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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那个男人扑过来的那一瞬,她竟然还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笑意,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
就是那么浅淡的不易察觉的一抹笑意,在某个瞬间击中了苏瑾年心底最柔软的一个地方,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有种微妙的情绪随之传遍了身体的四肢百骸。
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地在枪林弹雨中生存惯了,她早就忘记了被人保护的那种温暖,却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不顾自己的安危赶过来救她。苏瑾年沉沉一叹,扶住斜靠在身上的西门烈,暗黑的眼眸中陡而乍起一抹清光,嘴角微微勾起,像是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剩下几人见到西门烈受了枪伤,不禁脚底起火,一个个红着眼睛冲了过来,战斗力直线上升直至爆棚,苏瑾年夺过身边的一把长刀对准那个开枪的人狠狠掷了过去,长刀在空中划下一道凌厉的弧线,尔后笔直刺穿了那人的身体。
如果刚才只是小打小闹的热身,那么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死亡地狱——
这次在场的所有人,一个也别想活着逃走!
阴沉沉的天宇慢慢被乌云笼罩,云层越聚越多,越来越厚,直至太阳被完全掩盖,风呼呼地挂着树枝,哗啦啦地抖动着枝叶,俨然是雷阵雨的趋势。
上面是风起云涌狂风肆虐的天气,下面是火热拼杀血流成河的惨面。
猛然间,一道刺眼的光线咔擦一下闪了过去,在黑压压的乌云中破开一条长长的光线,张牙舞爪地细纹四处蔓延开来,宛如要把整个天宇撕裂。
停顿两秒之后,就是“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地动山摇,吓得街道上的人们裹紧衣服加快了步子匆匆往前赶。
刹那间,瓢泼大雨像是被放了水闸的洪流,毫无预兆地哗啦一声倾泻了下来,连接不断的雨幕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溅起高高的水花,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小巷子里的血泊和尸体,裹着浑浊浓郁的血水沿着墙角缓缓淌了出来。
有匆忙路过的人不经意间瞥见了那股红得触目惊心的血流,当即吓得惊声尖叫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血啊!好多血好多血!天呐,杀人了!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回到苏家大宅,千重樱收了伞进到屋里。
不过半天不到的功夫,他只是被苏瑾年使唤去撵走那个叫什么vampire的怪异男人,结果一回来就看到床上躺了浑身是血的男人,还有屋子里两个同样遍体鳞伤的陌生人,看到这样一副怪异的场面,千重樱不由皱了皱眉头。
苏瑾年虽然换了身衣服,但裸露出来的皮肤上隐约还能看到几点残留的血迹,身上也是煞气凌人,还能嗅到几分嗜血的味道,紧蹙的眉峰拧在一起,表情冷峻而严肃。
躺在床上的男人黑发凌乱,外套被脱了下来随意扔到了地上,原本纯白的衬衫早就破烂得不成样子,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几乎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干净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了上身,看形状能分辨出来是刀伤,但最为致命的应该不是这些皮外伤,看着陷入昏迷的男人仍就死死咬着牙关的模样,就能猜到他现在有多痛苦……
床边站着的另外两个男人也是一脸忧心忡忡,尽管自己已然十分的狼狈,却依旧恨不得帮床上的人承担所有的痛苦,那种死忠的表情让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叹上一叹,看来西门烈这个酷厉冷血的黑道太子爷还是很有吸引下属的人格魅力的。
见到千重樱回来,苏瑾年立刻迎了上去,一开口就问他:“千重,你会不会动手术?”
西门烈的枪伤打到了一个很棘手的位置,子弹卡在体内没有射穿,碍于此次流血事件的严重性,显然不能把他送到大型医院治疗,情急之下苏瑾年只能先把他带回家。原本打算让家庭医生帮他治疗,不巧那人刚好有事去了外地。苏瑾年无法,只能先等千重樱回来再想办法,想着这个全能型的人才或许会有不错的医术,毕竟这一点是执事资格考试中占比很大的一部分,据说每个C级以上的执事人手都有一本从医资质证明,那么荣获SA勋章的顶级执事自然也算得上是半个名医。
看到苏瑾年一脸紧张的样子,千重樱顿然就不太舒爽了,上次他在决斗中受伤的时候,也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可见她当时是没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这么一想,千重樱即便淡淡地扫了扫眉尾,走到一边的柜子前脱下被雨打湿了一点的手套,接着又拿出一双干净的纯白棉质手套不紧不慢地戴上,继而才转过身款步走到了床边,俯身朝西门烈伸出了双手。
西门烈的两个手下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自然是以为他有办法救治烈哥,不由齐齐松了一口气,露出庆幸的表情。
就在苏瑾年同样也以为千重樱正打算帮西门烈检查伤势动刀的时候,对方却蓦地一用力,打横抱起了昏迷不醒的西门烈,随即快步走到窗子边,双手一松直接把他从楼上丢了下去。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只听得哗啦一下巨大的水声,西门烈的身体笔直落进了楼下的池子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我艹!烈哥!”
“尼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过神来的下属两人齐齐脸色大变,捏紧了拳头作势就要冲上去揍人,然而眼下烈老大性命攸关,他们只好忍了下来转身夺门而去,飞速地跑下楼去救西门烈。
苏瑾年显然也被千重樱的这个举动搞懵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抽动眼角,平复过于讶异的面部表情,走上前去沉声开口:“千重,你这是在干什么?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违背她的命令了,如果上次出手打安奚容并拒绝道歉只是扫了她的颜面,那么这次的性质显然更加恶劣。
特么的西门烈重伤在身危在旦夕,这货竟然能把他直接从窗户里丢出去?!丫到底是有多心狠手辣啊!难道西门烈跟他有血海深仇不成?!
回头对上苏瑾年斥责的目光,千重樱却是微微一笑,仿佛这么做是理所当然。
“我只是大小姐一个人的执事,除了大小姐,别人的死活跟我没有半分关系。而且,这个男人的身份太危险,要是大小姐把他留下来,不仅会对苏家造成十分不良的影响,还有可能会危及大小姐本人的安全。”
听着千重樱有板有眼一丝不苟的解释,苏瑾年哭笑不得。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报复他?!”
苏瑾年似乎还记得,上回受到席雪妍挑战的时候,一听到她想把西门烈招为近身执事,千重樱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一大截。
好吧,那啥……她承认那次是她心血来潮玩得太过火了,但丫也不该这么记仇吧!
不想,千重樱却是点了点头:“不错,我是在报复他,没有哪个执事可以容忍自己的主人对别的执事青睐有加,甚至还打算舍弃自己另聘他人,这几乎是对执事最大的惩罚。”
其实呢,千重樱在这句话下隐含的深一层的意思大抵就是——
没有那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深爱的女人在乎别人比在乎自己更多一点,紧张别人比紧张自己更深一些,没有那个男人可以忍受自己在乎的女人眼里面,还有其他男人的身影存在。
本以为千重樱会狡辩,不料他竟然直接就承认了!
苏瑾年倏地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呈现出一个扁圆的形状。
Orz……!
这货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么记仇这么爱打击报复啊,不行,她得好好回想一下,她之前还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烈哥!烈哥!穆青,快把烈哥先救上来!”
很快,楼下就传来两人紧张的叫唤声,在哗啦啦的雷雨声中,隐约还能听到有人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水声,苏瑾年跑到窗边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清澈的池子里很快就漫开了血纹,一看就知道西门烈身上的伤口又崩开了。
“千重樱!”苏瑾年倏地转过身来,抓住千重樱的肩膀看着他一字一顿,态度是难得的恳切和认真,“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救活他,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闻言,千重樱的眸色微微一暗,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倒映着苏瑾年焦急而紧迫的面容,良久才动了动唇瓣,开口问她:“你真的这么在乎他?”
“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人家现在都快死了,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也帮我过一次,我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挂掉吧?!”
苏瑾年抬手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有些焦灼,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太难搞了!小屁孩都比他好哄百倍啊!救个人而已嘛,举手之劳的事啦,又不要牺牲什么,再说了,人家还是那神马黑道太子爷啊!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据她所知,A市的黑道势力也是欣欣向荣炙手可热的,而且爷爷貌似跟道上的人发生过什么过节相处得不太好,要是能借这次的机会一扫前嫌,那不是十全十美的事情吗?!
死丫平日里脑子那么灵活,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进水打结了呢?
“嗯嗯?怎么样嘛……亏你还口口声声说愿意为本小姐做任何事情,结果都是骗人的,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如果你不帮我这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对你开口了!哼哼……嫣然说得没错,男人的花言巧语信不得,张口闭口,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张兑现不了的空头支票……”
轻轻摇了摇千重樱的手臂,苏瑾年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
没办法,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软的不行只能用激将了,激将再不行的话,她就直接去撞墙好了!
真真是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苏瑾年从来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开口求人,求的竟然会是自己的执事,救的还是一个曾经闯到自家宅里偷过东西的人?啧啧……难道那个脑子里进水的人是她自己?!
受不了苏瑾年的软磨硬泡,千重樱终于闷声应了下来:“好,我可以救他,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也!她的小执事果然还是爱她的!
苏瑾年大喜过望:“什么条件?!”
“以后,你都不要跟他来往了——”薄唇轻轻抿起,千重樱目光沉寂,淡漠地吐出几个字,“他的那种背景,不管怎么说都很危险。”
咩——?!
什么?!她没听错吧?!不要再来往了?!
那她救他还有什么意义?!她可是施恩必图报的模范践行者好不好!
偷偷抬眸觑了千重樱一眼,那个男人的神情却是认真得可怕,苏瑾年只好先点头答应了他:“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快去救人吧!再拖下去人家就要被我们搞死了,到时候黑老大要是真的翻脸了,我一定会直接把你扔过去供他打击报复一雪仇怨的!”
好不容易把西门烈重新放回到手术台上,看着千重樱再次脱手套戴手套,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提心吊胆七上八下的,唯恐他再次发病把西门烈拽起来扔出去。
要不是苏瑾年信誓旦旦地解释千重樱是因为见不得血光,受惊过度,才会对西门烈做出那种过激的行为,并且保证一定会把西门烈救活,穆青和穆寒两人根本就不放心把烈哥再次交到那个冷脸冷血的男人手里。
他对烈哥的那种毫不掩饰的敌意与不善,有眼睛的人都能很明显地看出来有木有!
好在,这一次千重樱没有再拿西门烈开涮,戴上了手术用的塑胶手套之后,便熟练地操起各种手术器械,轻车熟路地剪开西门烈的衬衫,剖开他受创的伤口,一边吩咐苏瑾年帮他止血,一边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