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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魂落魄一般的,过了几天沉默的日子,心中一径悬念着渊弟弟,甚至连功夫都懒练了。
赵妈妈是个过来人,自然看得出她心中的事,这一天中午,见云慧怏怏不乐的呆坐在书房里,便忍不住劝她,道:“慧小姐,唉,不是我说你,你实在不该让渊哥儿一个人回去的呀!”
云慧骤闻此言,不明她是何用意,诧异道:“怎么?我……”
赵妈妈慈祥的拉着她的纤手,接口道:“唉,慧小姐,不是我老婆子多嘴,你实在应该同渊哥儿一道回去见见他家的父母长辈,你想吧!你照顾渊哥儿这么多年,他家能不感激吗?”
云慧轻摇着满头金发,道:“我倒不希望什么人感激我,对渊弟弟照顾,本是我心甘情愿的事,又何要他家来感激我呢?”
赵妈妈“咳”了一声,道:“慧小姐,这你可傻啦!固然你说不须人家的感激,但是可知道,这种感激之情,可以促成许多事吗?”
云慧已有点了解她的意思了,只是却不便出口,于是赵妈妈继道:“渊哥儿一门,九老一子,可想平日对渊哥儿有多宝贝。渊哥儿失踪这么多年,一旦有你这大恩人陪着他回去,岂不成了他一家的活菩萨了吗?再说,慧小姐你虽比渊哥儿大些,但外表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来,再加上外秀内慧,温柔漂亮,到时候你自己用不着表示,渊哥儿的家长们,就必定会求你不可……”
云慧玉颜渐红,羞喜参半的眨眨长弯的睫毛,纤手轻推了赵妈妈一下,撒娇道:“您……求什么啊!我不懂,我也不要人家求!”
赵妈妈慈祥一笑,抚着她的金发,又笑又叹道;“唉,求你做渊哥儿的媳妇啊!你说不要人家求,难不成你去求人家吗?”
云慧闻得这打趣之言,霎时连玉颈都涨红起来!
她霍然白了赵妈妈一眼,佯嗔道:“不来啦!赵妈妈故意笑话我,不来啦!”
嚷着,起身奔入自己的闺房,羞怯的关上房门,歪在绣塌上,脑海中来回的思忖着适才的对话!
一时她又喜又羞,恍忽中似已经随龙渊回去了!
恍忽中,她似乎成了龙渊的媳妇,愉快的住在一个充满了慈祥老人的家中,与龙渊度着甜蜜的生活!
但是瞬息间,却惊觉自己是身在何处,因之便不由痛悔不曾与龙渊一同回去!
由这一方面,她想到龙渊可能会遇到了什么美人,或许他在家已经娶了亲!那!那自己的心愿岂不落了空?那以后的孤寂岁月,该又是如何不同与难以挨度!
云慧为此而陷入惑慌与不安,一时恨不得插翅飞去,追寻龙渊,低……
她正在彷徨,赵妈妈霍然推门进来,道“小姐,李七回来啦!他说渊哥儿回到故里,但那处老房子里,却已经走得一人不剩了……”
云慧自床中霍然坐起,急道:“渊弟弟呢?”
赵妈妈叹息道:“据李七说,他来时,渊哥儿一个人留在那座空房子里,十分悲伤!李七曾问他是否有话带给小姐,他也没说什么。好像……好像一时渊哥儿傻了似的!”
云慧悲叹一声,六神不安的叫道:“啊,可怜的弟弟,你,你当然不能承受这意外的变化呀!唉,我该怎么办呢!”
赵妈妈道:“我看小姐你赶紧去找他吧,反正你也在这呆不住啦!找着渊哥儿之后,你们俩在一起,总比两地苦思好些!”
云慧这时,也顾不得害羞了,忙道:“好吧,赵妈妈你去关照李七一声,请他准备着,我收拾一下,立刻就走!”
于是,当日夜晚,云慧携带了一些应用之物的,也离开了黑礁屿,一日之后,便到了巍峨的劳山!
李七指示出龙渊的住处,云慧迫不急待的飞掠上崖巅红楼,但是机缘不巧,寻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找不到龙渊的一丝踪迹。
云慧因此也大大的悲恸了一番,过后不久,理智恢复,细心分析下,认为龙渊可能是遇着了住在那下房里的人,而经他指示,下山寻找家人去了。
因此她便在龙渊曾打扫过的那房间内,耐心的住了下来,以其心意,也是想等候那人回来,问问情形。
只是,那奉命看守这宅第的龙五,因着小少爷的自天而降,得到了意外的打赏,而自动放假,去玩耍去了。
他没有回来,自然云慧一时也等不到他。
云慧一住数天,芳心中又烦又急,同时所带的干粮也食用完了,她暗想:“与其在这里守株,到不如到山下去找找的好。”
因之,云慧便化装成一个白发老婆婆,掩饰起金发异色,翩然下山。
只是她走的路线是直直往西,故而一路行来,由阳城过南泉,直抵安邱,并未曾经过即墨,如此一来,自然是未遇上龙渊。
她孤身独行,时日一久,心中虽时时担心着龙渊的下落,一来也知道龙渊功绝当世,绝无可能有意外发生;再者日夕目睹江湖人物,不时现踪,潜伏在心底的,为师父孤独客复仇的意念,也渐渐抬头!
她暗自思忖,反正和龙渊有黄山之约,一年后,只要他不生意外,黄山之上总能见着,自己何不在这一年之中,完成那两椿心愿呢。
她又想:“渊弟弟心肠太软,若与他在一起,他多半是会劝阻自己去为师父报仇的,这在他说是体念上天好生之德,但我怎对得起师父的教养恩,岂不违背了师父的临终遗命吗?”
这一想,云慧她反倒不愿找龙渊会面了,于是她孤身南下,意欲先到宁波,找寻个“夷人”,探听探听父母生前在故国的一些事迹。
在当时,宁波是我国对外通商的口岸之一,每年有许多白种夷人,远航数十万里,来我国通商贸易。
云慧抵达宁波,果然看到了不少夷人,但接谈之下,竟然是语言不通。
因为她自孩提时代便被天下第一剑客收养,所学都是中国的语言文字,虽则她生为纯种夷人,却一句本国话也说不出来。
云慧十分烦恼,感觉上也有非我族类的意思,她暗自叹息着,自思若真有机会,让她回去,她也决不能再回去了!
她虽非华裔,但无论在语言文字,风俗习惯上,都受了深刻的同化,因之她不仅觉得与夷商格格不同,同时也觉得他们十分野蛮。
云慧终于找了个通译,间接的与夷商接谈,但结果却令她失望万分,因为差不多问遍了所有夷人,都摇头说不认得那宝剑与指环的来历。
在失望之下,云慧只得放弃了找索父母姓名身世的念头,转而注意到另一件事上——为师复仇。
但这一件事,却不是一时可以办到的,皆因她一方面尚不敢确信自己的功力,是否能顺利完成;另一方面她虽知师门仇人是中原七大门派的掌门奇*書网收集整理,却并不十分确知,这七大门派设在何地。
就在这时,云慧无意间听说巢湖出了一条紫金蛟,为害地方,弄得民不聊生不说,尚还引得江湖人物的纷纷前去。
她心中一动,想道:“我何不也去看看呢,先放下紫金蛟不提,暗中探听点有关仇人的消息,岂不更妙。”
于是,云慧在这一念之下,便奔向皖中!
由宁波抵达巢湖,云慧约走了一个多月,这一路上,她不断的由侧面吸取江湖的各种知识,好在她化装成一位老太婆,虽然少点嘴舌,也无人见怪,故此一路行来,对天下武林大势,不仅已了然于胸,同时也想好了复仇的腹案!
这日云慧行抵“夏阁”,瞥见灾民满街,心中颇为恻然,正思量如何予以救济,突然发现了龙渊的踪迹。
当时,龙渊也是刚到,他化装一个奇丑少年,像煞是一位落拓的游方学子。
但云慧与他相处数年,熟得不能再熟,一时虽识不出他的真正面目,但只要他稍微动作,便能确识出他是龙渊无异。
这本来该是一喜,但无奈当时龙渊的身边,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龙哥哥长,龙哥哥短的”,随出随进,在敏感的云慧看来,不啻是如遭雷击。
云慧当时又气又伤心,不但不去相识,反而远远的藏开,暗暗决定,偷偷的去探探龙渊与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知,当夜龙渊与风兰夜探巢湖,一时情不自禁,风兰竟主动的演出“飞燕投怀”的一幕。
这事儿落在云慧的眼中,更气得她泪珠儿滚滚,芳心中悲恨无已。
她暗悲自己的命运,也暗恨渊弟弟喜新忘旧,见异思迁,她后悔不该把情丝偷系,也后悔不该不跟随龙渊一齐回去。
在当时,她恨恨的跺着小蛮靴,悄然离开,但过后不久,却又想回去找龙渊责问清楚。
她左思右想,是抛不开也剪不断,最终却决定,暗暗跟踪着他们,察看个水落石出。
因此,云慧由夏阁起,第二日暗随着龙渊一行,来到高森桥,无意中发现,一位与自己穿着相同的老婆子,也暗暗追踪着龙渊等人。
她不知这人是谁,审度情势,那老婆婆一脸慈祥正气,似无恶意。
但云慧对龙渊十分挂心,怕他会受人暗算,故而当天夜里,又随着他们入湖,攀上劳山。
在龙渊斩蛟入湖之后,云慧瞥见虎雄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之态,气他不过,便偷偷剥去蛟皮,将虎雄整治了一顿。
第二天,云慧悄悄了上白石山,目睹龙渊三人扬威比武擂台上,心中既高兴又生气。她正在闭目寻思对策,孰料那一身装扮,无意中与风兰的祖母——武夷婆婆有些雷同。
风兰错误以为她是自己的祖母,飞掠下台相认,她心中一动,想起风兰所称的“奶奶”,可能就是自己发现的那位老太婆。
她面对面细看风兰,芳心里虽存留着一股酸气,但见她艳如朝霞,活泼纯真,令人可爱,亦不由动了惜怜之心。
因此,她想告诉风兰,自己所见,却不想虎雄竟傲慢无礼之极!云慧一气之下,举手拂中虎雄的包心络脉,瞥见龙渊掠下台来,不愿与他相见,顿时疾驰下山!
龙渊在后面追她叫她,云慧还故意以香巾留字,一方面表示了相责之意,同时也表示了自己的情意!
这情意虽则在云慧的芳心之中,深藏已久,却还是第一次表示出来。
龙渊看见那香巾留诗,在林中大呼“冤枉”之际,云慧并不曾走,她静静的躲在树隙之中,芳心里大大的激动。
不过,她一者羞于现身,再者她还不十分相信,龙渊竟和风兰无一点关系。
她还要等着瞧瞧,龙渊的最终态度如何表示!
她悄悄的远远的跟着龙渊,看着他独自离店,同时也看见了他留在桌上的纸条!
到这时,她才彻底的放了心,同时了彻底的快活了起来。
她不再悲愁自己的命运,她觉得前途中充满了朝气与希望,她急急想追上龙渊,与他互诉衷肠!只是另一个念头,却又使令她停留了下来!
那念头是由于风兰所引起的,在过去她嫉妒风兰,她恨她对龙渊的亲热!
然而,当她确切地知道胜利属于自己的时候,却不由对风兰产生了怜悯!
她是女人,自然能十分清楚女人们的心情表情与愿望!
若果风兰今天没有错认了她,与她面对面站了一下,她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奇怪的,只那么片刻功夫,她便转变了一些观念,而认为风兰是值得同情的女子!
因之,在这刻,想到当风兰读到这冷淡的留条时,一定会异常伤心,她想下来安慰她,同时她也想知道,风兰之对于龙渊的爱,是始自何时?
她想知道,风兰是否见过龙渊的真面目?
她觉得。如果风兰没有,则此种情爱,就更加值得同情!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