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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刚来过的人不少,地下的脚印很乱。
沈浪喃喃道:“要能找出这三条路那一条是活路就好了。”
他自然丝毫不敢大意,别人也不敢打扰他,就连朱七七都走得远远的,只是一双眼睛仍片刻不离他左右。
突然间,灯光熄了。
又是一片黑暗,绝望的黑暗。
王怜花将铜灯摇了摇,狠狠抛在地上,跺脚道:“油尽灯枯了。”
熊猫儿恨声道:“好狠的恶贼,他真将每一步都算好了,故意为咱们留下一盏灯,表示大仁大义,却算准了咱们一出来,这灯就要熄。”
沈浪苦笑道“他这样做,就好像猫捉着了老鼠,先不去吃,先捉斧个够,他算准了咱们已是他爪下的老鼠,再也逃不了的。”
王怜花道:“你……你难道也无法可想?”
沈浪淡淡笑道:“咱们是老鼠么?”
王怜花大喜道:“自然不是,你有法子了。”
沈浪道:“幸好我已找出了我自己来时的脚印,是通向左面一条路的,既然可以进来,自然也可以出去。”
王怜花喜道:“即是如此,还不快走?”
沈浪道:“大家用左手扶着石壁,右手互相拉住,一个个拉住,千万莫要走失,我当先开路,朱七七跟在我后面。”
朱七七大声道:“我不要王怜花跟在我后面,我不拉他的手。”
王怜花苦笑道:“自然是我断后。”
朱七七道:“但猫儿你可得小心了,有这样的人走在你后面,你…”
熊猫儿冷笑道:“你放心,他是个聪明人,在没有逃生之前,他绝不会暗算任何人的。”
朱七七道:“但这种事可不能以常理衡度,你还是要小心些好。”
王怜花叹道:“女人……唉,女人的心……”
朱七七道:“女人的心怎样,总比你好得多。”
王怜花道:“你莫忘了,若不是我,你和沈浪……”
朱七七忽然一笑,道:“我早就说过,恶人中有善良的,你的心有时也不错,你若能常常这样不错的话,大家都会对你很好的。”
王怜花默然半晌,道:“哦……”
朱七七道:“我希望你知道,做一个好人,总比做坏人快乐得多。”
四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行走,各有各的心事,谁都不再说话。
这见鬼的地方竞真的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在他们感觉中,那几乎长得像是三天三夜了,但前面还是什么都瞧不见。
熊猫儿忍不住道:“你真的没有走错?”
朱七七大声道:“他绝不会错的。”
下怜花冷冷道:“别人对沈浪可没有你对沈浪这么强的信心。”
朱七七道:“你不信任,他为何不自己走。王怜花果然不再说话了,他自然不会和任何女孩子斗嘴,尤其是朱七七这样的女孩子。和女孩子斗嘴的人,头脑必定有毛病,而且毛病还不小。又走了半晌,王怜花终于又忍下住道:“沈浪,咱们走进来时,并没有这么久。”
沈浪沉吟道:“来时有人引路,自然走得快些。”
朱七七道:“是呀,难道这点你都想不到么?”
王怜花只好又闭上嘴。
大家又往前走。
他们瞧不见路,但感觉中却似越窄,越闷,其中身子最弱的朱七七已是透不过气来。
王怜花冷冷道:“沈浪惜了么?”
朱七七道:“他……他不会……”
沈浪叹道:“错了。”
王怜花冷笑道:“大家的性命俱在此,兄台可不能将之视如儿戏。”
熊猫儿怒道:“沈浪又不是故意要带错路的,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谁能担保不出错,你说什么风凉话。”
朱七七道:“对了,我早就说过,你可以自己走呀。”
沈浪道:“即是如此,不如由王兄你来领路如何?”
玉怜花赶紧笑道:“小弟一时失言,各位莫要怪罪,沈兄若是不能领咱们出去,天下又是有谁能领咱出去。”
于是大家又摸索着往回走。
他们就这样在里面走来走去,大家的腿都软了,饥饿一时倒好忍耐,但那口渴却真能要人的命。
估量时刻,他们在这里竟已兜了一天的圈子,脚都没有停过,纵是铁打的金刚只怕也难以支持得住。
朱七七已不住在喘息,像是呻吟般喘息。
熊猫儿叹道:“你累了吧,歇歇好么?”
沈浪沉声道:“此时此刻,不论是谁绝不能歇下,必定要乘这一口气走到底,一歇下只怕就再也起不来了!”
朱七七道:“我不累,不累,真的不累,快走吧。”
沈浪柔声道:“好孩子,你真乖。”
朱七七笑道:“只要听你这一句话,就算累死也没什么?”
王怜花冷冷道“但却没有向我说这样的话,我累死岂非冤枉。”
熊猫儿怒道:“那么你为何不在这里歇下?”
王怜花口气又软了,叹道:“我是说,像这样盲人骑瞎马似的在这里乱闯,要闯到几时呢,咱们总该想个法子才是。”
熊猫儿也不禁叹了口气,道:“此时此刻,又有什么法子好想。”
沈浪黯然道:“方才在那里,我明明看准了是左面一条路,绝不会错的却又怎么会偏偏走错了?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差错。”
王怜花长叹道:“天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差错。”
沈浪大声道:“无论如何,咱们千万不能灰心绝望,更不能停下来,只要继续往前走,”迟早总会被咱们走出去的。“熊猫儿大声道:“不错,迟早总会走出去的。”
于是大家又咬住牙往前走。
又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当”的一声,朱七七脚下也不知踢着件什么东西,撞在石头上,发出当的一响。
沈浪立刻停住了脚步,道:“这是什么?”
王怜花摸索着拾起来,惨然失声道:“完了。”
熊猫儿急问道:“究竟是什么?为何完了?”
玉怜花惨然道:“这是我方才抛在地上的铜灯。”
熊猫儿失声道:“难道……难道咱们又走回方才的地方了么?”
王怜花惨笑道:“不错,看来这已是咱们的葬身之处。”
沈浪突然大声道:“谁说完了,咱们有救了。”
王怜花道“有……有救?”
沈浪道:“只要再回到这里,咱们就有救了。”
王怜花冷笑道:“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懂。”
沈浪道:“方才咱们路并没有走错,只是方向错了。”
王怜花道:“这是什么话。我更不懂了?”
沈浪道:“方才咱们以左手扶着石壁走,遇见左面有路就拐弯,所以越走越深,走入了死路又兜了回来,其实活路是在右边的。”
王怜花大喜道:“不错,真的有救了。”
朱七七娇笑道:“你现在才知道沈浪不错么?”
王怜花道:“我早就说过,世上若有一个人能将咱们从这见鬼的地方带出去,那人就是沈浪,再没有别的人。”
沈浪道:“现在大家先用左手扶着石壁往前走十七八步,然后再换右手去扶石壁,但左手还是要互相拉住,不能走散。”
众人此刻虽已是身心交瘁,饥渴难忍,但生机已现,大家的精神都不觉为之一振,走得也像是快了。
这次,只走了顿饭工夫,便可瞧见一片灰蒙蒙的天空,自前面洒了进来,越往前走,光越亮。
朱七七紧紧抓住沈浪的手欢呼道:“光亮呀!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世上最可爱的东西。”
熊猫儿也不禁喜极而呼道:“咱们总算逃出来了。”
沈浪沉声道:“咱们还没有逃出去,这不过刚刚是开始。”
熊猫儿道:“刚开始?”
沈浪叹道:“你莫忘了,快活王还在洞口等着,咱们逃亡,此刻正刚开始,真正艰苦的路还在后面哩。”
快活王果然就在洞口。
阳光满地,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
快活王在洞口搭了个竹棚,洞里的风吹出来,洞外的风吹进去,他坐在软软的垫子上,真是凉快的很。
他面前自然摆着丰盛的酒菜,他身旁自然有美丽少女,只要有他在这里,这两样也少不了的。
此处,还有三十个劲装疾服,英气勃勃的少年,手按长剑,目光炯炯,环绕在他身后。
他瞧见了沈浪,沈浪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狼狈。
沈浪的身子仍是笔挺的,眼仍发着光,尤其是他那懒散的,潇洒的微笑,此刻竟仍挂在他嘴角上。
快活王面色微微变了变,但瞬即大笑道:“好极好极,各位总算来了。”
沈浪微笑道:“在下怎能令阁下失望。”
快活王笑道:“本王早就知道,沈浪是绝不致令人失望的,各位若是走不出来,本王就觉得太无趣了。”
沈浪笑道:“世上还有人走不出的路么?”
他微笑着走了过来,朱七七、熊猫儿、王怜花跟在他身后,也咬紧牙关挺起了胸膛。
他们的身子挺得虽直,心里却苦不堪言,尤其是那一阵阵酒菜的香气随风飘来,他们闻得几乎要晕了。
快活王举起金杯,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杯中的酒在阳光下看来更像是琥珀。
他举杯大笑道:“本王想请各位在此小饮几杯,怎奈各位想必急着赶路,本王也不便耽误各位的时候,只有留等日后了。”
熊猫儿恨得牙直痒,恨不得咬他一口,他们不闻这酒菜香气倒也罢了,一闻之下,更觉饥饿难忍。
朱七七整个人都又快倒在沈浪身上,咬牙低语道“咱们快走,快离开这里,我不要看见他这副鬼样子。”
快活王大笑道:“各位要走,本王此刻自然不便相送,唯有在此敬各位一杯,祝各位一路顺风,走得快些。”
举杯一饮而尽,仰首大笑不绝。
熊猫儿也大笑道“你独饮岂不寂寞,我不如请你生前的好友来陪你,瞧瞧他,他的眼睛还在瞧着你呢。”
他大步走过去,将独孤伤尸身轻轻放在快活王身旁,独孤伤头骨虽已破裂,但一双怒凸着的眼睛仍似在瞪着快活王。
这双眼睛里犹充满了他生前的悲愤与怨毒。
快活王身畔的少女们,惊呼一声,牙齿格格打战,窈窕的身子也不停地发抖。
快活王面上也变了颜色,再也笑不出来。
熊猫儿狞笑道:“独孤兄呀独孤兄,你非但日间要陪着他喝酒,到了夜间,鬼魂也莫要忘了陪着他,免得他寂寞。”
快活王“啪”地将酒杯摔在桌上,大喝道:“住口。”
熊猫儿一双猫一般的眼睛直瞪着他,缓缓道:“到了夜间,来寻你说话的鬼魂必定不少,是么?再多他一人又有何妨,你又何必害怕?”
快活王厉声道:“你……你再不走,就……”
他话未说完,熊猫儿已狂笑着走了过去,狂笑着道:“平生多做亏心事,夜半惊心鬼敲门。”
快活王双拳紧握,一只金杯已被他揉成了饼。
王怜花已走过去,突又回身道:“一个时辰。”
快活王喝道:“一个时辰,绝不会少,也绝不会多,滚吧。”
王怜花笑道:“在别人身上受了气,何苦拿我来出。”
微一抱拳,扬长走了过去。
沈浪瞧着王怜花与熊猫儿,微笑低语道:“这两人虽然是一个直肠,一个奸诈,善恶绝不相同,但在如此关头,便可瞧出他们实非常人。”
朱七七笑道:“能和你在一起的,自然都不会是普通人。”
沈浪扶着她,走到快活王面前,微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快活王狞笑道:“你放心,必定快得很。”
沈狼叹道:“你虽然如此气恼,但仍不肯食言,还是要等一个时辰,如此看来,快活王究竟是快活王,在下不能不佩服。”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