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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大叔准备了很多吃的东西和水,背在自己身上,吩咐格桑好好在家照看大黑,看好圈里的羊,如果有狼来的话,就喊村子里的人一起帮忙,然后就往院子外走去。
我急忙跟过去喊:大叔,不用送了,东西给我背着吧,挺重的,你和格桑在家,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多吉大叔根本就没理会我,迈开大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就算你再有能耐,也没有我更熟悉这片地方,一个人去没有把握,两个人去救,就有可能把人都救下来。
我还是不太想让多吉大叔陪我一起去,毕竟他年纪大了,又是这样严冷的天气,再爬个山,大叔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吗?何况手边也没有什么登山的装备,全凭自己的体力和技能。
我说出自己的担忧,坚持让大叔回去,说着,就去抢他身上背着的鼓鼓的大包。
多吉大叔甩开了我,继续往前走,一边笑着说:傻孩子,我们可不是就这样空手去,在那个山脚下不远的地方,我认得一个几十年的老朋友,他可是登山的行家,年青的时候还参加过国家登山队的呢,攀过珠穆朗玛峰,他儿子也喜欢登山,在他们家有最好的登山装备,还有急救的药,咱们得先去那里,然后才能上山呢!我如果不去,你找得到他们家吗?
听多吉大叔这样一说,我心里更有把握了,救援成功的希望也增加了许多,心情一好,步伐也就更轻松,踩在积落了好多天的雪地上,一点也不觉得沉脚,反而越走越快。
多吉大叔告诉我,这样可不好,尽量保持匀速,不要消耗太大的体力,尤其是在登山的时候,体力消耗过大,呼吸不均,再加上高原气候的严冷,很容易患上肺水肿。
其实这些道理我也知道,只是刚才一兴奋,就忍不住想走快一点,但是再快也只能这样,天黑前到达那个村子,晚上可视条件太差,不能登山,最快也要明天早上了。
越走越远,为了保持体力,我和多吉大叔都没有说太多的话,我脑子里想起临出发的时候,我在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大黑好像知道我要出远门似的,眼巴巴地望着我。
我临走的时候,大黑还扔下她的四只小獒,跟到院子里,往外看,有点依依不舍的样子,看上去可怜巴拉的,我想起来,我忘记在临走前和大黑告别了,也忘记了摸摸她的头,怪不得她的样子看起来那样难受,一直跟到外面,看着我们走远。
那个小村子很偏僻,像我们这个村子一样,不通路,也不通电,就是一些迁移过去的牧民,后来在那里安了家,那儿的人靠山近,差不多都会登山,有些人登山的技术还很不错,先巴大叔一家就是。
多吉大叔看我有些沉默,就和我说起一些关于先巴一家的事,先巴大叔如今也有五十岁了,年青的时候是个登山运动员,老婆是附近镇上医疗站的药剂师,常年在镇上工作,每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稍住两天就又得回去。
先巴的大儿子八、九岁时病死了,二儿子叫达杰,今年才十九岁,在大城市里只读到高中就没有再读书,准备明年找个机会去当兵,一家人都会说汉语,女儿就更加聪明,准备明年考大学,可惜这里的环境不好,又不通路,放寒假就不能回来,只有等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才行。
第六十九章、天子峰
我一边听,脑子里一边想着临走前大黑那不舍分别的神情,想着只有格桑一个人陪着大黑在家里,一个人一只獒都很孤单,心里就不是滋味。
我们一直不停地走,走雪路的速度明显比平时要慢得多,开始还很轻松,越走越觉得费力,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们还没走到地方,只是远远地望见前方似乎有灯光,像是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子。
我看到了另一侧的大雪峰,虽然比不上珠穆朗玛峰的高耸和陡峭,但是积满了厚厚的冰雪,看上去直直的戳在那里,也确实很陡,攀登起来一定很麻烦,但是看起来还很远,在昏暗的夜色中,只是远远的一个轮廓。
再走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家了,多吉大叔说。自己也累得不行,年纪大了,还能走这么远的雪路,真不容易,他还给我鼓气,说先巴家有好吃的牦牛肉,还有煮的香浓的酥油茶。
虽然路上我也停下来吃了些东西,但是一听多吉大叔说前面有好吃的牦牛肉,我还真的没有吃过,肚子里一饿,脚下的步子自然就加快了,我飞快地向前跑,一路的疲累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多吉大叔跟在后面喊:慢点跑,别喘着,千万别咳,小心……
后面的话没听清,估摸着他说的是肺水肿,但我觉得自己身体好,这里虽然海拔比平原区高了许多,但还没有上山,就算再跑一段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我飞快地跑了一大段路,多吉大叔跟不上来,我又只好停下来,站在前面等他。
雪路很滑,积雪又深,踩一步,脚就往下陷,我只好慢下来,搀着多吉大叔往前走,远远的,我看见前面有个人影在晃动,多吉大叔也看见了,就大声地向前喊话。
前面的人影站住了,转过身,像是个年轻人,看见后面的我们走得很蹒跚,就快步地走过来,走近了,一把抓住多吉大叔的手,说:阿柯多吉(“阿柯”是藏语对长辈的尊称,意思为“叔叔”),你怎么来啦?天都黑了,又这样大雪天!
多吉告诉我,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达杰,体格很强壮,也是个登山爱好者,然后又把我介绍给达杰认识。
达杰听说我以前是当兵的,对我就十分有好感,因为我年龄比他大,就喊我阿哥,抢着要帮我背东西,我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小弟弟帮我背重重的行李包,就坚决不肯。
达杰很不乐意,非要我把包给他背不可,不然就拽着我的衣袖子死死不放,我没办法,最后实在拗扭不过他,就说:大叔的背包还要重呢!你帮大叔提一下吧。
其实,百分之八十的重量都在我这个包上,达杰抢过多吉大叔的包背在身上,觉得实在太轻,就非要抢我的包,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往前走。
多吉大叔和先巴大叔的交情很不错,听多吉大叔说,当年大黑还是只吃奶的小獒时,就是先巴大叔亲自送过去的,不知道先巴家那只母獒还在不在了,也是只纯黑的獒,比大黑还猛。
达杰听我们说起大黑和大黑的母亲,就插口说:家里那只母獒南卡(“南卡”在藏语中就是“天空”的意思)已经不在了,有一次有一对夫妻来这里登山,当时就住在我们家里,说好了登不登得上去,当晚都会下来,结果晚上没下来,我们以为遇了险,第二天上山去找,结果发现他们被卡在了半山腰的一个冰缝里,南卡也跟上去了,山上又陡又滑,因为救人,南卡没站稳,被拖下去,结果摔死了。
我和多吉大叔都觉得很惋惜,照多吉大叔的说法,南卡比大黑还要勇猛,大黑的那股子猛劲都能令我震撼,南卡就更是我想象不出的威猛和彪悍,这才叫有其母有其女。
达杰告诉我,说南卡是死在雪山上的,南卡死后,家里人为了纪念南卡的英勇,就把南卡葬在了那座大雪峰的山脚下。
说着,达杰侧身一指背后远处的大雪山,说:就是那座山峰,不知道地理上应该怎么叫,反正我们这个小村子里的人都把它叫南色,用汉语说就是天子峰,虽然不是很高,但非常陡峭,除了半山腰垭口那儿稍为平坦一些,别的地方根本就不能停步,只能不停地向上走。
达杰的话更增添了我想爬天子峰的念头,我本来对攀岩就有着很强的爱好和征服欲,更何况现在是上去寻找那几个被困者。
到了先巴大叔家,家里只有先巴大叔一人,正在煮晚饭,先巴大婶刚回镇子上去,下次再回来,又得半个月了。
先巴大叔和多吉大叔见了面,两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他们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几年前先巴大叔给多吉大叔送大黑过去,大黑那时还没长牙,正在吃奶。
两个半百的老人寒喧之后,先巴大叔端出吃的来,还有青稞酒,满屋子热气腾腾,牦牛肉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
吃饭的时候不好谈上山的事,多吉大叔就说大黑也怀崽了,生了四只小獒,两公两母,等长大些了,断了奶,到时给先巴家送一只。
先巴大叔家自从去年南卡死后,还没有养过獒,听多吉大叔这样一说,非常高兴,说要讨只母的,将来还可以生小獒,多吉大叔满口答应。
我心里在想,才让大叔一只,先巴大叔一只,扎西木大叔一只,另外有个牧民也预先就说好了一只,我是没希望了,算啦,反正獒是大草原的宠物,大城市里也不适合养,尤其是繁华的大都市,再说了,北京也不准许养大型犬。
饭后,先巴大叔看出我们有些沉默,就主动问明来意,听说我们是要上天子峰,先巴大叔就说:现在可不是好时候,就在这一两天,还会有场大风雪,气温骤降十多度,上山就更难了,平均往上爬一千米,气温就要降六七度,再加上大风暴雪,就更危险了。
我很着急,说:没办法,山上困的有人,咱们说什么也得上去。
先巴大叔笑了一笑,问我:你确定他们就在这座山上?连位置都不知道呢,怎么找,难道把整座山峰前前后后翻一遍吗?
第七十章、雪峰装备
我也知道在这样的风雪天里,登这样一座陡峭的冰山,无疑等同于送命,但是眼看着几个眼巴巴等着救援的人被困死在冰山上,我也狠不下心来,我说:确定,他们就在这座山上,只是还不能明确方位,可能是处在风口位置上,被困住了。
先巴大叔正对着门口坐着,走过去,开了门,望向远处的天子峰,眉头皱得紧紧的,达杰说:阿爸,等明天一早看看情况再说,要不,你在家,我陪阿哥去一趟!
达杰像我一样有冲劲,年青人大概都不肯在别人的面前示弱,尤其是在我这个当过兵的人面前。
达杰好像是为了证明他将来不会比我差一样,很是信心满怀地说:阿爸,我们去年也登过一次,那次可是突然降的暴雪,咱们不也平安下山了?
先巴大叔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登山手,他知道什么时候该上山,什么时候又不能上山,一直犹豫着没有说话,后来见我和达杰都很坚决地要上天子峰,最后只好点点头,答应明天一早看看情况再说。
姜虽然还是老的辣,先巴大叔的沉稳和冷静是我们这些年轻人没法相比的,可是,毕竟是个老人家,两个老头子都已经年过半百了,已经不适合登雪山这项巨消耗体力的运动。
晚上,两个老人家都睡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的天子峰,山峰的轮廓在暗夜里模糊成一片水彩,也不知道那些困在冰山上的人能不能熬过这样寒冷的一夜。
达杰想着明天要上天子峰,他也睡不着,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我看见他把床底下的几个大箱子都搬了出来,一件一件地翻拣着,合适的就塞进包里去,安全带、上升器、下降器、铁锁、绳套、冰镐、小冰镐、高山靴、冰爪、雪杖、头盔、踏雪板、高山眼镜、高原打火机、小刀、冰锥……
一件又一件,抖得满地都是,我走过去给他帮忙,看来先巴大叔当年的确是个地道的登山手,家里的装备很齐全,而且还不止一套,有的东西甚至有四五件。
达杰递了一个SUNNTON的Advisor款型登山表给我,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