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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大叔比我更心疼大黑,叹了口气,走过来,和我一起解开了大黑脖子上的铁链子。
大黑感激地舔着我的手,铁链子一解开,大黑突然猛地一窜,冲出了我的怀抱,奋力向院外的雪地里跑去,她跑得并不远,在雪地里跑了两圈,大声地吼叫着,撒了个欢,然后就呆呆地站住,望着远处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发呆。
我走过去,搂着大黑的脖子,抚摸她颈上的毛,安慰她,大黑没有什么反应,她没法说话,也不能表达自己的感想,只是那样无神地望着远方,神情有些木然。
我知道大黑受了很大的打击,格格被狼群叼走,作为一个母亲,她在为自己的失职而感到自疚,这个时候,她对自己的责怪更超出了她对狼群的痛恨。
我就知道,大黑是一只有责任心的獒,她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她,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生活,承担错误,从不推卸责任,就算是悲痛万分的时候,她也依然高昂着头,让自己在别人面前显得更坚强一些。
如果你真的喜爱獒、尊重獒,那么就保留她作为獒最后的尊严,尊重她,给她自由,让她做自己该做的事,过自己该过的生活,不要把人类的意愿强加给她,獒就是这样一种自尊、自重、自立的动物。
我更知道,我的怜悯其实是对大黑的一种侮辱,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就像所有的獒一样,每一只獒所期望获得的,并不是主人赏赐的华屋玉食,而是自由和尊重。
多吉大叔从来就不会像我这样去悲伤大黑,他知道怎么样让大黑保持她最原始的天性,人类永远也不会知道一只獒有着怎样的思想,那么就不要再去猜测或强加,就让獒保持天性吧,即便是它们受伤的时候,既然是勇猛的獒,那就让它们自己挺过来,这才是对獒真正的敬重。
我回屋去了,大黑还不肯回去,依然那样悲哀而孤独地站在雪地里,她一直把目光望向远处,远处是积满厚雪的山坡,什么也没有。
据说,母獒生出的第一只獒是最勇猛的,而在最后出生的那只小獒,往往则是最柔弱的一个,我觉得这可能是巧合,恰恰太子就是很强悍而且霸道,而格格又是那样的娇弱,她能在狼群中活下来吗?
其实,我很喜欢格格,她很讨人喜欢,很可爱,像个小姑娘一样,可是,谁会知道,从天子峰回来,格格竟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早知如此,我绝不该让多吉大叔陪我一起去天子峰。
第八十二章、忠于主人
晚饭的时候,大黑才拖着四条沉重的腿走回来,她的头依然是那样地高昂着,但神情却十分的疲惫不堪,默默地在红地毡上卧下来,用嘴拱了拱剩下的三只小獒。
太子和王子早已经饿得哇哇叫了,他们一直在寻找他们的母亲,只有公主懒懒地蜷在一边呼呼大睡,像个毛茸茸的小肉球。
太子和王子都饿坏了,两个小家伙一找到奶头就猛吸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抢,互相用爪子扑打对方,我这时才有了一点心情,凑过去看兄弟俩打架。
忽然,我发现太子的两只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王子一爪子抓过去,竟然把太子的眼皮给扒拉开了,露出了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
本来獒的眼睛就是天生的细小,还没睁眼的小獒看起来就不怎么好看,现在太子的眼睛一睁开,虽然还有些朦胧感,但是却有了獒的雏形,它两眼上方各有一小撮毛竖立着,就像人横眉怒目的样子,虽然獒还小,但看起来却也蛮威猛了。
我唤多吉大叔和格桑过来看,说太子睁眼了,大家都很开心,跑过来瞧。
多吉大叔说:小獒一般在出生七天后睁眼,如果七天后还紧闭着没有睁眼的话,就要看一看它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我摸了摸王子的小脑袋,让它的眼睛朝向外面,王子正在吃奶,还以为有人在跟他抢奶头,就野蛮地用两只前爪使劲按他母亲的肚皮,两条小腿一个劲地往后蹬。
我只好放开王子,把公主拿起来,捧在手里,公主还在睡梦中,一下子被我弄醒,不满意的哇哇叫嚷,大黑不知道怎么回事,着急地来拱我的手,后来见我们没有什么恶意,才又放心地睡了下去。
公主很聪明,甚至有那么点狡猾,她知道抢不过两个哥哥,就换了个策略,每天太子和王子吃奶的时候,公主就睡大觉,等睡醒了,两个哥哥也吃饱了,没人跟她抢奶头了,她再跑过去吃奶,吃饱了又睡,所以公主是四只小獒中间长得最肥最壮的一个。
公主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但紧闭的两片眼皮已经有些松松的小裂缝,多吉大叔用手指轻轻一拨,两只小眼睛就睁开了。
我问多吉大叔:大叔,你上次和我说,纯种獒一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那就是它们记忆中的第一个主人,是不是一睁眼看到谁就会把谁认作主人呢?
那当然不会。多吉大叔摇了摇头,说:刚睁眼的小獒还没有视力呢!它们的视网膜还没有发育完全,这个时候不可以见亮光的,得过一段时间,让它们的眼睛适应外界的光线,一般獒认主是在断奶的时候。
我对于獒最深刻的印象就是獒的忠诚,所以很有兴趣,又问多吉大叔:那怎么认主?
多吉大叔想了一下,说:打个比方吧,你要想让小獒认你这个主人,以后都忠诚于你,首先,你得让小獒熟悉你的气味和声音,你得天天抱着它,陪着它,喂它吃的,带它出去散心,陪它聊天说话,让它熟悉你了解你,每天至少花五个小时时间和小獒在一起,这样它很快就会把你认作是它的主人,以后就会只对你忠诚。
虽然,在我离开大草原的时候,我不可能有机会带一只小獒走,我也没打算要带它们离开属于它们的大草原,但我还是想让几只小獒多熟悉我一点,也许,几年之后,我再回来这里,几只小獒都已长大,变得威猛,即使它们不会过来和我亲热,但至少到时不要冲我吼,我就满足了。
我有点贪心地把公主抱在怀里,把她的小眼睛对着我的脸,逗她玩,说:瞧瞧,记住了,我可是你第一个主人哦!
太子已经吃饱了,但还是坚持要和王子打架,我就把太子提过来,把公主放过去吃奶,太子好像模模糊糊的有了一点视力,但看不远一样,把小脑袋转过来转过去,到处张望,我把太子凑到我的鼻子前逗他。
太子很不满意,把头使劲地往外边扭,有点龇牙咧嘴的,伸着红红的小舌头,虽然他还没有长牙齿,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在预感的危险面前表现得更凶猛一些,并且,还在我手上撒了泡小尿,一点也不给我面子,我只好把他放回大黑身边。
王子是睁眼最慢的一个,吃过饭,准备休息的时候,王子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我有点担心,问多吉大叔要不要紧?
多吉大叔卷了一袋烟,说:小獒睁眼慢,也不一定就是有残疾,可能王子属于那种大器晚成的吧,过两天看看再说。
我感觉多吉大叔说的很有点道理,王子看起来确实有点内涵,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太子那样强壮蛮横,但是当太子欺负他的时候,他就会奋力反抗,毫无一点对兄长的畏惧,而且两个小家伙常常是势均力敌,打个平手,运气好的话,王子还能占到点便宜。
就这一点来说,王子最像大黑,属于那种悠闲自得、静观其变的性格,坚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生活准则,危机来临的时候,先侦察,然后再伺机而动,而且王子的毛色也是纯黑的。
对于离开去天子峰的这几天,多吉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直觉得这其中有我很大一部分的责任,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只是急着要去天子峰,却没有想到狼群这么快就袭击了村子,最重要的是,这些狼是外迁来的,更加野性而凶残。
晚饭之前,我就爬到瞭望台上去侦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动静,瞭望台不是很高,视距也有限,而且也没有望远镜,看不了多远。
吃过饭之后,我又再次爬到瞭望台上去看,还是什么也没发现,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种不平常的寂静中,我预感到有些事情要发生,晚上吃过饭也不敢睡,我怕那些狼会在今晚再次突袭村子。
出于对大黑的愧疚,我决定今晚不睡觉,陪伴大黑一起度过黑暗中的孤独,并且,监视门外的动静,我一直预感着今晚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第八十三章、落单的狼王
漫漫孤独的夜,很难熬,我坐在如豆的油灯旁,忽然有个想法,虽然来的时候没有带相机,不能把大草原的美和大黑母子们的影了一起带回去,但至少我还可以把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所见所闻记录下来。
当我离开大草原或者将来也老去的时候,再把这些陈旧泛黄的记忆重新拿出来浏览,那会是多么温馨的一种享受。
我从包里翻出一支笔和几页信纸,从我进藏的第一天写起,我想把我在藏区的点点滴滴都记下来,我想着写着,时间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夜,我听到屋外的风呼呼地吹,风声里伴着沙沙的声音,很轻,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丢掉手中的笔,凑到门缝前往外瞧。
外面黑呼呼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可能是我神经太紧张的缘故,我看看大黑,她很疲倦地睡着,做为一个母亲,真的很辛苦,我想起母亲养育我们四个儿女时的艰辛,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黑身心俱疲地躺着,她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是很疲倦,不太想动,她也知道我一直在守着她,就抬眼看了看我,又看看门口,扇了扇小耳朵。
我摸了摸大黑的头,示意她躺着休息,别乱动,然后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很黑,只有地上的雪能反射出一点微薄的光线,我努力睁大眼睛往四周瞧,倾听耳中搜集到的声音,沙沙的,像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蹑手蹑脚地踩在黑暗中的雪地上。
我也蹑手蹑脚地,像做贼一样,悄悄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声音是从扎西木大叔家屋后传来的,我悄悄地绕到屋角,探头往后面一瞧。
一只身形巨大的狼正窝在扎西木大叔家的屋角落里,探头探脑的,想窜到前院去,又不大敢,这只狼可能是发现多吉家还有点灯光,又畏于大黑的利齿,所以没敢过去。
我发现这只大狼有点眼熟,按今天多吉大叔的说法,这只狼应该就是那群从藏边迁过来的其中一只,狼的后尾巴梢好像短了一大截,齐崭崭的,好像被什么剪断了一样。
狼也发现了我,扭头和我对视,我们相距不过七、八米远,借着从窗口透出的微微的光线,我看得清这只狼的凶恶的脸,立即想起了在大林子里下令围攻我们的头狼。
没错,这就是那只头狼!头狼也看得清我的面孔,狼是有记忆的,理解人类,也懂人言,我怀疑,这群狼一定是盯住了我们,头狼更是想为它死去的五个同伴报仇。
我以为头狼会凶恶地向猛扑过来,立即攥紧了拳头,准备一场厮杀,等了许久,很奇怪,头狼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只是恶狠狠地与我对视,却没有一点要攻击我的意思。
我猛然想起,狼都是集群行动的,头狼一般只担负一个狼群的指挥官工作,绝不会单枪匹马地一个人行动,如果头狼也有落单的时候,那就只能有一个说法:头狼被狼群抛弃了,或者说是被更强的头领给驱逐了。
这只头狼在大林子里与大黑的一场恶战,令它丧失了一截尾巴,其实断一点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