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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她是怎么熬的,他也同样这样熬着。他不舍孩子,可却更忧心她的身子。
容昐躺在床上,阖眼,等待着疼痛。
门帘被撩起,早已为人母的秋香走了进来,她梳着妇人的发鬓,身上穿着鸦青色的袄,双手上戴了一个宝石绿的戒指,上前就撩开床幔,替容昐掩好被褥,坐在她身旁低声道:“爷刚才走出去时,摔了一跤,磕破了头。”
容昐回身看向她,秋香叹了一口气:“这些年哪里见过他这般狼狈过?”
一整个白日,庞晋川都告了病假,他待在书房里,不许别人打扰。
容昐吃了药,昏沉沉睡下,半个时辰后腹部有些绞痛醒来,摸了底下,落了一些红。林嬷嬷赶忙去请太医,太医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还不见落胎,后再问脉她的脉象除了有一些小产的迹象外,倒是极其的平和。
太医拧眉半响,才很是纠结的告诉容昐:“夫人,此胎已过三月根深蒂固,且之前唯恐夫人玉体受损不敢下重药,只怕还需再饮下一副,才可。”
意思是这胎顽固的很,打不下来。
林嬷嬷上前,用热水替她擦净了j□j,换了一条亵裤后,问:“太太,等会儿吃了饭再用药吧。”
到夜里,庞晋川回朱归院时,容昐已经洗好澡吃过饭正窝在被窝里看书。
十月里,晚上就有些凉了。
庞晋川的脸色极其的不好,一天的功夫嘴角都长出刺刺的胡须,有些是青色的有些是白的。
容昐不由看着他偷笑,眼睛弯弯的模样。
他自己解了白玉系带,脱下暗紫色的圆领袍衫,沐浴后,容昐招手叫他过来。
“孩子没掉。”开口第一句,她就告诉他。
庞晋川眸色猛地一亮,垂放在两旁的双手有些颤抖,容昐抱怨道:“打不下来,我也不想吃这罪了,想是定要投生在咱们家的,要向我讨债的小鬼头。”
容昐就坐在床头,他却跪在她身旁,紧握住她的双手不断的落下一个个的细吻。
“要讨债也是向我讨……”庞晋川难以自持,声音哽咽:“你别怕,我会保你们母子平安的。”
他体内好像压抑了一只猛兽,此刻她亲手打开了牢笼。
容昐怜悯的望着他,知晓后面的日子难过的是他而不是她。
孩子六个月时,容昐无力再处理公府事宜,长沣和月琴又搬了回来,只是她觉得自己有些无颜见儿媳。
这样子,敬白都比她肚里这个大五岁,而长沣更是和孩子差了有三十一岁了!
在他们搬回来的前一晚,容昐睡不着,腰酸背疼的怎么躺都不对,庞晋川正扑在书桌上批改公文,毛笔飞快的在纸张上沙沙落下,一行行黑字飞快的跳跃出笔端。
他写了一本,见她还没睡,不由叹了一口气,走上去递给她一杯水,催道:“你该睡了。”
容昐正拿着镜子照自己,咬牙:“都怪你!”
庞晋川怕她滚动之间压着已经隆得很高的小腹了,连声道:“好好好,都怪我不节制让你又怀上了。”
……
“你看!”容昐两颊绯红,企图用指责来掩盖住自己的窘迫,她激动问:“我都快五十的人了,要是被儿媳说老蚌生珠怎么办!”
庞晋川摸摸她的头:“胡说,谁敢说你?再说,你今年才四十八,是我五十多的人了。”她其实看上去还是很年轻,面容保养得当,头发乌黑,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多,四十出头的模样。
他说着,替她套好袜子,太医说孕期不敢让她受凉了落下病根。
容昐就靠在他身上,故意的把一半的重量都传给他,还把镜子放在他跟前。
镜中立刻出现的是一个五十多岁,有些干瘦,但面容威严略微带着一些书卷气的老头。
庞晋川蹙眉。
他已经许久不照镜子,每照一次镜子他就惊恐自己的老去,可她好像依然年轻,他怕牵不了她的手一起进棺材,自己早早的走了,还要在地下等她许多年。
“孩子生出来,不认咱们怎么办?”容昐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有些担心的问。
庞晋川任由她的小心眼,敛目掩盖住眼中的惊恐,他伸出手摸着她圆滚的小肚子,嘴角不由得咧开一抹笑意:“我庞晋川的儿子,他敢。”
小屁孩正好踢了母亲一脚,好似感应父亲的话,庞晋川目色不由的柔和下来。
容昐的焦虑在他的安抚中慢慢消去。
事后证明,几个孩子虽然对她再次有孕的事情不大赞同,主要是顾虑她身子,其他倒是没说什么。
容昐松了一口气,彻底把公府交给月琴和谢英了。
月琴处理每日的事物,谢英有空就过来搭把手。
容昐在手把手教着月琴打压下几个欺主的奴仆后,便彻底放手让月琴处理所有的事了。
在后面几个孕期,容昐的日子基本过的很安心,月琴处理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而她则成了公府重点保护的对象。
敬白每日跟着先生读完书,来她屋里请安时,都会很小心翼翼的摸着小叔叔,偷偷的念叨几句。
庞晋川则每晚回来都会带着容昐散步,有一次敬白迈着小短腿牵着容昐手时不小心把叔叔叫成弟弟了,被一向疼爱他的庞晋川瞪了一眼,敬白很委屈,回家和长沣说起,长沣汗颜,连忙教导以后不可叫错了。
到元鼎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三日时,容昐生下了一个男孩,她生产时正好遇上暴雨。
乌云压顶,天色暗的犹如黑夜。
倾盆大雨哗啦啦砸下,形成一道密集的雨幕,庞晋川焦躁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因雨声阵阵,把产房内的声音完全掩盖住了,他听不到她的哭喊声,到最后不得不把耳朵贴在房门上。
到了午时,才听到一声婴儿宏大的啼哭声,产婆抱着新出生的孩子出来,脸上笑开了花:“恭喜老爷,是个小公子,整整六斤,好的很。”
那孩子紧闭着眼,皱巴巴的,小脸极红,他双手捏成一个拳头,哇哇的大哭。
他老来得子,还是爱妻所生,竟激动的双手不知该如何安放好。
长汀和长沣在一旁看着他,不由想着当年他们出生时他脸上是不是也是这样欣喜难耐的神态?
百感交集。
庞晋川问:“夫人如何了?”
产婆笑道:“好的很,小公子生的顺利,夫人只是累的睡着了。”
庞晋川快步进了屋里,看她,他低低叫了声:“容昐。”她睡得很暗沉,的确是给小家伙累着了。庞晋川就坐在她床边,把她的双手紧紧窝在包裹在大掌之间,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
屋内侍候的人都被赶了出来,他们在外面听的屋里侍立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声闷沉的哭声。
众人皆沉默了。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孩子出生后的半个时辰,暴雨慢慢停歇了,庭院中的水缸里,浑浊的污浊慢慢沉下,水面清澈见底,能看见红锦鲤舞着鱼尾悠闲的游动着。
庞晋川给孩子取了名,叫长滢。
滢字清澈的样子,他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的希望仅仅只是希望他能平安长大,活的惬意。
长滢从刚出生就能看出是个很活泼的孩子,他胃口极大,自己还懂得把自己折腾的白白净净。
每天傍晚吃完奶,照例是要沐浴的,要是不给洗他不舒服了就哭,而且不像他姐姐那样挑口,谁喂他都可以,在新生七天后,庞晋川下朝回来时把他从婴儿房中给他抱到容昐跟前。
长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圆溜溜的看她。
“吃完了?”容昐朝他笑,他吐出舌头,打了个哈欠,容昐的长发被他一手拽住,庞晋川小心的从他手中取出,把他抱到她身边去。
容昐对庞晋川悄悄说:“好像几天不见,大了好多。”
庞晋川笑道:“不挑,能吃能睡。”
容昐便转头去逗弄他,庞晋川俯身把母子两都圈在他臂弯之中,和她道:“与你商量件事。”
“什么?”
庞晋川看着她姣好的侧脸,轻声说:“如雯要回来看你和长滢,我让她住到长满的府里。”
如雯在元鼎十二年时,由庞晋川做主嫁给了他一个门生,如今也是一州的知州夫人了,但容昐却时常听闻如雯与婆母相处极其不好的消息。
她婆母厌恶她,自然处处给她下绊子。如雯生了三个,都是女儿,她就给儿子纳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如雯像极了宋芸儿,给其中一个有孕的妾侍下了药,孩子打下来时已有四个月,是个男孩。
她婆母气的要死,她男人却畏惧庞晋川,不敢对她怎么样。
可就这样,夫妻情分也没了。
当年如至要嫁赵凌时,她回来一次,语气间满满是对容昐和庞晋川偏心的不愤。
庞晋川大怒,连夜叫她滚回去,此后无事就不许她回京城。
这次再回来。
容昐对他道:“你看着办吧,或者这事儿叫月琴来处理。”
“嗯。”他把她扶好躺下,拿了热帕子替她敷在膝盖上。
太医说,这次月子能坐好,许是旧疾能治愈,他便精心的替她养着,她没想到的,他都替她想好。
但即便是如此,容昐月子里还是受了一些凉,起因是长滢夜里吐奶,拉肚子。
容昐去看他时,吹了一些风。
把众人给吓得半死。
府里老资历的嬷嬷连忙拿了艾草,生姜,透骨草一把,用半桶水熬好后,加入白酒一瓶,让她泡脚,那水没过小腿的,边泡边喝热水,过来一炷香的时间她慢慢透出汗。
用了三次,才一次比一次轻松。
到容昐出月子后,如雯来看她,容昐只见了她一次,就让她回去了。
林嬷嬷跟她说:“大小姐这次回来哪里是看您的?来旺来说,她跪在老爷的书房外一个时辰了,求老爷看在父女情分上帮帮大姑爷。”
容昐正看长滢吃奶,听闻一怔,问:“怎么回事?”
林嬷嬷小声道:“地方上亏空,被巡查御史查出来,已经报上去了。”
长滢吃完奶,就开始找她。
容昐挥手让林嬷嬷不要说了,她把长滢抱在怀中,长滢趴着,软绵绵白乎乎的小手卷着她的青丝,打了个困觉,就昏沉沉回去。
跟小猪一样,又能吃又能睡,比他几个哥哥姐姐脾气都好,容昐爱怜的亲亲他小脸。
如雯在京中活动了有半个月,其中一次以庞晋川的名义给监察的大人递了请帖,送了钱。
庞晋川事后听说,大怒,叫长满把她姐姐拉回府里看管。
这事一出,越发闹得严重起来,几个早有想反弹的大臣拿了这事儿做文章,企图打击庞晋川和长汀。
皇帝不能出面,只将这事儿拨到三司,命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三堂会审。
几位主事大臣想卖庞晋川的面子,胡乱审了一通,只说贪墨钱财不多,草草了案。
这下犹如滚雪球一般,事情闹得越发大。
如至气的眼泪直流,赵凌的后宫只有她一人,虽是独占圣宠,但其中的每一步她都是如履薄冰,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庞晋川对她说:“娘娘莫怕,莫怕。”他上奏要求亲自主审此案。
庞国公府是皇后母家,若庞晋川和长汀倒了,那皇后的地位势必岌岌可危,那整个朝政势必又得重新混乱了。
如雯在听到庞晋川亲自审查时,当场昏厥过去。
此刻就算想保住她夫君也是难如登天了,她了解她父亲,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就是斩草除根。
十二月,庞晋川亲审此案,三司陪审。
刘扬贪墨的罪证整整抬上来了一个笼箱,从他后院挖出的金银珠宝,房子地契还有他寄在其他妾侍娘家的钱财,全部被挖的一干二净。
贪墨太多,行事过于恶劣,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