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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昐目光幽幽往二脸上一转。
落张氏身上,见她未出言帮忙,便知她看自己如何行事,眼下对吴氏又一再拜:“且吓着二婶了,是侄媳的不是。”说着又忍着痛给她敬了一杯。
众目光纷纷落那杯微温的茶水上,吴氏嘴角一抿,挥着手,一个丫鬟上前递给容昐一个装着羊脂色茉莉小簪的盒子。
容昐含笑接下,敛目起身,去了后院用凉水冲刷手背。
因耽搁了下,手上已起了水泡,密密麻麻一大片,刚烫下还不知觉,眼下却生疼的紧。
秋香含泪给她摸了膏药,气道:“二房也太欺负了。”
容昐只道:“等会儿回了屋,用针帮把水泡一一戳破。”
“岂不疼死了?”林嬷嬷有些犹豫。
容昐说:“哪有那些时间给好好养着?过来腊月便是年下,各府的夫礼品都要一一打点,还需与他亲自去他几个上司家中送年礼。”
吴氏这一烫给她惹了多少麻烦!
虽知,她是故意的,但刚堂上那么多,她若发起脾气便是死一百次众也道她是悍妇;若是单靠张氏救场,她以后又如何服众?
吴氏,吴氏!
容昐稍整衣冠,换了一套鬏髻和卧兔,耳边戴了青宝石坠子。
张氏见她回来,问:“可有事?”容昐藏起手背:“无事,让母亲和二婶担心了。”说着似笑非笑看向吴氏。
吴氏道:“如此,以后小心些,接个茶都不清楚吗?”
容昐阖眼:“是,谨遵二婶教诲。”
说罢,坐于张氏右手下,由何淑香敬茶。
“大嫂请。”何淑香端上,她站着有些远,容昐不得不伸手来接。
一瞬间,她掩盖的手背,j□j于众眼前,耳边抽气声不觉,密密麻麻看着让恶心。
容昐似有若无的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接下,袖口越发拉开了,何淑香幸灾乐祸。
她袖子拉的越来越开,茶到手了。
容昐忽吃痛一声:“哎。”众看去,她端茶的右手一个哆嗦,滚茶顷刻间泼向何淑香的脸。
何淑香捂着脸滚到地上杀猪一般的大叫,满地的打滚。新做的大红遍地锦袄儿,柳黄遍地金裙瞬间沾染灰尘。
吴氏惊叫:“淑香!”
却已来不及,容昐被众挤到后面。
容昐慢条斯理的拉下袖口,掩盖住满手的水泡,已经面色平静。
几个看得真真切切的女管事,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林嬷嬷上前问:“太太没事吧。”
容昐摇头,她从来不会姑息自己的敌,吴氏她暂时无法,难不成何淑香还想爬到她头上?
何淑香不该挑战她的耐心,她若是要下手,这公府之大,何淑香真以为就固若金汤万无一失了?
正文 反客为主
湘掬院中;婢女来来往往送来凉水。
何淑香躺榻上杀猪似的不住叫唤。庞晋龙扶着吴氏进屋;腊梅连忙迎上前;行万福:“夫;二爷万福。”
腊梅是何淑香屋里长得算是稍有姿色的婢女了,庞晋龙不由多看了她两眼;惹得榻上何淑香沉下脸来。
吴氏略显得着急;问:“家太太如何了?可千万别毁了容才是。”一旁听着的庞晋龙咧嘴讽刺一笑,她哪里还有容?不过是一武将之女,占着她家是雍王的亲信,让雍王亲自来保媒;害的他不得不娶她!
这个妒妇;竟还不许他纳妾!
庞晋龙比庞晋川小三岁,五官与他相像;却比庞晋川长得秀美,他似刚睡醒的模样,宝蓝色袍衫松垮垮的挎身上,汲着鞋后跟。
何淑香一见两来,连忙让放下床幔,哭道:“母亲,二爷。”
吴氏坐床榻边,要撩开看看,却被她拦住,吴氏轻声道:“好孩子,快给娘看看,莫要留了疤痕才是。”庞晋龙不由的也跟着探头,心下不住好奇。
不知成什么样了?
“母亲,儿媳无颜见您。”何淑香抽噎着,吴氏蹙眉,连叫腊梅给掀开。
腊梅有些犹豫,不知听谁的,最后还是吴氏亲自上前撩了一半的床幔,这才掀开一角,只见里头半露出黑黢黢红丹丹的一脸,从左脸侧一直到下颚,好不恐怖。
庞晋龙厌恶极了,只看了一眼连忙转头。
何淑香满心都是他,见他如此,心下不由大恸哭喊着:“顾氏,顾氏害!”
吴氏刚开始也是惊恐,一听她说容昐,沉下脸捶榻:“这个贱~!”何淑香翻滚着从床上爬起,拉住吴氏的手:“母亲,母亲,顾氏如此定是报复您先前对她的行径,可见她心思狠毒。以后,以后,若是她当家,绝对不能容二了!”
庞晋川的奶娘李妈妈恰巧撩帘进来,手上递上一只药膏:“夫,太太。这是朱归院送来的,说是大太太手烫的厉害,无法来探望二太太,特此送上药膏,对烧伤祛疤最是好。”
吴氏厌恶瞅了一眼,何淑香一把手抓住狠狠掷向窗外:“她如今还要做什么假惺惺!”
李妈妈不悦低头,却仍问:“夫可要去看看大太太?听闻朱归院的丫鬟说,大太太的手化了脓,整只手红的厉害。”
吴氏冷哼:“她的好手段,哪里需要去看?她若死了,最得心意了!”李妈妈闻言,想了想劝道:“夫,如今大夫也那边,若是不去岂不让大夫越发拉了大太太去?且大太太送来了药膏,先低了头,咱们何不就此下台?”
何淑香最不能听到的就是有帮着容昐,眼下哪里能容李妈妈说完话?
伸手啪的一声就盖了一巴掌到她嘴上,一顿臭骂噼里啪啦从嘴里跟豆子一样蹦出:“好个贼仆妇!别仗着当年奶过大爷,就真当自己个儿是个了!家大太太如今是大房的,眼中哪里有母亲,哪里有二爷?若是想给顾氏说好话,以后捡了高枝儿飞去,莫怪和夫容不得一个栖息的地儿!”
吴氏眉头淡淡一皱,本不高兴她当着自己的面儿打她的,但听她后面一句话说出,心头犹如凉水倾盆而下,瞬间打了个激灵。
大爷和大太太,是大房的儿!
李妈妈被打了个闷,一侧的头发丝全部散了下来,李妈妈不敢挽。
庞晋龙不悦道:“何氏,也太过放肆了,李妈妈怎么说都是母亲身边的,哪里容得打骂?”何淑香翻脸就扯了帕子撒泼滚起来:“二爷便是喜新厌旧了,母亲可要帮帮儿媳,若不这样,今晚就得死了,好让二爷重新娶个儿回来!”
吴氏瞪了儿子一眼,拉着她的手拍道:“莫要担心,他不敢。”庞晋龙缩了头,干脆摊手:“好好好,说什么都是错的,那不说得了。”说着走到床上,往那一趟,二郎腿一翘,摇着脚。
“,……”何淑香一句话竟哆嗦着说不出来,指着他又是气又是急。
吴氏拉住她的手,摇头:“好了,他不是那种,和他置什么气儿?”说着又看向李妈妈,极不耐烦:“且下去吧。”
“是,夫。”李妈妈肃手退下,出去时,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
真是没福气呀,明明大太太性情是那么好的一,偏不被她放眼里,时不时的就想着如何敲打,可真是把珍珠当了鱼眼,鱼眼当了珍珠了。
何淑香见她走了,回过头怨毒着道:“母亲还看不出来吗?顾氏今天如此对,便是对母亲有了怨气撒身上,可见平日里压根就没把您放眼里,如今您亲儿子亲儿媳也就剩下二爷和了啊。”
吴氏犹豫了下,拍着何淑香的手一顿,看向床上哼着曲儿的儿子:“她,她还不敢。”
“母亲,您可看错了她了。再说了咱们家老爷哪里比不得成日就会修道的大老爷了?您哪里又处处比不得那个大夫?何必要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何淑香语调飞快。
字字句句直撞吴氏胸口。
吴氏紧拉住拳头问:“要如何?”
何淑香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阴森:“把大爷拉下来,那大房就什么都不是了。”
庞晋川有多年的经营,若要将他拉下,那定是严重的过错,那除了不能袭爵之外,他的仕途基本也算完了。
“这……”吴氏闪了闪目光,何淑香紧紧捏住她的手:“夫,您甘愿一辈子都为大夫捧碟吗?当年您送宋氏给大爷,又夺走她的亲儿,顾氏早就对您心生怨怼,若大爷掌权,顾氏定能让咱们不得好死的!”
吴氏瞳孔猛的一缩,想起那个冰冷冷的大儿子。
一阵冷意从心头爬上。
“二爷,二爷,您过来。”何淑香叫庞晋龙过来。
庞晋龙耷拉着一对桃花眼,脚步略虚的走来,一屁股坐她身边的榻上,抱怨:“叫作甚?都快睡了。”
何淑香笑笑问:“二爷,若是您袭了国共府的爵位,您当如何报答母亲?”
庞晋龙眼一亮:“大哥经营了这些年也不过才四品,若袭爵了,定是让母亲风风光光做一品诰命夫!”
吴氏两颊有些红,不知是给这屋里的热气给熏的,还是听庞晋龙的话给激动的,她哆哆嗦嗦拉住庞晋龙的手道:“儿啊,娘只有一个儿子了,定要给为娘的争一口气啊!”
庞晋龙不甚意,嬉笑着:“母亲放心,大哥能做的也都能。赶明儿便求父亲替谋一个好差事,户部的南北档房的活儿都做腻了,又没个什么油水捞。”
何淑香满眼只看到了她的丈夫,她问:“二爷谋划什么职务?”
庞晋龙笑道:“兵部的武选清吏司专管员调动,倒是个好差事,父亲与兵部尚书大不正交好吗?”说着对吴氏道:“母亲且看着吧,定会做的比大哥还好上千倍百倍!”
吴氏打了个哆嗦,对他们两道:“那,那们大哥的事儿……,们就看着办了吧。”说罢,起身,匆忙之间撞倒了雕漆痰盒。
何淑香心满意足的望着床头的白梅。
她起身摘下一朵,放鼻尖轻轻嗅着,忽眉毛一挑,整朵白梅被她搓成细渣。
顾氏,顾氏,要从此被踩脚下,此生永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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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贵院中,容昐手上的水泡被一一挑破。
脓水黏黏答答烦的腻。秋香替她打了一捧微凉的水,容昐伸手将整只手浸没期间,倒抽一口气:“嘶——”刺痛的厉害。
“疼吗?”林嬷嬷心疼问。
容昐安慰道:“也还好,刚开始有点疼,眼下好了许多。”说着目光看向秋香:“药膏送去了吗?”
秋香沉下脸:“秋意送去的,她特意等外面,李妈妈出来说二太太给扔了出来,秋意看她头发都松散了,嘴角好像也被打了。”
容昐稍顿,哦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事儿,何淑香若是收下这枚药膏,那她就当以前的事儿当没发生过,若是不肯收下,那就再来斗一斗吧。
她不会包子的认为,何淑香这顿脾气发的情有可原。
她做了什么,她自己清楚,若是还想她这里拿乔,那别怪她给脸不要脸。
秋香又给她换了一盆温水,撒了药粉进去。
容昐浸泡下去,这才感觉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也不知道这是几度烫伤了。
容昐站着有些累,让秋香给搬了一张椅子,独自坐下,看着发红的手问:“嬷嬷,把东西交给李妈妈了吗?”
秋香奇怪看了两一眼,刚秋意去见李妈妈,为何太太不让秋意给?
林嬷嬷抿着嘴:“太太,给了。”
秋香问:“给了什么?”
容昐似笑非笑看她一眼,看向自己的手,感慨道:“们的手还是干干净净的吧。”
穿越的第七年,她变了很多,可现实不由得她软弱。
庞晋川,她不能指望什么,两同床异梦就好,再多她也给不起了。
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既然何淑香有胆子给她下药,那就不要怪她依葫芦画瓢。
何淑香是厉害,能把自己屋里的安排的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