已引起多处火头,威势之强,委实看得人心神俱悸。
铁冠道长大袖一挥,示意命人救火,然后手横长剑,面沉如水,觑定尉迟巧,双目之中厉芒电射,冷冷问道:“尉迟巧,若非我下手抢救得时,岂不由于你的狂妄逞能,造成无边大孽?”
“三手鲁班”尉迟巧确实未曾想到会有这等严重后果,心头不禁微觉愧疚,眉峰深蹙,默然不语。
铁冠道长抬头看了那座几被震塌半边的大殿一眼、目中凶光转厉,狞声笑道:“江湖中讲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座大殿损失一根屋梁,我便取你一根肋骨抵偿!”
尉迟巧自从这位点苍派掌门人一出,便知自己大劫难逃,、反而振奋起满腹豪情,仰首云天,发出一阵纵声长笑。
铁冠道长被尉迟巧笑得有点莫明其妙起来,不禁诧然问道:“你笑些什么?”
尉迟巧浓眉倒剔,怪眼圆睁,正待答话之际,夏天翔业已怀抱三绝钢环,一跃而出,含笑叫道:“尉迟老前辈且请暂时歇息,让夏天翔在这位点苍派掌门人台前领教领教。”
尉迟巧知道夏天翔不但武功、机智均不在自己之下,并系当世三大难缠人物之一皇甫神婆的爱徒,多少总会使铁冠道长略存顾忌,遂见机而退,微笑说道:“夏老弟来自然比我更强,但对方一派掌门,功力非同小可,千万不能狂做大意。”
铁冠道长冷冷看了夏天翔一眼,点头说道:“你来也好,尉迟巧是欠债应还钱,你这小鬼却是杀人需偿命。”
夏天翔闻言纵声狂笑。
铁冠道长愤然问道:“你们究有何事,如此好笑?”
夏天翔剑眉双轩,反向铁冠道长朗然问道:“我杀人应该偿命,你杀人却偿不偿命?”
铁冠道长不能不答他说道:“那要看杀的是甚等样人?及杀得有理无理?”
夏天翔双目之内暴射出两股森严的神光,觑定这位当世武林八大掌门之一的铁冠道长,冷然喝道:“杀的是你嫡亲师叔‘慈心羽士’管三白,理由只是弑……”
铁冠道长听得惊然一惊,哪里肯容夏天翔当众揭开自己的疮疤?怒声叱道:“无知小贼,胆敢胡言,还不与我纳命来!”
随着话音,长剑疾挺,一式“天台指路”,便向夏天翔心窝点到;
夏天翔见铁冠道长居然抢先出手,不由又是一声狂笑说道:“堂堂点苍派的一派掌门,身份胸襟,不过如此!”
“呛呛呛”龙吟起处,三绝钢环左右双分,居然又用那式“昭昭日月”,把铁冠道长的长剑锁住。
武陵山步虚下院之前,夏天翔确曾用这招“昭昭日月”的绝学,战胜玄清道人的“回风舞柳剑法”,以左环锁剑诱敌,右环划断对方一条手臂,但武学一道,差不得丝毫功力火俟,如今与这位点苍掌门过手却迥不相同,只见铁冠道长力贯右臂,一震长剑,夏天翔双手虎口便皆震裂,鲜血迸流,两只三绝钢环齐告“当当”落地。
赛韩康、尉迟巧、柴无垢等,见铁冠道长果然不愧位列武林八大掌门之一,夏天翔一招未满,所用三绝钢环便被震得脱手坠地,不由一齐骇然瞩目,忧心如捣。
铁冠道长杀心早萌,动作何等敏捷?右手刚用长剑震落对方三绝钢环,左手立运“铁袖神功”举袖一拂,拂出一股比寻常劈空掌力强劲多多的罡气狂飚,把夏天翔迎胸撞得退出五步,并因自己是用足十二成真力施为、料定对方必死,遂傲然叫道:“夏天翔已然毙命,你们之中谁……”
话音未了,夏天翔忽然一式“鲤跃龙门”,自地上跳起身来,戟指铁冠道长,傲然叫道:“不要脸的老牛鼻子,怎么拼命吹牛?你这一记‘铁袖罡风’大概还拂不死我!”
铁冠道长见状,不禁惊惭交进,暗想夏天翔在双环震落,门户大开,并不及运功防御之下,被自己十二成力的“铁袖罡风”拂中前胸,应该立时气绝,怎会不但不死,并能起立发话?
就在他疑思起伏之际,那位当代神医赛韩康业已纵到当场,轻拍夏天翔肩头,含笑说道:“夏老弟,你且让我一阵……”
一语未毕,指发如风,出乎夏天翔意料之外地骄指点了他胁下晕穴。
若换平时,赛韩康虽属蓦然出手,仍难点中夏天翔,但如今夏天翔身受重伤,又复强行跃起答语,早已气若游丝,魂游墟墓,故而无法抗拒,应指便倒。
铁冠道长深知赛韩康医道通神,夏天翔既未当时气绝,便极可能被他治愈,而在皇甫神婆前搬弄是非,成为莫大隐患,不如把目前四人一齐击毙,严诫点苍弟子守口如瓶,皇甫翠反而难于查明,即令这位难缠难惹的老婆婆闻得流言,前来兴师问罪,因无对证,亦可设词抵赖,或推卸责任。
凶心既定,见赛韩康一手挟着夏天翔,一千正在拾取地上的那对三绝钢环,遂冷笑一声,阴沉沉他说道:“赛韩康,难道你还想救他一命?”
赛韩康拾起三绝钢环,目中炯炯神光一注铁冠道长,朗然发话答道:“医家有割股济世之心,慢说这位夏天翔老弟与我同来,便是你点苍门下有人中了奇毒,或是受了重伤,赛韩康也一样肯悉心加以疗治。”
铁冠道长冷然一笑说道:“你说得倒颇大仁大义,但阎王注定三更死,岂肯留人到五更?我不仅要令夏天翔立时毙命,索性连你也一齐打发了吧。”
赛韩康听得双眉一挑,正待答言,夜空中突然响起一阵脆若银铃的朗笑之声说道:“这样狠毒之言,我不相信是出自名列当世武林八大掌门之一的点苍派掌门人铁冠道长口内。”
随着这阵朗脆而又深含讽刺意味的语音,从步虚道观前后院之间的那道高大围墙之上,纵起一黑一黄及一条金白相间的矮小人影。
这三条人影的轻功身法均如绝世飞仙般美妙无伦,惊讶得满面怒容的铁冠道长不得不深怀戒意,身形微闪,退后数尺。
来人身形一现,黑影正是“天外情魔”仲孙圣的独生爱女仲孙飞琼,黄影是那只长毛披拂的异兽,金白相间的矮小身影却是那只灵猿小白。
尉迟巧、柴无垢均不识来人,赛韩康却不但认得那只灵猿小白,更复认出这位身披玄氅的绝世佳人便是跑到商山夭心坪,用打赌的方法赢走自己那匹罕世龙驹青风骥的“天外情魔”仲孙圣的独生爱女。
但那灵猿小白如今却在身上穿着一件玲珑金甲。
铁冠道长虽然不认识仲孙飞琼,但从她那种高华无比的绝代风神之上,已可看出来人不俗,尤其所率的一白一黄两只怪兽,分明均属罕世异种,威猛无比。
遂眉头微蹙,发话问道:“来者何人?可知夜闯本观,犯了点苍禁忌?”
仲孙飞琼一到,首先目注夏天翔,眉梢深笼愁色,好似不曾听见铁冠道长所说,未加答理。
赛韩康把那含有千年芝液的特炼灵丹喂了夏天翔一粒,向仲孙飞琼低声说道:“仲孙姑娘且与对方答话,夏天翔老弟暂时无妨,等我们退出这点苍重地以后,再替他详细诊治。”
仲孙飞琼闻言,愁眉略解,转身用一对翦水双瞳凝注铁冠道长,缓缓说道:“我叫仲孙飞琼,凭我爹爹与点苍派上代掌门人的深厚交情,才赶来替你们步虚道观挽回浩劫,你还怪我犯了什么禁忌么?”
铁冠道长久闻“天外情魔”仲孙圣有一独生爱女善役百兽,故在一见金毛怪兽及灵猿小白以后,便即有所怀疑,如今听仲孙飞琼这一报名,果然猜中,不禁越发皱眉,因自己故世的恩师,确实与仲孙圣有深厚的交情,遂只得改口佯笑说道:“原来是仲孙世妹,请恕贫道失迎。但不知世妹赶来之意,是要为步虚观挽回什么奇灾浩劫?”
仲孙飞琼用手一指夏天翔,向铁冠道长间道:“你知不知道他的来历宗派?”
铁冠道长应声答道:“他是‘北溟神婆’皇甫翠的弟子。”
仲孙飞琼笑道:“这位老婆婆刚暴怪僻,比我爹爹还要难缠,并极其护犊。倘若她这唯一爱徒夏天翔死在你的手下,皇甫老婆婆定然问罪点苍,盛怒之下,难保不走极端,只消一颗‘乾天霹雳’,整座步虚道观岂非立将惨遭浩劫,化为灰烬?”
铁冠道长原本深知“北溟神婆”皇甫翠的厉害,才在以‘铁袖神功’拂伤夏天翔之后,想索性杀人灭口。但这种凶心毒意无法明言,只得默然不答。
仲孙飞琼见铁冠道长这等神情,知道他也色厉内荏,遂淡然一笑说道,“你适才叫我仲孙世妹,我如今便以世妹的资格出面调停,双方暂息争斗,不论有甚过节,均于十二月十六第二次黄山会上,在天都峰顶一并解决。”
铁冠道长双目凶光炯炯地狞视仲孙飞琼有顷,心中暗自盘算,倘若不答应她这要求,不但又树强敌,而眼前除了夏天翔以外的四人二兽,也着实未必好斗?遂钢牙微咬,沉声说道:“他们不但妄闯步虚观重地,伤了点苍门下,并对我横加污蔑,贫道忍无可忍,才下辣手。如今仲孙世妹既然出面调停,便把这场过节留到黄山天都峰顶再算,也无不可。不过世妹须知这完全是看在你的金面,却不是我这点苍掌门畏惧什么‘北溟神婆’皇甫翠的‘乾天霹雳’!”
赛韩康、尉迟巧知道这等说法不过是借词下台,故均隐忍不言,但“凌波玉女”柴无垢却听不入耳,冷哼一声,柳眉微剔,欲待发话。
仲孙飞琼见状,忙向柴无垢含笑摇头,抢先发话说道:“道长既然如此说法,仲孙飞琼便与赛大侠等告别了。”
这一句“赛大侠”,听得铁冠道长又皱双眉,怫然说道:“仲孙世妹,你这次来得太巧,下回倘若再到步虚观,务请早告,贫道当率众远迎,免得失礼。”
仲孙飞琼何尝听不出铁冠道长语意之中,颇怪自己突如其来地帮助赛韩康等人,但仍装作不知,向他含笑挥手为别,偕同群侠,返出步虚道观之外。
转过一座山角,赛韩康因已远离步虚道观,遂止步细为夏天翔诊断脉息。
仲孙飞琼看出夏天翔受伤颇重,不禁柳眉深皱,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柴无垢问道:“他是受了什么伤势?好似业已深及肺腑。”
柴无垢因夏天翔业已服了一粒含有千年芝液的特炼灵丹,伤势依然未见好转,也自愁急颇甚,低声答道:“他胸前受了铁冠道长的‘铁袖神功’一拂。”
仲孙飞琼失惊问道:“有几成力?”
柴无垢眉头深蹙,忧形于色答道:“那时正当‘紫焰天尊’雷化所施展的紫焰神砂,被尉迟大侠破去,点苍派连挫之余,铁冠道长才含怒亲自出场,手下不会留情,可能用了全力!”
仲孙飞琼讶然说道:“以这位点苍掌门的武功造诣及‘铁袖神功’的厉害程度来说,倘若全力施为,石人亦将立碎,夏天翔怎会当场不死?”
话音至此略顿,忽然若有所悟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我在黄山曾送给夏天翔三片‘大别散人’所遗至宝‘护穴龙鳞’,可能即系此物护住了他的胸前要穴,才幸保暂时不死。”
赛韩康闻言隔衣一探,果然发现夏天翔胸前七坎、将台两处死穴之上各有一片“护穴龙鳞”,另一片却在后背的脊心穴上。
这位当代神医得悉其中因由以后,不禁摇头叹道:“夏老弟胸前两处死穴既被这‘大别散人’所遗至宝护住,虽中‘铁袖神功’所化的罡风,若能及时运气调息,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