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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根完好,其余的都断了。手和脚骨折断裂的地方很多。你全身上下简直让人惨不忍睹。不过幸好我老人家最近心情很好,才有耐心跟你接骨疗伤。等我心情再好一点,就为你做一副假牙。说实话,小子,你要想活下来,就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你必须学医。你愿不愿学医?医你自己?”
范雎眨了一下眼睛。
无尘子起身进屋,取出一幅人体穴位图摆在范雎面前:“大夫,你慢慢研究。小的钓鱼去了。”
39.乱坟岗
夏菁跪在范雎的墓前,神情凄凄地焚烧亲手做的衣服。
夏荷站在一旁,无声的泪不停流淌。
况野看着姐妹俩,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40.万鱼谷
范雎扶着搭在院子里的两根竹竿,缠着绷带,一点点地挪步。
无尘子和况野在溪边散步。
况野:“师兄,你能救活这孩子,说明你的医术已经炉火纯青。”
无尘子:“你别夸我。说实话,把他救活了,还不如让他死啦。”
况野:“此话怎讲?”
无尘子:“外伤好治,内伤难医。他活着一天,周身的病痛就将折磨他一天。何况他破相了。这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来说,无比残忍。”
况野:“或许你可以为他整容…”
无尘子摇了摇头:“他脸上的创口太深,再高明的医生也无能为力。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面对这个世界,而是如何面对他自己。”
况野停下脚步,充满怜惜地瞅着在院子里艰难挪步的范雎,沉痛地叹了一口气。
41.大街上
况野和郑安平在人群中相逢。
郑安平:“老爷子,我师兄怎么样…”
况野:“大部分的伤都无大碍…不过…你抽时间去看看他。”
郑安平:“嗯。我恨不得宰了须贾!”
况野:“万万不可生事。免得节外生枝。”
郑安平咬牙点头。
两人对望一眼,擦肩而过。
42.万鱼谷
无尘子扶着拄着一根拐杖的范雎来到溪边坐下,耐人寻味地:“兄弟,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从前是什么样子?”
范雎点头。
无尘子:“那好极了。我马上会给你一个惊喜。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不稀奇,只要这纱布一拆,你就会在自己的脸上看到祖先是什么样子。坐好,我动手啦。”
范雎坐正身子。
无尘子极快地为他拆了脸上的绷带,极其复杂地一笑:“你比我想像中的帅多了。”
范雎慢慢向前倾身,溪水中倒映出一张疤痕满面、凸凹不平的极其丑陋的脸。他眼神发直地瞅着自己的形象,极度悲哀。
无尘子扶正范雎的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副假牙递给他:“别把鱼吓跑了。戴上这副假牙,你会更帅一些。”
范雎不置可否。
无尘子强行扳开范雎的嘴,替他安上假牙,深沉地:“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掐我的脖子?很想揍我一顿?又或者你想一头撞死?无论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想说的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都应该生存下去。尽管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范雎麻木不仁。
无尘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开了。
良久,两颗浑浊的泪顺着范雎的脸颊滑落。他拄着拐杖艰难地站起身,一头扑进溪水之中。
在院子中喝酒的无尘子听到响声,连忙端着酒杯站起身,看了看,又坐了下来:“这种方式我试过很多次,总之死不了。”
43.同上
星光灿烂。
范雎拄着拐杖,木然地站在院子里。
无尘子背着手从屋中走出来,绕着范雎转了一圈,咳了一声:“请问阁下明天准备用什么方式自杀?”
范雎一声不吭。
无尘子:“我现在发现设计如何把自己杀死,其实挺好玩的。在想象中,你可以把自己设计成卓立不群的巨人、满怀忏悔的恶棍、悲天悯地的多情种子,还有受尽人间苦难的苦命浪子。哎,大哥,你准备再次以什么身份向这个世界告别?”
范雎沉默不语。
无尘子拍了拍脑门:“割腕、喝毒药、投水、上吊,这些方法太普通,不够刺激。爬到高山上往下跳,又太费力气。看到你对死这么有兴趣,我深受感动。所以特地为你设计了一个很特殊的死法。有没有兴趣?”
范雎缓缓转脸看着他。
44.同上
暖暖的阳光下,范雎仅穿一条裤衩,被无尘子绑在一根竖在院子里的木桩上。
无尘子拎来一桶水,当着范雎的面把一罐蜂蜜倒入水中,然后用一根木棍一边搅拌,一边喋喋不休地:“据说世上最好玩的死法,莫过于被咬死。很多女孩子动不动就会说,‘我咬死你,我咬死你。’由此可见这种死法很甜蜜。现在这里没女孩子,我又不喜欢吃人肉。所以想来想去,只好请蚂蚁代劳了。大爷,只要我把这桶蜜水洒在你身上,蚂蚁马上就会蜂拥而来,一小口一小口很甜蜜地把你咬死。这种死法是不是很过瘾?你实在不想活的话,我就把这桶水倒在你身上。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一具骷髅。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范雎颤了颤嘴唇,没有开口说话。
无尘子把棍子扔在地上。拎起水桶踮脚把范雎从头淋到脚,然后退到石桌前坐下,斟了酒,有滋有味地喝起来。
一会儿,几只蚂蚁出现,又匆匆消失了。不久,大队蚂蚁源源不断地涌来。
木棍上顷刻间密密麻麻爬满蚂蚁,令人毛骨悚然。
无尘子喝着酒,吃着鱼干,观察着范雎的神态。
范雎脸上的肌肉跳了几跳,咬牙瞅着向自己扑来的大队蚂蚁。很快,蚂蚁随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往上爬。
无尘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
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矮老头和一个身背长剑的高老头跨进了院子。
无尘子充满询问地看着他们。
高老头向无尘子施了一礼:“请问前辈可是无尘先生?”
无尘子淡淡地:“阁下有何指教?”
矮老头上前向无尘子下拜:“弟子田文,一生为浮华声名所累,多年来颠沛流离,时有生不如死之感。弟子和挚友冯欢堪破世事,但无法参悟大道。故虔诚寻访先生,望先生指点迷津,收我二人为徒。”
冯欢亦下跪。
无尘子皱了皱眉:“你是孟尝君?”
田文:“是,师父。”
无尘子:“别动不动就叫我师父。要我收你二人为徒不难。你们只需像这个叫张禄的人一样经得住蚂蚁咬,就可以留在我身边。”
田文和冯欢抬眼望去,只见范雎浑身上下爬满蚂蚁,不禁惊惧地张大了嘴巴。
249:第五集
6
第五集
无尘子呷了一口酒:“怎么样,怕了吧?”
田文和冯欢对望了一眼,镇静了一下情绪,朗声地:“弟子脱离纷乱尘世的决心已定,请师父考验弟子。”
两人向无尘子叩头。
无尘子放下酒杯,淡淡一笑:“放得下才真自在。你们真的什么都放得下?”
田文:“是,师父。”
无尘子起身走到范雎面前,伸手拂去爬在他脸上的蚂蚁:“张禄先生,你呢?你可什么都放得下?”
范雎紧闭双眼,嘴角溢出缕缕鲜血:“晚辈很感激您用蚂蚁给晚辈舒筋活血驱毒疗伤…晚辈已是残废之人,无法体会真自在。”
无尘子:“我本以为你已经堪破生死大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范雎微微睁开眼睛:“如果您是我,您放得下吗?”
无尘子默然,转身走到田文和冯欢面前:“你们起来吧。去端些水来,给他洗洗。”
45.同上
晨,薄雾飞升。
范雎披头散发地坐在溪水边,瞅着流水发呆。
田文和冯欢背着包袱,随着无尘子从屋中走出来。
三人走出院子,无尘子看了呆坐在水边的范雎一眼,吩咐田文和冯欢:“你们去和张禄先生告个别吧。”
田文和冯欢依言上前,向范雎施礼。
冯欢:“张禄先生,我二人要随师父云游四海,另觅幽境清修。您好自为之。”
范雎木然地:“好。做你们的活神仙去吧。”
田文:“张禄先生,在下曾以门下宾客如云自傲,美名传于天下。却不料被人诬陷谋杀苏秦,数十载受尽天下人责难唾骂。在下深知被冤枉是何滋味。可是人正不怕影子斜。望先生振作起来,直面人生。”
范雎颓废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田文和冯欢向他施了一礼,退回来随着无尘子顺着幽径,消失在茫茫雾海之中。
良久,范雎睁开眼睛,扑倒在水边,疯了似的拼命用水泼自己的脸。
46.同上
细雨沥沥。
范雎斜躺在屋里一片狼藉的地上,抱着一只酒坛子,借酒消愁。
侯易、况野和郑安平冒雨而来。
况野:“范先生,我们看你来了。我师兄呢?”
范雎眼神发直:“四海云游,云游四海去了。”
三人看着范雎的模样,无限心酸。
侯易和况野连忙收拾房间。
郑安平蹲下身,扶起范雎,瞅着他伤痕累累的脸,哽咽地:“…范兄……”
范雎凄凄一笑:“我叫张碌。庸庸碌碌的碌。”
郑安平强忍泪水,宽慰地:“无论你叫什么,变成了什么模样,我们始终是兄弟。”
范雎拂开他的手:“我是一个废人,不配和你做兄弟。”
郑安平急切地:“你千万别作践自己。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着取下背上的包袱打开,把一卷卷竹简摆在范雎面前。
范雎瞅着一堆竹简,眼神呆滞。
郑安平:“这是我特意给你找来的一些好书。有《左氏春秋》、《公羊传》、《谷梁传》、《论语》、《老子》、《墨子》、《鬼谷子》、《孟子》、《孙子兵法》、《楚辞》,还有你一直想拜读的《大秦律法》。”
范雎伸手取过拐杖,把竹简拂开,冷冷地:“我已经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容貌毁啦,前程毁啦,空留一身残疾,看这些书还有何用?”
郑安平痛心疾首地:“范兄,你胸有经纬,才高八斗,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啊!”
范雎:“人生卑微,匆匆不过数十年。飞黄腾达如何?自暴自弃又如何?终难逃一死。你们就别管我啦。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郑安平的眼泪流下来:“范兄,你千万别灰心。振作起来,终有洗冤报仇之日。”
范雎悲怆大笑:“报仇?找谁报仇?为什么报仇?又有什么必要报仇?人世浑浊,我不耻于与小人为伍,却耻于与小人为仇。报仇二字,休得再提!”
说着挣扎起身,拄着拐杖出屋,淋着雨向溪边走去。
郑安平起身欲追,被况野拖住:“往事不堪回首。治愈心灵的创伤需要时间,你再劝他也没用。”
郑安平抹了一把眼泪,凄凉地:“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毁啦。救人救到底,两位老爷子,请想想办法让我师兄振作起来。”
侯易走过来:“这样行不行?老朽去跟信陵君说说,让范雎埋名隐姓去信陵府里任高级幕僚。信陵君为人仗义又尊重人才,一定肯结纳范雎。”
况野援了摇头:“不行,不行。魏齐相国权倾朝野,权大势大。万一范先生行踪暴露,不仅性命难保,还会连累信陵公子。安平,你在国宾馆经常和各国公使打交道,多留心寻找机会,托可靠的人把范先生弄出国才是上策。”
郑安平:“就依您的意思。齐国一直非常器重我师兄,我一定找机会和齐国公使接洽。”
侯易摇头:“不行。范雎就是因为被诬陷私通齐国才遭的难。如果他真去了齐国,岂不毁了他一世清白?”
郑安平:“