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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宇寰顿足道:“那一定是出了意外了,大伙儿快些散开,仔细地搜索”
跟随无为道长同来的,大约有十六七人,当时便分散开来,高举着火把,拨草搜寻。
从墙脚到悬崖,不过十丈左右。人多好办事,没一会,使搜到悬崖边。
有人突然在草丛中拾获一件东酉,扬手叫道:“霍大哥你看”
霍宇寰急忙赶过去,却见那人手里高举着一柄铁骨折扇,正是罗永湘的独门兵器。
扇是阎拢的,柄部半截,沾满了泥土。
霍宇寰心头猛地一震,热泪立即夺眶而出。紧捏着即地以骨扇,浑身都颤抖起来…
无为道长忙道:“大哥先不要激动,或许只是三弟无意中失落的"霍宇寰摇摇头,硬声说道:“不!你不必骗自己了,随身兵器,那有失落的道理……叫他们再细心找一找,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没有……“经过一番详细搜索,果然又在附近丈余范围内,找到一具空的黄蜂针简和七支毒针。
黄蜂针筒每筒藏针七支,居然一支也不少。
铁骨扇、黄蜂针,都是罗永湘随身之物,这无异说明罗永湘追赶凶徒,曾在悬崖边缘发生过一场激战,结果,兵刃脱手,暗器打空,均未能使凶徒受伤;凶徒既未受伤,伤的该是罗永湘了?
霍宇寰想到这里,心如刀割,仰面对着初升的旭日、悲声呼道:“老天啊老天,你为什么不让我死,留下三弟?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他顿脚大叫,声泪俱下,转瞬间。覆脸面纱已被泪水湿透,显然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在场十余名旋风弟兄,人人垂首,个个伙泣。
无为道长叹了一口气,劝慰道:“大哥。古人自有天相。这些东西并不能证明三弟已遭不恻.”
霍宇寰啼嘘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前,我已经早有不祥的预感,当时只说会应验在我自己身上,谁知被苗飞虎一场扰乱。却害了三弟。”
无为道长道:“提起苗飞虎,倒使人想不透,他们分明已被困在单家牧场隧道内,怎么会脱身赶来的呢?”
霍宇寰暗然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单家牧场隧道机关,凶徒比咱们更清楚,他自然也料想到老鸦岭上可能是个陷阶,乃预启铁门,利用苗飞虎赶来扰乱,以便脱身。”
无为过长跌足道:“唉,可惜咱们当初竟没有想到这个漏洞,早若知道,索性将隧道炸塌,狠一狠心,便可免了后患。”
霍宇寰叹道:“留下后患,我倒不后悔。我只恨老天爷无眼,为什么把我造成的不幸后果,叫三弟去承担?这世上所谓的善恶报应,难道都是欺人之谈吗?”
无为道长道:“大哥不必怨天尤人,俗语说:人在见人,人死见尸。三弟纵然真有不幸,总该遗下尸体,再说,岭上只有一条出路,那凶徒莫非插翅飞上天了不成?”
霍宇寰听他提到“尸体”两个字,更是悲不可抑,摆摆手,道:“你带人到崖下去寻找吧,三弟他…多半在悬崖下面”
无为道长举步走到崖边,低头下望,突然轻“咦”了一声。
霍宇寰连忙掩面转过身去,颤声问道:“是三弟——?”
无为道长道:“不!大哥请快来看看,崖下这条河。好像忽然变了?”
霍宇寰一怔,道:“什么?河变了?”
无为道长大声道:“一点也不错,昨夜以前,我明明记得河面不是现在这样的。”
霍宇寰忙移身上前,低头一看去,也不禁诧道:“是啊,以前河面没有这样宽,水流也不及现在深。”
无为道长道:“那天,我和三弟曾经亲至崖下,勘查过这条河流,以防那凶徒在危急时由崖下潜水逃走,因见河水不够深,才没有在崖下埋伏,现在怎会突然变深了呢?”
霍宇寰心中一动,婴然道:“难道那厮预先在上游打开了水坝?”
无为道长说道:“一定是这样,咱们上了他的当了!”
霍宇寰道:“那用既然预先开了水坝,昨夜必定在崖下准备了船只,难怪能神不知鬼不觉脱身逃走……”
无为这长道:“呆翼如此,三弟一定也由河中追下去了,他来不及通知咱们,才故意将铁骨折扇括在崖上。”
霍宇寰激动地道:“咱们赶快绕下去看看。”
话还没有说完,便迫不及待向山口奔去。
无为道长忙向那十余名弟兄吩咐道:“你们留在岭上等候消息,不可远离。”
说着,也匆匆走了。
两人绕路下山,寻到悬崖下面,果然发现岸边有一行潮湿的脚印,循着河岸,向下游延伸而去。
脚印由湿而干,渐渐消失。可是,就在最后一个脚印上,却嵌着一块闪闪发亮的东西。
那是一小块碎银,大约有两钱多重。
霍宇寰眼中顿时泛射出兴奋的光彩,哺哺道:一这是借用孟老弟的‘琉璃指路’之法,三弟果然还活着…”
无为道长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总算有下落了。”
霍宇寰又道:“你立即回去料理一下,将受伤弟兄送回秘谷调养,同时用信鸽通知各地暗舵,全力搜查一个手掌受伤的人,一有消息,必须尽快传报。”
无为道长道:“大哥你呢?”
霍宇寰道:“我得尽快赶下去接应三弟,他独自一人追踪强敌,实在太危险了。”
无为道长道:“即使要接应三弟,也得多带几位兄弟一同去才妥当……”
霍宇寰摇头道:“救兵如救火,片刻不能迟延。愚兄先走一步,善后诸事、就偏劳你了。”
说着,扯下覆脸面纱,扬扬手,飞步而去。
无为道长拦阻不及,只得高声叫道:“大哥,别忘了沿途留下追踪暗记——”
霍宇寰口里答应着,脚下毫未停顿,转瞬间,人影已消失在苍莽日色中。
河流婉蜒向西北伸展,似乎永无止境。沿岸发现的小块碎银,却越来越稀少。
起初,每隔十余丈,便有银块和潮湿脚印出现,到后来,银块渐渐变小,间隔距离也渐渐拉长、最后,脚印上遗留的已经不再是闪亮银块,而是一粒石子,压着一片撕裂的衣服。
这显然表示,罗永湘并没有及时追上那只逃脱的船,为了应付今后艰巨而漫长的追踪,必须节省金钱,改用石头和碎布,代替指路的“琉璃”·另外一个原因是,河道已逐渐转出山区,再往前去,可能有山民猎户出没,银块会被人拾去,当作“意外财”。
石头和碎布虽然同样可以指示方向,却不及银块闪亮显眼,霍宇寰的追赶速度。无形中便缓慢了下来。
自从天刚亮离开老鸦岭,直到红月西沉,整整一天,霍宇是非但粒米未进,更没有停下来休息片刻,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要支撑不住了。
可是,他仍然咬牙硬挺着,不肯稍作休息,因为他知道罗永湘一定也同样在挨饿,同样在硬挺,而且随时可能与强敌交手,发生危险。
天色渐渐阴暗下来。霍宇寰正迈着疲倦的脚步踉跄前奔,偶抬头,突然发现前面一缕炊烟袅袅升空。
那是一座苍翠的小山。恰好挡在河流正前方。河水绕山而过,山脚下便形成一片回水河。
就在山洼水畔,有栋茅屋,江糖前垂柳迎风,屋后炊烟线绕,竹篱木扉,景色如画。
这情景,已经够动人心的了。更令他动心的是,河中赫然泊着一艘小船。
霍宇寰精神顿时振奋起来,急忙问进河边矮树丛内,先掩住身形,吸一口气,瞑目调息一下,然后轻轻移步,向茅屋走去。
屋里静悄悄地,既无灯光,也不闻人声,但阵阵炊烟,并未中辍。
霍宇寰不禁大感诧异,飞身越过竹篱,绕到后面厨房外,隔窗一望,却见土灶上火势正旺,锅中煮着半锅小米粥,差不多快要熟了。
奇怪!人到哪儿去了呢?
霍宇寰被粥香一引,肚子越发觉得饥似难当。举手试试,后门竟是虚掩着的,便推门跨了进去。
门才开,忽听“哇”的一声,土灶前突然跳出一个人,扭头就跑……
霍宇寰一时未防,也被吓了一大跳,忙不迭欺身上步,左手疾探,一把扣住那人肩头,右手同时拔出了鱼鳞刀。
刀光乍现,那人立即失声哀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这一开口,霍宇寰才看出原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连忙松手,说道:“怎么?屋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那小姑娘穿一件青布短衫长裤,梳着两条长辫子,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脸色早吓白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霍宇寰收刀入鞘。微笑道:“小妹妹,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你的。”
小姑娘呐呐道:“你来干……什么……”
霍宇寰道:“我姓霍,正在追赶一个大坏蛋,无意中经过这里,想进来讨点食物充饥,不料却吓着你了。”
那小姑娘惊异地问道:“你真的不会杀我?不会抢我的‘窝窝头’吗?”(注:“窝窝头”即粗面制的馍馍。)
霍宇寰摇头笑道:“不会的。小妹妹,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小姑娘摇头道:“有爹爹,有娘,还有奶奶……”
霍宇寰道:“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小姑娘用手指指屋里,话未出口,眼泪已滚滚而落。
霍宇寰诧道:“有人在家,为什么却让你一个小孩子来做饭呢?莫非他们生病了?”
小姑娘没回答,只是摇头抽咽。
霍宇寰想了想,道:“啊!我明白了,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所以虐待你,专叫你干粗活儿,对吗?”
这一问,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霍宇寰亲切地拉起她的小手,道:“别难过,也别害怕,带我去见见他们,受了什么委屈,有我替你作主……”
一面说着,一面低头走进茅屋。
屋门很低,霍宇寰的身躯却很高大,当他再度抬起头来,不禁大吃一惊……
茅屋中,赫然倒毙着三具尸体,杂物零乱,遍地血污,一名少妇肩头被砍了一刀,连手臂一齐断落,卧室门边,躺着一个粗壮汉子,头部遭重物击碎,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柄斧头。
另外一名老婆婆死得最惨,整个人被一柄三股钢叉穿透胸腹,钉在门板上。
屋里桌倒椅折,墙裂壁破,分明经过一场激烈搏斗。
霍宇寰忽然想到河中那只小船,忍不住怒火在炽,恨恨地道:“狗贼太狠毒了。抢了人家的船只才得脱身逃命,竟然还杀人灭口!”
那小姑娘“哇”地一声痛哭起来,反身抱住霍宇寰,悲呼道:“伯伯,我好怕啊!他们还会回来杀我……”
霍宇寰轻轻挑着她的肩头,柔声道:“不用怕,有伯伯在这儿,他们不敢再来了,现在快告诉伯伯,他们一共有几个人?都是什么模样?离开多久了?”
小姑娘哭着道:“他们一起有五个人,到我家来住了两天,把咱们养的鸡全吃了,逼着我爹驾船去接另外一个人……”
霍宇寰道:“那个人是不是手掌受了伤?”
小姑娘道:“是的。那个人最凶狠,就是他要把我爹娘和奶奶全杀光的,他来本还想放火烧房子,后来听说有人追来了,才匆匆走了。”;霍宇寰道:“他们是怎么走的?”
小姑娘道:“骑马走的,先前那五个人来的时候,都骑着马。”
霍宇寰道:“走了多久了?”
小姑娘道:“今天下午才走,大约有半天了。”
霍宇寰道:“他们怎么没有杀你呢?”
小姑娘道:“是我娘叫我到山上摘野菌子去了,回来时,看见他们正在杀我爹爹。我吓死了,连忙又跑到山上去躲起来,他们没有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